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峰的文學殿堂

一、思想改造─洗腦教育，新兵營開訓典禮

1990年十月初，"海軍陸戰隊"屏東龍泉新兵訓練中心。南台灣的豔陽下，軍營裡!一棟棟!像火柴盒!排列整齊的水泥建築；縱橫交錯的柏油路!像棋盤，操場!廣闊的草坪!草長皆不超過五公分。灼熱的連集合場!水泥地上、似乎!連麻雀都不敢飛下來，空氣中!充滿了軍隊齊步走、"唱歌、答數"振動的聲音；而!戰戰兢兢的神經緊繃、更讓每個人!流著汗水的臉上，表情都顯得僵硬。一般來說!軍事基地的建築都差不多，然而!"海軍陸戰隊"是精銳部隊，所以!在硬體建築上；似乎!都比程泉，四年前!大專生暑訓時，在成功嶺!所看到的建築都還要新，空間!也更廣!感覺卻也更冰冷與沒人性。一棟二層樓的大樓，左右兩邊住兩個連隊，每個連隊!一樓都有一間大教室，一間!中山室；至於!二樓則是寢室，和集體洗澡的大浴室。『精神答數~』『雄壯!威武，嚴肅!剛直、安靜!堅強、迅速!確實、沉著!忍耐，機警!勇敢。~1234，1234，123~4~』新兵入伍的第一個星期、 幾乎!可說完全都沒有休息時間；每個人!一分一秒!都恐懼中度日，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只知道!自己像一部機器的零件一樣，清醒時!就不斷轉動。『嗶!嗶~注意。解散五分鐘後，連集合場!馬上集合完畢。著!甲種正式迷彩服，打綁腿、戴鋼盔、紮X腰帶；袖子!摺四摺!到手肘...』『喂!那個~聽到!"注意"還不立正站好，你還動什麼動。我說開始動作嗎？你~一個基數!三十個伏地挺身~』；『"稍息"後，開始動作，稍息~』『待會!是開訓典禮啊~五分鐘內，沒集合完畢；你們就要倒大楣了。動作快，還懷疑啊~』。一大早!剛上完!基本動作的課，吃過早餐後，接著!就是新兵營入伍後的開訓典禮；只聽!值星排長的哨音、與惡狠狠的怒斥聲中；從"中山室"到寢室裡，跰跰磅磅!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換迷彩服，換戰鬥靴，...一分一秒!沒人敢耽擱，從床上!跳到床下；一群人!人馬雜遝，隨即!又奔往連集合場。

程泉，所屬的單位，是新兵營!第三連、第二排的第四班。軍事單位，每班約九個人，三個班!成一個排，而!三個排!又成一個連；加上!每個班的教育班長，與每排的排長，所以!一個連!大約是一百人左右。而!軍隊，更是階級分明的地方，新兵!全都是最低階的二等兵，班長的階級，則是士官，有上士、中士、下士；至於，排長!則為軍官，有中尉、少尉，而連長!則是上尉軍官。由於，程泉!所屬的連隊，受訓的全是大專兵，尤其!唸到大學畢業的，每個人!更都是延遲二、三年!入伍；因此，每個!新兵的年紀、可說!多與連長相當，更都比排長、班長!要來的年長。『別以為，你們讀了大學!有什麼了不起。當兵，就是要服從命令。不然!我就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雖說!唸完大學，年紀也比較大，不過!入伍當兵，二等兵的階級!要生生死，權力!就是掌握在別人手裡；而!排長、與班長!無時不刻，兇悍的大呼小叫，更無非!就是要撕碎你原有的尊嚴。「思想改造」，或許!對一般人來說，當兵!就是這樣，排長、班長!總是大呼小叫，不留情面!又有什麼好說的；但!程泉，是唸"社會工作系"的，對這種!"軍事新兵訓練"，意圖!破壞、肢解!一個人自我與思想的過程，卻怎麼!會不明白。

監獄、精神病院、寺院...，當一個人!剛進入時，也都會!被剝奪屬於!個人的所有東西；理光頭，脫光衣服!全身檢查，而後!穿上，所有人!都同樣的衣物。其用意，無非!就是要讓一個人、失去原有的自我，讓他感覺!自己!並不像是自己；接著!就是要搗毀一個人的自尊，因為!"自尊"、可說!是一個人思想觀念的核心。所以，要把!一個已俱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大專生，變成!一個殺人機器的軍人；那就!非得先支解、搗毀其自尊不可。譬如!昨晚，洗澡的時間，連隊的浴室!原本就是個大澡堂，全部的人一起脫光衣服洗澡。通常!規定，都是大家!先在寢室脫光了內衣褲、再到!浴室洗澡。然而!昨晚!當大家，正匆忙在!寢室拿盥洗用具，準備!到浴室洗澡之時；突然!第五班的值星班長，走進了寢室，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哨音。『嗶~嗶。吵什麼吵啊。注意~~聽到"注意"，還不站到床前"立正"站好。幹嘛~沒穿褲子!就沒穿褲子，還遮什麼，手放開~』第五班的班長，似乎!是個剛從"士官學校"下部隊的士官，年紀輕輕!是個十八、九的青少年；不過，他對於!如何"惡整"，這些!二十多歲的大專生，倒是!毫不手軟。權力，握在他的手裡嘛，而!一個道德感低落的青少年握有權力，那別人!可就要倒大楣了；只聽!第五班的班長，在寢室!大呼小叫的喊『還動，動什麼動。一秒鐘內，所有人!把衣服褲子都脫掉~嗶!嗶~』。『哈!哈~"立正"。誰沒站好~』寢室裡! 一秒鐘內，大家!都站在兩層床前，把自己!脫的赤條條；而後!第五班的班長看了哈哈大笑，喊了聲!"立正後"，就讓!大家!面面相覷、毫無尊嚴!且不敢做聲。畢竟，誰敢抗命，軍令如山，軍紀似鐵，而在!軍隊!這個封閉的環境裡面；因抗命，而被!送關禁閉、被送軍法審判，甚至!被槍斃的!更時有所聞!誰不恐懼。『聽哨音。"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伏地挺身預備、撐著~屁股翹高。一下二上，一、二~』寢室裡!一百多人，大家赤條條的，就這麼!做起了伏地挺身；接著!又是交互蹲跳，當然!還有，那第五班的班長，不斷!在一旁訕笑的說『呵!呵!呵~注意看，看看你們對面的人，"老二"抖的多麼厲害、"爛鳥"都快飛了。呵!呵~』。...

中國共產黨!文革時期的"牢改營"，一貫作業!以批判、鬥爭!搗毀人的自尊，支解人的自我，更可說!是人類社會"思想改造"的經典之作；所以!又叫"洗腦"。不過，說穿了，它的整個過程，其實!就與軍隊的新兵訓練!大同小異；只是!手段!又更強烈。譬如，當人!被送進勞改營，它會以人與人之間的彼此監視、集體批鬥，來支解!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感。如此!日以繼夜的活在恐懼的環境、與情緒中，可想而知!人的心靈會變的脆弱、與惶惶不安；而!這卻正是"管理幹部"所要的，因為!接著!他們會主動提供你一條解脫之道─那就是!要你自我批判，自我鬥爭，承認自己過往的思想都是錯誤；徹底的!由自己讓自己搗毀自我，搗毀自尊，跪地求饒!痛覺今是昨非，以求解救與新生。『"海軍陸戰隊"~是剽悍的精銳部隊。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身上穿的迷彩服、代表的是什麼嗎？那是!老虎皮~』『八二三砲戰，就是!陸戰隊的搶灘成功，才能!贏得!最後勝利；所以，先總統 蔣公，讚揚"陸戰隊"說─是"英雄中的英雄"。因為!陸戰隊的精神就是，不怕苦、不怕難，不怕死~』；『鐵的紀律，領袖至上，我就是!要把你們訓練成、像"狼狗"那樣；當個有用的軍人，效忠國家~』。是的，不管是共產黨的勞改營，還是!國民黨的新兵訓練營，支解自我、與搗毀自尊!都只是"思想改造"的第一步；而當!你的自尊被搗毀，原本的自我!被支解後，接著!他們便會灌輸你新的思想，新的觀念；或是，變成!以殺人機器為榮譽的海軍陸戰隊，或是!變成毛澤東信徒!忠誠的共產黨員。就像!程泉，入伍一個星期後，這天!頂著大太陽，身穿迷彩服，戴著鋼盔，夾雜在幾千人中；渺小的!站在!新兵訓練營的大操場，聽著!台上的司令官訓話、與殷殷教誨。

程泉，已經入伍，到"海軍陸戰隊"龍泉新訓中心一個星期，此時!也與!外界!完全的隔絕了一個星期。這天!是"新兵連"的開訓典禮，熾熱的太陽當空，介壽台前!大操場的水泥地!冒著熱氣，而!幾個小時!站下來，程泉!只覺頭上的鋼盔越來越沉重，直壓得!頭頂上!痛的汗水直流；甚至!手臂的汗水，都從指尖滑過!滴到了水泥地。言必，"國家、領袖、責任、榮譽"，部隊司令官!這樣的訓話，或許!對十七、十八歲!入伍當兵的青少年來說，會頗具!有激勵作用與鼓舞士氣。不過，程泉!都已經是個二十幾歲的大學畢業生，也略具有"獨立思考能力"，所以!司令官那些訓話，或許!足以讓!"我族主義"、與"族群意識"強烈的青少年，感到熱血沸騰；然而，程泉!聽在耳裡，唯一的感覺!卻只有煩燥、與刺耳。何況，人!既然是人，又為何!要被訓練成"狼狗"，好效忠國家領袖。"咚"一聲，大太陽下!持槍"立正"站了幾個小時，似乎!有人昏倒了。『才站這麼一會時間、就受不了，將來!怎麼上戰場打仗啊~"合理的管教、是訓練；不合理的管教、叫磨練~"。我看你們、就是欠缺磨練~』長官!站在介壽台上滔滔不絕；此時，大太陽下!程泉!流著一身的汗水，酷熱中!卻開始想娟娟。上個星期，程泉!還和娟娟在大度山約會，或到台中港玩水；而!在更早之前的一個月，則!兩個人都在"東大附小"帶YMCA的兒童夏令營!處處歡笑；然而!同樣!是在大太陽下，此刻!程泉的處境、與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二、夜間體能訓練，魚雁往返娟娟的信

三日!中午，寫家書的時間，程泉!已寫了一封信給娟娟；五日，中午!輔導長!又給大家五分鐘時間寫信，於是!程泉!又寫了一封信給娟娟。「屏東信寄到台中，大概兩天；從台中再寄屏東，大概也要兩天。那我應該這兩天，也會收到娟娟的信了~」辛苦的出操上課之餘，程泉!天天都在盤算著；只是!至今都已八日，程泉!卻總未見到連隊上的長官，有發信的動作。入伍的第一個星期，出操上課，上的多是基本動作，如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又轉，齊步走、跑步，唱歌答數...；吃飯板凳坐三分之一，挺胸、腰桿打直，走路轉彎!要轉直角，認識槍械、六五步槍!拆解...。至於!晚上晚餐後、洗澡，而洗澡過後，大概!就是在教室裡，擦半小時的戰鬥靴、擦皮帶銅環、擦鋼盔；或精神教育等。直到，晚上!八點，則是!整個連隊，又集合到連集合場，開始做"夜間體能訓練"。

"海軍陸戰隊"號稱是最精銳、且剽悍的軍隊，除了!管理比較嚴格沒人性外；而!其與程泉!大專暑訓，在成功嶺時!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天天都要做"夜間體能訓練"。事實上，程泉!在成功嶺也做過伏地挺身、交互蹲跳的體能訓練，不過!頂多都是只做二、三十個，適可而止；然而!在陸戰隊，天天!做的夜間體能訓練，可不只是二、三十個伏地挺身，而是!通常!都是做到身體虛脫為止。『伏地挺身預備，一上、二下。誰敢給我摸魚啊~摸魚!小心你會摸到大白鯊。被我抓到有一個人摸魚，看我!不操得、讓你們全都脫層皮~』連集合場的水泥地，成體操隊型散開後，昏濛濛的水銀燈!照耀著，每個人!都是打赤膊!只穿條迷彩短褲；而!班長、排長!也都穿梭在散開的人群中，盯著!每個人的動作。『一~二~一~二，屁股給我翹高，剛開始!就摸魚啊。我看!你們要做不完了~』入伍一個星期，從第一天的五十個伏地挺身，每天!累加；至今!一個晚上的體能訓練，已經!必須做一百多個伏地挺身。有時!一個扶地挺身!壓下去，班長!還會故意把時間拖很久，讓你一直撐著；況且，一旁!又有其他的班長、排長，不斷的巡視!挑你動作的小毛病、謾罵，可謂!戰戰兢兢!苦不堪言。

『"合理的訓練~是訓練，不合理的訓練~是磨練"，這是!為你們好啊。將來!有一天上戰場，你會感謝!我們給你們的磨練。一~二，一~二~』約做了半個小時的伏地挺身，連集合場!昏濛的水銀燈，只見!每個人!雙手撐著的陰影下、水泥地上!都已是一灘水漬；而!當然!那些水漬，都是每個人!身上的汗水、從額頭!從身上滴下!所形成。『爽不爽啊~想像一下，現在你的女朋友!就躺在水泥地上；還是!你未來的老婆，就躺在你的身體下面。那你們!還要不要繼續做啊~』粗俗的言語!在由全是男人組成的軍隊，可說!最能激發人的獸性；而!當然，班長!問大家!要不要再做，大家!也只能、齊聲回答『要~』。『太小聲了。要不要再做~』『要~』。空氣!有點悶的連集合場!水銀燈昏濛，大家!就這麼做完伏地挺身後，接著!做交互蹲跳!訓練腿部肌肉；而!做完了交互蹲跳，繼續!又做伏地挺身!練胸臂肌肉。氣力放盡，直做到!每個人手軟腳軟，満身大汗；而!時間也到了九點半，已到了"晚點名"的時間。

『為海軍收戰果，為陸軍做先鋒 ；空中炸彈 、艦上砲聲! 轟隆隆隆隆 。水上策飛馬， 灘頭建奇功 ；男兒到此最豪雄 ，高揚青天白日滿地紅 ，四海起雄風~』晚上!九點半的連集合場，第一排，第三排!分列左右，第二排!居中，三排!成馬啼型，唱著!"海軍陸戰隊"隊歌之時。此時，程泉!在第二排、最前面的第四班，眼角餘光!便瞥見，輔導長!從連部走出來；且!似乎，在他的手上!還拿著一疊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信件。入伍一個星期，與外界!完全斷絕訊息，而!自三日!寄出給娟娟第一封信後；可說，程泉!便無時不刻，都在等著娟娟的回信。只是!入伍的第一個星期，似乎!連隊也是故意，要將!所有人與外界隔離；所以，一個星期來!從未發過信。直到!八日，這天的晚點名，程泉，瞥見!輔導長!手中的那一疊像是信的東西，一時!不禁心中充滿了期待，甚或!是渴望；唱完了!陸戰隊歌，只聽!值星排長、高喊『呼口號~』。『不怕苦、不怕難，不怕死~』『永遠忠誠~』呼完了口號，接著!則是!一個一個舉手、答"有"點名；當然!過程，免不了!又是班長!不斷的挑剔，舉手答"有"的動作、與一再的怒罵與重覆。而!此時，程泉的一顆心，卻都早牽掛在輔導長，手裡的那疊信。

連長，精神講話過後，值星排長!終於!把時間交給輔導長；而!果然，輔導長!手裡拿的那一疊東西，正是!準備!要發給大家的信。『大家!注意啊~要發信了。唸到名字的出來拿信~』有點幽暗昏濛的連集合場，輔導長!站在馬啼型隊伍、上端的中間，拿起手中的那疊信。而!程泉，背對!水銀燈、面朝向泊油路，只覺!心中一顆心緊張的噗通、噗通的跳；彷彿!在等老師、發考卷一樣。『程泉~喔!這個太明顯了吧。粉紅色的信封，一定是女朋友寄來的。對不對~』輔導長!發的第一封信，便是程泉的，而!看見!粉紅色的信封；當然!輔導長，順口也開了個小玩笑，引得!整個連集合場的同袍，發出一陣笑聲，也算!是入伍一星期以來，第一次!難得的輕鬆。至於，程泉!當然，知道，那是娟娟寄來的信；因為!自入伍以來，他也只寫過信!給娟娟一個人。只見，程泉!小跑步，從輔導長!手中接過信後，難掩心中興奮；而!看著!粉紅色的信封上、娟娟的娟秀字跡，程泉!只覺!有一種無限的幸福、與滿足!湧上心頭，似乎!也把入伍以來，所有的辛苦也都忘了。然而，由於!連集合的燈光太暗，並無法看信，於是!程泉，也是!把娟娟的信!揣在手裡，又站回到!第二排第四班的位置。

輔導長!一封一封的發著信，燈光幽暗的連集合場，而!拿到信的人，臉上!也無不露出一陣興奮之情。『程泉。喔~又是粉紅色信封，太過份了吧。故意!要讓大家嫉妒、是不是？叫你們寫家書回家、報平安，你們都只寫給女朋友；而且!還一次!就寄來兩封~』約發了十多封信，正當!程泉，還沉浸在收到娟娟第一封信的喜悅；頓時，卻聽到!輔導長，又再唸到自己的名字。當然，程泉!喜不自勝、意外的驚喜，想不到!自己在連隊!第一次收信，同時!就收到娟娟的兩封信；再別說，連隊上的一百多同袍，此時!更都發出欽羨的聲音。因為，整個連隊，此時!娟娟，幾乎讓程泉，成了!一個最幸福的人。再說，入伍的這一個星期以來，若說程泉!是身在地獄，而收到娟娟的信，彷彿!更像是聽到了天堂，來自天使的聲音；況且!天上的天使，娟娟在信裡!對程泉說...「分離後讓我更想念你」。晚點名結束，程泉!睡覺前，躲在床位的蚊帳裡，看完了!娟娟的兩封信；頓時，只覺!心中充滿無限的幸福、與感動，忘了一身的酸痛。....

「阿泉：....我們的感情或許還不是很深厚，彼此都有抓不住的安全感、但現在我肯定的告訴你；我願意等你當完兵回來，更願意用兩年的時間來努力。我曾告訴你，你是唯一讓我心動且願意付出的人。你認我寡情，但這總比濫情好。我是很有良心的、對不喜歡的人我絕不會傷害他。....娟娟90/10/05」...X X X

三、2005年，往日情懷!今非昔比的愛情

2005年三月，台中市西屯區的貧民窟。程路仁!一身破落的獨坐牆角，當把署名"娟娟"、最初寫給程泉的兩封信!打上電腦後；熄了檯燈!點了根煙，只見!程路仁，便獨自在陰暗的牆角，看似!無限惆悵。『娟娟是誰？程泉!所愛的女人嗎？他們最後!有結婚、永遠在一起嗎~』雖說!程路仁，從未見過娟娟，也不知娟娟是誰；只不過，當程路仁，拿起娟娟!寫給程泉!那粉紅色的信封，不由自主的!心裡卻就是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懷。於是，只見，程路仁!搖晃著身體，抽著煙!獨坐在牆角，喃喃自語!自我解釋的想『娟娟，最後一定!沒跟程泉結婚吧~所以!我才會不由自主、為他們感到惋惜。是的，一定是這樣，因為!要是娟娟、要是有跟程泉結婚的話；那程泉!也至於、會那麼早就死了。呵!呵!呵~』。『呵呵~或許!程泉，也還沒死吧。從他當兵的信裡看來，自從他當兵以後，好像!就變得越來越笨了。搞不好!程泉!最後是被訓練成、由人變成了一隻"狼狗"；或是!變成什麼禽獸，然後!就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呵!呵呵，真好笑~』陰暗的牆角，只見!程路仁、不斷的搖晃著身體、且自言自語。事實上，程路仁!根本也知道，什麼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因為!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就是!始終一個人，獨居在這髒亂的屋子裡。

偶而，程路仁!或也從大樓近在咫尺!對面的窗口，聽到!男女"做愛"，彼此肉體碰撞!發出的聲音，與女人興奮呻吟；然而，程路仁!也並不知道，到底!程泉，他是否!也曾和娟娟!這樣"做愛"。『娟娟！現在!又在那裡？她知道!程泉已經死了嗎？呵!呵呵~什麼"愛情不渝"，根本!都是騙人的~』即使!從1990年、到2005年，一切!人事已全非，然而!程路仁，每當!看到娟娟的名字；不知!為何，心裡!卻總會湧上一種莫名的哀愁。彼此，縱然!也從未見過面，然而!程路仁!卻總覺得，娟娟!像是自己前世的戀人；一種!惆悵的情懷!難以舒發，而!淡淡的!似曾相識，讓!程路仁!對娟娟與程泉之間的關係、更有許多的幻想。猶其!日暮時分，這種感覺!讓程路仁的心情、總特別沉重。這不，當屋子越來越陰暗，而漸漆黑的牆角，只見!程陸仁!又猛抽著煙，搖晃著身體；嘴裡!兀自!又喃喃自語的、不斷的唸『別再想騙我了。我根本!不是程泉。別想!再用你們那一套"社會化"、想把我"洗腦"；想把我"思想改造"，因為，我根本!不是程泉。呵!呵~』。

2005年的台灣，是個怎樣的社會。程路仁!髒亂的屋子裡，在他窩居的陰暗牆角，只要!側著頭；程路仁!便能看到!另一個牆角，不知何時!始終都放著一台、堆滿灰塵的小電視。於是，偶而!程路仁，也會拿起手中的遙控器、打開電視，就像!實驗室裡，黑猩猩!拿著竹竿撈食物一樣；經過了幾次!嘗試錯誤，而!程路仁!也終於!"頓悟"，該怎麼使用電視遙控器。『呵!呵~呵!呵~』一打開電視，程路仁!就會不由自主的發笑；因為!他覺得、看電視!真的很有趣。這晚!七點!電視又新聞報導，而!心情鬱悶之餘，只見!程路仁!隨手拿起遙控器，又打開電視。因為!程路仁!最喜歡看新聞報導，尤其!每當!電視裡的主播在報導"國家、社會大事"；只見!程路仁!總兩眼發直，聚精會神的直盯著電視看。『呵!呵呵~呵!呵呵!呵~』"國家、社會大事"!不知為何，總逗得!程路仁，笑個不停；或許，是程路仁!覺得、電視螢幕裡!那些西裝比挺、打領帶的，言行舉止!看起來!都像是神經病吧。只見!程路仁，一打開電視新聞!就開始、笑個不停的喃喃自語『呵!呵呵~好好笑。立法委員!又開始打架了。呵!呵呵~好好笑，這個叫"阿偏"總統的人!又再撒謊了~好好笑。呵呵!呵呵~』。

『呵!呵呵~電視新聞裡，那些人!演的!都是真嗎？那他們，是在演!古時候的野蠻人嗎？還是!在演!原始人的爭權地盤。呵!呵~好像!一群野獸在廝咬；好像!一群猴子!在爭猴王。呵!呵呵!呵~』這幾年來，雖說!程路仁!足不出戶，不過!每當!他把程泉的日記，重抄!打字到電腦上時；多少!他也能從程泉的日記中，了解到一些!關於!所謂的人類行為的知識。譬如，程路仁!記得，自己!不久前，才打上程泉!1989年三月的日記；而其中，有一篇!對人類大腦思維、與智力的發展，似乎!就有過描述。此時，看著新聞報導的"國家、社會大事"，程路仁!又想及程泉!大學時!寫的日記；兩相對照，茅塞頓開，邊看著電視新聞，程路仁!只是!不斷"呵呵"的笑。『"國家、社會大事"，拼吧，野蠻人，去拼個你死我活。呵呵!呵呵~』。....X X X

「1989年3月ｘ日大度山日記：人類大腦思維能力的發展階段：一、感覺運動期，出生至兩歲前後，開始分辦物體與自己，八個月!能將自己從環境中抽離，知道!自己是獨立的個體。二、前運思期，二到七歲(約學齡前)，能運用語言，凡事!自我中心思想。三、具體運思期，七到十一歲(國小時期)，能具體思維，會比較不同。四、形式運思期，十二歲以後(國中時期)，能抽象思維，具假設、與推論能力。人類的大腦!從出生的原始狀態，到發展成熟，可說!是在短短一、二十年間，把動物億萬年的發展過程，重新發展了一次。剛出生的嬰兒，智力也許不如!貓狗或猩猩，但人的智力發展迅速；到一、二歲!能運用語言，即已超越所有動物。人類的大腦!可說是地球上、生物幾億年發展的結晶，而人類的大腦與動物最大的不同，即是!人類的大腦有"腦前葉"；也因有腦前葉，所以!人類才能發展所謂!道德的社會、脫離野獸的行為。人類的腦前葉!主要功能，約是!組織能力、認知能力、自制自我的行為...可說!是統合大腦!具體思維、與抽象思維的整體運用；因此，人類!若想再提昇自己的成長，那就非得!大量運作腦前葉。只可惜，並非所有人類、都能運作腦前葉，因為!腦前葉的發展、是在二十歲以後；但!大多數的人類!卻在青少年時期，大腦就已停滯發展、且一生!都只活在人類剛脫離動物的原始人狀態、沉溺慾望與樂於鬥爭。~到底，我又該如何，發展!自己大腦的腦前葉；...這與培養"獨立思考能力"又有何相關...」

四、89康輔社址搬新家

「1989年3月4日大度山日記：星期六下午，今天!康輔社的社址搬新家，從銘賢堂!石頭牆下方，較舊的社辦；搬到!大學書店下方，乾河溝旁，較新的社團辦公室。大鐵櫃、大木櫃，辦公桌，摺疊椅，還有!一大堆總檢資料 ...；清洗，清掃，大家!忙了一下午。而!康輔社搬家後，緊接著!年度四大營隊之一的康輔營，下星期!也要開始籌備了。一個月的籌備期，當然!得參加，因為!只要!再參加、這次康輔營的籌備與出隊，我便!能穿上康輔社的藍衣。這學期!剛開學，可能!就會很忙；得分配好時間，做事!有計劃。買本!小日曆本!來記事好了，才不會忘記!該做的事...」

「1989年3月5日大度山日記：星期日，今天!在"東海別墅"的書局，買了一本!可隨身攜帶的"行事曆"本子。星期一中午，社工系學會幹部，要在"頂呱呱"開幹部會議；星期二!晚上，康輔社!要在新社址、開康輔營的預備會議；星期三中午，系學會的服務股，約好大家!在欣餐二樓陽台聚餐。星期四中午，社會服務隊石磊隊，要在欣餐二樓陽台聚會!看寒假出隊照片；星期五晚上，班導師!找這學期班上的幹部，到"女白宮"聊聊。...天天!都有事，好忙哦；感覺!壓力不小。還有!王憲，要我找大一的學妹"寢室連誼"，也都還沒!跟惠芬說....」

三月四日，初春，星期六下午。銘賢堂!後方，"康輔社"和"工作營"共用的社團辦公室，老舊的木頭窗框內、櫃子、椅子!一片凌亂；只見!幾張斑駁的辦公桌!合併成的會議桌上，更是!擺滿一箱一箱的雜物，或總檢、或軍毯，或美工器材，或保存已久的康輔家經。因為，這天!正是，康輔社和工作營，要從舊的社團辦公室、搬家到!新的社址。中午之後，在欣餐吃過午餐後，便陸續有康輔社與工作營的人來到社址，整理!要搬家的東西；而康輔社九屆的藍衣幹部，像!社長陳篤、跟副社長!阿秀，更是一早!就來到康輔社址裡，打包雜物。至於，康輔社的十屆紅衣幹部，則大多!都是下午，才來幫忙搬東西。『喂~志傑。你的那塊!"康輔社的墓碑"，也要搬到新社址去哦。嘻~新社址!有地方、可以放那塊墓碑嗎~』剛開學不久，大家!多是初次見面，玲玉的笑語!依然宛如風鈴般清亮；至於!黝黑高壯的志傑，只見!他正彎腰，搬起那塊!置於康輔社、紅磚台階下的水泥板。而!聽了玲玉，手抱一箱總檢，走過走廊時的調侃；志傑，則是!邊手抱起，那塊!上面，他用毛筆!寫著"康輔社"三個字的水泥板，邊用他略帶沙啞的嗓音、笑著!回答『這是!我們康輔社的"神祖牌"啦~誰說!這是康輔社的墓碑。對啊~這塊!"神祖牌"，當然!要搬過去新社址。這是我從台中港路邊，當初!費多大的力氣、才搬過來的耶；怎麼!可以隨便丟掉~』。

大學書店旁的停車場，春風日暖。大家!從康輔社址裡!搬出幾張、已清空的桌子!櫃子後；而後!一頭捲髮，皮膚!像咖啡色那麼黑、"紀律嚴明"的阿秀，便望著!在場的十幾人，開始分配工作。『喂~陳篤。舊社址裡的桌子、櫃子，就你們幾個負責清空；還有!搬出來、放在!停車場這裡。然後!我們這裡的這幾個，再負責!把東西搬到新社址去。分工合作，這樣!比較快。有沒有意見~』阿秀!分配完工作，才問陳篤的意見，然而!話未說完；一旁的志傑，早已開玩的笑、補充的說『阿秀~妳是"菲共"啊~殺人不眨眼的。妳說了算，陳篤!一定不敢有意見；有意見，就直接!把他拖去"斃"了~』。『喂~阿秀，這樣!我們這邊!要清空櫃子，又要搬出來，待會!又要把舊社址!打掃乾淨。這樣!我們這邊的人、應該多一點才對~』陳篤!聽了阿秀分配的工作，似乎!有點意見；不過!卻見阿秀，一付佯裝!沒聽見，轉身!便又說『呵~好啦!就這樣、陳篤!"沒意見"。然後!玲玉、愛珍，妳們就負責!在新社址外面、把我們搬過去的櫃子、桌子!清洗、清洗好了~』。

星期六，下午，康輔社搬新社址這天，除了!九屆的藍衣幹部、來了約十人左右，而十屆的紅衣幹部、也來了幾個；不過!感覺上!原本的十屆紅衣幹部，會來參加康輔社活動的人，似乎!卻越來越少。像!忠義、小慧、小婉兒...幾個!原本"社會服務隊石磊隊"、與程泉!同加入康輔社、也穿上紅衣的夥伴；似乎，自上學期末!就都已、久未出現在康輔社的活動。不過，康輔社!搬新社址這天，與程泉!同為石磊隊的徐文!也來了，還有田埔隊的穎仁，秀巒隊的惠如。另外，還有!國安、周為、李雯，小蘋...；不過!程泉!對他們、倒都還不是很熟。『喔~這個"古時候"留下來的大木櫃，很重耶。大概!要五、六個人搬才行。新社址!在大學書店下面，乾河溝旁，大家!都知道吧。要搬這些大櫃子，走大學書店的樓梯，好像!不太方便耶。我看!我們就多繞一圈，從"學生活動中心"下面的走道；然後!再延著乾河溝旁、把東西!搬到新社址好了~』大學書店旁的停車場，只見!胖胖的"加菲貓"，手扶著!那棗紅色!約兩公尺高，看似年代久遠!斑駁的大木櫃。接著!長的雖不高，身材卻很壯，四方臉!白皮膚，眼窩輪廓!有點深的國安，也伸手!推了推大木櫃、笑說『哦~這個是古董了吧。搞不好!年紀比我爸爸還大了。呵!呵~』。接著!志傑!也望著大木櫃，用沙啞的聲音、說『呵~對啊。康輔社裡的那些桌子、櫃子，都是!學校不要，然後!我們撿來的，當然!年代都很久遠。不過，我們康輔社!本來!就是要"物盡其用"、"廢物利用"、而且!"沒有用!也要變有用"啊。呵!呵~來吧。大家!過來!動手搬吧~』。

初春!學校剛開學，大度山!仍微寒的天氣中，似乎!草木也都開始發出綠芽。一元復始!萬象更新，而!當然!"東海大學"的第一大社團；康輔社的活動!也要開始、動起來。待!大家，把銘賢堂後方的舊社址清空，而!櫃子、桌子...也都搬到了乾河溝旁的新社址；此時，所有人!也都到了新社址，幫忙整理。打掃，清洗，搬進桌椅!櫃子、如何擺放，頓時!忙碌的乾河溝旁，倒也充滿了搬新家的熱鬧氣氛。『ㄟ~周為。你們十屆的預備幹部，應該!都有收到"康輔營"籌備會的通知了吧。下星期二的預備會議，你們!應該都會來參加籌備吧~』大家!忙了一陣，空檔之時，阿秀!還不忘提醒十屆，要來!參加康輔營的籌備。而!當然，星期六，來幫忙搬家的十屆，應該!也多會來參加康輔營的籌備；因為!畢竟，要參加康輔營的籌備與出隊，才能!"授藍衣"、成為康輔社的正式幹部。

『呵~新社址的視野，比舊社址好多了。不會!一出門，就只看到銘賢堂的那賭石頭牆、擋在前面。新社址!這裡，對面是山坡、山坡下是小河；有山又有水，"風水"真是好太多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看來!康輔社的運勢!要鴻圖大展了~』康輔社新社址、紅磚走廊的廊柱前，只見!志傑!把寫著"康輔社"三個字的水泥板、"安座"後；笑容滿面的，邊讚新社址風水好，接著!邊又手拿毛筆沾著墨汁，把"康輔社"三個字又重新描繪一遍。而!站在一旁的陳篤，聽志傑!讚新社址"有山有水"，則不免!又要開口"吐槽"個兩句、説『志傑~你說!這裡!有山有水，又有小河，在那裡。這裡!只有一條乾河溝，一滴水也沒有~』。玲玉!在一旁，則又反駁陳篤、說『噯~陳篤。你太挑剔了啦。這條乾河溝，好像就是"夢谷"的上游耶。搞不好~我們康輔社!可以來辦個"溯溪"，從這裡!一直走到"夢谷"去，那一定很有趣~』。至於，阿秀!似乎!一向都只對做事比較感興趣，到新社址後，則還是一直都在裡面，指揮著；這個木櫃子要擺那裡，那個鐵櫃子!又要放那裡，幾張辦公桌!又要如何拼成會議桌，還有!社長的座位!要用那張辦公桌。....

約莫黃昏時分，康輔社的新社址!才總算都搬家、擺放完成。大致上!跟舊社址的擺放差不多，入門口後的左側，屬於工作營的空間；而!右側的空間!屬於康輔社，幾個大櫃子!也都靠著右側的牆邊放。另外，志傑!則又找了塊長方型的木板，用毛筆!在上面寫了"東海康輔"四個字；並把木板釘在康輔社這邊，內側的牆上。『哦~太好了。太感謝十屆的大家!來幫忙搬家了。新社址!已經都佈置好了。接著!再來，就是!要籌備康輔營了~』新社址!擺放佈置完成，阿秀!緊繃的嚴肅臉孔，總算露出輕鬆的笑容；不過，她緊接著!想到的，卻又是!要籌備康輔營。『ㄟ~記得，下星期二!晚上，康輔營就要開預備會議了。還有!十屆的，應該!利用你們的同屆情誼，多找些!你們同屆的參加籌備。人多好辦事，如果!將來你們十屆的藍衣幹部!多一點的話，辦起活動來，大家也會比較輕鬆~』傍晚的新社址裡，搬完了家，阿秀!還不忘又對在場的十屆、耳提面命一翻。至於，社址搬家!忙了一下午，傍晚!大家也都累了；關了!社址的燈後，大家!也就陸續離去。...

※康輔社乾河溝旁的社址留影：1、2

五、呂賢的"獨立思考能力"

翌日，星期日。由於!程泉，有感於!太多的聚會、社團活動，無法一一記住。這天，於是!程泉!便到"東海別墅"的書局、買了一本小行事曆；好把該參加的聚會!活動記下，隨時帶在身上。下午，正當!程泉，在磐頂遊園路三樓的房間，一一在剛買的行事曆!記下，自己下個星期!該參加的聚會與活動；此時，聽見!住在樓下呂賢，笨重的腳步聲，似乎!正跑上樓。『嘿~程泉。在唸書哦。走啦，找徐文聊天啦~』跑上三樓後，呂賢!在程泉的門口、探頭!打了個招呼；隨即，兀自!轉身，又往!三樓走道!徐文的房間去。不過，不到三秒的時間，只聽!呂賢的大嗓門!又在走道傳來、直喊『哦~長毛徐文!到那裡去了啦。怎麼!不在房間。太無聊了，都沒人跟我聊天~』。而!呂賢，既找不到徐文，當然!一個轉身，又往程泉的房間。

『ㄟ!程泉。徐文!到那裡去了。星期日!太無聊了，剛開學!又沒什麼事~』走進程泉的房間，呂賢!逕自!便在地毯上坐下，嘴裡!還叨唸。正巧!程泉的地毯上，還丟著!開學前幾天、買的那份報紙；於是!呂賢，伸手撈過那份報紙，便自看起了舊新聞。『呵!呵~"阿偏"大鬧台北市議會，好厲害。ㄟ~程泉。上次!上課，老師!放"阿偏"跟國民黨辨論的錄音帶、給我們聽。哈哈~多好笑!你知不知道，國民黨的市議員，被"阿偏"K的滿頭包，根本!不是對手。太厲害了~阿偏!真是我的偶像，辯才無礙，而且!又很有理想~ 』呂賢!坐在地毯上，邊翻著舊報紙、邊!興奮的直嚷嚷。而!對於"阿偏"這個名字，程泉!也是!有點印象的；知道!他是前年!政治解嚴後、"民進黨"的創黨黨員之一。至於，這一、二年來!風起雲湧的台灣社會!街頭運動，"阿偏"更是個鋒頭最健的人物；打著!民主政治、與言論自由的各種口號，引領群眾!衝撞"國民黨"的獨裁政權、更是!被視為英雄。『算了吧~呂賢。什麼理想，那些搞政治的人，我覺得!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毛澤東!最有理想啦，結果!文化大革命搞死幾千萬人，只有他自己"爽"而已。死老百姓，還不就是!他們玩弄的棋子，還不就是!為了他們的爭權奪利；滿足!他們一將功成萬骨枯~』程泉!對於搞政治人，原本!就沒什麼好感。尤其，從張健的身上，那些!"臉皮厚、心要黑"、"利用別人!成就自己"的權謀；程泉!對於!政客，冠冕堂皇吶喊的口號，更只感深惡痛絕。

『啊~程泉。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國民黨!那麼獨裁，那麼腐敗；搞戒嚴，搞白色恐怖，還有!萬年國會，言論!都沒有自由..。像!前兩年!戒嚴時，每個人!都還可能，隨時會被當匪諜抓去關起來、槍斃；如果!都沒人出來跟他們對抗，難道!要讓他們繼續獨裁、腐敗下去嗎？所以~我堅決支持"阿偏"，打敗國民黨；爭取自由~』呂賢!坐在地毯上，說的!一付義正詞嚴；而!對於，呂賢!對自己的反駁，程泉!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再反駁。畢竟，程泉!是屬於，不太愛說話!有點沉默，言語!表達能力!也不佳，且又不太愛讀書的人；而!相較於呂賢，雖然!大塊頭的人，常給人的感覺!是比較遲鈍、笨重，不過!呂賢!倒是、長的一嘴的伶牙俐齒。況且，聽說，呂賢!還是個用功的學生，成績更都是在班上名列前茅；而!程泉的功課!卻是、被老師"當"了一屁股，至今!更有兩個科目，還在呂賢的班上重修、跟呂賢當同學。

『啊~呂賢。別傻了啦。就算!民進黨打敗了國民黨，你怎麼知道!他們掌握了權力，就不會獨裁、腐敗。死老百姓、還是死老百姓啦，到時候!還不是一樣，被那些政客!草菅人命；只是!換另一批人"爽"而已啦~』事實上，上大學這幾來，似乎!程泉!有漸有自己想法；畢竟，唸社會學、心理學 ...之時，老師!總會一再強調，自己!要有自己的想法。是的，程泉，從大一到大三，也不知道!老師在課堂上，講過多少次!這樣的話─「沒有一個理論，可以!完整的解釋社會現像。或同一事件，用不同的社會學、心理學的理論去分析，便會!得到不同的結果；或同一社會案例的對錯是非，往往!用不同的角度去看，也會得到不同的評價。所以，你們不要人云亦云，照本宣科，書上!寫什麼便認為是什麼；然後，社會上!在流行什麼風潮，你們便跟在人群的後頭追逐。甚至!唯命是從。一個大學生，最重要的，就是!要建立自己的思想系統；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只不過，漸有自己想法的，也不止是程泉。同樣的!呂賢，也是!一個唸社會工作系，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而!在他那原本裝滿雜亂、與垃圾的大腦裡；似乎!也漸有血液流向他的腦前葉，讓呂賢的大腦!可以開始連結、組織，漸架構出!屬於他自己的想法。只聽，呂賢!聽了程泉的話後、一嘴!伶牙俐齒!又反駁『程泉"學長"~你的想法!太消極了啦。權力!原本就會讓人腐化，所以!才要建立民主制度啊。將來!如果，民進黨!上台掌握了權力，然後!也開始腐化，那我們!就要讓它再下台啊。只要!推翻!國民黨的獨裁，建立!民主的制度!讓人民擁有權力；那人民!就可以投票、選擇!讓誰上台啊。對不對，怎麼可以消極的任人宰割~』。

『啊~程泉。你就是!人生態度!太消極了，才會!都交不到女朋友啦。你看!林棟樑學長，他多麼!積極啊~』呂賢，那張!尖牙利齒的嘴，確實!不是程泉，可以對付。話不投機，而!既說不過呂賢，索性!程泉!也不想再說；關了桌上的檯燈，只見!程泉，立刻!擺出一張臭臉，倒到床上後!更擺明了要"送客"、說『喂~呂賢。我不想再說了。我要睡覺了啦~』。『啊~"學長"。太遜了啦。說不過別人，就翻臉。不公平啦，我要抗議啦，我一定要去告訴老師啦；說學弟!跟學長請教功課，然後!學長，都不唸書，說不過!學弟!就翻臉啦。"翻臉!就跟翻書一樣快"啦~』只見，呂賢!被程泉!下逐客令後，意興闌珊的從地毯上起身，一張嘴!還叨叨不休的唸；而!程泉，只是!拉起棉被，矇頭就佯睡，不想再理會。

不過，話說!程泉，倒也不是真的翻臉，因為!呂賢!畢竟也還是，社工系學會服務股的股員；將來，程泉的服務股要做事，也還多得!靠他幫忙。況且，這學期!程泉，還有兩門重修的課，跟呂賢!同班上課；將來，期中考，期末考，免不了!程泉，也還得向呂賢!借筆記來影印。或許，呂賢!也是因此，而有侍無恐，臨離開程泉的房間前；走到了門口，只見呂賢!又故意的哈哈大笑，直嚷嚷『哈!哈~程泉，變成我的手下敗將了。太弱了，我要嘲笑你。哈!哈!哈~』。聽在程泉耳裡，直恨的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