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楊惠惠烏溜溜的眼眸一笑傾城
週會結束,男女學生,紛紛魚貫離開大禮堂,走回教室。一般來說男生,多是自東邊的前門,走出禮堂;而女生則多自西邊的後門,離開禮堂。前排樓的教室,西邊,東 邊及中間,有三個穿堂,可走向後排樓的教室。因為男學生,多自禮堂東邊的大門走出,所以自然而然,便是自從前排樓東邊樓梯下的穿堂,走向後排樓;而繞過前排樓後,此時左手邊,有一整排低矮平房的舊教室。由於,這些灰瓦平房的舊教室,早已廢棄,不做學生上課用。所以前頭的兩間,是用來做有些學生習畫的畫室,再過去一間,則是學校的福利社;而再過去的舊教室,則是常年鎖著,裡面似堆放著一些學校的舊課桌椅。至於,前排樓,經過西邊的穿堂後,則是一棟新建的三層樓建築;不過這棟較新的建築,通常也不常有學生上課,而是做實驗室,幻燈片放映室.. 等等的用途。大致上說,清水高中的教室建築,主要便是由四排建築,合圍成一個口字;而口字的中央,則是草坪上,有個像十字路的水泥路相通,並種了些樹。若依風水的格局來說,正是個困字,又像是個迷惘的學生,面對聯考,徘徊在十字路口。
 
清水國中的教室建築,似也是如此,又或許是台灣的中學校園,都是如此的建築;所以台灣的中學生,這才總似坐困愁城,被功課壓迫的喘不過氣,且又迷惘的,不知何去何從。此是題外話,但見週會結束,當學生走回教室,頂多上個廁所,而第二堂課,也即將開始。顏程泉,回到了教室,又看見了楊惠惠。不~~應該說,在距離教室還遠的地方,顏程泉的眼睛,便在一大群白衣藍裙的女生當中,尋找楊惠惠的身影。高中生,尤其男學生,下課的時間,總難免喧嘩。況且,剛剛男女合班,自難免也些心思,想吸引女生的注意;而顏程泉,自也不例外。譬如,剛剛在走廊上,看見楊惠惠之時,顏程泉,碰巧也看見三年一班的那幾個死黨;於是顏程泉,便朝著走廊大喊『喂~蔡益昌,楊文興。你們今天有沒有帶滑板來啊~』。楊惠惠,當時正走到走廊,聽到顏程泉,大喊。頓時,她似誤以為顏程泉在喊她,停下腳步,驚訝的望向顏程泉。而顏程泉,也不知為什麼,似只要能讓楊惠惠,這樣看他一眼;而在他的心裡,似就會掀起一陣喜悅的漣漪。.... xxx
 
中午時分,秋天氣候乾燥,風又大,走廊上常會吹上來許多風沙。午餐的時間,學生多半都是吃早上,自家裡帶到學校的便當。因為便當是早上,便自家裡帶來,所以學校的每個班級,前門或後門的門邊,都放有一台像是小冰箱的「蒸飯機」。因此每天早上,當學生到校後,只要把自己帶的便當,放進蒸販機裡;而到了中午,便也有熱騰騰的便當,可以吃。至於午餐過後,距離午休的時間,通常都還有一段自由的時間;而此時的教室裡,通常也都是學生七嘴八舌,鬧哄哄。只見個性直率,有話直說的陳賜仁,手裡拿著便當,走向一個皮膚白淨,頭大大的,臉上戴著銀框眼鏡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說『ㄟ白標仔。你康樂股長咧。怎麼都不辦個活動,讓我們班的男同學跟女同學,認識一下啦。不然開學一個多月了,我們班的女同學,我都還不認識咧~』。「白標仔」本名叫白標成,而他正是這個學期,三年六班,選出的康樂股長。當然,「白標仔」會被選為康樂股長,自是他的個性,原本就開朗活潑,且又認識很多女生的緣故。
 
事實上,三年六班,這學期開始,雖然男女合班,不過,由於之前都是男女分班之故。所以男生與女生間,雖已合班上課一個多月,然而彼此,似乎都尚很陌生;甚至男女生之間,雖為同班同學,可卻似也很少有交談。唯有「白標仔」及幾個男女同學例外,因為白標仔及這幾個,下課時間,常常有說有笑的同學;主要是因,他們都住在鰲峰山的山頂上。由於山頂上,距學校遠,且鰲峰山陡峭,也無法騎腳踏車上學;因此住山頂上的同學,上下學,也都只能一起搭公車。正是「男女同"ㄐㄩ"」天天一 起搭公車,同搭了二、三年的公車;所以,住山頂上的男女學生,彼此間,自都比較熟稔。正當陳賜仁,這才提醒白標仔,辦個男女連誼的活動。此時,卻見一旁講話老不正經的陳裕律,嘴裡邊嚼著飯,邊也開玩笑的,補上一句話說『啊~~白標仔。都自己"殿殿吃三碗公"。然後讓我們都在"竹下等"啦~』。
 
陳裕律,對白標仔,講的這話,當然,是有暗示含意的雙關話。因為,三年六班的男生,大概都知道,白標仔,他有個夢中情人;而且這個夢中情人,自高二,尚男女分班之時,便常掛在他的嘴邊。碰巧,白標仔,高二開始,始終讓他念念不忘的夢中情人;而高三,男女合班後,他的這夢中情人,也編到三年六班。亦即,白標仔,高二之時,大言喇喇的,自誇他有女朋友;而這女朋友,到了高三,兩人居然變成同班同學。這男女朋友,變成同班同學,原本也是樁好事,不過令人可笑的是,當大家同班後,這卻才知道,原來白標仔,高二時,誇稱的女朋友;而那叫陳麗的女同學,事實上,根本好像都不知道,白標仔在喜歡她。換句話說,白標仔,以前,總誇說陳麗,是他的女朋友;其實,這只是白標仔,自作多情而已。正確的用語,或該說,這只是白標仔,他個人,對陳麗的「暗戀」罷了。
 
白標仔,既是"暗戀"陳麗,這事,自然害怕被陳麗知道。何況,現在又是同班,要是以前的誇言,被抖出來,多尷尬。因此,白標仔,此時才聽到陳裕律,說出了他"殿殿吃三碗公"的話後,但見他,立時臉露驚慌神色,朝著女生座位那邊望了望。而後,白標仔,立時,趕緊又衝到陳裕律的身邊,踢了陳裕律一腳。正是「"殿殿"才能吃得三碗公,吃快會弄破碗」,而白標仔,這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夸夸笑說『好啦,好啦。喔~~陳賜仁,阿嬤。你們在急什麼啦。這個星期三的班會,我已經想好,要帶大家玩遊戲了啦。到時候大家都有機會啦。阿嬤~~你不用"坐在竹下等"了,而且到時候,男生要主動一點啊~~』。
 
教室裡同學喧鬧,教室的走廊外,樓前的椰子樹影隨秋風而搖。楊惠惠,走出了教室後門外,而開學一個多月來,顏程泉也注意到了,中午吃飽飯後;楊惠惠,似總有獨自在教室走廊前方的草坪,散步的習慣。楊惠惠,既不在教室,而顏程泉,吃飽飯後,收好了便當盒,自也沒理由再待在教室內。顏程泉,走出教室外後,果見楊惠惠,正在教室前的草地上,雙眸時而望向天空,白淨的臉龐如此沉默;若有所思般的,獨自漫步。午后的走廊,時有秋風吹上來的風沙,而顏程泉,是這個學期,班上選出的"服務股長",自得熱心公益一點。於是,顏程泉,見到走廊上,蓋著一層的風沙,自是走出教室外後,便拿著水桶,往廁所的水龍頭,去裝水;準備將走廊灑灑水,以免風沙飛揚。
 
灑水這種事,其實應該是每天值日生的工作,而顏程泉,才剛吃飽飯,就迫及待,想幫值日生到走廊灑水;當然,這也並非純熱心公益。而是因為,楊惠惠,就在教室外,乃至顏程泉,若想在教室外,多看楊惠惠一眼,自也得給自己找件事做;不然,難道還能傻傻的,就站在走廊邊,癡癡的望著楊惠惠不成。三年六班的教室,距離學校後門的男生廁所有點遠,因為學校後排樓,一樓的東邊幾間教室,原本都是做女生教室用;是因這學期男女合班後,這才有三年一班,三年二班,及三年六班的男生,進入到這原本的男生禁地。甚至,三年六班,隔壁班後的三年七班,三年八班,三年九班,也全都是全班女生班;所以靠這邊近的,也只有女生廁所。正是,男生,到女生廁所去提水,自是不好意思,所以顏程泉,這才得走遠路,提著兩個水桶,到男生廁所去裝水。
 
約莫花了五分鐘,顏程泉,自男生廁所,提著兩桶水,走回教室。此時,未到教室,尚在遠遠的走廊一邊,而顏程泉,便見楊惠惠,自草地走向走廊;且又如同以往般,背倚教室後門邊的牆上,狀如沉思的望著草地。顏程泉,自是希望能多看楊惠惠一會,當然顏程泉,更希望,楊惠惠,也會多注意到他一點。於是,顏程泉,提著兩只裝滿水的水桶,氣喘噓噓的,自楊惠惠的面前,才走回教室外;此時,卻見顏程泉,才把水桶放在教室走廊,便又提著一只水桶,開始在走廊灑水。顏程泉,如此熱心公益,自是引得楊惠惠,側目注視。況且,顏程泉的功課,在三年六班,還算是所有男生裡面的第一名,而如此優秀的男同學,自然,更吸引女同學注意。再說,顏程泉,昨天星期日,到學校自習,還不恥下問,問了楊惠惠一題數學題。如此種種,當見到顏程泉,在走廊灑水,灑到了自己腳邊,而楊惠惠;一來為了讓顏程泉灑水方便,二來怕水濺到自己的腳,自便稍微縮起腳,往後退一點。至於,原本低頭灑水的顏程泉,灑到楊惠惠腳邊,見到楊惠惠稍往後退,自便也停手,略抬頭望了楊惠惠一下。正就此時,當顏程泉,略抬頭望向楊惠惠,而楊惠惠,或許想向顏程泉,表現善意。所以,楊惠惠一向沉默的臉龐,竟少見的,對顏程泉露出了微笑;且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視著顏程泉。
 
顏程泉與楊惠惠,四眼交接的剎那,霎時電光石火,直如有一陣強烈的電流,竄入顏程泉的心臟;剎那像是有一 顆巨岩,落入顏程泉的心湖,激起巨浪般的水波。因為楊惠惠,背椅著白牆,霎時笑靨有如一朵閉合的白玫瑰綻放,烏溜溜的眼眸,視線直投入顏程泉的瞳孔;而顏程泉,一生未見原來女孩如此嬌艷動人,瞳孔瞬間放大,整個人更瞬間怔住,恍如整個世界都停止。教室裡的同學喧嘩聲,走廊的四眼相視,時間像是一剎那, 只是一剎那卻又像是永恆那麼久;而面對楊惠惠的笑靨凝眸,此時顏程泉的臉上,應是面無表情的呆怔。因為自楊惠惠的眼眸,竄入顏程泉心臟的電流,強烈有如晴空下的雷擊,頓時竟讓顏程泉的腦海都空白。乃至兩人,就只這麼一剎那的視線,四目直視交接,而顏程泉,自此卻像是被攫了魂般,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甚至一天二十四小時,竟都像失了魂般,無法對楊惠惠不思念。「佳人回眸一笑,傾城傾國」至此顏程泉,才真的知道,這句話的含意。
 
「楊惠惠~為什麼對我笑?從來沒見過她對別的男生,這樣~」「楊惠惠~她是在對我暗示嗎?那我該過去跟她說話嗎?」「假如楊惠惠,剛剛是在向我暗示的話,那我又該跟她說什麼話?」...。椰子樹影搖曳,秋風時而吹拂的走廊,顏程泉與楊惠惠,第一次,一陣短暫的四目交接後;似有無數的念頭,澎湃洶湧的在顏程泉的腦海盤旋。巨岩落下心湖激起的濤天巨浪,浪水一波波的,在顏程泉的心臟湧動;此時但見顏程泉,灑完水後,仍在走廊東摸摸,西摸摸。畢竟楊惠惠的身影,仍斜倚在走廊的後門牆邊。於是顏程泉,索性趕緊又走進教室去,拿著黑板的板擦,出來走廊拍打。「楊惠惠,她一直都站在走廊,是在等我過去,跟她說話嗎?那我該跟她說什麼?」正當顏程泉,賣力在走廊,拍打掉板擦的粉筆灰,一顆心砰砰的跳,滿腦子的猜想。正巧,今日的值日生,陳賜仁,走出了教室。陳賜仁,一見顏程泉,已幫他在走廊灑了水,且又正拿著板擦拍打,自是不好意思,笑著對顏程泉說『喔~~顏程泉啊。你怎麼把我值日生的工作,都搶去做了。喔~你一定是故意,要害我變成一個不負責任的值日生』。
 
『呵呵~~所以我不能讓你得逞。板擦我來打就啦,你只要站在旁邊,當工頭,監督我就好~~』陳賜仁,才說著話,便過來搶了顏程泉手中的板擦,拍了起來。於是,顏程泉,手上沒了工作,又不想進教室,便站在走廊的廊柱邊,與陳賜仁閒聊了起來;而他的眼睛,自是不時回頭,又瞟向站在教室後門邊、倚著白牆的楊惠惠。
 
午後,秋風微拂的走廊,顏程泉,站在教室前門外的廊柱邊,陳賜仁,蹲在走廊外的草地上打板擦;而楊惠惠,則是斜倚在教室後門的牆邊。所以此時,顏程泉,是斜背對著楊惠惠,反倒陳賜仁,可以正視到楊惠惠。顏程泉,正與陳賜仁閒聊著,忽然卻見陳賜仁,原本滿臉的笑容,頓然臉色略帶神祕;甚至歪嘴斜臉的,使著眼色,弩著嘴,似示意要顏程泉往後看。『ㄟ顏程泉啊。林忠~在跟你的"那個",說話耶。ㄟ不能輸給他啦,等一下,換你也過去跟她說話。不然,我毛遂自薦,當你的狗頭軍師好了。只要有我出面,包準讓你追女朋友變豬頭。喔~~不對不對。呵~是讓林忠,變豬頭啦~』陳賜仁,開著玩笑,壓低嗓音,悄聲說著;而顏程泉,回頭,果見班上的林忠,此時正站在楊惠惠身前,手舞足蹈般,似正在與楊惠惠談什麼。「昨天鄭敏龍,說林忠,高二開始,早就在追楊惠惠。難道這是真的?看起來好像是真的~」眼前此情此景,自不禁讓顏程泉的腦海,聯想起昨日鄭敏龍,對他說過的話;而只是想及此,顏程泉,剛剛的澎湃心情,頓時竟又蕩到了谷底。一時,看見林忠與楊惠惠說話,顏程泉,突然只覺心情沉悶,更滿心的酸溜。.... 自此顏程泉,始知相思苦。...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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