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本國的和式居屋


日本國的居屋,外觀大底與大明國類似,不過屋內構造之精巧,卻又似與大明國的住屋,大異其趣。顏思齊,隨著那管家阿福,在陰暗的走道拐了兩個彎後,似又走出了一扇門;而後便是走在一迴廊上。管家阿福手中的白紙燈籠,微光照著的這迴廊,似是一處四合院的迴廊,而四合院的中央,則可見是一花草山石,佈置精巧的小庭園。靜夜的月光灑在四合院中央的小庭園,庭中隱約聽得有流水聲,而管家阿福,則帶著顏思齊,走往四合院的左邊迴廊。怪異的是,這四合院,雖說與大明國的四合院,無多大差異,可這四合院的廂房,由地上到屋簷下,居然都不見窗與門;而顏思齊,跟隨阿福,經過的迴廊邊,更都只見身邊只有一堵漆黑的木板牆。眼前景像怪異,恍若是在做夢,況且這白紙燈籠,若在大明國,應也只有家中有喪事,才會使用;可這荒山的黑屋中,並未見有何喪事,顏思齊更不知,這叫阿福的管家,因何會舉著白紙燈籠。兩人又拐了一個彎,此時只見管家阿福,停下腳步,對顏思齊說『顏公子,你就暫在這間廂房住下吧。若有吩附再叫喚我~』。管家阿福,叫顏思齊,在此廂房住下,可顏思齊,站在迴廊上,除了身邊一堵漆黑的木板牆外,卻不見有任何的廂房;而這不禁讓顏思齊,駐足迴廊,狐疑的摸索著黑牆,上下張望。管家阿福,見了,知顏思齊,剛自大明國來到日本國,恐對日本國的一切,尚多所陌生;於是,便笑說『顏公子,這廂房的木門,得用拉的。往左拉開,便可進入了~』。

顏思齊聽了,便手扶黑牆,往左推,果真這黑牆,便開了一道門縫。頓時,顏思齊,不禁略帶尷尬的,笑說『這廂房的密門也真精巧,讓人從外看,根本不知這裡,有門呢~』。管家阿福,跟著說『是啊~~這院子,是老爺,建來,私下與日本國浪人見面的地方。所以自是建的機密些~』。『顏公子,是漳州人啊。老朽~我也是漳州人呢。算來~咱們是同鄉。只不過我已離開漳州幾十年了。也虧得有李老爺子,我才能在日本國的平戶,安家落戶呢~』管家阿福,自說著,便擎著燈籠,自走入了黑牆的門縫內;而顏思齊,隨後也走入了黑牆的門內。黑牆的門縫內,卻見僅一人容身的寬度,後便又是一扇木框的紙糊拉門。只見阿福,拉開了落地的紙糊拉門,回頭,便又說『顏公子,往後你就在這門檻,先把鞋拖了,再進入房內。呵~~這日本國的人,進入屋內,總是這般規矩的,這跟咱大明國,可說大不相同~』。

顏思齊,於門檻下脫了鞋,這才走上第二扇的紙拉門內;而此時管家阿福,早先一 步進入房內,並點亮了和式廂房中央,一張矮桌上的油燈。廂房內,但見依舊是木板鋪地的日本國和式房,而顏思齊,藉著油燈熹微的光,上下四處張望;卻見廂房中,左右及後方,又各另有門,可通往其他的廂房。而眼見這日本國人的精巧居屋,顏思齊,自不禁讚嘆。管家阿福,先是帶著顏思齊,舉著燈籠,往左右的廂房探望了下,而後便又拉開廂房,後方的落地拉門。廂房後方的拉門拉開,竟是一花草扶梳的小庭院,順著石階而下,有一大木桶;而且木桶裡,正滿盛著冒著蒸氣的熱水。此時讓顏思齊,大感訝異的是,大木桶的熱水,是由一竹管中流出,且水由竹管中流岀 時,似便已冒著熱氣。此時,只聽那管家阿福,笑說『顏公子~~這是溫泉水。自地裡引流出來,便是熱水,且四季皆熱。往後你便可在這裡沐浴。

日本國人,稱溫泉叫"湯",所以往後你便可在這裡泡湯。這山上多溫泉,你往這後山上望去,那白霧的氤氳之氣,便都是溫泉呢~』。聽了管家阿福的話,顏思齊,舉目往這後院的後山望去,果見林木蓊鬱的山間,頗多白霧裊裊而生昇;而其虛幻迷離的景象,更可說是顏思齊,前所未見。日本國,月色下蓊鬱的山林,迷霧飄渺如夢,顏思齊,正怔忪於來到這陌生的神祕國度。忽而,又聽管家阿福,說『顏公子~~你自海上,遠道來到日本國,一定很疲憊了吧。不如,現在你就先在此泡湯,稍解疲勞身心。而我這就去幫你準備幾件,家常的更換衣服~』。畢竟,海上缺淡水,因此自大員島,航行到日本國,這近月的時間,少能沐浴。而管家阿福,既這麼說,顏思齊,倒也真想好好洗個澡。於是,待管家阿福走後,顏思齊便也寬衣,浸泡到這山間的溫泉裡,徜徉在靜夜的廂房後院,感受這獨自來到異國的孤單,與對未來的不確定。

「日本國,離大明國,何止千里,而今我在裡落腳;或許今生,是再也回不到大明國了?」「大明國的漳州海澄,家鄉的三合院,還有年邁的父母,幼小的孩子;如今那一切於我,都已恍若隔世。還有我那被權貴官員,所奪走的妻子,而今若是情緣未了,那也只有等待來世再相逢了。唉~~」。靜夜的後院,竹管的流水潺潺,顏思齊,浸泡於大木桶的溫泉中,而離鄉背景的心情,霎時又如溫泉一樣的湧上心頭。管家阿福,拿了幾套日本國,家居的換洗衣服,放到了後院的石凳上,又離去;而顏思齊,也不知自己在溫泉中,沉思,浸泡了多久。只覺夜越來越靜,而顏思齊,便也起身更衣,轉身走進了和式房裡;而後,精神有點睏頓,便在和式房裡小憩。『顏公子~~老爺,找你。請你現在,就跟我過去大廳~』正當顏思齊,小憩於和式房內,寤寐間竟似又夢迴,漳州海澄的家鄉;忽然,卻聽得有敲門聲,顏思齊,霎時驚醒,這才知原來是那叫阿福的管家,前來喚他。而聽得管家阿福,說李旦找,顏思齊,隨即起身,開了廂房的落地拉門;便趕緊,隨阿福,往那大廳裡去。

顏思齊,與管家阿福,來到了和式大廳,此時只見,原本在大廳的幾個倭寇,似都已先行離去;獨留下李旦,以及與他同來的人。李旦,見顏思齊來到大廳,便示意他坐下,而此時,顏思齊,只覺李旦的神情,似不如先前與倭寇,笑談時的那樣和顏悅色與笑容可掬;反而,沉默的似有點嚴肅。乃至當顏思齊,在大廳坐定後,只見李旦,更似換了張面孔,以冰冷的口吻,便對顏思齊說『你叫顏思齊是吧。既然你已來到日國,有些話,我不能不跟你說在前面。雖然你是義父,託倭國人,帶來日本國找我的。可在這裡,你可別以為你就能有什麼特殊待遇。既然你已來到日本國,那你就得自食其力,平戶港這裡有數千個,如同你一樣,離鄉背景的大明國人;而人人也都是自食其力。況且在我手下做事的人,更何止上萬,所以你要明白,我能給你的幫忙,頂多就是給你一個工作,讓你能養活自己。至於,未來在日本國,能有什麼發展,那就只能全靠你自己了。知道吧~~』。

顏思齊,聽了李旦的話後,自知其意,便回說『是的,我明白。謝謝~~李頭領的幫忙~』。接著,李旦,便又對大廳外的管家阿福,說『阿福~~明天,你就讓這位客人,先在這裡休息一天。然後,後天一早,你就帶他到平戶港的倉庫去,讓楊天生,給他安排個碼頭的雜工,知道吧~』。管家阿福,聽了李旦的話後,頻點頭稱是。至於李旦,這晚深夜,來到這荒山黑屋,所要處理的事情既已了,隨之便也起身準備離去。『好了~這裡沒事,我也要走了。阿福,那你們也就,早點休息吧~~』儘管顏思齊,直送李旦到門口,不過李旦,對顏思齊不只冷淡,似更有點視而不見。乃至送走了李旦後,顏思齊,又回廂房 中,可縱使疲倦,閉上眼卻仍無法入睡。畢竟,顏思齊,初至日本國,到這陌生國度,已感不安;且寄人籬下,不受主人歡迎,更讓其感到對未來惶然。甚且,每當顏思齊閉上眼睛,在他的腦海中,似更總不斷的浮現,日前在海上,遇到西班牙人劫掠的情景;乃至耳畔,似總滿是槍聲。....X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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