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峰的文學殿堂

.........「烤活豬」「晒魚乾」「種樹頭」...從袁八口中說出的這些個詞，聽了讓人有點丈八金剛摸不著頭。但事實上，這卻是袁八，專用來向屬下囉嘍立威，所施的各種酷刑。所謂的「烤活豬」，正是此時沙灘上，堆起大堆的柴火，再把人綁在柴薪上的木樁上；將人活活的燒死，烤成焦屍的酷刑。但這「烤活豬」的酷刑，卻還稱不上是袁八，整治人以立威，最殘酷的手段。相較於「烤活豬」，讓袁八手下的盜夥弟兄，更感恐懼的；恐怕應是「晒魚乾」。所謂的「晒魚乾」，即是把人像魚乾那樣曬。即是先拿一根竹竿，將人的雙手攤開綁住。爾後，再拿另一根削尖的長竹竿，從人的屁股直穿進去；再從嘴巴穿出。兩根竹竿，相交成十字形，再將人與竹竿皆綁牢；然後將長竹竿，立於空曠之處，任烈日將人曝曬成乾屍。因為乍看之下，就像是在晒魚乾一樣，便稱其為「晒魚乾」。另外，所謂的「種樹頭」─即是在地上挖一個，比半個人還深的坑；爾後再倒提著人，將人倒栽蔥頭下腳上的活埋。因被活埋之人，頭下腳上被埋入土後，仍會直挺挺的在沙土上露出兩腿，就像在種樹頭。因而此活埋的酷刑，便稱為「種樹頭」。當然，袁八用來恫嚇囉嘍，藉以立威的酷刑，亦不止這三種。總之刁民百姓，若不用嚴刑峻罰，實難立下威信。所以，亦不止袁八如此，慣用酷刑以立威信。事實上，現下閹宦貪官所主宰下的大明國，舉國貪官污吏，亦皆盡以各種殘酷的嚴刑峻罰；藉此以立威信。

袁八，既令囉嘍，將叛逃的船工「晒魚乾」及「種樹頭」。眾囉嘍，驚恐於袁八的威勢。聽得袁八喝斥，近千個囉嘍，頓如黑壓壓的螻蟻般，蜂擁向著那幾十個叛逃的船工。爾後，眾囉嘍們七手八腳，便將船工「晒魚乾」的晒魚乾；將船工「種樹頭」的種樹頭。暗夜中的海灣，狼煙般的縷縷濃煙衝天，充滿恐怖氣息的沙灘；頓是淒厲的哀嚎聲四起，直有如煉獄一般。只聽得袁八獸吼般的嗓門，仍不斷的大聲咆哮，與叫罵著說『哼~囉嘍們。我就是要你們都跟嗜血的狼，跟凶猛的虎，跟海中殘酷吃人的鯊魚一樣。不管是造反，還是起義。總之上戰場，你們就是要像狼、像虎、像鯊魚一樣。就是要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敵人；絕不能對敵人，有半點心慈手軟。我袁八，賞罰分明。凡是在戰場上，所擄獲的金錢財寶，或是女人，都歸你們自己私人所有。所以囉嘍們，為了賺大錢，為了下輩子不仇吃穿，你們可得給我奮勇作戰。還有砍人頭，越多者，我袁八另將論功行賞。等到將來，起義成功，你們就都可以當大官了....』。爾後，但聽得沙灘上，眾囉嘍，高呼萬歲之聲，不絕於耳。...xxx


隔了幾日後。竹竿上綁著白布，或寫著「弘武」或「起義」的大旗，再次聚集，飄揚在袁八島的碼頭。近千個袁八島的盜夥，個個背綁大刀或是手持火繩槍，再次由商轉盜；分乘十艘二桅掛簾帆船，魚貫的上船。爾後，「弘武」「起義」的大旗，便飄揚在掛簾船上。事實上，這種近千個盜夥弟兄，齊集碼頭登船，準備出海與人打殺的壯大氣勢；約五六年前，在袁八島的盜夥水寨，是常有之事。只不過這五六年來，由盜轉商後，袁八島的盜夥，倒都成了碼頭搬貨的船工。「龍遊淺灘~大材小用!!」大概就是這五六年來，盜夥頭子袁八，其心中的慨嘆。及至今日，見得盜夥弟兄終於又掄刀帶槍，氣氣勢壯盛的準備出海去燒殺劫掠；而見此熟悉的景象，對袁八而言，內心自更大為激奮。且見碼頭最大的一艘掛簾船上，高聳的桅桿頂端，掛著一桿帥旗；正是袁八座駕的帥船。帥船上，此時但見袁八，手持一柄亮晃晃的大刀，坦胸露肚，直如一頭靜不下來的猛虎般，不斷在甲板上來回踱步。見得近千囉嘍，都已上船，袁八一付迫不及怠，走到了帥船的船頭。手中高舉起大刀，但見袁八，立馬扯著喉嚨，頓如殺豬般，高聲喊叫說『弟兄們~~今日咱們要興正義之師。揭竿起義了~』。由於語調亢奮，內心激動的直覺哽咽，因而袁八高喊之際，扯破了聲音。頓讓袁八，高喊"揭竿起義"之時，不但毫不雄壯；且聽來，反卻竟就像是老婆子，撞到鬼受到驚嚇的尖叫一樣。『揭~~竿~~起~~ㄨ一了~~』袁八殺豬般的尖叫方歇，霎時，便聽得十艘船上，戰鼓聲隆隆作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戰鼓頻催，秋陽下海風鬣鬣，十艘掛簾船上的囉嘍們，頓亦心血澎湃；頻頻齊聲高呼，聲如浪潮拍擊般的洶湧。爾後，袁八一聲令下，十艘掛簾帆船上的囉嘍們，頓忙成一片，或揚帆，或拉繩。熟練的解開繩索，離了碼頭後，只見十艘掛簾船，逐一調轉船頭；便如蟄伏於海島，百多呎長的海上噬人巨獸，乘風向外海啟航。蕭瑟的秋陽下，海船離港後的碼頭，頓成一片空蕩。唯見港灣的海灘上，二十來堆燒成餘燼的炭堆，炭堆上矗立的木樁更見，仍掛著被火烤成人乾的焦屍；且是個個焦黑的臉孔，或猙獰，或哀嚎，顯得痛苦萬狀。正是被袁八，以「烤活豬」的酷刑，活活燒死的船工的屍骸。海灘的另一角落，則見約有百來隻腳，盡是腳底朝天的，直挺挺的，倒插於沙土上；其詭異之狀，直是讓人看了不寒而慄。原來，這百來支倒插於沙土上，腳底板朝天的人腳；正是被袁八，以「種樹頭」的酷刑，活埋於沙灘的船工的腳。鬣鬣海風吹襲，一波波的浪花拍岸。而空蕩的海灘上，令人更驚恐的景像，則是─約有十來個，手腳盡大大的張開被綁於竹竿上的人。但見另有一根插地的長竹竿，從跨下串過整個人；且長竹竿又從口中貫穿而出。於是那被竹竿貫穿的人，手腳攤開，頭朝青天，恰就像是在陽光下晾晒的魚乾一樣。而此，正是帶頭想叛逃船工，盡被袁八，處以「晒魚乾」的酷刑。幾日晾曬下來，屍骸早以被烈子晒得僅剩皮包骨，多半"晒魚乾"乾屍的眼珠子，更早已被烏鴉啄去吃。一張殘缺的面皮，驚恐的臉上，僅剩得烏黑空蕩的兩個眼洞，仍朝天仰望。恰似個個屍骸啞口無言，面對這人世間發生的慘事，面對為養活家中妻小而出海謀生，卻落得如此下場；亦只能無言問蒼天。....


「弘武」的大旗，隨著海船飄揚在海上。因這「弘武」正是李新，揭竿起義，所立的國號。「弘武」音同「洪武」，兩者也僅一字之差。而「洪武」乃是大明國開國皇帝，朱元樟開國的建號。而開國的「洪武」年間，當時的大明國，可是個明君在位，武功頂盛，政通人和的盛世開端。因而，這李新揭竿起義，建號「弘武」，正是亦是希望讓百姓，能聯想到大明國的「洪武」年間。而其意，則無非是想彰顯─其李新揭竿起義的目地，是想將朝野一干貪官污吏，牛鬼蛇神盡掃除殆盡；好讓天下百姓，能再回到明君在位的清明盛世。建號雷同「洪武」的「弘武」，好收攏民心。當然李新的腦袋瓜子，沒這麼靈光。而是見號「弘武」事實上，全是出自，號稱劉伯溫再世的半仙牛神機，所出的主意。當然這半仙牛神機，自台灣返回大明後，自亦隨同李新，一道來到袁八島；並對揭竿起義之事，不時為李新獻策。譬若，今日袁八島的正義之師，揚帆出海，準備登岸大明沿海的村莊。原本只會燒殺劫掠的袁八，亦是想燒殺劫掠一翻，以造亂世。頂多袁八，就是想到要多搶劫金銀財寶，及趁著秋收之際，多搶點糧草囤糧，以壯大自己的聲勢。但半仙牛神機，不愧是個羽扇綸巾的謀士，想得自比袁八及李新，要多的更多。因而半仙牛神機，便向李新獻策，提說─

「古之明君都知道"民之所欲、長在我心"。也就是說若要奪取天下，那就要先奪取民心。所以說我們揭竿起義，首要之事，就是要攏絡民心。天下百姓，眼下心中最恨，無非是貪官、地主與富人。因為貪官地主與富人，無不勾搭在一起，盤剝百姓；導致百姓民聊生，怨聲載道。而且天下錢財寶物，亦多聚於貪官地主與富人之手。所以當記得，我們登岸沿海村莊，並非是要去劫掠平民百姓。要是如此，那我們就跟一般海盜無異，只會讓百姓痛恨我們。況且我們既高舉"起義"之旗，那就該讓百姓知道，我們登岸所做之事，乃是行正義之舉。而貪官地主富人，盤剝百姓，乃是不義之人。因此我們當行正義之事，邀天下義士豪傑，共擊貪官地主與富人。首先，我們先得派探子，往沿海村莊中去打探，當地的貪官地主與富人。爾後，待我們登岸後，當只劫掠貪官地主與富人。此乃第一。第二，是我們得將所劫自貪官地主富人，剝削自百姓的借據，全給當眾燒掉。爾後，再將劫奪的錢財與地契，散給百姓，濟弱扶傾。"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利之所趨，百姓既得利，焉能不向我們靠攏；甚而群起響應，我們的揭竿起義。倘能攏絡民心，誘民以利，激之以仇怨憤恨；待民氣既起，有如江河滔滔，勢不可阻。如此則揭竿起義，大事當可水到渠成矣....」。

正是牛神機的獻策。李新及袁八，早幾日亦派了多名探子，往沿海村莊中去打探。正待今日，興正義之師，揮旗登岸，以對那些貪官地主與富人，燒殺劫掠一翻。「弘武」「起義」一桿桿旌旗飄揚的海上，十艘掛簾帆船，正乘秋風南航；逐漸往大明國福建沿海的海域靠近。當此之時，波濤湧動的海面上，卻見一大片的滾滾烏雲，正亦隨著十艘海船；由袁八島的方向，直向福建沿海的海疆，如滔浪般的翻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