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烤地瓜

「1990年7月x日:今天的日記有點兒童不宜但我來說卻是驚喜。我今天上午安排小朋友到東海農牧場烤蕃薯,由於牧場的牧草剛收割、農耕機又剛耕耘過硬梆梆的黃土地;所以烤蕃薯蠻方便的,只要把一塊塊被翻過的黃土拿來堆成窯子也就可以升火烤蕃薯了。我一直待在娟娟的小隊幫她的忙因為娟娟是嬌生慣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對這種渾身弄的髒兮兮的升火、堆土窯子是完全不行的。我叫小朋友有的檢乾樹枝當柴火、有的去搬土塊來樹蔭下堆土窯;雖然是在樹蔭下天氣還是熱哄哄的,娟娟不時拿手帕擦拭額頭和頸子的汗直說好熱。

娟娟她今天還是穿裙子並不適合蹲下來所以只是站在旁邊看我堆土窯,小朋友撿了乾樹枝回來就在我身邊丟了一地然後又去檢;娟娟不好意思只是站著看就彎下腰來幫我收攏樹枝。可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圓領的上衣領口還開的蠻大的,她這一彎腰、我也正抬頭要和她說話;只是一剎那間!她上衣的領口下垂!我的眼睛一覽無遺直直的就看到她的衣裳裡面去了。我不確定我看見什麼因為在那剎那間,我只覺的精神恍惚的一陣頭暈目眩、魂飛魄散的都飛到九宵雲外;好像是兩條帶子托著兩個米白色的有蕾絲的xx,中間她的項鍊擺盪著、更裡面隆起的白白的、好粉嫩潔白的"那是少女的乳房"嗎?哦不!我不知道!因為只是一剎那我趕緊再低頭繼續堆我的土窯,所幸四周圍也都沒其他人只有蟬聲依然在耳邊不斷鳴叫;耳根好熱、大熱天的我覺得心跳的好快,娟娟似乎都沒發現這一切、看我汗流浹背還叫我不要急慢慢弄就好了。~~我現在只是很遲疑,是否我該找個機會提醒娟娟以後要小心、不要再做出這個動作;因為還好這次只有我看見了,萬一下次不小心被別的男生也看見了、那我真的心裡會很不是滋味。然而我如果去提醒她這件事,那不就等於明白告訴她,我看到了她的....更何況她是它那麼矜持含蓄的窈窕淑女。」

 

1990年7月,東大附小。娟娟今天中午小朋友的午休時間並沒再和阿榮去麥當勞吹冷氣,倒是和她的那群同班同學的小隊老師還有致男在幹部休息室閒聊;致男哀聲嘆氣的對娟娟說『娟娟啊!妳也不要對大明那麼殘忍,妳知不知道大明這次期末考當了一屁股、昨晚還打電話給我說妳都不理他讓他好難過、沒辦法唸書。』程泉坐在門口靠窗的位置拿著把吉他叮叮咚咚的,起初他也不在意他們談什麼因為致男談的都是他們班上的事、程泉也插不上嘴;但聽到了「大明」這個名字程泉不禁豎起耳朶,因為他還記得很清楚、那個叫大明的就是致男上次提過的娟娟的男朋友。只見娟娟一臉無辜的回致男的話、她說『我也不願意他這樣啊!感情的事這又不能勉強。我也曾經嚐試想接受他啊!可是我真的對他就是沒有感覺嘛!』

致男又說『那妳也不能這樣啊!人家大明昨天專程從台北坐車到台中來找妳;還在妳家樓下打電話給妳,妳怎麼可以連下樓都不下樓、還叫他連夜坐車再回台北。我覺得妳這樣對他太殘忍了啦!』。程泉坐在門邊聽到這段話不禁有點幸災樂禍的竊喜心想「娟娟原來還是"待字閨中"根本就沒有男朋友,致男說什麼大明是娟娟的男朋友;我看那只是單戀吧!就像大三、大四這兩年我跟惠芬的情形一樣,雖然戀情眾所皆知卻是八字都沒一撇、連小手也都還沒牽過。」

程泉今天上午在農牧場的烤蕃薯、才在樹蔭下佔有了一個娟娟胸脯不為人知的秘密,如今又聽到關於娟娟根本"名花無主"的這雙喜臨門讓他喜上眉梢、更覺與娟娟之間的關係更親切;他只是不動聲色的想「明天星期六開始我就要帶野外求生營上谷關營地、做四天三夜的營隊活動了,娟娟正巧在野外求生營又將會和我一道上谷關;屆時晚上當一天營隊活動結束、孤男寡女我要找個機會與娟娟好好相處、向她說說我心中的話。」程泉想著想著不覺又耳根子發熱的覺得今天天氣真的好熱,還有益堅,程泉忘了;益堅就像一隻蜘蛛張著網正在谷關營地等著娟娟。

2. 谷關營隊小孩差點逆水烤肉夜、娟娟對益堅說她是不可能喜歡比自己年紀小的男孩子

益堅與專職幾個活動今年夏天在谷關營地負責YMCA的十幾個梯次的兒童營隊,原本東大附小的安親營上山後他是可以下山休假的;然而他向王營長說『我要自願留在山上支援安親營的活動。』益堅當然想留在山上因為谷關原本就是台灣盛夏的避暑聖地,谷關何止是避暑聖地、對益堅來說這裡更是他的「極樂世界、人間天堂」;因為每梯次的兒童營隊總會有許多青青洋溢來自中部各大專院校的女生擔任小朋友的小隊老師,被那麼多年輕的女孩包圍、仰慕、益堅怎會捨的下山;何況這次隨東大附小安親營上山的還有讓他日夜心中總是掛念著的娟娟姊。

「娟娟姊、就要上山在我負責的谷關營地與我一起"渡假"了!」益堅興奮的期待著、怎知這盼望卻才是讓他心碎的開始;程泉帶著他東大附小的安親營上山了,益堅看見了娟娟就是笑臉迎人、一有機會總是隨侍在側『娟娟姊長!娟娟姊短的!』一聲一聲的叫,好不親熱。然而情況已經有些變化,隔在益堅和娟娟之間總是多一個人─美美;美美這一個星期和娟娟在同一個教室帶小朋友、互相支援幫忙早已成了手帕交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所以致男雖然沒有上山耳提面命的防止色狼接近娟娟、然而美美卻又變成了娟娟身旁的一個防護罩讓益堅總是碰一鼻子灰討不到任何好處;美美雖然氣質上和娟娟有點像都是那種嬌"滴滴的弱女子",然而卻是沒有人敢惹她的因為他是志傑早已認定的未來的老婆。

營隊活動的第二天晚上、營火晚會結束小朋友都去睡了;照舊!活動幹部和小隊老師總會利用營火堆剩下的碳火在大榕樹下弄幾個爐子一邊聊天、一邊烤肉吃。娟娟在樓上哄完小朋友睡覺後也下來和大家一起烤肉了,她是一個很盡責的小隊老師總是把照顧小孩子放在第一位;只要樓上又傳出一點小孩的哭鬧聲,她總是立刻放下手邊的一切又趕上樓去哄小孩、似乎並無心聊天和烤肉。程泉也拿著吉他坐在火爐旁,他很渴望娟娟也能安安靜靜的坐在火爐旁烤一塊肉給他吃、然而為了小孩娟娟總心不此讓程泉有點失落;益堅也是總是沉沉悶悶的說起玩笑話也不像平常精神奕奕,只是不斷的仰頭看著二樓好像在等什麼。娟娟又下樓了,美美洗完了澡也一起過來烤肉;娟娟剛走過來、益堅精神就來了迫不及待遞上一塊烤肉說『娟娟姊!這塊肉我專程要烤給妳吃的,妳照顧小孩好忙哦!我都等了妳好久了。』

美美走在娟娟旁邊、老實不客氣的倒就把益堅手中的放著那塊烤肉的盤子接了過來說『益堅呀!這塊肉我看先給我吃吧!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這塊肉裡下了什麼藥、要迷我們娟娟?』;益堅急了又用那種小男生向姊姊撒嬌的聲音說『唉呦!不能這樣啦!人家那塊烤肉是要先給娟娟姊吃的啦!美美姊妳要吃的我現在再烤啦!』。美美聽了益堅可憐楚楚的央求只好把烤肉遞給娟娟說『娟娟還是妳先吃吧!人家是專程為妳烤的、益堅烤的肉不讓我吃呢?』程泉靜靜的坐在旁邊聽他們的說話只覺的好笑,他其實是有點羨慕益堅的;益堅總是那麼坦然直接的就能把心中對女孩子的情感表達出來,然而程泉是不行的、他的感情太壓抑了無論如何渴望也都只能默默放在心底。程泉只希望娟娟能在火爐旁心無旁鶩的坐久一點,最好是一直坐到人都散了只剩下他和娟娟兩個人在火爐旁烤肉、在沁涼的夏夜談心。

谷關的夏夜營地旁山谷的溪流潺潺的流水聲,程泉始終記得娟娟的身影是那樣安安靜靜的還有偶然撥動那一頭長髮的嬌笑。那是正對她大獻殷勤的益堅逗她笑的、可是卻也總是讓娟娟不知所措的不知如何面對益堅的大方獻殷勤;然而要讓益堅徹底心碎的時刻也該到了。『益堅啊!我跟你說,你癩蛤蟆別再想吃天鵝肉囉!因為娟娟她跟我說"她是不可能會喜歡年紀比她小的男孩子的"。』美美冷不防的突然對益堅冒出這句話;益堅笑著的那張臉笑到一半突然就僵在那邊,看不出來那是什麼表情、不像哭也不像笑,我想在他那詼諧風趣的外表下隱藏著的一顆幼小脆弱的心靈、這次可真的又被狠狠的插上一把刀了。益堅那張僵住的臉還不放棄最後的希望,硬是轉過尷尬的臉又問了娟娟一句『娟娟姊!妳真的不可能接受年紀比你小的男生嗎?』娟娟只是低頭抿嘴微笑不知如何回答;但美美已經搶著先說了『娟娟是溫室裡的小女人需要大男人的保護,人家她喜歡"小鳥依人"的依偎在大哥哥的懷裡才不要男朋友像小弟弟呢?』程泉在旁邊還是沒說什麼話,只是聽了美美和益堅他們的對話,心中卻不禁又感覺一陣失落。

娟娟確實是個矜持單純且含蓄的女孩就像是將來當女老師該有的氣質、程泉之前是誤解她了,像娟娟這樣美麗溫柔讓男人心動的女孩;其實她自從在唸護專的少女時期追求者就已不斷然而她從未曾為男人心動過。娟娟護專畢業插大考上彰師院她班上的男同學─大明更是對它她神魂顛倒的不斷追求著;就如同在YMCA的夏令營多少學校風雲人物的男生圍繞著她,她的芳心卻總還不為所動。

娟娟並非待價而估在等待條件更好的男生,她只是靜靜的在等待屬於她生命中真正能夠讓她動心的男人出現、然後她要把她生命的全部完整的奉獻給他;谷關的夏夜程泉真正的看見了娟娟那最美的最動人的一面,即使那是讓他失落的就如同益堅還有YMCA其他愛慕娟娟的男生一樣,大家都沒希望得到娟娟的芳心垂青了。然而程泉看見益堅的心碎他想至少在他心中還有一點安慰。程泉想著「那天在東海牧場烤蕃薯,至少我看過娟娟身體那從沒讓人看過的的部份,跟益堅比起來我該心滿意足了。」,樓上又有小朋友哭鬧了;娟娟趕緊放下手中的烤肉又往二樓去哄小朋友,這一去卻就再沒下樓。程泉等到人都散了、夜都深了在谷關營地的月光下他又一個人像遊魂似的晃來晃去的抽著煙;娟娟近在咫尺的就在二樓睡覺,「知道她還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這就夠了!讓我就這樣守著她吧!」程泉在心中想著。在谷關營地後來的兩個夜晚,程泉都這樣在山谷的月光下守著在二樓睡覺的娟娟。

3. 程泉回憶,小胖對娟娟的糾纏、午休時間綠蔭下第一次的接觸、程泉一天到晚抽煙讓娟娟看了很討厭

娟娟兩年後現在已經在台中市的小學當老師,程泉當兵退伍後因為求職不順就在一家外銷皮箱工廠當勞工;文華去年考上研究所、今晚他突然又打電話給程泉。文華那熟悉的聲音與有點誇張的笑聲又電話那端傳來,雖然已經兩年沒連絡了但程泉還是一拿起電話就知道是文華;文華在電話那端說『程泉啊!好久沒連絡了,你當兵退伍囉!怎麼兩年都不跟大家連絡?好沒意思。』兩個人一陣寒喧後,雖然感覺仍熟悉說話卻已不再像從前在YMCA熱絡;文華告訴程泉說『程泉啊!今年寒假YMCA在谷關有個營隊,我想找我們從前的活動幹部再來聚聚;你要不要再回來看看?和大家一起再烤肉聊聊天啊!』文華很熱切的邀約,程泉說話的聲音有點意興闌珊因為他感覺很疲倦;現在是晚上十點多,程泉他剛從工廠加完班騎著機車回家。

程泉告訴文華他不想去再去和大家聚餐雖然他沒有明確的說原因,但他現在是再也沒有從前年輕飛揚的心情可以去面對大家;掛斷了文華的電話後,程泉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莫名的悲傷。他其實是很想念兩年前在YMCA的那些朋友還有往事的,只是今非昔比面對現實的生活更是讓他感覺無能為力於是他選擇了逃避;程泉躲著他過去的朋友然而夜深人靜時,他卻還是又從他的抽屜又拿出了過去風光的相片放在書桌昏黃的台燈下一再回憶。「這張相片是東大附小安親營的第二週,我幫娟娟拍的。」程泉在台燈下望著娟娟坐在樹蔭下笑的好燦爛的那張相片;拍這張相片那天也是程泉和娟娟有了單獨面對面接觸的第一次,而這還多虧了那個時常黏著娟娟的小朋友「小胖」的幫忙:

「小胖」是娟娟在安親營帶的小隊的一個小朋友,好動又頑皮是安親營中一個麻煩人物、雖然才只有小學一年級體重卻已將近四十公斤;娟娟纖細的身材當然管不動小胖肥壯的身驅,反倒是常被小胖有力的胖手拉著到處跑。小胖很粘娟娟一天到晚都跟在娟娟身旁,這天小朋友的午休時間小胖又不睡覺;他拉著娟娟的手在操場走來走去,耍賴著要娟娟講故事給他聽。程泉在幹部休息室看見了,這種情況活動幹部當然要出面為小隊老師解圍、何況是娟娟;程泉怎捨得讓她柔弱的身影怎經得起小胖這樣無理取鬧的摧殘。

大太陽下小朋友都在午休整個操場安安靜靜的,只蟬聲、小胖吵著要娟娟講故事的耍賴和娟娟無力的勸說小胖回教室去睡午覺;程泉從休息室橫過操場向小胖和娟娟走來,小胖看見程泉走來就拉著娟娟又往操場的另一邊、東大附小溫室旁的樹蔭下走去。娟娟只是無力反抗的被小胖拖著走,倒是頻頻又首投給程泉似乎哀求的眼眸、渴望程泉能幫她解圍;小胖拉著娟娟的手在溫室旁的樹蔭下、在一顆樹又一顆樹之間繞來繞去吵著要娟娟講故事而程泉也走到樹蔭下啦了。『小胖!午休你怎麼不去睡覺?』程泉問小胖,『啊─娟娟老師講故事給人家聽啦!』小胖還是不斷的鬧著娟娟;『小胖!你快點進去睡覺哦!不然程泉大哥就不讓參加下午的活動了。』娟娟也溫柔的勸說小胖,然而小胖還是不為所動繼續鬧。程泉其實並無心真的叫小胖進教室睡覺,因為他很喜歡跟娟娟一起在樹廕下漫步的這種感覺;即使中間還隔著一個小胖在鬧,但程泉就怕真的把小胖叫進教室娟娟也就跟著離去,所以程泉也只是『小胖進教室午休好不好?』有一句、沒一句的對小胖這樣說而已;然後程泉也就像是小胖一樣一直的黏在娟娟旁邊。

小胖和程泉兩個男生一大一小就這樣在樹蔭下繞著娟娟一個女生的身邊打轉,後來變成是兩個男生在爭奪一個娟娟老師;小胖一直用他的兩隻胖手勞勞的抓住娟娟的左手、看見程泉太靠近他的娟娟老師還不時伸出手來推開程泉鬧著對程泉說『你走開啦!娟娟老師我們過來這邊』說著又用力拉著娟娟往另一顆樹蔭下走去。娟娟細嫩的手怎經起小胖這樣毫不知憐惜撕扯『啊!好痛哦!小胖你放開老師的手好不好?』娟娟央求著小胖又對程泉說『程泉!你快幫幫我好不好?』;程泉看見眼前這情景「正是英雄救美的護花時刻」。『小胖放開娟娟老師的手!』程泉說完這句話下個動作竟是把自己的魔爪也伸向娟娟的左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想扳開小胖的指頭;其實程泉的這個動作純粹是混水摸魚,要讓小胖放開娟娟的方法有很多何況程泉有那麼豐富的營隊經驗、但程泉此刻卻只想向小胖一樣有機會摸摸娟娟的纖纖小手。

這一場兩隻大手與兩隻小手爭奪著娟娟的左手的戰爭就這麼在樹蔭下展開了,程泉扳開了小胖緊握住娟娟的手掌、小胖被扳開的手卻又立刻抓住娟娟的手臂;程泉好不高興只好趁機用一手握住娟娟的手臂、一手又來扳小胖緊抓住娟娟手臂的指頭,就這麼一來一往不斷重復同樣動作。『你走開啦!你走開啦!』小胖不斷的叫喊,程泉則不斷的說『小胖快放老師的手!不然我會生氣哦!』程泉那會生氣他只希望這個動作不斷持續;一場七手八腳的混戰下來、受害最深當然戰場─娟娟的左手小臂內側被小胖的指甲不小心劃破皮了。娟娟痛叫了一聲『小胖!快放手老師的手流血了。』,小胖怔了一下趕緊放開手只見娟娟的小臂內側細嫩潔白的肌膚果真有一道小血痕;小胖見到娟娟老師流血也心慌了,忙說『老師對不起!會不會痛?』娟娟倒是還溫柔的安慰小胖說『沒關係!小胖你乖乖進去睡覺,老師的手就不痛。』看見娟娟老師受傷了,小胖剛剛的野性也沒了就垂頭喪氣的對娟娟說『娟娟老師!那我進去睡覺囉!』。

娟娟的左手小臂被小胖的指甲劃傷了一道血痕,小胖自己垂頭喪氣走進教室、娟娟卻沒有跟著也回教室;因為她的左手臂從剛剛的混戰到現在一直都被程泉握著,可能是剛剛和小胖爭奪時握太久了一時忘了放手,然而這種忘記通常都是故意忘記的、更巧合的是娟娟也一直忘了程泉握著她的手就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小胖走進教室。兩個人已經保持原來的姿勢在樹蔭下站了半晌,程泉才很捨不得的悄悄放開娟娟的手、然而看娟娟卻好像還沒有要離開樣子;程泉終於鼓起了勇氣小心的問娟娟說『娟娟!我們在這裡坐一下好不好?』『嗯!』娟娟輕輕答應一聲,午休時間四下無人熱哄哄的太陽曬著操場,娟娟和程泉在有微風吹過的樹蔭間;蟬鳴聲漫天綿延是為求偶。

程泉帶著娟娟背對著操場在樹蔭邊緣紅磚砌的台階上坐下,面對的是放著有盪鞦韆、翹翹板的一個草地上的小學生的遊樂場、有陣陣微風迎面拂來;娟娟在程泉身邊還沒坐下,程泉就先用嘴把身邊位置的沙粒吹乾淨、再用手拍一拍確定不髒了才讓娟娟坐下。娟娟總是乾乾淨淨的不像程泉總常弄的一身髒,『小胖的力氣好大哦!把我的手弄的好痛!』娟娟剛坐下就拿起那隻剛被小胖和程泉蹂躪的到處都是微紅指印的左手來看;『妳剛剛被小胖指甲劃破皮的地方還痛不痛?』程泉說著自然而然順勢的就把娟娟的左手捧過來自己的眼前看。娟娟沒把手抽回任由程泉把她捧著、注視著她那左手小臂上的小血痕;微風吹來娟娟的裙角微微飄動,她今天穿著一件碎花短裙、淺褐、淺咖啡色 花朵相間的、背後腰帶綁著大蝴蝶結,質料很輕薄好像隨時都會被風飛起來。

『痛嗎?』程泉捧著娟娟的手還不放、問了這句話後就徑自低下頭用嘴對著娟娟手上的小血痕輕輕的吹氣;『嗯!有點!但不會很痛!』娟娟像個受傷的小女生、乖乖的坐在程泉旁邊讓程泉吹著她的小傷口。程泉和娟娟都是大人了何況娟娟還當過護士,當然知道用這種吹氣的方法根本無法治療傷口;這是大人用來疼惜撫慰受傷的小孩的心靈的,娟娟不是小孩了程泉知道、然而這是男女之間感情開始交流的自然而然的一種默契,娟娟接受了程泉藉著空氣對她的愛撫。程泉低著頭嘴裡輕輕的不斷對著娟娟的傷口吹著氣,眼睛卻老早就一直注視著娟娟被微風不斷吹動的輕薄的短裙、還有緊緊併攏稍露出裙外的膝蓋;「好美哦!」程泉正心想著,迎面忽然一陣大風吹來、幾乎要把娟娟的短裙都掀起來。娟娟驚呼了一聲趕緊用手去壓住短裙,無耐左手卻還被程泉握著來不及反應;『啊!不準看!』娟娟只壓住一邊大腿靠程泉這邊的大腿上的薄裙、還是被風掀起來露出了一半穿著絲襪的大腿。其實娟娟現在被風吹起來、露出的大腿並不比她穿迷你裙時露出的多;但現在這是隱藏在她薄裙下的米白色襯裙下的大腿,跟程泉平常看到的娟娟的大腿、意義是不同的。程泉轉過頭去假裝不看,其實什麼都看到了而且心動的不得了;經過剛剛那陣大風一吹讓娟娟和程泉的心都怦怦的跳著、彷彿他們之間的一些障礙卻也因此被風吹開了。

『好大的風哦!差點把人家的裙子吹起來,你沒看到什麼吧!』娟娟整了整自己的裙子嬌生嬌氣的問程泉;『我沒看到什麼啦!』程泉故作鎮定的把話題引到別的地方去『娟娟!我覺得你每天都穿的好淑女,一點都不像我從前認識的會來帶營隊活動的女生?』。『你一定又要說我是嬌生慣養、弱不禁風,溫室裡的花朵吧!』娟娟俏皮的回答;『不會啦!那都是我跟妳開玩笑的,其實、我覺得妳真的是窈窕淑女 ㄝ!』程泉總算不是開玩笑的對娟娟說出了真心話。『謝謝你的誇獎!不過你現在好正經哦!我都不太能適應。』娟娟有點受寵若驚的笑著回答,看見程泉現在的一本正經娟娟也不覺得正經起來跟程泉說『你知道嗎?我剛在YMCA看見你真的覺得你很討厭ㄝ!不過經過這兩個星期的相處,我現在覺得你跟我當初想的都不一樣。』。『我會讓人很討厭嗎?』程泉訝異的問娟娟、他一直以為他大受歡迎;『你常常一個人躲起來抽煙!我很討厭抽煙的男生;還有你好像不太喜歡跟我們講話!一個人總是靜靜的不太容易接近。』娟娟又笑著說『不過現在不會討厭了!我現在覺得你真的很有才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你對帶兒童營隊真的很有辦法,如果沒有你在,我看我們這些小隊老師在這裡也活不下去了。』

『其實!帶兒童營隊需要的只是經驗與技巧,這也沒什麼!我在東海康輔社都混好多年了。對了!娟娟!妳以後畢業是要當老師嗎?被妳教到小孩子一定很幸福!看妳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程泉坐在樹蔭下頻頻的回頭去看娟娟的樣子;娟娟的長髮彷彿隨風不斷飄到程泉眼前,蟬聲在太陽下矇矇矓矓的,娟娟的一顰一笑在樹蔭下矇矇矓矓的、只有她那髮絲飄過程泉眼前一絲一縷的程泉幾乎都數得出來。『因為致男在YMCA當活動幹部啊!又在班上宣傳說在YMCA帶小朋友有多好玩;所以我想我以後要當老師,不如就先來學學怎麼處理小朋友的問題,再加上班上也有好幾個同學都在YMCA帶小朋友、如果真有什麼狀況彼此也可互相支援、幫忙......』程泉聽不太清楚娟娟在說的話,因為他只是在想、該如何留住眼前這一刻娟娟的模樣;娟娟她把兩手放在大腿上壓著裙擺、因為怕大風再吹起、她兩腿併攏的更緊了;她的背坐的直挺挺的讓她的胸部有些突出更偶而回頭的對程泉輕顰淺笑。程泉在心中想著「我一定要把這一刻永永遠遠的烙印在我心底,烙印在我腦海、烙印在我的靈魂深處;今生今世我要永不忘記,我曾經和如此動人的一個女孩一起坐在樹蔭下聊天─她是我生命可望而不可及、總想留卻留不住的娟娟。」

4. 逢甲蒙古烤肉慶功晏圖與夫妻臉

「1990年7月x日:今天是星期六、YMCA的東大附小安親營開營迄今已兩個星期;從下星期一開始我的野外求生營現在帶的低年級小朋友、還有專職小隊老師都將全部轉到周為負責的童玩營;我負責的營隊將變成高年級小朋友的野外求生營;而致男將負責中年級小朋友的兒童科學營。娟娟從下星期開始也將著她帶的小朋友一起都轉到周為的童玩營,屆時我能直接跟她接觸的機會就少了;我覺得我好像不由自主的往娟娟的情網裡不斷陷進去,這讓我有點興奮、有點害怕在每個夜裡我腦海充滿的盡是對她的想念。我真的很在乎她每當看不到她我的一顆心總是懸著卻、不知她是否也和我有相同的感覺;有些直覺較敏感的小朋友看見我和娟娟常在一起、總會在我們面前直接的就問『程泉大哥!你是不是很喜歡娟娟老師?』,這話讓我聽了總很高興,看看娟娟的臉上也總是笑著不表意見。我很想卻實在沒有勇氣向她表白只是每當看見她和別的男生在一起有說有笑、我的心中卻又充滿不安與妒意;男女之間的感情我一直是個失敗者更恨、我一旦愛上的女孩為何卻總是那麼輕而易舉的很快就會被別的男生追走,我很害怕那種感覺舊事又重演何況我也快要去當兵了。到底我該不該向娟娟表白呢?」

「東大附小安親營前兩個星期的第一個階段的活動結束,今天下午送走小朋友後我們有個慶功宴;陳營長要把人情做給我們三個副營長、所以決定把慶功宴的費用直接撥款給我們、讓我們各營隊的副營長去宴請活動幹部與專職小隊老師。致男向大家提議說:他知道在逢甲大學附近有一家烤肉很好吃,而且是戶外的很適合聚餐;大家也都贊同了,三個營隊的人一起去這樣大家吃吃喝喝也比較熱鬧....。大家就相約六點半在逢甲大學的校門口前方的十字路口見面。」

*娟娟星期六下午營隊活動結束後跟著小朋友的交通車先回台中的家、洗過澡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後再自己開車到逢甲大學與大家會合;六點半程泉一個人在逢甲大學前的十字路口等她,因為逢甲大學在台中市區正直下班時間交通繁忙,一群人三四十個聚集在路口並不方便、所以致男帶著先到的人都到聚餐的地方去了。娟娟開車到逢甲大學的路口左顧右盼看不見YMCA的人、卻只看見程泉一個人站在路口旁邊抽煙;她趕緊靠邊把車開向程泉『怎麼只有你一個!程泉!其它的人呢?』娟娟開下車窗向程泉打招呼。

『致男帶他們先過去了!娟娟!妳先找個地方停車,我再帶你過去。』程泉現在每當看到娟娟心中總會湧起一陣興奮、其實他也是自告奮勇要留在這裡等娟娟的;『程泉!那你先上我的車好了,不然逢甲這裡我路不熟,停好了車、搞不好我又迷路了!』娟娟說完話就打開中控鎖讓程泉開車門上她的車,而程泉能坐上娟娟的車更是求之不得。程泉上了娟娟的車關上車門立刻聞到車內一種屬於少女的香味,一種溫馨的感覺而娟娟單獨的就坐在他旁邊;她今晚穿著白色上衣配上一件灰色的百摺長裙、抹了口紅的唇與稍加打扮過的臉龐更透出一種女人成熟的嫵媚。「車子是密閉的空間、關上了車門就是孤男寡女兩個人的世界」,上了娟娟的車、程泉空虛飄泊的心情立刻就找到一種安定歸屬的感覺;從此程泉的人生迷戀、渴望這種感覺與娟娟兩個人在車上的感覺,無論天涯海角、無論人事全非,程泉好想能永遠留在娟娟車子裡的兩人世界。

烤肉的慶功宴聚餐、三個營隊的人分坐三張長桌,所有人都到了程泉和娟娟兩個人因為去停車最後才進來;野外求生營的人早都坐定了、中間留了兩個位置一個給程泉,娟娟自然也就坐在程泉旁邊的、那種感覺像女朋友更像是程泉在宴會中的太太。『ㄟ!你們大家看他們兩個真的好夫妻臉、長的好像哦!』美美在烤肉中突然就冒出這句話;『真的ㄝ!臉的輪廓好像哦!』有人開始附和美美的話,『對呀!而且你看他們兩個笑起來都一樣ㄝ!』三三兩兩的忽然就變成一窩蜂的說:『你們兩個真的好像夫妻哦!』。程泉聽見大家把他和娟娟簇擁在一起只是笑的開心卻不知要說什麼,只是偷偷的看著身旁的娟娟;娟娟也只是笑滿臉通紅並不開口否認,然而坐在程泉後面那一桌的致男面對此情勢、可不能再沉默了。

『喂!人家娟娟她在我們班已經有男朋友啦!你們不要這樣亂點鴛鴦譜好不好?』『我已經答應我的同學在YMCA一定要看好娟娟、不能讓她出狀況啦!』致男回過頭來急的口沫橫非的不斷老調重彈;『姻緣天駐定!男未婚女未嫁怎麼就不可以找自己喜歡的,何況你們班的那個男生娟娟根本不喜歡、沒感覺。』美美隔著桌子一句話就把致男的「嚴重關切」給頂回去。再加上在場的三、四十個人、程泉東海大學系上大二、大三的學弟妹大概就佔了一半,大家都站在學長這一邊紛紛出言相挺、抵抗致男的說法;程泉和娟娟兩個當事人都只是笑的滿臉通紅沒說什麼,致男也是臉紅脖子粗的與大家舌戰。致男,他其實是對朋友蠻講義氣的這樣想保護娟娟,然而大勢所趨眾口爍金他也無力回天;『你們不要害我啦!我要怎麼回去面對我的同學!』眼看勢不可為、大勢已去他只是不斷哀聲嘆氣。娟娟在逢甲的烤肉慶功宴中始終坐在程泉旁邊,笑的像朵盛開的燦爛的花朵;而這畫面越來越遠、越來越泛黃;一群人的歡笑聲也漸漸漸漸都聽不見了;這現在只不過是一張相片就擺在程泉的書桌上,兩年過後的夜晚、程泉在自己的房間打電話給娟娟。

5. 娟娟在房間哭泣女孩如花朵盛開的青春最怕等待,娟娟已經等了一個男人兩年

娟娟在自己的房間批改學生的作業、這個夜晚接到程泉的電話,起初快樂的心情說了沒兩句話卻忍不住就傷心的哭了起來;『程泉!今天已經很晚,你工作又那麼累;有話我們明再講好不好?』娟娟並沒有哭出聲只是說話的聲音、抽抽噎噎的更讓程泉覺的心疼。娟娟已經用她寶貴的青春等一個男人兩年,因為那個男人這兩年來一直用空洞的諾言向娟娟保証「他一定會給娟娟一個幸福的家庭與未來」;一個女人如花朵盛開的青春最怕等待,何況娟娟這兩年來已經為那個男人付出了自己的所有一切。程泉心想那個男人真是個該死的男人、他在佔有娟娟這朵溫室的花朵揮霍她的青春美麗後、如今面對花朵在風雨中枯萎凋零卻竟猶豫不決。

『娟娟!我彈吉他唱歌給妳聽好不好?』程泉說完沒等娟娟答應就逕自把電話筒放在書桌上,然後叮叮咚咚的拿著吉他隔著電話唱著兩年前、他常在學校唱的校園情歌給娟娟聽。『程泉!你唱的好好聽哦!我不哭了!你也快去睡吧!明天還要辛苦的工作。』娟娟破涕為笑了、也許是程泉的校園情歌真的又喚起了她兩年前那段快樂的回憶;『娟娟!那我掛電話囉!』『嗯!晚安』娟娟用她輕輕柔柔的剛哭過的聲音應了一聲。程泉掛斷了電話卻感覺心情很沉重,他知道娟娟如今依舊美麗動人只是她紅紅的眼眶多了淚水、天天流淚水彷彿流都流不完;程泉恨那個總是讓娟娟臉龐爬滿淚水的男人,然而他有什麼資格恨、因為他自己也是個讓自己所愛的女人流淚的男人。程泉的女朋友在程泉當兵的時候已經等了他兩年、現在青春漸逝她想要結婚,然而女方的父母對程泉一事無成的當著工人卻越來越不滿意。

『結婚總得要先買房子啊!』女方的父親直接對程泉這麼說,只是台中市區的房子隨便一個小公寓也要幾百萬;而程泉每天加班工作的像條牛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兩萬多,就算不吃不喝那也要二、三十年才買的起房子。程泉是無法為美麗的花朵蓋起溫室的因為在這個現實的社會、他如今只不過是 一個卑微的無能為力的、活在社會底層的工人;他是唸社會學科的確實沒有什麼專長,即使他從前引以為傲的在營隊活動中的風光在這個社會上更是根本派不上用場。這個現實社會需要的是會投機、鑽營與善於鬥爭的人,而這一切技能程泉在學校都沒學會,他最後終究註定要在這個世界當個失敗者;一個失敗者的心中總是痛苦的然而痛苦越來越多也就隨人笑罵麻木了,程泉只是用他越來越冷的心在看待眼前生命中在發生事卻不想再掙扎或伸手去挽留什麼。就像是兩年前YMCA六個星期東大附小安親營的最後一天,所有人慢慢離去,大家都拿著紙筆到處在請別人留下連絡住址;程泉冷冷的只是站在旁邊看從不請人留下連絡住址。

6 . 開走的公車與沒有留下地址的告別

『喂!程泉你要不要讓請娟娟姊也幫你留下電話、住址』文華拿著紙筆請娟娟留下電話、住址、他還回頭問程泉;『不用了!』程泉只是冷冷的說了這一句,當所有人都離開了,娟娟也搭上最後一輛交通車也要離開了。阿榮趕忙上前去對娟娟說『娟娟姊!妳明天有沒空?我請妳吃飯好不好?』,娟娟上車前看了程泉一眼『明天不行哦!再說吧!』;程泉看著娟娟也要走了心裏是很捨不得的,他想上前請娟娟留下電話也想問明天娟娟有沒有空想請她吃飯,畢竟這六個星期以來在兩個人之間一直存在著一種若有似無的愛戀。「溫室的花朵並不是程泉這種鄉下野孩子,該從溫室把她摘去種在田野間受日曬雨淋的。」「娟娟再見了!我不該對妳再有非份之想」程泉只是默默的看著車窗裡的娟娟還有慢慢開走的交通車;面對生命中的失去、到最後的關頭,程泉除了遺憾總是什麼都不想挽留。

「1990年8月x日:娟娟永遠離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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