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遇到恐怖份子

「西元2060年飄浮的島台灣筆記:民主政治與科技的進步,並未帶給世界更美好的未來。...當我從雲端墜落,當我恢復意識,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山洞內。悶熱凝滯的空氣,讓人有如置身火爐之中,幾要無法喘息。我癱軟無力的望向山洞外,舉目所見,只有漠漠的黃土上,熱風吹來黃沙滾滾;與一棵棵枯死的剩下枝幹,宛如鬼魅張牙舞爪的枯木。炙熱的陽光與強烈的紫外線,似乎已讓飄浮的島台灣,變成不適合人居的土地。以前在這塊土地上,民主政治下,百家爭鳴的公民團體。譬如環保團體、護樹聯盟、反核團體,反風車聯盟,反工業區開發組織。廢死聯盟,反廢死團體。反資本主義全球化團體,推動全球自由經濟團體。貓狗保護協會,吃貓肉狗肉聯盟....。總之,百家爭鳴的公民團體,其終日在街頭抗爭,到頭來,似乎也都是白忙一場;並阻止不了地球步向另一次生物大滅絕的命運...。悶熱的空氣,讓我的大腦混沌一片,無法思考。我只覺得饑餓難耐,腸胃咕嚕咕噜的直翻攪。喉嚨更乾渴的,就像有把火在燒...」

西元2060年平行宇宙,飄浮的島台灣。「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置身山洞中,饑渴難耐的顏程泉,已無心多想。黏膩的汗水混著沙土,讓顏程泉髒污的,更就就像是個泥人般。只見顏程泉只是虛弱的伸手,不住往身上掏摸,似希望能找到什麼東西來解渴解饑。但翻找遍黏膩的全身,除了在髒污不堪的褲子口袋裡,掏到了一本小記事本外。顏程泉似也就摸到自己一身的瘦骨嶙峋。這本掏摸到的記事本,約巴掌大,顏程泉隨手,便將其翻開。隱約見其內頁的第一頁,歪歪扭扭的寫著幾行字─

「殷商暴政,紂王荒淫無道。我將揭竿起義,滅殷商,殺紂王」。

「殷商王朝」「紂王」要顏程泉沒記錯的話,那段歷史似都是幾千年前的事。卻不知怎的,居然西元2060年,還會有人在記事本,寫要「滅殷商,殺紂王」。但顏程泉並無暇多想。因為此刻的顏程泉,除了饑渴難耐外,又兼摸到自己的一身骨瘦如柴,頓更是倍感驚惶。「這個瘦得剩下骨頭的身體,是我嗎?為什麼我會瘦得,跟以前在電視新聞中,看到的非洲難民一樣。到底在台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眼前黃沙漠漠,陽光炙熱的環境,原本已讓顏程泉感到陌生與恐懼。當摸到自己一身的骨瘦如柴,顏程泉內心的驚惶,更不在話下。然顏程泉的腦海,隨即卻又想到─「不。這個身體或許並不是我。或許是這個人,剛餓死在山洞中。應是莊周教授用借屍還魂的法術,讓我進到了這個身體。藉以來到這個世界吧...」。「只是~那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又是誰?為何他在記事本中留下的字句,似充滿了憤恨」由於饑渴難耐,顏程泉大腦一片渾噩,實無法多想。身上既無可食之物,可解饑渴,顏程泉便四下張望,往山洞中尋找。

山洞之內,一片較陰濕的地面,似長有些地衣苔蘚。顏程泉也不及多想,向前匍匐了幾步,一雙瘦得僅剩枯骨般的手,抓起那苔蘚便往嘴裡塞。塞得滿嘴的沙土,嚼之又更乾渴,無法下嚥。碰巧顏程泉發現身邊,尚有一柄挖土的小鏟子。或許,原本是這人,用來挖土裡的東西吃所用。於是顏程泉拿起了那小鏟子,便也尋著山洞較陰濕的土裡挖。挖了十幾鏟,皇天不負苦心人,果然讓顏程泉挖到了一條指頭般粗的蚯蚓。可這蚯蚓被挖出土後,迅速卻又往土裡鑽。但顏程泉可不能讓那蚯蚓又鑽入土裡,慌忙伸手,一把抓住那蚯蚓。饑渴難耐,顏程泉兩眼瞪大,滿手抓住蚯蚓後,便想把蚯蚓從土中拽出。但蚯蚓仍有半截身體在土裡,拼命往裡鑽。於是就在這一拽一鑽下,那蚯蚓便被拽成了兩截。半截在顏程泉的手裡,拼命的扭動掙扎,半截又鑽入了土裡。怕手裡的半截蚯蚓又會跑掉,頓見顏程泉張口,便將手中的半截蚯蚓,塞入嘴裡;和著泥沙大嚼了起來。土味,腥味,還有軟Q軟Q的蚯蚓味,著實讓顏程泉邊嚼,邊想作嘔。但實是饑渴難耐,縱是難以下嚥,顏程泉還是將半條蚯蚓,給嚥了下去。才嚥下蚯蚓,但覺腦海昏昏沉沉,不知不覺,顏程泉便似又昏迷了過去。


山洞外西邊的天空,層疊的雲層一片殷紅如血。當顏程泉再次在山洞中甦醒,天色似已黃昏。滾滾熱風襲來,雖說空氣依然悶熱,但黃昏後至少已會無灼傷人的陽光。況且饑渴難耐的顏程泉,亦不能一直躲在山洞中。無論如何,既在物質世界,總得覓食與吃食,方能茍延生命。趁著黃昏日落,顏程泉便也拖著虛弱的身體,走出了山洞;踏入眼前這個飄浮的島台灣,與陌生的世界。然而山洞外的景物,乍見之下,頓是卻讓顏程泉驚得張口結舌。雖說走出山洞外後,眼前的山丘山谷,看似有點眼熟。要說這個地方,倒有點像是清水鎮紫雲巖關音廟後山的鰲峰山。因為顏程泉唸國中與高中的時候,常跟同學來這裡玩,所以覺得眼熟。但記憶中的鰲峰山,應是滿山翠綠的相思樹林,處處啼鳥與蟬鳴。可此刻顏程泉,看見的鰲峰山,卻是滿山黃澄澄一片,光禿禿的黃土與礫石。黃土上縱然仍有相思樹,可滿山的相思樹,卻都盡成鬼魅般張牙舞爪的枯枝,連得一片綠葉也看不到。

「這個地方難道是發生過核子戰爭嗎?二十世紀末,台灣推動民主改革,第一次總統直選的時候。當時彼岸的中共解放軍曾恐嚇,揚言說要用核子武器把台灣打回原始時代。難道是兩岸真的發生核子戰爭,所以台灣被打回了原始時代嗎?」殷紅如血的夕陽下,滿山張牙舞爪的枯木,峭稜稜如鬼魅,著實讓顏程泉驚愕的,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正就這時,忽然傳來一聲悶雷巨響。"轟隆"巨大的雷聲後,接著便是恍若一連串鞭炮聲。劈哩啪啦的鞭砲聲中,隱約竟似還夾雜著像是猿猴的吼叫聲。於是顏程泉猛然驚覺,這雷聲與鞭炮聲,應是人為。且聲音,就從山谷另一邊的河谷傳來。既有人同在荒山。一則顏程泉想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二則饑渴難耐的顏程泉,有碰到人總比沒碰到人好?不過陌生的世界,總是危險的,誰也不知道自己碰到的,會是些怎樣的人。所以顏程泉亦不敢冒進,只是低伏身體,悄悄潛往河谷那邊,一虧究竟。

河谷邊築有一條又高又寬的水泥防波堤,水泥堤岸上還有鐵絲蛇籠包覆鵝卵石的加高護堤。果然就是紫雲巖觀音廟後山的鰲峰山。因為高中時,顏程泉常與同學來這乾河谷玩,所以再熟悉不過。此刻顏程泉,便就藏山在一棵枯樹後,從河堤的高處,往河谷探頭張望。卻見殷紅夕陽下,約幾幾十公尺寬,亂石磊磊的乾河谷中,果然聚有一群人;數一數,約莫一二十人。只不過這群人,皆以黑布蒙頭蓋臉,僅露出兩隻眼睛,難辨男女老幼。令顏程泉震驚的是,這群人看起來不像是軍人,可居然人人手中皆拿著步槍,或衝峰槍之類的長短槍。有槍還只是小事。仔細再看,這群人中,正有二三人,用槍押著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一路又踹又打的,將其押到河谷對岸。河谷對岸並無水泥防波堤,黃土山波上僅見一大片枯死的相思樹林。而後那二三個拿槍押人者,將赤裸上身的男人押到山坡下後;便拿繩子,將那男人五花大綁的,綑在一棵枯死的相思樹幹上。

駭人的事發生了,河谷那邊,赤裸上身的男人被綁在相思樹幹後。河谷這邊,竟見有一人手中拿起了一管像是火箭筒之物,扛在肩膀上。待得河谷那邊山坡,兩三個綁人的人,撤回河谷。一陣鼓譟喧嘩聲中,河谷中扛著火箭筒的男人,竟就瞄準,朝著那被綁在相思樹幹的半裸男人,發射了一枚火箭。"轟隆"火箭筒爆炸聲巨響,響撤整個河谷,對面山坡的相思樹,頓成一團火球。而被綁在相思樹幹的男人,瞬間更被炸得粉身碎骨。乾河谷中的那群人,見這景象,卻是個個興奮的吶喊;甚至擎著手中的衝鋒槍與步槍,直朝天空開槍。槍聲大作聲中,且聽那河谷中的那群人,不住的興奮狂喊:『造反有理,革命無罪。造反有理,革命無罪。自利是真理,自利的正義。自利是真理,自利是正義...』。

「這~這不是以前電視新聞中,中東的恐怖份子用火箭筒,對人行刑嗎?怎麼這些恐怖份子,居然也跑到台灣來了...」陡見眼前這一幕,直是顏程泉嚇傻了眼。顏程泉原本已餓得手腳發軟,經此一嚇,更覺渾身癱軟無力。「居然遇到恐怖份子,如此不祥之地,趁著還沒被發現,還是走為上策!」正就膽顫心驚的想著,想要悄然離開。怎料當顏程泉在防坡堤後,準備起身之時,忽覺背後像是被一根棍子抵住。不,不是棍子。當顏程泉回頭看,這可差點沒嚇破膽。原來,當顏程泉聚精會神,窺探河谷中那群恐怖份子之時。渾然沒發覺,不知何時,居然有幾個人,一聲不響,己然悄悄來到顏程泉的身後。見顏程泉起身想走,這幾個人中,有個手中拿著長槍的,頓便以槍抵著顏程泉的背。聲音略帶稚嫩的,罵說『抓耙子。你是那一國的。你是殷商王朝派來的當奸細的,是不是?幹xx,今天被我們抓到了。看你還要往那裡逃!』。

顏程泉被槍抵住,嚇得魂不附體,動也不敢動;僅敢略回頭看。卻見在其身後押著他的,似有四個人。四人皆同樣以黑布蒙頭蓋臉,只露出兩個眼睛。其中三個拿著衝鋒槍的,身材較矮小,應不滿一百四十公分,看起來像是小學生。而拿著長槍抵住顏程泉,且以稚嫩的聲音破口大罵的,長得較高大些;看起應是個十五六歲的國中生。雖說身後的這四個恐怖份子,都尚只是國中國小的兒童與青少年。但卻還有什麼,比手中拿著步槍與衝鋒槍,及殺人武器的兒童與青少年,更讓人覺得恐怖。畢竟青少年與兒童,情緒不穩定,大腦往往控制不了其行為。一旦無知少年,手中握有殺人的槍枝,與操人生死的權柄,可能就會認為自己變成全能全知;以及可以宰他人的神。更別說,可能只要一個小小的衝動,他們就會扣下手中的板機;有如打電動般,毫無罪惡感的殺人。因此面對身後這四個未成年的恐怖份子,對顏程泉而言,可說直比面對成年人的恐怖份子,更令他感到恐懼。這不,顏程泉嚇得張口結舌,正要說話。那青少年卻已不由分說,掄起手的步槍,用槍托猛撞顏程泉的後腦勺。

"咚"腦袋轟然一聲巨響,顏程泉整個人狗吃屎般的往前倒;就這麼撞到了防陂堤的石塊,撞得鼻血直流。卻聽得身後的青少年,對著河谷的那群恐怖份子,興奮的大喊:『頭兒。我們抓到了一個抓耙子,可能是殷商王朝派來的。要不要把他殺了!』。爾後,河谷的方向,傳來聲音說『很好很好。聖戰士學生們,你們表現的很好。回去記你們一大功。現在先把人帶過來...』。就這樣,顏程泉一臉鼻青臉腫的,被四個拿著槍的小恐怖份子,給押到了乾河谷中。

這才到亂石磊磊的乾河谷。一群蒙頭蓋臉的恐怖份子,連一句話也沒說,頓時便先對顏程泉一陣拳腳相向。有人還抽出皮帶來當鞭子,用皮帶頭的扣環,死命的往顏程泉的身上抽打。『幹xx幹xx。打給死啦~給伊死啦~』拳頭如雨下,被皮帶扣環鞭打的皮開肉綻,但顏程泉卻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打。只是打了一陣後,忽聽那帶頭的人,喝說『等一等,住手。不要把他打死』。顏程泉鬆了一口氣,以為遇到了一個可以講理的人。怎料,卻聽那人跟著說『這裡還有一發火箭砲。你們誰要玩,用火箭砲炸人!』。頓時,一群青少年與兒童恐怖份子,無不人人高舉雙手,個個興奮的大聲喧嘩叫嚷說:『我要玩,我要玩。給我玩啦,換我玩了啦』『哈哈我要用火箭砲,把他炸得粉身碎骨!』『好啊好啊。然後我們把他拍成影片,上傳到網路上給大家看。這樣好不好!』。

「天啊!這是什麼世界?台灣的這一代青少年與兒童,是被怎麼教成這個樣子的?太恐怖了!」已然渾身傷痕累累,氣若游絲的顏程泉,就算想說話,為自己辯解,也再開不了口。只能任得兩個青少年恐怖份子,將他拖到河谷彼岸的山坡,又尋了棵枯死的相思樹,將顏程泉給五花大綁在樹幹上。且見河谷中,一個兒童恐怖份子,已然扛起火箭砲,瞄準顏程泉。兩個青少年恐怖份子,綁好了顏程泉後。臨走前,其中一個,還不忘抬起腳來,又往顏程泉的心窩猛踹了一腳。"嘔"就這麼一腳踹到顏程泉的心窩。顏程泉一陣胃腸翻攪,頓吐出了一灘泥水。包括剛剛在山洞中,吃下的那半條蚯蚓,一併也給吐了出來。且那半條蚯蚓,似還沒死透,居然還在嘔吐出的泥水裡翻滾。

乍見顏程泉吐出了半條蚯蚓。另一個青少年恐怖份子,見狀,似乎甚為訝異。頓是說『咦~他吃蟲耶。殷商王朝的人,不會吃蟲。難道他不是殷商王朝的人?』。話說完,那青少年恐怖份子,便回頭,扯起顏程泉的頭髮,仔細端詳顏程泉的臉。抹了抹顏程泉滿臉的泥沙與血跡,這青少年即轉頭,對另一人說:『咦~這個人好像是王正義耶。你看。我們不是一直在找王正義嗎?快跟頭兒說』。此刻的顏程泉,早已半暈厥,意識模糊。只知那群恐怖份子,後來趕了過來。之後又在顏程泉的身上,東掏西摸的找了一翻;似乎找到了那本小記事本。爾後,似有聽得那叫頭兒的恐怖份子,說:『對~他就是王正義。快把他帶去總部,見我們的首領。小心點,別把他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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