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峰的文學殿堂

.......牛神機，年約四五十，年齡約莫與李新相仿。雖說牛神機，喬裝成流民，央求李新安排他上船出海。但要知，上海船當船工，雖說收入頗豐；然而當船工的工作，其實卻是甚為辛苦。就不說海船航於汪洋海上，有如滄海一粟，面對濤浪的洶險。單是無論風吹日曬，船工皆得在甲板上，拼命的拉船帆的纜繩，與大海博鬥；這就已是足夠吃力，非是身強體壯，身手矯健者不可。再別說海船靠岸，裝卸貨物，船工得搬上一船的貨物；或者還得在數丈高的桅桿，沿著繩梯爬上爬下，以瞭望。當然這些粗重工作，更非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所能勝任。兼之，這牛神機，雖是一身破舊，喬裝成流民；然其談吐及樣貌，卻不像是流民。因而當牛神機，喬裝流民，央求李新安排他上船出海。而李新，本是精明之人，見這牛神機談吐不俗，且口音亦非漳泉之 人；一時卻又怎能不起疑。一則擔心牛神機，是朝廷派來的探子。二則，亦認為以牛神機的年紀，若是上船當船工，恐是不適合。於是當時，李新便以言語，刺探說『老哥~海船上的工作很吃力呀。你這年紀，恐怕是受不了的。況且我只不過就是一個生意人，一切遵從朝廷律令做事。怎有辦法安排人上船出海。恐怕老哥，是道聽塗說，聽錯了。不過我商號及工藝廠，倒是缺人手。假如老哥不嫌棄，不如就到我的商號、或廠子工作吧。這樣賺錢，雖然少些，但也不必忍受海上的風浪之苦啊。不是嗎?!』。

由於李新，行事謹慎，欲拒安排牛神機上船出海；沒辦法，牛神機為了能出海，尋找真龍天子。且見李新似乎是個通情達理，又在暗地裡，不惜違反朝廷律令，而義助流民之人。於是牛神機，便也不再喬裝隱瞞。索性將其夜觀天象，及發現東南海外，紫氣沖天之事；盡和實告訴李新。『李掌櫃的。我看你不是個凡常的生意人。而是個能苦天下蒼生所苦，且不畏朝廷權勢，願暗中相助的義士。索性，我就照實跟你說了吧。其實我出海的真正目地，並非是為了掙錢。而是我夜觀天象，發現當今天下即將大亂，且東南海外紫氣沖天。所以我出海，正是為了往海外去尋找真龍天子...』乍聽得牛神機之言，當時李新，心中自是一驚。

「原來眼前之人，竟是個能人異士，能觀天象，查知天下局勢。這倒不可小覷。而且這異士，又說察覺東南海外，紫氣沖天，大有帝王將出之勢。嗯~難道他所說的真龍天子，竟是海商聯盟的大統領顏思齊!?~否則東南海外，更有何能人?!~倘這是真。那我倒還真該幫他這個忙...」正做此想，當下李新，便允了牛神機，承諾會安排他出海，以赴東番島。甚且當時，李新，因有感大明國朝政之敗壞，正合於牛神機所言，大明國氣數已盡。所以李新還將海外之事，及東番島上聚集的海寇，約略向牛神機，說了個大概；言談之間，並亦提起了顏思齊。

當時李新，約莫就是對牛神機，這麼說─「先生有所不知。當今海外，確實有個海上霸主。這個海上霸主，名叫顏思齊，本是漳洲海澄人。因在內地犯事，出逃海外。據說先是北逃到日本國，後來在日本發了跡，又慷慨重義。因而頗得倭國的武士敬重，尊稱其為甲螺。因而這顏思齊，便在日本國，招日本武士出海，組成武裝船隊。約莫就是五六年前，福建海疆海盜猖獗，而顏思齊便率其武裝船隊，收伏了這些海盜，納入其船隊。爾後便在東番島，開港築寨，招納上萬漳泉流民出海，組成船隊。一則從事海上的貨物販運，二則護衛通商航路的靖平。甚而聯合起漳泉，日本國，及南洋的諸多河洛海商，組成一個"中國海商聯合公司"。現在這顏思齊麾下，已擁大小海船四百餘艘，武裝戰船近百艘，船工及船兵數萬。乃至北起日本國，南至婆羅國，爪哇國。這片比大明國天下，還大不知凡幾的海域，皆在其掌控之下。連得擁有堅船利砲的紅夷人，都得敬畏他三分。所以先生說，東南海外，紫氣沖天，大有帝王之氣。果真如此，那這海上的帝王，恐非顏思齊莫屬了。而且不瞞先生，我李新，正就是銜顏思齊之命，這才會來到月泉港，開設商號。目地，正是為其船隊，在內地張羅貨物，並招募船工的。...所以先生，若是想赴東番島見顏思齊，那我李新，倒是可以為你引薦...」。...xxx


黑水溝上的迷漾滄海，星斗如蓋下，二艘二桅海船，正星馳於往澎湖的海路。牛神機與李新，兩人正在甲板上，夜觀天象，並議論當今天下局勢。且兩人，對當今大明國的氣數已盡，貪官污吏橫行，民亂四起，內憂外患，更是英雄所見略同。「朝廷閹黨為禍，荼毒忠良。北方女真族崛起，大軍壓境，兵臨城下...」海風鬣鬣的甲板上，談到國之將亡，兩人不免更惺惺相惜，大有相見恨晚之嘆。要知這李新，本也算是半個官場中人，曾在淮運御史李三才的手下做事，專管淮運業務。後來，與東林黨走得近的李三才，被魏忠賢為首的閹黨構陷，進而更被罷黜。乃至李新，因恐遭到波及，甚被閹黨掌控的東廠錦衣衛追殺。因而李新，只得逃到海上，甚而為自保，更落草為寇。正就是在袁八島，當時李新，還與叫袁八老的海盜，組成了盜夥；且身居二當家之位。及至五六年前，顏思齊率武裝船隊，收伏了閩海一帶的數千海盜集團。而當時，李新與袁八老的盜夥，亦被顏思齊所擒。慶幸，顏思齊將盜夥，收編入武裝船隊，且認為李新人材難得。因而顏思齊，便讓李新回到漳州月泉港，以開設商號，專職為船隊張羅貨物；並將內地貨物，從月泉港運到台灣笨港，以供船隊販運往日本，或是南洋。正因李新，曾是半個官場中人，亦曾受到朝廷閹黨的迫害。因而此時，李新，談起朝廷閹黨為禍，導致大明國千瘡百孔，內憂外患；自是不禁咬牙切齒，心懷憤恨。

浩瀚星辰下的海船上，兩人，既談起大明氣數已盡，一時牛神機，不禁又問起關於顏思齊之事，說『李兄，無怪你憤恨，也不止你憤恨。當今的大明，舉天下的百姓，無不人人對朝廷恨之入骨，正可謂是人心思變。倘有真龍天子，號召天下義士，揭竿起義，則必然一呼百應。百姓民怨早已沸騰，朱家天下早已是朝不夕保。而倘若找不到真龍天子，願意出來號召天下義士，問鼎中原。則大明，恐必將亡於北方的女真族。屆時我大明百姓，恐將難免被他族所奴。正因如此，我才不惜冒險出海，欲尋這真龍天子。但只希望李兄所言的，那個海上霸主，真是天降大任的真龍天子。倘是如此，則是我大明百姓的大幸啊...』。海風吹鼓了長衫，但見李新，嘆了口氣，回說『先生，是知曉天機的半仙。先生既冒險出海，欲往東番去見顏思齊，想來先生，心中早已有數，又何需我多言。當今世上，手握數萬兵馬，戰船上百，且又糧秣充足的粱山好漢，又還能有誰？~~若非顏思齊，誰又足以召天下義士，起義反明，並抗衡北方的女真族。此行往東番去見顏思齊，而我李新，自當盡力為先生撮合此事。畢竟這朝廷的閹黨，一日不除，則我李新茍活世上，亦覺羞愧；無顏面對父老及李三才大人。但憑我之言，未必能說動顏思齊。總之，若要顏思齊，興兵海上，起義反明。則多半還得仰仗先生的神機妙算，並以劉伯溫助朱元璋登基皇位的本事，才行啊!!』。兩人夜觀天象，論斷天下局勢，言語間；李新與牛神機，看似彼此心中，都已有了默契。即渡過黑水溝後，待到台灣笨港，兩人必力勸顏思齊，興兵起義反明。....xxx


黑水溝滄海滔滔，隔了四夜四日，李新及牛神機所搭乘，從月泉港出海的貨船；終於順利渡過黑水溝，航到了台灣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