鰲峰的文學殿堂

三、「既然吾正義，當然無正義」

東海湖畔的血池邊，顏程泉聽得莊周教授的話後，直是倍感汗顏；頓是流了一身冷汗。但顏程泉的心中，仍有質疑，不免開口一翻強詞奪理，回說『莊周教授。照你這麼說。難道殷商王朝迫害於我，強徵我地，害得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難道我就只能忍氣吞聲，受其剝削。還有"極樂台灣塔"五百層樓以上，那些成日酒池肉林的權貴豪門、還有成日紙醉金迷的妲己。那個不是靠偷蒙拐騙，投機取巧。再不就是權謀算計，使盡陰險狡詐手段，以獲取其權力利益與財富。乃至資產階級，錢滾錢，利滾利，剝削無產階級。有權有勢之人，佔盡社會資源，使得無權無勢之人，落入永無法翻身的貧窮。難道面對這些不公不義，用所謂的良知，與純粹的良善，就能讓窮人翻身。就能讓那些妲己與腦滿腸肥權貴，不再貪婪的為坐擁金山銀山，而偷蒙拐騙嗎？要是真能如此，那早就世界大同，人間變成天堂了。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畢竟 人貪婪的慾望無止盡。而那些坐擁財富權勢的權貴，他們也只是不擇手段，只想著如何才能再增加他們的財富與權勢。所以要伸張正義，唯有用暴力，用革命，用造反，用揭竿起義。一舉將那些力慾燻心的權貴，全給打下來，將他們的腦袋給砍下來，踩到地上。這樣窮人也才有翻身的機會，正義也才能得到伸張...』。

莊周教授，面對顏程泉的強詞奪理，不慍不火，答說『孺子聽之。形而上的道德，與康超德教授的"自由意志"，對世俗之人而言，確實有點陳義過高。乃至時下，熱衷於造反奪權的年輕人，往往更把"自由意志"，解釋為"一個人想做什麼都是自己的自由"，或是"慾望解放"；甚至是"胡做非為，皆是人的自由"。進一步更把這些行為，皆解釋為正義。然而事實上，康超德教授所言的"自由意志"。說起來，其實是有點類似孔丘教授，其所言的"從心所欲、不逾矩"。即孔丘教授自稱，他就算是每天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應對進退，也都不會逾越道德。亦即孔丘教授，他說的內心只有純粹的良善與良知。因此他的所做所為，皆不會受到動物性原始慾望的驅使，也不會受到外在因素與情緒的影響。儘管孔丘教授，自古以來，被稱為聖人。他仍是說─"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就是說孔丘教授，一直到了七十歲，他才總算能夠擁有"自由意志"。所以連聖人，都得到七十歲，方得擁有"自由意志"，更惶論是一般世俗中，庸庸碌碌之人。正因知道"自由意志"，對世俗之人之難以辦到。所以孔丘教授，不談正義，而談"仁義"...』。

『"仁者，克己復禮，為仁"。孔丘教授所言之仁義，即為一個人需得自我克制，以尊重他人的態度，去做合情合宜之事。又稱之為"君子之道"。儒家推崇的聖賢之道，與君子之道。儘管每逢亂世，天下大亂，百姓熱衷造反。而孔丘教授，不免就要被造反的百姓拉出來，毒打一頓。縱是如此，但孔丘教授所言的仁義，相較於西方所言的正義，卻是更符合人性的。畢竟正義一詞，在世俗之人口中滿嘴的正義，往往變成了"我是你非""我對你錯""我善你惡"。因為我代表正義，天下人皆得從於我，聽我指揮，不從於我者，即為罪惡。而罪惡即該趕盡殺絕。因此世上，以正義為名的血腥屠殺，宗教戰爭，政治鬥爭，幾無所不在，無時不刻不在。原本，該以高尚道德，純粹良善為基礎的正義，流於形於下的世俗，最後無不皆變成了殺戮與罪惡的根源。反觀孔丘教授所言的仁義。仁義不談是非對錯，僅談自我克制，與尊重他人。強調"一個人需得自我克制，以合乎禮的態度，去做合情合理之事"。因此，倘人心懷仁義，當不致以殺戮為傲，以衝突鬥爭自豪。而就我道家而言，萬物相生相剋，原本沒有是非對錯。凡是從不同的角度看，便會得到不同的結果。所有是非對錯，無非就是個人的主觀偏見。倘一個人或一群人，將自己的主觀偏見，視為正義，而要天下人皆從之。如此偏執之正義，"既然吾正義，當然無正義"...』。

莊周教授滿嘴的大道理，就像是在上課般的乏味，顏程泉更是一句也聽不進去。因為"吳正義"似乎仍在顏程泉的腦海，有如鬼魅般盤桓。使得顏程泉聽著莊周教授講的話，卻是越聽越氣。一時怒氣又湧上心頭，大聲嗆說『這樣公平嗎？莊周教授，你說這樣公平嗎？為什麼投機取巧，強取豪奪之人，反能走終南捷徑，佔盡更多的好處？為什麼陰謀狡詐、沒有良知的政客，反能更快掌握權力，成為權貴？為什麼勇於爭奪，目無法紀之人，反能更受人歌頌崇拜？為什麼小人當道，而循規蹈矩，行正道之人，反成為被剝削與嘲諷的對象。~~這樣公平嗎？』。

『這樣公平嗎？~~這樣公平嗎？...』有如跳針的唱片般，顏程泉的嗆聲，重覆一句話，越來越大聲。面對顏程泉情緒失控的嗆聲，卻見莊周教授，原本和藹可親的臉上，頓露出失望的神情。暗然，嘆說：

『孺子聽之。正義不外乎，存乎天地宇宙的天理。而天理就在人的心中。無論西方所言的自由意志，或是純粹的理性。還是東方所言的良知，與道德。其所言者，無非天理循環，天理昭彰。而一個人更逃不出自己內心的天理。總之，一個人的所做所為，最後無非都要對自己內心的天理負責。至於世俗之人，夸夸而言，高唱的公平正義，共產主義，人權主義...都只不過是人世虛浮的假象而已。...每一個時代的人類世界，總有每個時代高唱與流行的正義。但就算你滿口正義，就算你讓天下人，皆從於你的正義。然你以正義之名，多行不不義，最後終歸要走進你內心的地獄，難逃於天理的牢籠。孺子省之...』

『世俗中走邪魔歪道，行不義之人，確實能擁有更多，掌握更多資源，生活也更優渥。所以你選擇，你也要切除你的良知，加入他們的行列嗎？倘若如此，那老夫真是看走眼了。唉~形而下的世俗，只不過就是生命的片面。行不義之人，縱然能在世俗的片面擁有更多。但形而上的道德，藉著靈魂不滅，與生命的因果輪迴，終究還是會給予最後的公平與正義。就有如你，在平行宇宙的台灣，以伸張正義之名，卻以暴力殺戮為之。結果就是在你的內心世界，整個東海大學的校園，超同學都消失了，只剩下逞獸慾的原同學。其結果，就是你以正義之名，卻給自己造了一個地獄。現在在這個地獄之中，老夫也幫不了你。你可得自己好好想想。你該怎麼離開這個，你以正義之名所造的地獄了。為師也只能點醒你~~吾去也~~』語罷。莊周教授手中拂塵一揮，飄忽的身影，即御風而去。

陰森森的東海湖血池畔，又剩下顏程泉一人，置身宛如夢魘的東海大學校園。不，尚有陰魂不散的吳正義的陰影，似仍在顏程泉的腦海飄盪。且那陰魂不散的吳正義，更似在顏程泉的腦海，以其「用暴力為正義伸張正義」及「無腦階級革命」，不斷的鼓動、煽惑顏程泉─

「去吧。把我"無腦階級革命理論"，以及"用暴力為正義伸張正義"，帶到你的世界去。去你的台灣，號召腦殘革命，用暴力伸張正義。但這次，你可得把自己的良知完全切除，毫不手軟的，一併把蟲王也幹掉。這樣你才能以吾之正義，號令天下，坐擁天下，享盡榮華淫樂。讓自己功成名就，紙醉金迷，酒池肉林，成為殷商王朝的紂王...」。~~~完~~~

尾曲：

平行宇宙，飄浮的島台灣。話說，學生聖戰士的頭目程原蟲，發動腦殘革命，起義成功，成為殷商王朝的董事長，一手掌控台灣後。即開始利用「超級正義電腦」，在台灣全面進行其「轉型正義」。革命既已成功，腦殘革命軍的腦殘，個個身居要職，高官厚祿。不是位高權重的部會首長，就是肥的出油的國營事業董事長。為鞏固自己的既得利益與權力，利用國家機器，透過教育與傳媒，將台灣二千萬人民，洗腦成腦殘，是必須的。首要任務，即是將前朝的中華民國政府，打成邪惡的魔鬼。順理成章，發動革命的程原蟲，打倒了魔鬼，即成正義的化身。「戰神」之名加身，渾身神聖光茫閃閃發光。繼之，利用腦殘網軍，又開始在網路上大洗風向，掀起另一次的造神風潮。

「西元2060年x月x日網路新聞頭條：核四電廠無預警的情況下，突遭受恐怖份子人肉炸彈攻擊。數百名武裝恐怖份子，攜帶衝鋒槍火箭筒，闖入核電廠，並在核子反應爐，引爆身上的炸彈。造成核四電廠發電機組連續核爆，幅射外洩，數十萬人死傷。中國衛星空拍照，清晰看見台灣天空，出現三朵核爆的黑色蕈狀雲。"南台灣"瞬間成一片廢墟。..."愛台灣護蟲真理教"聲稱，該恐怖行動為其所策劃...」。隔日，網路新聞頭條，卻「轉型正義」成─

「邪惡的網路傳言。說"愛台灣護蟲真理教"，對台灣核四電廠，發動恐怖攻擊。此乃居心叵測的有心人士，散播的謠言。因為"愛台灣護蟲真理教"的教主程原蟲，是最愛台灣的。因為愛台灣，所以程原蟲教主，組織了腦殘青年革命軍，發動腦殘革命，一舉剷除了邪惡的中華民國，解救台灣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事實上，對核四發動恐怖攻擊的，是一個中華民國的餘孽，名叫吳正義的激進不肖狂徒。因為吳正義，認為台灣二千萬人民，原來都是紂王。而為了"滅殷商，殺紂王"，激進狂徒吳正義，居然想把台灣的二千萬人民，全都殺光光。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紂王，其實是好人，也是聖人。紂王讓台灣二千萬人民，能夠吃喝玩樂以立國。因為紂王，是最懂得"民之所慾、長在我心"的聖君。所以程原蟲教主，為了愛台灣，決定自任為紂王。二十座的"極樂台灣塔"，在程原蟲教主的主持下，正加緊趕工建設，以造福全台灣的二千萬人民。百姓無不高呼─偉大的蟲啊，你是民族的英雄。偉大的蟲啊，你是台灣的救星。偉大的蟲啊，你是台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