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3、四十三門重炮運抵台灣
『國王陛下!這就是我建議的戰術!』說到要怎麼攻打熱蘭遮城,但見羅狄斯神采奕奕,眼神綻放出光茫,哪裡像個酒鬼。其精神抖擻,出言振聾發聵,煞更宛如回到了新舊教戰爭的歐洲戰場上,參加了那場「決定世界未來的戰爭」。是的!英雄就如鬥狗,也要有其用武之地。而在熱蘭遮城內,羅狄斯可說除了鎮日喝酒喝得醉醺醺外,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由這這半年多以來,被圍困城內,對羅狄斯而言更有如困獸般的苦悶。畢竟羅狄斯,最擅長的就是攻城。尤其像熱蘭遮城這種,號稱全世界最先進的城,對羅狄斯而言更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那就是羅狄斯總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攻下熱蘭遮城。但羅狄斯置身在熱蘭遮城內,如何攻打熱蘭遮城。於是那一日,被揆一甩了一個巴掌後,羅狄斯終於下定了決心。「肏你婊子養的揆一,我都當兵當到這麼老了,你居然敢當眾甩我巴掌!好歹我還是個歐戰英雄,你居然一點尊重都不給我!既然你如此無情,那就別怪老子無義!」因為被揆一甩了一巴掌,為了報復,於是羅狄斯也就找機會叛逃出熱蘭遮城,決定投靠國姓爺。然後替國姓爺攻下熱蘭遮城,也就成了羅狄斯這條鬥狗,最大的目標與挑戰。或者說這個歐戰英雄,總算為自己找到了他的用武之地。
而且國姓爺聽得羅狄斯攻城計畫後,也非常的賞識。當即即對宴客座中的諸人,說:『羅狄斯先生的攻城計畫,相當的有見地。咱們應該朝這個計畫,去仔細研究!等到廈門那邊,把澳門佛朗機人鑄造的重砲運來,那咱們就對安平紅毛城,發動全面的砲戰!』
受到了國姓爺的賞識,羅狄斯也喜形於色。才返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卻見羅狄斯突然又直挺挺的站了起來,像是想起了甚麼重要的事情般,稟報說:『國王陛下!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須向您報告!』國姓爺客氣答:『先生請講!』羅狄斯即一臉正色的回:『國王陛下!那就是您的身邊潛伏著間諜。如果不把間諜除去,那熱蘭遮城那邊恐怕很容易,就會獲得您的作戰計畫!』聽得羅狄斯正經八百的稟告,國姓爺也是一驚,忙問:『哦!先生說的間諜,到底是誰?』羅狄斯,依舊一臉正色的回:『就是土地測量師的梅菲力普。梅菲力普就是揆一安排在赤崁的間諜!上次內海海戰前,就是梅菲力普派人到熱蘭遮城去通知揆一。說他們會在赤崁配合熱蘭遮城的攻擊,發動起義!所以請國王陛下,一定要把梅菲力普,斬首不可!』
「英雄總得有美人相伴!只要把梅菲力普弄死,到時還怕他的妻子伊莉莎白,不會落到我的手裡!好歹只要我給國姓爺立了個功,還怕弄不死他梅菲力普!」且說羅狄斯為何舉發梅菲力普是間諜,還要國姓爺將其斬首;或許這也才是羅狄斯埋藏心中,真正的目的。然而羅狄斯想要弄死梅菲力普的計畫,似乎卻不是很順利。但見國姓爺,聽得羅狄斯一番間諜的稟告後,卻是臉上掛著微笑,言語平淡的笑說:『呵呵呵!原來你說梅菲力普是間諜啊!梅菲力普只是一個小角色!不必擔心他!就算他想對我造反,頂多就像是蜻蜓搖大樹,根本不會有甚麼作用!就讓他在那裏竄上跳下,不用去理他就好!』實話說,羅狄斯在熱蘭遮城也多有聽說,聽說國姓爺就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只把海戰中俘虜的幾百個荷蘭士兵,全部砍頭。甚至連他自己的中國士兵搶奪百姓,同樣也都會被砍頭。有時還會連坐處分將官,連將官也被砍頭。而梅菲力普當間諜,罪證確鑿。所以羅狄斯也認為,只要他將梅菲力普當間諜的事供出來,那梅菲力普當就難逃一死,非被國姓爺砍頭不可。怎知國姓爺聽了羅狄斯的稟報過後,居然只是一笑置之,連個生氣也沒有。這可讓羅迪斯,頓是感到錯愕不解。
西元1662年一月,福爾摩沙殖民地,熱蘭遮城。自從德國酒鬼羅狄斯叛逃,向國姓爺投誠後,中國軍隊那邊,似乎又開始有了更多攻城的蠢動。由熱蘭遮城內城東北角,弗力欣廉堡的瞭望台,向北瞭望,隔著波光粼粼的大員水道,可以看見北線尾的南端那座中國軍隊築的歐羅巴州式的碉堡。凜冽的北風下,但見一桿桿的旌旗飄揚,更有約有上千個身穿魚鱗鎧甲,頭帶鐵盔的中國士兵,有的手中持盾牌與大刀,有的持弓箭,有的持亮晃晃的斬馬刀。而這些全副武裝的中國士兵,就一動也不動的整齊排列,有如鋼鐵雕塑的鐵人般,坐在碉堡的前方。且是各個兩眼直直瞪著熱蘭遮城,猶如隨時就要渡過大員水道,前來攻打熱蘭遮城。原本,艦隊最高指揮官賈霸卡烏逃離戰場後,已使熱蘭遮城陷入一片士氣低迷與人心惶惶。而今見到中國軍隊的咄咄逼人,更使得熱蘭遮城內更是充滿了驚慌與恐懼。
而且也不只是北線尾的威脅。由弗力欣廉堡瞭望台往東望,更可以看見中國士兵有如螞蟻般的繁忙。內海中但見小船與竹筏,絡繹不絕。因為中國士兵不斷的從內海東岸的海牙森林,砍伐樹木,並將其用小船與竹筏,運到大員市鎮的東渡頭、北碼頭與南碼頭。木材卸貨後,就被搬運到了平原。平原中央,北起市場,經過刑場,南至南海灣,那道中國士兵用竹籃裝填砂土築起的防線。而今又被中國士兵用竹籃與砂土,堆得更高更厚實,幾乎已經比一般的平房還高。然後那些中國士兵,就在竹籃牆的後方,忙碌的用那些搬運來的木材,看似在製作放置大砲的砲架與登城梯。但更讓人震驚的,卻是在熱蘭遮城的南方。由密特郎堡的瞭望台,向南瞭望,竟可看見中國軍隊竟出現在第二漁場。約八百名的士兵就在第二漁場建立了軍營。而且那些中國士兵還在烏特勒支碉堡西南方的沙丘上,看似正在忙碌的建築一座新的碉堡。更令人憤怒的市,有一個熟悉的肥碩身影,就在那個建築工地,竄上跳下,看似在指揮中國士兵與監工。而那個肥碩的身影,不是別人,正就是早先叛逃出熱蘭遮城的德國酒鬼─羅狄斯。
「該死的德國酒鬼!一定是這個叛徒把中國軍隊,帶到第二漁場去的!」難怪揆一要咬牙切齒。因為在南邊的鳳梨園那邊,中國軍隊從未那麼接近過烏特勒支碉堡,與熱蘭遮城。而且應該也只有對熱蘭遮城與烏特勒支碉堡,都瞭若指掌的人,才會知道熱蘭遮城的火砲,打不倒第二漁場。而烏特勒支碉堡的火砲,因為有沙丘阻擋,造成死角的關係,也打不到第二漁場。當然這個對熱蘭遮城與烏特勒支碉堡,都瞭若指掌的人,除了德國酒鬼羅狄斯外,還能有誰!而且對羅狄斯這個叛徒,讓揆一更感憤怒的是─當中國軍隊在烏勒特之碉堡西南方,建築的那座碉堡逐漸成形。其外觀已經可以看清楚,居然是一座跟熱蘭遮城上的半圓堡一模一樣,最新式的文藝復興式的碉堡。這種文藝復興式的半圓堡,不但可配備更多的火砲,而且砲台的射擊面更廣,且其防禦力也更強,更難被擊垮。而這麼一座文藝復興式的半圓堡,就建在烏特勒支碉堡的西南方的另一座沙丘上。其帶給烏特勒支碉堡的威脅,無疑就像是一把匕首,抵住了人的腰部一般。這更是讓揆一,日日在熱蘭遮城上瞭望,眼見碉堡一日日的建成,使其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但讓熱蘭遮城陷入恐慌的,還不只於此。除了北邊的北線尾南端,看似要渡過水道攻城的士兵。東邊的平原中央,越疊越高的籃堡城牆,及牆後中國士兵正在趕建的砲台與砲架。還有城南烏特勒支碉堡的西南方,正在興建的一座半圓堡外。卻還有要讓熱蘭遮城舉城士兵,與荷蘭官員,更感震驚的事。凜冽的北風夾帶水氣讓人感覺特別冷,比冬天下雪的荷蘭還冷。一月下旬的這日,陰霾的天空漫天烏雲密佈,恰就有如熱蘭遮城的戰雲也戰雲密佈。因為從眼前的態勢來看,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應該是國姓爺即將發動一場前所未有的,對熱蘭遮城的全面進攻。而且由中國士兵不斷的趕建砲架與砲台來看,這場進攻,應該會是以砲戰為主。「就先前的砲戰來看,中國軍隊使用的火砲,約就是十五磅到二十磅的輕型砲與中型砲。如果中國軍隊是要對熱蘭遮城發動大規模的砲戰。以烏特勒支碉堡與熱蘭遮城,城牆都有十英呎厚來說,對於中國軍隊輕型砲與中型砲的砲轟,應該還是可以撐得住!」這是揆一與將領們,討論過後所得到的結果。只不過這日,又有一批中國艦隊來到福爾摩沙。而這批中國艦隊的來到,卻是要讓揆一與眾荷蘭兵將,大驚失色。
北風就像鋒利的刀刃刮得讓人皮肉生痛。由熱蘭遮城向北瞭望,漫天烏雲的陰霾天色下,但見剛到的中國艦隊就泊在北線尾,中國人新建的碼頭邊。由弗力欣廉堡的瞭望台瞭望,可以清楚的看到,中國士兵正在忙碌的從這些大船上,吊掛下一門門的火砲下船。而且從望遠鏡中也能發現,這些剛運到的火砲,噸位相當的大。應該是可以打出二十八磅到三十磅,甚至更重磅數砲彈的重型火砲。『天啊!國姓爺怎麼會有這麼重刑的火砲!而且有這麼多的!這可還得了啊!』揆一與將官們得到士兵的通報後,慌忙跑到瞭望台觀望。乍見中國士兵從大船上,吊掛下一門又一門的重型火砲,揆一幾乎要在這凜冽的寒冬,嚇得汗流浹背。原本揆一還想,若是中國人有五門、十門重型火砲,或許熱蘭遮城也還挺得過去。但是北線尾碼頭,中國士兵的吊掛作業,卻始終沒有停止。從五門、數到十門。從十門又數到二十門。『天啊!已經吊掛二十門重型火砲了!』原本的希望破滅,讓揆一與眾荷蘭將官士兵,早已是冷汗直流。光吊掛二十門火砲,這已過一天。隔天,中國士兵,又繼續吊掛。最後數了一數,北線尾的中國士兵,居然吊掛了四十三門的重型火砲,下船。
熱蘭遮城內城上層,軍營的會議廳內。為因應中國軍隊的威脅,揆一緊急召集了所有將官與官員,展開了一場會議。『國姓爺那個惡魔,終於決定要實現,他長久以來對我們的威脅了!但大家不用慌!中國人就是擅長虛張聲勢!那些重型火砲搞不好都只是用紙糊的,只是用來嚇人的!再不然,也可能是中國人自己仿製我們的火砲,但其威力卻遠不如我們的火砲!所以大家應該也不避太擔心!』會議一開始,儘管揆一盡量的假裝鎮定,滿口「不用擔心」「不用怕的」,對眾將官與官員喊話。但揆一這次的估算,恐怕是大錯特錯。因為這四十三們的重砲,乃是滿清入關那年,鄭芝龍有感於清兵的重大威脅。所以他委託了澳門的葡萄牙人,鑄造這四十三門的重砲。也就是說這些重砲,每一門可都是貨真價實,威力極其兇猛的紅夷火砲。正就揆一在會議中自我安慰,自說自話之時。與此同時,平原那邊卻也頻頻的傳來,中國士兵忙碌建造砲台的喊叫聲,與劈砍木頭的聲響。或者應該說。近月來,整個熱蘭遮城四周,幾乎是無日無夜,總是充滿了中國士兵建築工事,或是挖掘壕溝,或是堆砌城牆的吵嚷聲。吵得讓人日夜不得安寧,更讓人聽得心驚肉跳,寢食難安。更甚者,是那些從熱蘭遮城叛逃的叛徒,幾乎也每日無不輪番上陣,站在平原中央的籃堡牆上,不斷的對著城內,高聲的喊話。
『熱蘭遮城內的朋友們!快快逃吧!你們應該都已經看見了,國姓爺已經準備要發一波,前所未見的,大規模的攻擊!如果現在你們不逃走,攻擊開始後,你們的家人,你們的父母,你們的孩子,都可能會被炸死在城內。假如你們趕快逃出城來投誠,那不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國姓爺還會賞賜給你們許多的禮物。千萬不要再頑抗了,否則中國軍隊進城後,一定會把城裡的所有人,不論男女老幼,全部都殺光!到時候你們再想逃,再想求饒,都來不及了!』那些叛徒的吶喊聲,就算是在內城上層的軍營會議廳中,依然聽得一清二楚。有時候,甚至是會議中的人講一句話,然後那些叛徒的喊話聲,就像是閒言閒語般,不斷的插話進來;讓人聽了非常的惱怒。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恐懼感,感覺就像是末日將臨,一群魔鬼即將攻入上帝最後的堡壘。而這座上帝最後的堡壘,當然就是熱蘭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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