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高中軍訓打靶~人類的悲慘世界你爭我奪耳畔滿是槍聲


西元1985年十月秋,台灣台中海線,鰲峰山下的清水高中。這天,星期六的一大早,清水高之中的校門口,圍牆邊的中山路旁,便停了一整排的巴士;因為這日,正是清水高中的軍訓室,安排高三的學生,參加實彈打靶的日子。由於打靶的地點,是在大甲鐵砧山的軍事靶場,所以一大早,所有的高三學生,不論男女,便得由清水高中搭遊覽車,往大甲鐵砧山,去實彈打靶。台中海線一帶,每到了秋天以後,北風長驅直入空曠的海邊,因此秋風肅殺,往往更總風大的,猶如吹颱風。清晨時分的校園裡,樹都像被風吹斜了一邊,而操場上,學校的軍訓教官,正集合著高三的班級。由於這個星期一,學校已經規定換季,所以操場的學生,只見男生班的男生,都身穿長袖的卡其制服;而女生,亦換去白衣藍裙的校服,改穿長袖的卡其上衣,及黑長褲。清水高中的高三,總共有十三個班級,約六、七百名學生。而秋風肅殺的操場,只見教官室的主任教官,此時正站在司令台上,以有如閱兵般的口氣;正對將上戰場的高三學生軍隊,對這日的實彈打靶,做最後一次的行前講解。『注意~~當你們手上拿槍的時候,槍口必須朝上,不論何時,槍口都準對準人。不然,萬一不小心,槍枝走火,可能就會出意外。還有,到靶場以後,所有人都必須聽教官的命令,叫你們坐著你們就坐著,不準起來亂走。打靶的時候,子彈可能跳彈。以前就是有人不聽話,起來在靶場亂走,結果當場,就被跳彈的子彈,一槍斃命打爆頭。另外....』實彈打靶,這對上了三年高中軍訓課的學生來說,自是讓人既緊張,卻又期待的事。尤其教官,屢屢提及,到靶場真槍實彈的打靶,有多危險,甚至有人因此喪命;而這,自更讓即將到靶場打靶的學生,集合在肅殺的秋風中,更添心情的不安忐忑。

遊覽車的座位,是以班級為單位,做分配的。因此縱使在操場集合時,是男女分開,可當學生依班級,陸續走到校門口,上遊覽車後;而三年六班,自又是男女,同搭一輛遊覽車。後來,主任教官,也上了三年六班的遊覽車。清水高中的主任教官,是個陸軍的上校軍官,外表看來,應年約五十上下。主任教官,姓王,身材高大,一張黝黑的臉上,顴骨高聳,而兩個腮幫子鼓鼓的,更讓他的國字臉,臉頰顯得凹陷;然而,這充滿煞氣的其貌不揚,對一個職業軍人來講,卻似讓他更具威嚴,或說讓人更感到恐懼。由清水高中,到大甲鐵砧山,沿著中山路北行,過了大甲溪大橋後,頂多約就是半個小時的時間,便會到。至於主任教官,既上了三年六班的遊覽車,且依其喜好高談闊論的習性,而這半個小時的車程,大家便也自知;這一路恐免不了,大家總又要聽其大談保密防諜,或共產國際第五縱隊潛伏台灣,意圖顛覆國家搞破壞的那一套。果不其然,車才剛開,便見主任教官,在遊覽車前,站起身說『各位同學,今天的實彈打靶,到了靶場後,你們要給我守規矩點。靶場是軍事重地,回家後,如果你們的親戚朋友,向你們打聽打靶的事。記得你們絕對不能把在靶場看見的事,告訴他們,知道嗎?因為你們學生單純,不懂事。所以匪諜最喜歡利用你們學生,來替他收集情報;還是利用職業學生,搞學運、顛覆國家。我們中華民國的大陸地區,就是這樣淪陷的。所以你們一定要記得我講的話』。

一路搖晃的遊覽車上,只聽得主任教官一開口,便是頭頭是道的,又說『戰爭,這是遲早都會來的。就算我們不反攻大陸,中共~他們也一樣會渡海,來血洗台灣。所以不要以為,現在台灣沒有戰爭,你們從出生就沒遇到戰爭,就放鬆對中國共產黨的戒心。國防部,安排高中生的軍訓課,還有實彈打靶,不是帶你們去玩。尤其,像現在,美蘇兩大陣營,正在冷戰,我們台灣是站在自由世界的最前線。所以,萬一我們台灣失守的話,讓共產主義跨越過台灣海峽;那我看~~到時候,整個世界都要被共產主義統治了。所以啊~~待會打靶的時候,你們最好給我注意點,不要給我嘻嘻哈哈的,不當一回事....』。事實上,主任教官,講的保密防諜這一套,大家從國小、國中、到高中,這十幾年來,都聽得耳朵快長繭了。不過,正也是從七、八歲開始,便始終都生活在,對戰爭的恐懼之下。所以及至十七、八歲,似也總更感到戰爭,似已日益迫近。尤其男生,高中畢業,若沒考上大學,就得準備入伍當兵;而入伍當兵後,誰又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就遇到了戰爭。換句話說,不管主任教官講的話,是否只是在恐嚇學生,要聽話,可對這一代的學生而言;戰爭的陰影,卻是從小到大,就像揮不去的夢魘一樣,始終都存在。

遊覽車,過了大甲溪橋,繞過了大甲鎮區,往鐵砧山的小路上去;而後,又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似通過了一個軍營的大門。三年六班的遊覽車,男生坐在遊覽車的左邊座位,女生則坐在右邊;而只要是有班上女生的地方,顏程泉,總是忍不住,就想尋找楊惠惠的身影。步槍的槍聲,當遊覽車還沒停下,便已可聽見,且巨大的聲響,聲聲令人感到震撼;應是靶場的阿兵哥,或是先到靶場的教官,正在試槍。至於,待遊覽車停下後,學生陸續下車整隊,此時眼前所見,只是山壁前,一片幾近寸草不生的黃土;且隨著北風吹起,掀起漫天的黃土飛揚。『嗶~~嗶嗶,各班整隊。進靶場後,每班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起來走動~』黃土飛揚的山邊荒野,約略可見分成幾個區,最靠近山壁,是一片地勢略低,看似黃土操場的空曠地;而隔著道高起的土堤,教官,則是吹著哨子,將一班班的學生,帶到土堤這邊的硬土空地。
顯而易見,山壁前,那片地勢較低的黃土地,便是射擊的靶場;因為黃土地,靠近山壁邊,立著一塊一塊的木板,應便是貼靶紙用的標靶。至於,中間的土堤上,則可見設有二十幾個,步槍的射擊位置;且每個位置上,此時也都有一個穿軍服、頭戴鋼盔的阿兵哥,坐於其上的小板凳。而學校的另二個男教官,此時,也正趴臥於土堤上的射擊位置,似正試槍。『砰~砰~』步槍的槍聲,每響一聲,似都會讓人的心跳,隨之劇跳一下;而且,據說,這些打靶用的步槍,好像都是從學校裡,帶來的那些二次大戰,使用過的老舊步槍。乃至,用這些二次大戰的舊步槍打靶,正也是軍訓打靶,最讓人感到心驚肉跳的。畢竟,在學校裡,便早有傳說─據說,這些二次大戰的老舊步槍,不但開槍時的後座力大,會撞得讓人的肩膀汙青;而且更讓人害怕的是,據說這些老步槍,子彈有時還會卡在槍管,造成膛炸。據說,曾經還有學生,把靶,被炸瞎眼睛,雖說也不知,這些傳說是真是假;可此時,便要拿槍,上場實彈打靶,一想起這些傳說,怎能讓人不感些許恐懼。

黃土飛揚的山邊靶場,三年一班的頭二十幾個人,已經站上了土堤上的打靶位置;而另二十幾個人,則是坐在土堤下,小板凳上的預備區,等待。「蔡益昌,蔡進貴,楊文興,現在都在土堤上,準備打靶了耶。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害怕?」三年六班的顏程泉,正坐在靶場後方,休息區中的小板凳上;此時,正也見到,他三年一班的三個死黨,已都站上土堤上的打靶位置。乃至,黃土漫漫中面對這種感覺,對於顏程泉來說,突然竟有點,像是看著自己的好朋友,正要拿槍上戰場,衝鋒陷陣;甚至,或將戰死沙場的感覺。不過,另一邊,由於下星期,便要舉行第一次期中考。所以,儘管,前線土堤上的同學,就要拿槍上戰場,可後方休息區裡,卻仍有同學;趕緊拿出預先抄好的英文單字,抽空,趁著還沒輪到自己上前線,便努力的背英文單字。『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乍時大作,前線土堤上的同學,開始開槍打靶了,煙塵漫漫飛揚,加上火藥煙硝味,霎時整個靶場猶似戰場;每個人,可打六發子彈,而當然每發子彈‧都得停從教官的口令,才能射擊。況且,這二次大戰的老舊步槍,每射擊一發子彈,都還得拉槍機退彈殼,再由一旁的阿兵哥,幫忙裝填上另一發子彈;而拉槍機上膛後,只聽得教官,一聲"射擊"的口令,霎時靶場又是槍聲大作。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黃土飛揚的靶場,槍聲在耳畔大作。三年一班,二十幾個第一 波上土堤,打靶的學生,已射擊完畢;而後,是前往五十公尺外的木板標靶牌,去看靶及撕下自己的靶紙。打完靶的學生,魚貫走下土堤,射擊的位置後,正巧楊文興,蔡進貴及蔡益昌,從三年六班的前方經過;於是顏程泉,自是喊著問,他們打了幾分。只見楊蔡進貴,揚著手中的靶紙,驕傲的比出了四個指頭;而楊文興,則拍著自己的胸脯,比了五個指頭,且露出一付意氣揚揚,不可一世之狀。至於蔡益昌,則一臉的頹喪表情,只比了二,且還一手直拍著自己的右肩,臉上更露一付,被步槍的後座力,撞得很痛的樣子。因此,望著先打完靶經過的同學,此時顏程泉,坐在靶場的休息區,更覺等待上場打靶的心情,倒有點像是國小的時候,排隊等著打預防針的感覺。『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土堤上又是一陣槍聲大作,只不過等待上場打靶的時間,卻越等越無聊,而此時顏程泉,倒有點後悔,自己沒像其他的同學一樣,抄一些英問單字來靶場背頌。

畢竟下個星期,就要期中考了,而男女合班,顏程泉,自也希望自己的考試成績,能考的好一點;如此一來,或也比較能引起班上女生的注意,與仰慕。事實上,暑假結束,高三開學後,第一次的聯考模擬考,全校學生排名,已統計出來,且成績就貼在前排樓,穿堂的公佈欄上。高三的社會組排名,此次的模擬考,顏程泉的成績,是全校排名的第五名;而且前四名,都是女生,所以算來顏程泉,還是男生的第一名。乃至,如此名列前茅的成績,考上大學,應如探囊取物。況且此時男女合班,這讓顏程泉,在班上的女生面前,更像是眾所眝目的焦點。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靶場的土堤上,槍聲不斷在耳畔大作。一波學生上前線,又是一波下土堤,而等的時間久了,顏程泉無聊至極,索性便拾了地上的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起了井字,並與坐在身旁的陳賜仁、及陳裕律,三人玩起了圈圈叉叉的遊戲;而約莫等了近二個小時,這終於才輪到三年六班,即將上場打靶。三年六班,二十幾個即將打靶的同學,已坐到了土堤下方,預備位置的小板凳上;而由右邊數過來的第三個,正是顏程泉。學校的女教官,此時,發給每個在預備位置上的人,一人一張靶紙,只見靶紙,約半張考卷那麼大;而靶紙上畫的,則是一圈圈的圓形靶標。至於,預備區的最左邊,則坐著另一個男教官,且正拼命修理著,許多槍枝卡彈的步槍。由此可見,這二次大戰的舊步槍,子彈卡住的機率有多大。因此顏程泉,此時更只盼,只願待會自己打靶的步槍,別卡彈,甚至爆炸才好。『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陣近距離的槍聲大作後,上一波在土堤上打靶的學生,已打完靶;緊接著,三年六班,坐在預備區的同學,便要上前線打靶了。顏程泉,戰戰兢兢的,走上土堤上,身邊的阿兵哥,拿了一瓶膠水給顏程泉。而後便聽教官,用擴音器喊說『受測人員,貼靶紙~~』。

一聲令下,土堤上的二十幾個同學,猶如參加運動會的競賽般,由土堤上,跑下空曠像操場的靶場。靶場上,或因常有子彈,打到地面的黃土,因此地上的黃土,多半被打成粉塵狀,且寸草不生。土堤距標靶的距離,約是五十公尺,而據說,正式軍隊的打靶距離,則更遠,約是一百七十五公尺。只見顏程泉,拿著膠水及靶紙,跑到靶場山邊的木板前,很快的,便將靶紙貼好,又跑回土堤上。而當所有同學,都貼好靶紙,又跑回土堤後,便聽教官,又用擴因器喊說『受測人員~就射擊位置。臥射預備~』。「臥射~」自就是趴在土堤上,左手握槍把,右手握槍拖,準備射擊的姿勢;而當土堤上所有人,都就臥射姿勢,此時便又有一教官,開始逐一分發子彈。六顆子彈,都是分給身邊的阿兵哥,拿在手裡,因為待會,裝填每顆子彈,也都是將由阿兵哥幫忙。只聽教官,以擴音器,又喊『拉槍機,裝填第一發子彈~』。

顏程泉,拉了步槍槍機,阿兵哥,也順利的裝填了第一發子彈。只聽教官,又喊『瞄準~』。只見顏程泉,閉左眼,睜大右眼,以步槍的準星,瞄準五十公尺外的靶紙。只不過,由於眼鏡的度數,似不太夠;所以,勉強只看見一點黑黑的。『射擊~~』教官一聲令下,身邊的土堤上,隨即槍聲大作。『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大作中,顏程泉,立即也扣了板機,"砰"的一聲,步槍的後座力,槍拖頓時撞向肩膀;而顏程泉,並不覺得痛,只覺心血霎時澎湃洶湧。正如,之前,主任教官,在遊覽車上時,講的話─『將來上了戰場,就沒有選擇。不是你開槍、打死敵人。那便是敵人、開槍打死你~』。「開槍打死人,應該也會像這樣,讓人心血澎湃充滿快感吧~」開了第一槍後,顏程泉,原本有點恐懼打靶的情緒,頓時消失;且取而代 之的,竟似種興奮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靶場又槍聲大作,顏程泉亦扣下板機,再次射擊;而此次,步槍的後坐力,讓槍拖再次撞向肩膀,實不亞於射精的快感。畢竟,握著自己的一根,有粗又長的"槍",這幾乎是所有男人的夢想。而假如自己的那一根,不但超過一公尺長,且可以"射"到五十公尺外,甚至一百公尺,三百公尺外;這可說更是男人,夢想中的夢想。確實,後來人類也做到了,自從槍枝發明以後,男人短短的那根陰莖,就像裝了根一公尺的義肢,一樣凶猛;甚且,每次的射出,還能射死人。四、五百年前,西方的男人,便是人人挺著他那根,來到東方;甚至在全世界各地,肆行的劫掠與佔領殖民地。至於西方人,挺著他那根,四處射出的目地,則無非是想廣佈其基因;甚至是夢想,將其子彈化成的精液、播灑及全世界,佔領全世界。且別說西方的海權時代,就說近百年來,人類便也因男人的那一根,加裝了一 公尺的義肢後,便瘋狂的發動二次的世界大戰。於是戰爭與殺戮,便也像是男人,集體的瘋狂性遊戲一樣。侵略與掠奪,所為的,不過,就是為了滿足禽獸,最原始的獸慾。

「國家利益,民族大義...」這偉大的口號,是多麼能鼓舞,讓男人一公尺長的那根勃起,及迫不及待的想射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在耳畔大作,你爭我奪的世界,此時的美蘇冷戰,所謂自由世界與共產國際,更將整個地球上的人類,盡分成兩個陣營,彼此水火不容。乃至台灣,正就在所謂自由陣營的最前線,隔海與中國共產黨,漢賊不兩立的敵對。『戰爭~遲早總會再來。上了戰場,你不殺敵人,敵人便要殺你~』正如主任教官,在遊覽車上,所說的。而一顆五塊錢的子彈,便也能輕易的結束一個人的性命。只不過,讓顏程泉,感到迷惘的是─「戰場上的敵人,全都是壞人嗎?且就算是壞人,壞人也未必全都得槍斃。但為何上戰場,就得殺死的敵人;而且敵人,也不管我是好人或壞人,便要殺我。真正的壞人,到底在那裡?...亦或是,那些以國家利益,民族大義,發動戰爭與殺戮的,才是真的壞人;可人類中最惡劣的壞人,卻總掌握大權,躲在背後,只推別人上戰場,去當砲灰。而壞人,則總是坐收漁利~~」。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黃土飛揚的靶場,槍聲在耳畔大作。明朝末年,鄭成功佔領台灣後,台灣便隔海,與滿清打戰。滿清佔領了台灣後,到了清朝末年,列強侵略中國,台灣便與英國、法國打戰。甲午戰爭後,滿清將台灣割讓給日本,於是台灣,便又與日本殖民帝國打戰。二次大戰之時,日本想征服世界,於是台灣,便又與美國打戰。日本戰敗投降後,台灣又便成中華民國,而中國大陸淪陷,中華民國撤守台灣;於是台灣,便又與中國共產黨,隔海打戰。台灣,這數百年來,歷經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打得讓人頭昏眼花,一下子屬於這國,一下子又變成屬於那國;而後,這國與那國打仗,那國又與這國打仗,打到最後,就算外面已經不打戰了,可台灣島內,或可能才要發瘋的內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靶場的土堤上,槍聲大作,顏程泉,扣下板機,打完了第六發子彈。『槍放下。看靶~~』教官一聲令下,土堤上的人,再次跑下靶場,往五十公尺外的山壁邊,去撕自己的靶紙。顏程泉,撕下自己木板上的靶紙後,邊往回跑,邊看著手中的靶紙;可找了半天,卻竟只在靶紙上,找到一個彈孔。成績,居然比剛剛蔡益昌,打中兩個子彈,還要差;而這自讓顏程泉,對自己上戰場殺敵的信心,不禁大感挫折。三年六班,前面二十幾個男生,已打完靶,接著自是輪到了,已坐在預備區等待的女生,上土堤準備打靶。楊惠惠,就在中間靠右的位置。至於,看見楊惠惠,趴在土堤上,準備打靶,此時,顏程泉兩眼緊盯,心裡想到,最在意的,似就是希望她旁邊那個阿兵哥;不要趁機吃豆腐,故意伸手,去碰到楊惠惠的身體。『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在耳畔大作。『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靶場的黃土飛揚。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三年六班的女生,終也打完靶,魚貫走下土堤。楊惠惠的身影,自顏程泉的旁邊經過。可此時,顏程泉,卻見楊惠惠,右手拿著一張衛生紙,鄔著自己的鼻樑,且衛生紙上,似還有血跡。「咦~~楊惠惠的鼻樑,怎麼好像受傷了,還流血。是剛剛打靶,被槍拖撞到了嗎?」見到楊惠惠,似在打靶的時候,受傷流血了,頓時這讓顏程泉,莫名的,竟感到心中一陣,說不出的酸楚。班長吳寶珠,及班上幾個與楊惠惠要好的女生,見楊惠惠受傷,都走向楊惠惠的身邊,似去慰問她受傷的情況。可顏程泉,見到自己所最在意的人,此時在靶場上,打靶受傷了,除了感到心中酸楚外,卻也不敢走去慰問楊惠惠。顏程泉,只覺對楊惠惠,真是「愛在心底口難開」。乃至戰爭,畢竟會讓人家破人亡,會讓心愛的人受傷,或將與心愛的人離散,而變得孤單。所以此時,顏程泉,頓時只願,這世界最好還是不要有,會讓人命運悲慘的戰爭;可縱是如此,黃土飛揚的靶場,耳畔的槍聲卻依然不斷。『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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