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峰的文學殿堂

四、顏思齊怒擒林翼

虎嶼幫的大當家林翼，原本正欣喜戰術運用成功，已奪得兩艘三桅船。然而待海上霧散，卻驚見己方的數千盜夥聯軍，竟全落武裝商隊的口袋陣勢包圍，一時林翼，大驚失色，直嚷說『壞了~~大事不妙。中計了~』。只見林翼，立於盜夥後方的樓船，急令說『號手，快吹號，敲鑼，通知所有人撤退~』。"嗚~嗚~""鏗鏘~鏗鏘~"盜夥的號角及鑼聲四起，正欲撤退，可撤退之路，早已被阻。武裝商隊的南邊海上的口袋陣勢，位於袋口的兩艘戰船，正是陳勳及李德的船，所把守；而此時乍見盜夥，欲退，頓時兩艘戰船，砲火全開。"轟隆~~隆隆~~轟隆"四十幾門荷蘭火砲，齊發，激起浪水，有如一賭半天高的水牆；而盜夥的小船，連靠近都無法靠近，更別說是想逃離。眼生逃生既無路，一時口袋陣中的盜夥，如陷泥沼，無心戀戰，只亂成一團，軍心全失。

『弟兄們~~別慌。大家穩住陣腳。穩住陣腳~』縱是盜夥頭目林翼，在樓船上聲嘶力竭，狂呼吶喊。可盜夥，原本就是烏合之眾的結盟，而此時為了逃生，誰又還顧得了林翼的指揮。但這林翼，早身經百戰，面對劣勢，倒也沉得住氣，處變不驚。

「壞了，我方人馬軍心渙散，鬥志全失，僅僅人人抱頭鼠竄，想逃生。再如此下去，焉能有活路。當下，應重振士氣，穩定軍心為要~」乍想及此，林翼，頓心生一計。便見林翼，登高大喊，傳令說『來人啊~~把那兩艘民船，擄獲的人，全綁到舷邊~』。虎嶼幫的幫眾，於被包圍的亂陣之中，倒比其他聯盟的小盜夥，更穩得住陣腳。一時，聽得大當家林翼的命令，眾盜，便將兩艘劫得的民船，將其船上被綁的數十名船工，齊押到了兩船的船舷邊。之後，卻見林翼，威風凜凜的，立於樓船上，朝著商船隊，狂笑喊說『哈哈哈~~看到了吧。縱使你們武力強大，可是你們的船，你們的人，還是落到我們的手上。而且我要他們的命，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不信的話，你們等著瞧~』。

『兄弟們~~磨利你們的大刀，等候我的命令， 一齊將那些人~斬首~』林翼此話一發，果見兩艘被奪民船，數十名船工，頓時頭臚都被壓到了船舷邊；且且人人身旁，更有一名盜夥，手舉大刀，竟是欲將擄獲之人，悉數斬首。至於武裝商隊這邊，乍聽林翼狂語，陡然砲火，亦全數停止下來。武裝商隊，帥船上的顏思齊，此時於甲板觀戰，自亦見到了林翼，突如其來的舉動。原本，顏思齊，以為盜夥窮途末路之餘，是想以人質做為籌碼，以與商船隊談判。當下，顏思齊，便也急令，命眾戰船，停止對盜夥的攻擊。

濃霧散後的曙光海面，當顏思齊，乍見兩艘民船已感驚心，又見劉香的戰船，嚴重受創，正被盜夥圍攻，更是臉色凝重。所幸，霧散後，已方船隊，已居上風，而盜夥也急欲撤退。於此，若是盜夥願意談判，放回被奪兩船，並允諾不再為難武裝商隊；而顏思齊，也不是沒放盜夥一條生路的打算。況且這一夜的血戰，雙方死傷均慘重，武裝商隊這邊，少說也有百人喪生；而盜夥的死傷，更是數倍之多。正當顏思齊，下令商船隊，停止攻擊，以為盜夥將以人質為籌碼談判；然而誰知，這林翼，居然是虎狼之心。眼見商船隊，停止攻擊，而這林翼，還以為自己的威脅奏效，正想重振士氣，一時便威風凜凜的，大笑說『哈哈哈~~這下你們也知道害怕了吧。爺~~就是你們求我。而且你們殺了我那麼多的弟兄，爺~豈能不為弟兄們報仇~~』。

『兄弟們~~咱們是好漢，不用怕他們的火砲。而且咱們人比他們多呢？死~~咱們也要死得像條好漢。只要咱們團結起來，抱著必死的決心。抱著為我們死去的弟兄報仇的覺心，那他們的火砲，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林翼，講及此，果見被圍的盜夥們，一時皆振臂高聲歡呼，士氣又大振。而後，卻見林翼，一雙駭人的虎眼，血絲滿佈的瞪大，忽而高喊『弟兄們~~用你們的刀，為我們死去的弟兄報仇。~~把人質的頭，全給我砍了。丟到海裡餵魚~』。『喝~~好呀。好呀~~大頭目英明~~砍呀~~』遍海盜夥，大小海船的歡呼聲中，只見兩艘民船上，被綁於舷邊的人質，數十把刀光倏忽閃過；頓時，數十顆的人頭，自舷邊掉落入海，陡然斷頭的頸子鮮血狂噴。

『啊~住手。住手~~』顏思齊，一句才喊出，卻見兩條民船舷邊，各數十具斷頭的軀體，已鮮血噴湧，宛如血船；而霎時，海面眾盜夥，更瘋狂振臂高呼，更大聲叫好。『喝~~報仇。大快人心呀。報仇~報仇~』盜夥的歡呼聲震海，軍心大振。此情此景，映入商船隊的眼中，人人無不驚駭盜夥的草菅人命，更無不驚恐於盜夥的喪心病狂。『喝~~為何對我弟兄如此殘忍？難道你們都沒了人性嗎？難道你們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嗎？難道你們沒有手足兄弟嗎？』兩艘民船舷邊的屍首，狂噴的血紅，映入顏思齊的眼中，一陣翻滾奔騰的血氣，頓時更自胸膺湧向其眼眸。一時，乍見顏思齊，仰天長嘯，兩行淚流，大聲怒吼。隨即，只見顏思齊，自懷中拔出一柄隨身攜帶的黑色匕首，緊握在手中，霎時拔出；頓時鮮血，沾滿黑色匕首。而顏思齊，便高舉匕首，以血祭刀，仰天狂吼『弟兄們~~我顏思齊，以血為誓。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

顏思齊，隨身所帶的黑色匕首，正是大員島，巴布拉族的神物"暗瞑匕首"；且據說，這暗瞑匕首，見血之後，更具召喚鬼神之力。手握沾血匕首，仰天怒犼之際，霎時顏思齊，忽覺眼前一片黑；然而黑暗之中，卻又似置身另一個時空，看見許多張牙舞爪的龐然巨物。「仇恨???~這些張牙舞爪的龐然巨物，到底是什麼怪物？竟似個個滿懷無比仇恨。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突然來到這個恐怖的地方？」腦海黑暗的空間，顏思齊，但覺周遭濃黑的仇恨，夾雜著濁臭之氣，更似不斷的沖入他的心中；以致，讓他忽覺自己仇恨、憤怒填膺，亦變得無比巨大。渾噩間宛如夢魘，顏思齊，竟似忘我，只覺滿懷憤怒仇恨，漲滿雙眼的血紅，更欲大開殺戒。

『兄弟們~~殺。殺~~為我們的弟兄報仇~~』曙光中，斷頭屍骸噴血，染紅的海面，但見顏思齊，舉刀怒吼；霎時其手中暗瞑匕首，似汨汨散出一股黑氣。北邊天際的一點烏雲，霎時風起雲湧，竟如海嘯狂湧而來般的，瞬息間便將整海面的曙光，都遮蔽。"轟隆~~轟隆~~"遮天蔽日的漫天黑色雲層下，頓時更兼雷電大作；海面波濤頓時洶湧，驚起小山高般的浪潮。且一座座小山高的巨浪之下，竟更似有龐然巨獸翻騰，發出的低沉吼叫聲，而巨浪隨之排山倒海而來。

『吼~~吼~~』暗黑的天空下，狂浪大作，恰似鬼域，無論盜夥，或商船隊眾人，頓時皆陷驚惶，不知所措。眾人皆怔忡，因為誰也不知，天色因何如此巨變詭譎，一時盜夥忘了逃命；而商船隊，亦忘了發砲攻擊。眾人皆陷恐懼而渾噩，唯見顏思齊的帥船，"東海浮槎"霎時竟隨排山倒海之浪而起。轉眼間，更見"東海浮槎"的桅桿，風帆俱張，迎風急駛，直衝向盜夥陣中；而顏思齊，就站在船頭，有如踏在波濤之上的鬼神。

『弟兄們~~殺。殺~~我為你們報仇~』二百呎的巨船，波濤之中宛如海上巨獸，只見東海浮槎帥船，直衝入盜夥陣中；而所過之處，被其衝撞的盜夥大小海船，無不立時如土崩瓦解的粉碎，船上盜夥盡落入海。盜夥聯盟的總頭目，虎嶼幫的林翼，眼見巨船衝來，縱是身經百戰，一時竟也亂了方吋。啞口無言的怔忡片刻，待得回過神，林翼急命樓船轉向，以乘風南逃；然而倏忽巨變的海上，波濤萬丈，海船想轉向，豈是易事。只見林翼的樓船，方轉側，船帆尚不及吃及北風；此時，宛如海上巨獸的顏思齊帥船，卻已乘巨浪衝到眼前。

"轟~嘩~~"兩船猛然碰撞，顏思齊的帥船，撞上林翼，樓船的側舷。電光石火之間，霎見林翼的樓船，木片飛散，從中斷成兩截；而顏思齊，高牆大桅的帥船，仍繼續前行。瞬間，更見東海浮槎帥船，竟硬將林翼的樓船，有如以犁耕田般的，盡入犁入海中；而淹沒入海的樓船上，更無一人逃出。怔忡的盜夥，乃至商船隊，震撼的眼見此景，人人無不驚得張口結舌，手軟腳軟的，再無心拼戰。衝撞之後，東海浮槎帥船，這才慢慢的停緩下來，此時遮天蔽日的烏雲，亦逐漸散去；而洶湧的海浪，及狂風，亦又漸平息。狂怒之後，又是風平浪靜，卻見顏思齊，癱跪於船頭，痛苦的臉龐，竟似萬般懊悔，直喃喃仰天喊說『弟兄們~~我~~我對不起你們。你們隨我出海。而我~~我卻讓你們葬生海上。是我~對不起你們~』。

顏思齊，有若喃喃自語，自問自答又說『只是~~我更不該，不該如此殺戮。盜夥縱殘忍，可他們昨日，亦只是沿海流離失所的難民。只因無以為生，所以下海為盜。他們亦有家人，亦有手足父母，而我又何其殘忍，如此無情奪他們的性命~~』。正當顏思齊，內心矛盾懊悔之際，而海面既又風平浪靜。只見盜夥回過神後，眼見虎嶼幫的林翼座船，已被犁入海中，生死不明；於此，盜夥驚慌之餘，便也四散的逃竄。武裝商隊的戰船，見盜夥欲逃，正欲發砲轟炸，將其一舉殲滅。不料顏思齊，起身見狀，便又趕緊傳令，說『旗手，號手。快傳我令，不要直接發砲，轟盜夥的船，咱們只要將其圍捕即可~~』。

『還有~~讓民船，立時加入打撈海上屍首，或落水之人。不管是船隊之人，或盜夥，皆將其打撈上船。若是盜夥的活口，先將其縛綁，待我發落。絕不可動用私刑~~』顏思齊，既如此傳令，武裝船隊，自亦無不領命，一邊僅以砲火威嚇，以進行圍捕盜夥；而另一邊，數十艘的民船，亦盡加入打撈行列。

船隊南邊的虎嶼幫盜夥，原本是訓練有素的大明水師軍，下海為寇，而今既已瓦解。於此，船隊北邊，亦被圍困的袁八島盜夥，見狀，自嚇得屁滾尿流。畢竟袁八島的盜夥，原本多是村民、或農民所組成，無論海戰，或各方面，原本就不及虎嶼幫的盜夥強悍。因此虎嶼幫盜夥，既被滅，而袁八島的盜夥，豈有不腳底抹油，逃之夭夭之理。由於顏思齊下令，武裝商隊的戰船，不準對盜夥直接開火。一時之間，趁著網開一面，倒見袁八島的盜夥，鳥獸散般的四下逃竄，竟有不少竟都讓其逃往沿岸，躲入港灣。至於虎嶼幫的盜夥，亦有不少海船，乘風南逃，欲逃往沿海。不過，這時，忽聽得浯嶼島的沿海，戰鼓聲震天，轉眼海面上，竟出現二、三十艘，掛著"黃合興商號"的海船。原來，是合興商號的高貫，昨夜裡，登上商船隊後，知道盜夥，趁霧來襲。於是昨夜裡，高貫，便又冒險，潛回岸上，以討援兵。果然，黎明之際，這合興商號的高貫，便也帶領了二、三十艘的海船，前來支援顏思齊的商船隊做戰。於是，這虎嶼幫，殘存的數百名幫眾，前後被包夾，逃生無路，最後竟幾被一網打盡。唯二當家黃碧，及三頭目張輝，所率的兩艘龜船，趁亂已逃逸無蹤。至於，其大頭目林翼，樓船被犁入海中後，一時雖傷重，所幸深黯水性，抱及一片浮木。於是敗戰落海的林翼，便在海上被生擒，正被綁於民船上，等候顏思齊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