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峰山清水公園入口的牌樓



台灣80年代流行歌曲~留不住的故事:
「許多從來不曾在乎的事,如今卻慢慢的交織成,交織成一張無邊的網,層層的把心網住。
在年輕的迷網中,我最後才看清楚,美麗和悲傷的故事,原來都留不住。
青春的腳步它從來都不停止,每一個故事的結束,就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美好的開始,它最後常常是不怎麼美好的結束。
啊~~在故事的盡頭,我的選擇,是用孤獨將自己鎖住...」

*1986~高三上學期期末考結束~寒假開始
西元1986年一月底隆冬,台灣台中海線,鰲峰山腳下的清水高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肉腳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泉~砰興~阿貴呀~我們來比賽。看誰滑得比較快啦~』『來呀~~來比啊~誰怕誰啊~~』...。清水高中的後山,蓊鬱鰲峰山的山腰間,此時樹林掩蔽下,雖不見影人影;可卻聽得有幾個人的狂笑聲,隨著北風揚起的樹濤,不斷的傳出。連接台中市到清水鎮的「中清路」,就從清水高中後方的圍牆外,盤繞上鰲峰山。拐過一個近180度的大彎後,沿著山腰的柏油路,前行約一、二百公尺,立時又是一個180度的大轉彎;而歡笑聲傳來的地點,就在這個黑色柏油路的大轉彎處,再往前的樹林內。因為這山腰的大轉彎處,若是不轉彎,直行的話,則仍有一條兩旁樹林遮蔭的小路;且小路的入口處,還矗立著一個上蓋琉璃瓦,有三個門的大牌樓。水泥牆面漆成白色的大牌樓,中間拱門上方崁著一塊大理石板,而石板上,就寫著「清水公園」四個燙金大字。「清水公園」照理說,應尚只是個預定地而已。因為從這山腰的牌樓,沿著小路直行,雖可直達「紫雲嚴觀音廟」的後山;不過這一路上,除了有幾個軍營,及亂石的荒山叢草外,根本就沒什麼所謂的公園。倒是,不久前,觀音廟後山那裡,有個軍營撤走,留下一片黃土空地。於是鎮公所,便在那個空地上,種上些草皮,又弄了幾個盪鞦韆及單槓架,或是因此就名其為「清水公園」,這也說不定。此時但見牌樓的小路,是一條水泥鋪的小路,且小路延著山腰,斜傾約三、四十度。正是這條通往「清水公園」的水泥路,是條斜坡路,所以這日,期末考剛結束,寒假開始的第一天;而一大早,便見有幾個清水高中的學生,冒死來此划滑板。牌樓下,綠樹夾道的水泥路上,卻見這四個清水高中的學生,正是唸國中時,便早已相識的四個死黨─綽號"砰興"的楊文興、綽號"菜粿"的蔡進貴,綽號"老娼"的蔡益昌,及綽號"阿泉"的顏程泉。

『好啦~~我們四個來比啦。看誰待會,先划到這牌樓這裡啦。不敢的~就是孬種啦~~』但見四人,人人手裡各拿著一塊滑板,自上坡滑下後,又拿著滑板,走向上坡;而此時,一路邊走,便放大話的,便是蔡益昌。距離今年七月初的大學聯考,約只剩下五個月的時間。不過昨天剛考完期末考,而大考剛過,自是大考完後總得好好放鬆一下。況且今天還是放寒假的第一天,所以幾個好玩的高中生,更是無心讀書。事實上,雖說是學校已經開始放寒假,然而對面臨大學聯考的高三學生,放假後,卻仍是許多學生仍然到學校自習;甚至有些同學,身上都還穿著制服,就有如平常到學校上課一樣。譬如,顏程泉所讀的,所謂升學班的三年六班,這日一大早,全班五十個學生中,約也有二、三十個同學;如同往常上課般的來到學校,並到三年六班的教室裡,安安靜靜的自息。至於楊文興、蔡進貴及蔡益昌,所就讀的自然組的三年一班,則情況大約也是雷同於此。縱是多數的學生,來到學校的目地,都是為了自習;不過,卻也並非都是如此。至少,像顏程泉、像蔡益昌、像楊文興及蔡進貴這些人,放寒假後,仍來學校的目地,大概就不是為了自習;而是騙父母說要學自習,卻是為了到學校找同學玩。這不,這日寒假的一大早,到學校後,只見這四個人,便迫不及怠的拿著滑板,逕往學校後山的鰲峰山上,玩起了滑板。「清水公園」牌樓後方的水泥坡路,約有一、二百公尺遠,但見四人,或手拿滑板,或單腳划著滑板,直往上坡去。而此時,蔡益昌既誇口,說要以滑板一決高下,好勝的高中生,自也沒人想當孬種而退卻。於是,四人走了近五十公尺左右,便停下腳步,且排成一橫排,單腳踩著滑板,各擺出百公尺衝刺之狀。北風吹襲的山腰樹林內,頓顯風聲鶴戾,水泥坡道上一片劍拔弩張,生死決鬥的肅殺之氣。

『預備~~~嗶~~』水泥斜坡道上,蔡益昌以口為哨,一聲令下,四人一腳踩著滑板,一腳划行助跑,賽狗般的齊奔而出。單腳划了幾步後,四人皆雙腳踩於滑板,膝蓋微屈,開始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往下坡路滑。滑板這項遊戲,據說是以海上的衝浪板,改變而來;形狀是一塊長形的塑膠板,尾端略微翹起。衝浪板在海灘,衝浪而行,控制平穩不易,一個不小心便會摔下海。而滑板,於地面滑行,則是靠裝板子下面的四個小輪子,且四個小輪子,與板子間是略活動的。於此滑板前行時,板子總會略微的掀動,得靠人的腳控制其平穩;而當人踩於滑板上,倘若一個控制不穩,便也會自滑板上跌下。當然,若是在平地上玩滑板,行進速度慢,當人由滑板上跌下,也只是足履平地而已,並不大會造成什麼傷害。只不過,對於熱衷追求刺激的高中生而言,光是讓滑板在平地上划,已無法滿足其速度感。因此這日,這四個高中死黨,這也才會帶著滑板到學校後山,以滿足腦海長久的夢想,以為自己可以有如超人般的,踩著滑板,享受在風中飛馳感覺。『啊~~啊~~死啦~~啊~』水泥下坡路,四人踩著滑板,果如哪吒三太子,腳踩風火輪而行;不過也才滑了十幾公尺遠,卻見楊文興與蔡進貴,先後幾聲慘叫後,便跳離滑板出局。畢竟,腳下踩著一塊小小的板子,卻直如摩托車般的俯衝下山坡,速度之快,除了掠過眼前的樹影及劃過耳畔的風外,還真是會讓人腿軟。再說水泥坡路,看似平坦,可滑板的輪子小,快速滑行,卻似顛簸抖動的很厲害,似直要把人給摔出去。滑過一、二十公尺後,滑板往山坡俯衝,越衝越快,此時顏程泉站在滑板上,努力的控制平穩,卻早已嚇得瞠目結舌。因為照此有如雲霄飛車俯衝的速度,倘或跌跤的話,那大概就像騎摩車跌倒一樣,整個人勢必會飛出去,受傷在所難免。於此進退維谷之際,果真刺激,因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要頭破血流,或說是情況至此,受傷已難免,只是輕傷與重傷的問題。因此,不及多想,顏程泉當下做了決定。『啊~~』慘叫一聲,只見顏程泉向前撲倒,雙手著地,整個身體向前滑行。

顏程泉跌倒了,頓時覺得雙手,摩擦水泥的手掌,一陣劇痛。一身塵土,尚未回過神,這才略抬頭,竟見更慘烈的一幕。是蔡益昌。顏程泉看見蔡益昌,速度飛快的從身邊衝過,且一路還發出驚恐的鬼叫。『啊~~啊~~哇~~~』說時遲那時快,眼見蔡益昌,原本筆直前衝的滑板,或是遇到坑洞,居然來個大蛇行。正當顏程泉,與楊文興及蔡進貴,霎時覺得蔡益昌的滑板技術了得,果在三人之上。然而就在這麼一剎那間。『哇~~』一聲驚叫中,陡然間,只見蔡益昌的滑板與人,整個都飛了起來;而且這種飛,不是讓滑板跳躍起來的那種飛,而是整個人跌出去的那種飛。『啊~~蔡益昌~~』蔡進貴,楊文興,這才驚叫出口。可此時,卻見蔡益昌,整個人,已如一個保齡球瓶,或是像一顆陀螺般,直在地上往下坡滾;且就這麼滾了十幾公尺,直滾到「清水公園」的牌樓下,這才停止下來。『啊~~蔡益昌~你有沒有怎麼樣?』蔡進貴及楊文興,眼見這幕,可都嚇到了,兩人一路喊著,趕緊飛奔過去。此時,早一步摔倒的顏程泉,也已滿身塵土的起身。起身後,顏程泉顫抖的,舉起滿是沙土與小石子的雙手一看,差點沒昏倒。因為,顏程泉,看見自己刺痛的手掌,右手掌只是出點血,還好,但左手掌拇指下的肉,居然掉了一大塊的皮;雖然皮還黏在手掌上,不過隱然卻已掀開,鮮血自掌中的沙土中直淌出。至於蔡益昌就不用說了,滾了十幾圈,滾到了牌樓下後,便再也起不了身,只是躺在地上哀嚎叫痛。

『啊~~好痛~~痛死了。~~啊~~我要死啊~~哈~』天氣凜冽,原本手腳冰冷,骨骼僵硬,更何況蔡益昌,摔在水泥坡路上,手肘膝蓋聘碰地的,滾了十幾公尺遠,怎能不叫痛。幸好,冬天穿著長袖衣褲,多少也減少了身體,直接摩擦水泥路造成的傷害。待得楊文興及蔡進貴,趕到蔡益昌的身邊,而此時蔡益昌,亦已自己掙扎著起身,捲起褲管,翻起袖口,以檢查自己的傷勢。『啊~~痛死了~啊~~還好~~沒撞到頭!!』見著自己的手肘,近手腕處,磨掉一大塊皮,直淌著血,還有兩腳膝蓋及手肘亦都擦破皮,此時蔡益昌,邊查看,便又是叫痛。而楊文興,見了蔡益昌這渾身傷痕累累的慘狀,倒也難得語帶關心,且略帶懊悔的說『啊~~怎麼會這樣。你跟顏程泉都衝太快了啦。早知道我們不要比賽就好了~』。隨之,只聽楊文興,便又建議說『ㄟ蔡益昌,不然這樣好了啦。我之前買了一個救護箱。啊~~現在你跟顏程泉都受傷了,剛好可以用上。不然你們就先到我家去清一下傷口,塗一些紅藥水好了啦~』。確實,高中生,做事瞻前不顧後果,傷害既已造成,懊悔亦無用。而楊文興的家,就在這條「清水公園」山腰小路,另一端的盡頭,倒也不遠。於是四個死黨,便有人牽腳踏車,有人狀似瘸手,有人走路一跛一拐的,逕往山腰小路另一端,觀音廟後方的楊文興家去。寒假已開始,卻也代表著大學聯考越來越近,而大學聯考的壓力,日積月累的,更讓高中生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加之青春期,高中男生渴望異性的睪丸素,亦如自來水般的分泌,流淌入血液。於此,大量的腎上腺素加上睪丸素,恰有如高梁酒加上伏特加烈酒,混雜著流淌在血液;而血液中充滿了這烈酒般的刺激,總難免讓人成日心血澎湃洶湧。於是,這也無怪乎高中男生,成天總是像無頭蒼蠅般的,只想四處飛,四處衝;就有如楊文興、蔡益昌、蔡進貴及顏程泉,這四個高中死黨一般。恰如顏程泉,間早到學校後,看見了楊惠惠,寒假開始後,亦有在教室自習;而他胸口下的一顆心臟,終日,便總似怦怦然的狂跳。,於是,縱是學校說是要溫習功課,可到頭來,卻總是一心只想衝到操場,一心只想衝到山上,一心只想衝出教室;可卻就是無心坐在書桌前,安安靜靜的唸書。及至,此時在山上划滑板受了傷後,而一顆橫衝直撞的心,頓時又倍覺需要撫慰。於是,顏程泉又開始想著,想著,希望自己能趕快再回學校,回到教室裡,回到能看得見楊惠惠的座位上,好讓楊惠惠知道,他的手受了傷。甚且顏程泉更希望,讓楊惠惠知道,其實他的心也始終因思念,而受著傷。...xxx


寒假開始第一天,中午時分的校園。內操場的草坪,顯得有點枯黃,北風吹過,時把風沙飛到教室外的走廊上。正值午餐時間,中庭的後排樓,一樓靠山這邊的三間升學班教室,三年一班,三年二班,三年六班的教室。由於來校自習的學生,多相約外出吃飯,所以教室內外,皆顯得有點空蕩。畢竟是寒假,校園環境沒有學生打掃,所以難免落葉堆積;甚而教室前的大王椰子樹,幾公尺長的巨大枯葉掉下,也就任其橫在教室前。 一時,冷風呼嘯吹襲的校園,驟然沒了學生的歡笑聲,恰猶如年輕人青春的臉龐,驟然失去了血色,而頓顯蒼白。這才說寒假的校園,顯得冷清蒼白,卻見內操場西邊,一排老舊廢棄平房教室前的小路,正有幾個學生,嘻嘻哈哈的,牽著腳踏車走過。原來,正是楊文興、蔡進貴、顏程泉及蔡益昌,四個死黨。此時四人邊走,卻聽見楊文興,還一路嘻皮笑臉的,奚落蔡益說『哈哈哈~~肉腳昌,就是肉腳昌。愛逞英雄~~摔個鼻青臉腫活該。還是我跟"菜粿"比較聰明,滑板剛開始滑下坡的時候,我就知道很危險,所以我跟蔡粿,就趕快閃了。呵呵~~只有你跟顏程泉,還真的不怕死,一直衝下去。結果兩個人都掛彩了。哈哈哈~~說出去真的會給人家笑死~~』。高中男生嘛,那個人的身上,能不帶點傷;然而這傷,卻正像是勇敢的勳章,總是「打斷手骨、反倒勇」。正是這日早上,四個死黨,到學校後山的鰲峰山,去划滑板。所以此時,但見顏程泉的兩個手掌,都塗滿了紅藥水。至於蔡益昌,冬天穿著長袖衣褲,所以除了額頭貼著塊OK繃,外表倒並見傷;只不過走起路來,卻是一跛一拐,還頻頻一步一喊痛的唉唉叫。這不,聽得楊文興的奚落後,只聽得蔡益昌,亦回嘴邊叫痛,邊罵說『唉呦~~痛啦~你們走慢一點啦。可惡的"砰興~",最早還不是你說,要去山上划滑板的。喔~~你一天到晚都在"砰",說你在你家那邊的山上,划滑板多厲害。~~還要我們跟你去滑。結果咧~~你自己滑沒兩下,就跳走了。我看你以後不要叫"砰興"。改叫"肉腳興"算了啦。~喔~痛死了。都是你害的,還敢說~~』。

*~碟仙降臨
四個死黨,玩了一個早上,中午到外省麵店,隨便吃過午餐後,這才到學校。不過就算到學校,卻也未必是為了讀書。畢竟正值寒假,且這三個星期的寒假,下個星期,便是要過熱鬧的農曆新年;而農曆年過後,再過一星期,即是讓人想到,便覺興奮的─四天三夜的高三畢業旅行。正是,短短三個星期的寒假,就有這麼些,讓人想到便覺怦然心動的事;於此對好玩的學生而言,又怎麼能靜下心來讀書。所以顏程泉,與楊文興、蔡進貴及蔡益昌,四個死黨,剛吃過午餐,便回到學校,倒也不是心裡懸念著放在教室的書包,想趕回來讀書;而是四人的心中,另有件,長久以來想去體驗的神祕,卻總未能如願的事。這不,待得楊文興,蔡益昌,把腳踏車牽到教室後方的車棚,當得四人,經過三年二班的窗口。此時但見楊文興,探頭往教室望了望。乍時只見楊文興,猶似看到什麼,讓他期待看見的人,頓時兩眼發亮。倒也不是楊文興,在暗戀三年二班的某個女生,所以看到那女生而顯得興奮。而且事實上,此時楊文興,發亮的眼眸中看見的,是一個身材微胖,頭頭大大的男生。且說這身材微胖的三年二班男生,他的綽號叫"大頭彰"。至於,自恃情種的楊文興,一看到"大頭彰",因何兩眼發亮,且臉露興奮神情。當然這也是有緣由的。因為據說,"大頭彰"的爺爺,是專門幫人辦喪事,做法事的「師公」。於此,或因家族傳統之故,所以大頭彰,據說也有一種特異能力;即聽說他就像乩童一樣,能召鬼神。於此,楊文興,探頭見到大頭彰在三年二班的教室後,便即轉身跑步趕上另三人,更滿口興奮的說『ㄟ蔡益昌。"大頭彰"今天有來啦。快點~~我們去找他玩碟仙。聽說有大頭彰在,那碟仙就一定會來。呵呵~真的啦。大家都說他是乩童耶~』。寒假期間,老師不會到學校,教室更沒人管。所以這日,四個死黨,吃過午猜餐,便趕著回學校,原來,正是為了想到學校玩碟仙。而且楊文興,還把先前他在書局買的,那個始終未拆封的碟仙,放在口袋裡,一倂帶來了學校。

三年二班的教室,大頭彰,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著剛買來的便當。由於楊文興等四人,都與"大頭彰"不太熟,也沒什麼交情。於是,由車棚與教室間的通道,繞道過到走廊後,走至三年二班外,四人推託了一翻;最後便由自認人緣頗好的楊文興,去邀"大頭彰"玩碟仙。只見楊文興,進了教室,走到大頭彰的身邊後,便直言說『ㄟ林煥彰啊。跟我們一起玩碟仙好不好?聽說你很厲害~』。不過這大頭彰,一聽說要玩碟仙,卻顯得有點興趣缺缺,只懶懶的,回說『啊~~不要啦。而且我正在吃便當。你們自己玩就好啦~』。乍聽這大頭彰,有拒絕之意,一時一旁的蔡益昌,便亦插嘴,且語帶懇求的說『啊林煥彰。拜託啦。我們已經玩了很多次,都請不到碟仙。所以才想請你幫幫忙啊。好不好啦?』。大頭彰,見蔡益昌如此態度誠懇的懇求,一時拗不過,便轉口,勉為其難的說『啊~不然你們自己先玩玩看啦。等我吃完便當,我再看看啦~』。教室裡,此時同學多出去吃飯,所以沒什麼人。而此時,見事有轉圜,於是四個死黨,便也興致勃勃的,走到教室後方的一張空書桌上。立時,卻見楊文興,便也從口袋裡,掏出那尚未拆封的碟仙。隨即,並把那寫滿了字的字盤,鋪於桌上,再把那圓形的塑膠小碟子,放到了字盤上。「碟仙」這像是通靈的神秘遊戲,四個死黨,早先已玩過幾次,不過總是玩了半小時,一小時也請不到碟仙,也玩不起來。正是四人,對"碟仙"越是玩不起來,然而卻越為其神祕感,所吸引。字盤及小碟子,既已擺妥,只見四個人,便分站書桌的四邊;並以食指輕按那字盤中的小碟子,口中唸唸有詞。『請碟仙降臨~~請碟仙降臨~~請碟仙降臨....』一如往常,四人默唸了五分鐘,可字盤中的小磁碟,卻始終未見動靜。此時,亦有些三年一班,及三年六班的同學,正巧經過走廊,見到四人,在三年二班的教室裡,玩碟仙;或神祕感使然,所以亦過來圍觀。甚而有人,見在玩碟仙的四人,始終請不到碟仙,而頗感不奈煩,於是便嚷著換手。然而,縱是換了人,可始終就是請不到碟仙,而字盤中央的小碟子,亦一動也不動。正當,四個死黨,及圍觀的同學,皆感心灰意冷之際。可此時,有"乩童"之稱的"大頭彰,只見他卻也捧著便當,來到了一旁觀望。

『喔~~你們真的是很肉腳耶。已經請那麼久了,還請不到碟仙。算了啦~我來試試看啦~』見眾人請不到碟仙,此時一旁觀望的大頭彰,終是沉不住氣,感到技癢,而想出手。話說完,果見大頭彰,暫把他的便當放到下,隨即說『ㄟ你們誰有帶煙啊。本來應該先用香、拜四方的。不過沒有香,我們用煙代替好了~』。 行家出手,果然就是不一樣,知道請鬼神的規矩,要先拜四方。而寒假期間,學校根本沒人管,所以要煙不難,顏程泉泉,蔡益昌的身上,總是有帶煙的。於是顏程泉,便自口袋掏出了包煙,隨即便抽了根,給大頭彰點上。之後,只見大頭彰,拿了點燃的煙,便也神情肅穆,口中唸念有詞的,朝著四方拜了幾拜。剛拜完,卻聽大頭彰,又說『喂~你們有沒有人,剛剛去上廁所沒洗手的。如果上完廁所沒洗手的話,那請碟仙是請不來的。因為神都很怕臭。所以請神之前,才都要點香薰一下,不然我們人都很臭,神根本都不想靠近~』。大頭彰,果然是行家,講得頭頭是道。於是為了禮敬神明,不管有沒有上過廁所,只見得楊文興、蔡益昌,蔡進貴,顏程泉都趕緊,衝出去洗手。再次回到了教室,四人都把手洗過,也擦乾。不過碟仙,一次只能四人玩,而加進了大頭彰後,蔡進貴便先退出。於是,此時圍著書桌四邊的,是楊文興,蔡益昌、顏程泉與大頭彰四人。四人,把食指輕按自盤中央的字盤後,隨即口中又開始唸唸有詞。『請碟仙降臨~~請碟仙降臨~~請碟仙降臨....』有"乩童"之稱的大頭彰,加入以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神奇的事發生了。

大頭彰,這才把他的食指,輕按在字盤的小碟子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此時,原本擺在字盤中央始終靜止不動的小碟子,居然有如通了電般的,快速震動了起來。儘管是大白天,但一種詭異的感覺,頓時有如讓人渾身浸泡在冰水裡的,直想打寒顫;且隨著指尖傳來的震動,似讓人頭皮亦隨之發麻。此時,向來鐵齒,不信鬼神的顏程泉,面對眼前的詭異,頓時更覺,似有一陣陰風,自身後吹來;直讓他自腳跟、背脊、涼到了頭頂。同在玩碟仙的蔡益昌、楊文興,臉上神情亦皆驚駭。倒是大頭彰,一付氣定神閒,司空見慣的說『碟仙來了。你們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就可以問~~』。眾人,對眼前詭異,尚未回過神,亦不知如何問碟仙問題。於是,只見大頭彰,自己便先示範的,問說『ㄟ請問碟仙,剛剛是不是有人上完廁所,沒洗手。所以你才不來。假如是的話。嗯~~那就請碟仙原地轉三圈~』。大頭彰的話,剛問完,神奇的事又發生了。擺在字盤中央,如通電般快速震動的小碟子,開始緩緩的移動;且這移動,決非是誰用手指去推它而移動,而是那小碟子自己有股力量在動。且覺得那小碟子,似牽引著四個人的手指,在字盤上繞圈。「一圈、兩圈、三圈」碟仙,果真神奇的,回答了大頭彰的問題;而且果真是剛剛有人上完廁所,沒洗手。此時一旁圍觀的眾人,不禁笑了起來;氣氛也稍輕鬆了一下。繼之大頭彰,乾脆笑著又問說『呵~請問碟仙。剛剛上廁所,沒洗手的人是誰?~~ㄟ~請把他的姓指出來~~』。碟仙,果真又開始移動了,小碟子快速震動的,緩緩在字盤上移動。且見整個字盤,有如八卦圖形般,由最內圈往外圈,看似散亂的,寫滿了成百上千字;而那碟仙,小碟子的邊緣,則畫了紅色的小箭頭。意思就是,當小碟子箭頭,指在那個字上面,而那便是碟仙回答的答案。於此,且見小碟子在字盤上緩緩移動,最後那箭頭,便就指在字盤上,一個「蔡」字上。這麼成百上千字的字盤,要找出個字,倘真不容易。況且,又沒人透露姓名,而這碟仙,居然未卜先知般的,知道在場玩碟仙的四人中,有一個人姓「蔡」。正是「蔡益昌」剛剛上完廁所,沒洗手;霎聽得眾人,又是一陣笑。然而這神奇的現象,可真並非高中生,所學的物理、化學或數學,所能解釋;頓時更讓顏程泉,倍覺神祕,且百思不解。

「碟仙」既已真得請來,而這對高中生來說,當也算是種,半驚半喜的夢想成真。畢竟,這証明了世上真的有「仙」,而且這"看不見"的仙,還被請來了。正如父母,常往廟中去拜拜,求神問卜,保佑平安,或者是去求"大家樂"的明牌一樣。而此時,對這些玩碟仙的高中生而言,面對未來人生的不確定,心中自也有許多的疑難,希望能藉著神仙預知未來的能力,來為自己指點迷津。乃至再幾個月後,就要大學聯考。因此,對這些高三生來說,此時最想知道的事,或也正是希望知道自己,今年是否能順利的考上大學。當下,便由顏程泉先問。食指輕按字盤上,不斷震動的小碟子,只見顏程泉,學著大頭彰的語氣,心懷忐忑的,便問說『請問碟仙~~我叫顏程泉,我今年大學聯考,能不能考上大學?~請碟仙指示~』。字盤上的小碟子,果真又開始移動,而看著那小碟子上的箭頭,緩緩在字盤移動;此時,顏程泉的一顆心,可說是七上八下。最後,只見那小碟子停下,不再走動,而此時碟子的紅色箭頭,正是指在字盤上密密麻麻的字當中,一個「是」字。「是~」這個字,指的,當然是顏程泉,可以考上大學;頓時讓顏程泉看了,亦有點喜出望外。此時,卻聽得大頭彰,問碟仙說『請問碟仙~~你指的"是"。是不是代表顏程泉可以考上大學。假如是的話,那請碟仙在原地繞三個圈。請碟仙指示~~』。果然,大頭彰的話講完,碟仙,便又原地緩緩的移動劃圈,再次証明了顏程泉,確定可以考上大學。而後顏程泉問完後,自是輪到蔡益昌,及楊文興問。結果,最後的答案是,三個死黨,今年都能考上大學,而這答案,自是皆大歡喜。三人,既知今年都能考上大學,但為了進一步的確定;所以當然,最好是能直接知道,自己大學聯考能考幾分。於是,當下,便有人拿了張白紙,並在上面,由「0」到「9」的,寫上了十個阿拉伯數字;並把那張寫阿拉伯數字的白紙,擺於字盤上。

顏程泉,又是一次忐忑的問碟仙,說『請問碟仙~~請問我顏程泉,今年大學聯考,可以考幾分。請碟仙指示~~』。此時只見那小碟子,果又自原本的字盤上,緩緩移動到那張寫著阿拉伯數字的紙上。「4」「7」「7」碟仙,接連著,在寫著阿拉伯數字的紙上,指出這三個數字。『哇~~阿泉啊。四百七十七分耶~~』乍見三個數字,圍觀的幾個同學,頓時都似不敢置信的一陣驚呼。因為,倘若大學聯考,考了四百七十七分,而這豈不是連社會組,第一志願的"台大國貿系",都可以考上了。只見大頭漳,頓又笑問說『請問碟仙~~顏程泉,今年聯考可以考四百七十七嗎?假如是請碟仙在原地轉三圈。請碟仙指示~』。語畢,果見碟仙,又在原地緩緩的繞了三個圈,確定這個答案。此時,圍觀的幾個同學,自是又是驚呼連連的笑;而當然,這讓顏程泉,看了自也興奮不已。「四百七十七分」光想著這個數字,以讓顏程泉樂不可支。雖然顏程泉模擬考,也從未考過這樣的高分。不過顏程泉,心下倒也想著─這分數,既是神仙的諭示,那當有可能聯考那天,剛好出的考題,都是自己會的,所以運氣好,又有神助的話,那倒也是不無可能。繼之,又換蔡益昌與楊文興,問自己大學聯考的分數。結果,亦是皆大歡喜。因為蔡益昌與楊文興,亦都考了三百多分,而這分數不止能上大學,且都應可以上國立大學。如此眾人,怎能不歡喜。至此,三人既都已問過聯考之事,且也確定可以考上大學。之後,對於高中最關心的事而言,就像算命一樣,問過了學業後,總要問問關於自己婚姻與愛情。於是趁著興致高昂,接著顏程泉、蔡益昌及楊文興,便又接連著問碟仙,關於自己幾歲會結婚。結果是,顏程泉得到碟仙指示的數字是─「24」歲。蔡益昌,是「26」歲。至於,自許情種的楊文興,則是比較早婚的「22」歲。一般而言,大學畢業,是二十二歲,男生當兩年兵退伍,則是二十四歲。所以,照這個碟仙所指出的數字來看,倒也算合情合理。於此,幾個人,心下亦不禁又更信服,且不管請來的,是神或是鬼,此時倒皆一致認為─「碟仙真的很靈」。

正當問完愛情及婚姻之事,卻見楊文興,忽然意有所指的,笑著對顏程泉說『ㄟ顏程泉啊~~問問看啦。你不是很想追你們班的"那個"嗎?呵~~問問看啦。看以後你娶的老婆是不是她。假如是的話再追。啊假如不是的話,那乾脆你就早點放棄算了啦。~呵呵』。楊文興指的,自然便是楊惠惠,而這正也說到了顏程泉的心坎上。只不過這問題,還真是讓顏程泉,欲言又止。畢竟"碟仙這麼靈",所以顏程泉擔心,萬一得到的答案,自己將的妻子並非楊惠惠,如此豈不是要讓自己傷心;因此顏程泉,是有點不敢問這個問題。縱是顏程泉猶豫遲疑,然而此時蔡益昌及蔡進貴,卻亦在一旁起鬨,要顏程泉問。於此顏程泉,騎虎難下,且心中亦心猿意馬,又礙於身邊有同學圍觀。於是顏程泉,懷著一顆忐忑的心,便也只點到為止的,問說『請問碟仙~~請問我顏程泉,將來的妻子,是姓什麼?』。只問將來妻子的姓,這倒也避免在其他同學面前,直接提起楊惠惠的尷尬。而待得顏程泉問完,卻見那小碟子,又回到字盤紙上緩緩的移動。此時顏程泉,只覺自己的一顆心噗噗的跳,緊張的似要從自己的口裡跳出來。小碟子,緩緩的行過一個「林」字,不過並沒停下;又行過一個「陳」字,還好也沒停下。及至,緩緩行到一個「楊」,只見那小碟子緩緩繞圈,似又要繞過;不過,卻竟是把碟子邊緣的紅色箭頭,繞了過來,指著那個「楊」字。「楊!!」乍見碟仙,將碟子的箭頭,指著這個字,頓時顏程泉,整個心乍如心花怒放般,難以言語形容的欣喜;因為,將來的妻子姓「楊」,那指的豈不就是「楊惠惠」。一時顏程泉,高興的,話都講不出來,只是略帶羞赧的,笑得很開心。只聽得楊文興,此時又在一旁起鬨著,說『啊~果然就是楊惠惠啦。顏程泉~~你終於找到你的老婆了。哈哈哈~』。接著又聽蔡益昌,亦笑紅臉的說『啊~~對啦,對啦。顏程泉啊。待會你就可以去告訴她。說她將來是你的老婆啦。叫她自己認份一點啦。不要再讓你那麼難追啦~』。而後,是蔡進貴,狂笑著說『哈哈~~顏程泉啊。她今天有來學校哦。現在好像回家吃飯。不過沒關係啦,等一下她來學校。你就快點去叫她,現在就要先學會對你三從四德啦。不然將來~嫁給你當老婆,你就每個晚上~用蠟燭~~用皮鞭~~侍候她啦。把她教得乖乖的啦。哈~~』。聽蔡進貴之言,大概是日本A片看太多了。不過聽在顏程泉的耳裡,倒也受用無窮。

「楊惠惠,將來真的是我的妻子~」光想到這點,顏程泉就覺心血澎湃,一種幸福感無法形容。然而,就在這碟仙預言,神準的不得了之下,當顏程泉高興的不得了之際。霎時間,顏程泉卻忽覺,腦海出現一種詭異的遲鈍,像是被鬼壓床,被鬼帶入夢魘中;眼前看見層層疊疊的烏雲,浪潮般的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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