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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倭寇交戰圖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一年,浙閩外海"袁八島"的海盜水寨。袁八,原本是個泉州的農民,自小力大如牛,好強出頭為人打抱不平,且也曾在家鄉的廟口團練陣頭中,學過一些武藝;因此,但有一把大刀在手,往往數十人,也不是袁八的對手。眾所周知,福建閩南多山,小家小戶的農民耕地有限,且每年夏秋之際,往往更有巨大的暴風,由沿海襲向內陸。海上的狂風挾帶暴雨,襲向內陸,而暴風雨所過之處,輕則造水災,淹沒農田村莊;更嚴重的話,則往往造成山崩石流,將整個村莊的數百戶人家,瞬間都埋於土石之下。早先,當大明國的政治,尚清明之時,若天災,造成百姓傷亡慘重,農作物都被大水淹沒;則朝廷,多尚會體恤災民,或減少稅賦,或撥款賑災,以免災民流離失所,無以為生。不過,自嘉靖年以後,大明國吏治敗壞,朝野盡是貪官污吏充斥。因此縱有天災發生,農田村莊被大水淹沒,百姓無一粒米可收成,可卻也沒見朝廷撥款賑災。又或,就算朝廷有撥款賑災,但賑銀往往卻也被層層的貪官,所盤剝私吞。乃至百姓只能吃樹根、啃樹皮,路倒的,餓死的,不計其數。及至萬曆年,災民的境遇,情況又更淒慘。雖說萬曆皇帝,成年躲在紫禁城的後宮內,不理朝政,可身為皇帝坐擁天下,他卻對金銀財寶,更有無止盡的貪婪慾望。正如其祖嘉靖皇帝,荒淫無度,而為滿足其無止盡的淫慾,便派宦官出宮,為其"選才女入宮",以供其夜夜御女無數。於是萬曆皇帝,有樣學樣,為滿足其對金銀財寶的貪婪,他便也派內宮宦官充當稅吏,舉國去收刮百姓錢財,以供其在紫禁城內,堆起據說直比北斗星還高的金山銀山。正因萬曆皇帝,貪財如此,且又深居紫禁城的深宮大院內,日日錦衣玉食,卻又怎會體恤民間疾苦;更別說,他派出的宦官稅吏,往往勾結地方角頭惡霸,無所不用其極的,強索民財。乃至災民,都已無米可炊,亦無屋可避風雨,可這些勾結地方無賴的宦官稅吏,為了搜刮民財;甚而將災民,視為罪犯般,抓捕來嚴刑拷打,要其納重稅。更甚者,這些宦官稅吏,還會縱容地方惡霸無賴,以擄人取贖之方法來要稅,竟與一般盜匪無異。正因如此的苛政猛於虎,一般百姓已苦不堪言,更別說是流離失所的災民。袁八,為人慷慨,又頗有豪氣。正是當年,福建泉州又遭暴風之災,數個村莊,被大水淹沒,災民無數;可朝廷不但不賑災,卻還把災迷當成罪犯抓捕拷打,強行徵稅。如此,在內地務農為生,既求生無路,於是袁八,索性就帶領了一批災民,起而抗暴;隨後為逃避官兵追捕,便逃到了浙閩外海的這小島上。
袁八,帶領數十災民,逃到海外荒島後,如前所言,原本一夥人,造了幾艘竹茷,以靠海捕魚為生。後因眾人不善於捕於魚,且光靠捕於也無以為生,於是袁八索性大著膽子,便帶領眾人划著竹茷,往隔海的村莊,去偷莊民的雞鴨米糧。其後,偶因偷糧,被莊民發現追打,於是袁八一夥人,索性便也以刀槍相對,由偷而變搶。不過當時,袁八一夥人,縱由海賊,變成海盜,可他們所偷盜其實也都只是些雞鴨米糧而已;偶而,若能偷盜得一隻豬或羊,則眾盜夥便也已興高采烈,足以樂得好幾天。海外荒島島上礁石滿佈,土地貧瘠不適農耕,而袁八一夥亡命之徒,原本也是過得一日算一日,並無長遠的打算。及至三、四年前,有個叫李新之人,據說是被朝廷的錦衣衛追捕,所以亡命海上,而加入袁八的盜夥。正因李新的加入盜夥,袁八一夥亡命之徒,竟猶如爛泥裡的一堆鹹魚翻身,乍如魚得水,生龍活虎了起來。因為據說李新,曾在李三才巡撫的手下的做事,且還一手掌握大明國經濟命脈的大運河漕運;可說是個見過大世面,能做大事之人。既是做大事的能人,當初李新初入夥,卻見袁八一夥人,只是划著竹筏,往沿海村莊去偷盜雞鴨米糧;對此李新,便頗不以為然。由於李新,原本居於漳州,因此對於龍溪口的月泉港,大小海船出入頻繁,且商業繁榮之事,早已略有所知。因此,李新,便也大膽的獻策,建議袁八的盜夥,去劫掠商船。當時,初入夥的李新,便是充滿豪氣的,對袁八的盜夥,這麼說─『袁大當家,咱們這夥兄弟,終日只往村莊的農家去偷盜米糧,只幹這種雞鳴狗盜之事,實不是大丈夫所為之事啊。就我所知,南方的漳州月泉港,是我大明國唯一開放對外通商的海港,所以高檣大舶的海船,進出頻繁,且滿載珍貴的商貨。聽說,每艘大海船的貨物,都值數十萬兩,而且就算是沿海的平底商船,船上的貨物,少說也都值數萬兩。所以說,咱兄弟們,終日往沿海村莊去偷盜米糧,就算偷得一百年,又能偷得多少?且往村莊去偷盜,若被官兵或村民抓捕到,同樣也是死路一條。與其如此,反正咱兄弟們,早都把性命豁出去,那還不如就去劫商船,幹一票大票的買賣。如此,只要咱們一次得手,則兄弟們,便可一年半載吃穿不愁,而且或許還能分得銀錢;讓兄弟們,為下半輩子攢下一點積蓄,這也說不定。所以我想問袁大當家,及各兄弟們,不知意下如何?』。袁八及其盜夥,原本也就是一些鄉村災民,所組成的烏合之眾,因此識見有限,胸中也無大計。於此,乍聽李新,提說要去劫海上商船,個個盜夥,無不驚得啞口無言。而後、有人便直搖頭,說『不行啊。你們不知道嗎?那些商船上,都是有火砲、以火銃槍的。假如咱們划竹筏子,去海上劫海船。那恐怕,咱們都還沒靠近船邊,就被他們船上的砲給轟死啦;不然也給他們的火銃給崩了,那能有機會劫到船啊。這不是活膩了,自己去找死嗎?』。
『是啊~是啊。劫商船,商船上有再多得財寶,那也只是看得到,吃不到啊。咱兄弟們,還不如就是往村莊去偷些雞鴨米糧,或許這條爛命,還能多活個幾年呢?』當初,眾盜夥,對劫商船之事,紛紛反對,皆認為李新所提之事,不可行。唯袁八,當時卻是一付雄心勃勃,問李新說『李兄弟~~咱們這夥兄弟,都是些鄉野鄙夫,既沒讀過書,識見更不如你。莫非你的心中,早有謀劃?不如,將你心中的計劃,再說來聽聽~』。於是李新,便說『袁大當家,咱三、四十個弟兄,要劫大海船是不能。畢竟大海船,光要拉帆操船,至少也要五、六十人才夠。況且咱們弟兄,現下恐也無人能操船航行。所以我的計劃是─咱們就先鎖定,打劫航行於沿海的平底海船。其第一步,咱們可先派個十名弟兄,佯裝船工,前往月泉港,應徵上船,放長線釣魚,以先熟習航海操船之法為要。其第二步,就我所知,月泉港出海的商船,多會在中左所島(廈門)停泊,以等待適合的風向再出海。所以當我們派上船,佯裝船工的弟兄,熟習航海操船後。而當那商船,出月泉港停泊於中左所島之時,便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佯裝船工的弟兄,當他們的商船泊於中左所島之時,便可來通知我們其他的弟兄。然後咱們弟兄,便划著竹茷,佯裝打魚,便往中左所島聚集。再待得時機成熟,咱們商船的弟兄、便與海上的弟兄,來個裡應外合,登船,控制住商船;而後再將商船,航向現在我們所居的島。如此一來,咱們不但可獲得整船的貨物,而且連帶的,我們也將可佔有那艘商船,及船上的火砲及火銃槍等武力。而這不正是一石二鳥的好事嗎?~~如此既有了海船,又有了武力,則往後咱們,自可以此武力,再往海上劫掠其他的商船~~』。袁八聽了李新之計,當時直是拍案叫絕,直稱讚李新是諸葛孔明再世。於是袁八,當下便全權交託李新,安排人事,調度兄弟,以進行其奪船之計。爾後,不出三個月的時間,一切也一如李新所算計,袁八一夥海盜,竟以幾艘竹茷,便劫掠到一艘五、六十呎的平底海船。且海船上,還有兩挺火砲,及十幾枝的火銃槍,自也一併落入了袁八盜夥的手中。
袁八的盜夥,自擁有了海船後,雖說也只是艘,僅能航於近海的平底海船。不過至少擁了這艘海船,及船上的武器後,則袁八的盜夥,再也不是僅往沿海村莊,偷盜雞鴨米糧的小海盜而已;而是搖身一變,成了可往海上劫掠其他商船,或往更遠的村莊洗劫村民財產,名符其實的海盜。再者,正如李新所說,劫掠商船,往往一舉便可得數萬銀兩的商貨。只不過一整船的商貨,終究也只是絲綢、磁器或藥材...等等的貨物而已;而若要將其換成白花花的銀兩,則還需透過買賣。袁八一干盜夥,別說做買賣,白紙黑字也不識得幾個,又如何能將滿船贜物,換成銀兩;所以這一切,更有賴李新安排。畢竟李新,原本即是替李三才家族,掌管大運河漕運的總管,因此做買賣,正是其所長。一整船的貨物,幾經明查暗訪,連絡上了收贜的商人,而一轉手,果真也換得了數萬兩白花花的銀兩。「數萬銀兩!!」如此鉅款,簡直是袁八盜夥,一輩子想都想不到的事,且別說一年半載都吃穿不愁;甚或假若如往常省吃儉用,那可能是十幾、二十年,花都花不完。至此,袁八盜夥,無不視李新為神人,對其言聽計從,再不懷疑。袁八盜夥,既有了鉅款的銀兩,不愁吃喝,照理說又何必再生命的危險去劫掠;或也該收手,以好好的享用這大把的銀子。只不過,正是錢多了,麻煩跟著也多了。畢竟大明國沿海的盜夥,可不是只有袁八而已,而是不計其數;甚且盜夥間,為了生計及地盤,亦會彼此劫掠。乃至袁八,劫掠商船,獲得數萬銀兩之事,卻又怎紙包得住火;而不被其他眼紅的盜夥,所覬覦,亦想來分一杯羹。於此袁八,為了保護自己的鉅款及性命,便以只好再聽從李新的提議;以廣納沿海流民入夥,來壯大自己的盜夥的力量。李新,是對袁八這麼說─『袁大當家,咱們的盜夥,僅有三、四十個弟兄,未免人單勢薄。且大明國沿海,勢力比我們龐大的盜夥,亦多的事。萬一他們覬覦我們的財寶來洗劫我們。屆時咱們別說保住財寶啦,恐連自家性命都不保。對這點,我想了很久,為了保住咱們兄弟的的身家性命,咱們唯有再壯大自己的盜夥,廣納流民入夥。如此見我們壯大,其他的盜夥,也就不敢對我們有非份之想~~』。袁八,聽李新說的有理,而且一個既有了錢,自也想有權勢。所以袁八,自也讚同李新所言,廣納流民入夥,以讓自己的聲勢,能更龐大。於此,短短三、四年間,袁八的盜夥,竟由三、四十人的小海盜,暴增成了三、四百人,成了大明國沿海,勢力數一數二的大海寇。然而,正是盜夥的人多了,勢力龐大了,可銀兩卻又不夠用了。畢竟,當初,三、四十人的盜夥,或只要划著竹茷出海捕魚,或往沿海的村莊偷盜米糧,便可生存。可今日,三、四百人的龐大盜夥,若想讓人人有飯吃,卻又非得冒死,出海去劫掠大商船不可。....
昨日夜裡,李新與袁八,正論及盜夥再次出海劫掠之事,兩人且於岸邊的竹筏上,更論起大明國的局勢,乃至舉兵起義壯舉。只不過醉言醉語,酒後之言也不知是否可以當真,及至這日一早,日上三竿,卻見兩人仍醉臥,酣睡於岸邊的竹筏上。海風沁涼的大清早,只見有盜夥兄弟,至港邊划著竹筏,往海上去捕魚,也不敢驚醒,正鼾睡在岸邊的袁大當家及李二當家。海岸後方的盜夥水寨,挨著樹林邊一幢幢的茅草屋,約略建成個三合院的形狀,且現今由於盜夥眾多,且怕半夜裡被其他的海盜或大明官兵偷襲。因此環著茅草屋的最外圍,還打上一圈的木樁,每根木樁長約一丈,頂上削尖,將整個水寨圍起來,竟也像座固若金湯的城。且見盜夥的水寨內,還以木樁釘綁,架成個高約十幾丈的瞭望塔,以日夜派人監視海面動靜;儼然,這盜夥的水寨,防守之嚴密,竟也有如一個軍營般。水寨有如軍營般防守嚴密,正是李新所需要的,因為李新,正被朝廷的錦衣衛所追捕。所以,若非有龐大的盜夥保護,及防守嚴密的水寨,則李新如何能安心度日。換句話說,這袁八的盜夥,之所以從三、四十人,於數年間,倍增至近四百人;而這一切,或正也是李新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所刻意盤算之事。至於袁八,充其量,或也只是李新,棋盤佈局上,擺放的一顆帥棋而已。正因水寨中,有近四百人的盜夥,其中亦不乏舉家扶老攜幼,皆加入盜夥的;所以偶於水寨內,竟也能聽見小孩的嘻鬧聲,及嬰兒的啼哭聲。這早,正當李新與袁八,尚因酒醉酣睡岸邊的竹筏上,可此時原本平靜、偶有小孩嘻鬧的水寨內,卻忽而聽得自瞭望塔上,傳來鑼聲緊急的敲響。『鏗鏗~鏗鏗~~鏗鏗鏗鏗~』鑼聲大響之際,整個水寨之人,頓時驚醒,奔出茅草屋外。而此時,卻見得瞭望塔上,擔任瞭望之人,邊敲著銅鑼,邊慌得,直朝著下方的盜夥,喊說『快~~快~~。快叫大當家、二當家來。海上有大隊的船隊出現,好像是鎮守海疆的水師來啦。快叫大當家、二當家來啊~』。乍聽到,海上出現大明國的水師,眾盜夥,怎能不慌張;卻見整個水寨裡,頓時雞飛狗跳,眾人更慌得,忙四下去找袁八及李新。『大明國的水師啦。怎會?大當家、二當家,正在碼頭邊呢。我趕緊去通知他們~』正好有人自碼頭邊,回到水寨,乍聽海上出現大明國的水師,便飛也似的,趕忙又奔回碼頭的港邊去。
*海盜已蠢蠢欲動
袁八與李新,原本鼾睡於竹筏上,乍聽得有人通報"海上出現大明國的水師",一時兩人嚇得,立時從竹筏上跳了起身。『水師在那?水師要來勦我們嗎?在那??~』一陣慌的亂問,只聽說是瞭望塔的人說的。於是袁八與李新,酒意都嚇醒了,不由分說,便直奔入水寨內,爬上瞭望塔。及至爬上水寨中高聳的瞭望塔後,袁八一把奪過望遠鏡,便往海面上瞭望。其實,此時在水寨的瞭望塔上,即使不用望遠鏡,光用肉眼,便也能看見遍佈海面上;正有支龐大的船隊,正由北向南航。袁八手持望遠鏡,瞭望了片刻,嘴裡便直慌得喊說『糟了~~糟了。果真是大明國的水師。難道他們要來勦我們了。怎麼辦??怎麼辦??』。『快~敲鑼。通知兄弟們,全都上船備戰~』只聽得袁八,站在瞭望塔上,慌得直喊;於是整個水寨內,頓時鑼鼓齊響,眾人慌成一片。倒是李新,顯得不慌不忙,拿過袁八手中的望遠鏡,神色鎮定的,往海面瞭望。片刻,卻聽李新,口氣沉穩的,對袁八說『袁大當家。不必慌。我看那船隊,應非海疆的水師,或許是商船的船隊,也說不定~』。只聽李新,將手中望遠鏡,又遞給袁八,接口說『袁大當家,你仔細看,那些船隊並無懸掛大明國的青龍旗。而且船型,掛簾帆也與大明國的水師,大不相同~』。袁八,接過李新的望遠鏡,又向海面瞭望,此時邊望,不禁也邊笑說『是啊~~還是李兄弟,你清醒。我昨晚喝了酒,現在可能還有點醉意呢。剛聽得兄弟報說水師來了,也沒細察。大驚小怪的,倒讓兄弟見笑了。呵~』。卻見袁八,瞭望海面,搔著光頭,一派狐疑的又問說『不過~~李兄弟啊。這麼大的船隊,不是咱大明水師,那又是會從那來的船隊呢?由北往南航,會有這麼大的船隊,這還是我袁八,落草來到這島後,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見呢。真是不尋常啊~』。袁八,這麼一問,倒也問倒了見多識廣的李新。東邊海面正日出,旭日刺眼的光茫迎面而來,只見李新眉頭微蹙,望著海面,似也理不出個頭緒。於是李新,便沉吟著說『照理說,這麼龐大的船隊,也唯有咱們大明的水師,才有可能,可明擺著,這船隊卻並非我大明水師。要說嘛,東瀛的倭國,或也能組這麼龐大的船隊,可我大明國與倭國,已數百年禁絕往來。除了偶有少數的倭寇船隊,出沒於大明國沿海劫掠外,並未見過如此龐大船隊出現。再說這些海船,也不像是倭國的船隊,船隻似比倭國的船隻,還要大得多~』。
『嗯~~袁大當家。看這麼大的三桅海船,倒有些像是紅毛人的海船。不過這個季節,紅毛人的海船,似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船隊,由北南航。要說是南洋諸國的進貢船,乘著北風南返,可南洋諸國的進貢船,頂多也只有二、三艘同行,不可能組成這麼大的船隊。總之,袁大當家,請你趕快召集兄弟們,咱們準備出海~』。聽得李新說要召集弟兄出海,袁八,慌得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急問說『李兄弟~咱們出海幹嘛。難道咱們想劫他們的船嗎?這~~他們的船隊那麼大,武力恐怕也不弱。這~~恐怕咱們吞不下吧。』。李新回說『袁大當家~~劫不劫是一回事。但有那麼大的船隊,從咱們的眼皮下經過,咱們總去把他們的底細打探清楚。至於劫或不劫,自都等打探清楚後,咱再做打算~』。事實上,打李新上了瞭望台,一眼望見遠方海面上出現的龐大船隊,而他的心中便頓感,一種莫名的震驚。因為昨夜裡,李新醉酒酣睡之際,寤寐間的夢裡,便似看見海上有支龐大船隊;而且他就率領那支船隊,舉兵海上,起義反明,甚且直入紫禁城,坐上金鑾殿的龍椅。昨夜裡的夢,所夢見的海上龐大船隊,竟與今日海上出現的龐大船隊,如出一轍;而如此的巧合,怎能讓李新,不由得不感震驚。甚且李新的心裡,更隱約的認為,今日海上突然出現的龐大船隊,或正與他想舉兵反明有關。於此,李新,自不能不對海上,這突然出現的龐大船隊,仔細去探究其底細。『鏗鏗鏗鏗~~鏗鏗鏗鏗~~』一陣銅鑼聲大響後,水寨裡三、四百名的盜夥,已齊集於水寨中央的土場;而此時袁八與李新,亦已下了瞭望塔。水寨中央的土場,只見雞鴨隨處亂跑,而略帶泥濘的土地上,更是雞屎鴨屎滿地。卻見數百名青壯盜夥,多赤膊著的上身露出結實的筋肉,而此時聽說海面上出現海疆水師,人人亦正議論紛紛,臉上頗帶惶恐。『兄弟們~安靜~』忽而聽得袁八大喊,此時亂哄哄一片的土場,眾人這才安靜下來。卻聽袁八,接口說『各位兄弟~不必擔心。海上出現的船隊,並非是大明的水師。而且還有可能,是一支龐大海商的船隊。剛剛~我沽了下,那船隊少說也有百條上下的商船。所以兄弟們~咱們好時機來了,倘或我們能劫得他一、二條商船,那往後咱們的下半輩子,吃喝都不用愁啦。所以現下,二當家,就要分派給各位工作,大夥可得豎起耳朵,給我好好的仔細聽。要是有誰犯糊塗,給我擔誤了大事,看我不抽他的筋,剝他的皮,把他像條死魚般,用竹竿刺穿晾在港口~』。袁八之所以能服眾,除了講義氣外,正也是,他確實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所以剛剛袁八所說,將人「抽筋」「剝皮」,乃至,用竹竿把人由下自上刺穿,再像魚乾一樣的晾在港邊;而如此慘無人道的酷刑,他也確實做過。因此眾盜夥,對袁八,可說是敬畏若鬼神,而他所說的話,更是不敢有半點的違拗。
眾盜夥,聽了袁八一襲話後,早已鴉雀無聲。隨之李新,便也站到土場中央,開口對眾盜夥說『各位兄弟~剛剛袁大當家,說咱們的好時機來了,確實沒錯。對方船隊有上百條商船,咱們要趁機劫個一、二條船,也並非不可能。只是對方船隊如此龐大,武力必也相當強大,所以咱們可得處處小心,輕忽不得。因此咱們得放長線,來釣大魚。首先,我要將兄弟們,分成兩隊,一隊跟著袁大當家,而一隊則跟著我。跟著袁大當家的一隊人,暫就上咱們的兩艘大船,在水寨整裝備戰,等候消息。至於跟著我的一隊人,就佯裝成漁民,待會馬上跟我,或划竹筏,或乘那幾艘平底船出海。以藉機接近對方的船隊,打探底細,或是監視其行動。還有~對方這麼龐大的船隊,若是海商的船隊,則必定會到月全港停靠。所以我還要另外派幾個機靈的,佯裝成商販,到月泉港去打聽,有關於這支船隊的事。好~那各位兄弟~~現在就聽我分派任務~』。水寨的碼頭邊,正泊靠著幾艘海船,而這正也是袁八盜夥,這幾年來,劫掠所獲的戰利品;且見,除了有三、四艘近海的平底船外,更見有兩艘近百呎的三桅帆船。換句話說,袁八的這群盜夥,這幾年間,不但是從划著竹筏,偷盜沿海村莊的小海賊,蛻變成劫掠沿海平底商船的海盜;而今更早已轉變成,能夠操航三桅大海船,遠出外海,去劫掠商船船隊的海寇。因此,這也無怪,見到海面上出現龐大的船隊,明知其武力必定強大,可李新及袁八,卻依然敢打其劫船的主意。此時水寨的土場上,但見得李新,一一將劫船的任務,分派給眾盜夥後,而眾盜夥,便也高呼著一哄而散。『兄弟們~~捕魚去囉。這次我們要捕的,可是大魚啊。呦呵~~呦呵~~呦呵~~』只見眾盜夥,吆喝著,或奔往碼頭邊,爬上海船,準備揚帆出海;或帶著漁具,佯裝漁民,拖著竹筏準備出海。眾盜夥,海上討生活,乍見龐大船隊,正如豺狼看見獵物,那還顧得了生死。只不過這些盜夥,當然並不知道,此時航過外海的龐大船隊;其實正是顏思齊,所率領的「日本國唐人海商聯合艦隊」。...xxx
「日本國唐人海商聯合艦隊」自日本平戶港出海後,顏思齊率領這支近百艘海船的船隊,經近月的海上航行,所幸海路上並未碰上什麼大風大浪;而今船隊也已一帆風順的,南航到大明國浙閩海疆的外海。事實上,自從船隊的航路,離大明國的海疆越近,而船隊附近的海域,便也不時會出現一些行跡詭異的漁船,或竹筏出沒尾隨。當然,這對於船隊上,以往亦不時出沒於大明國沿海,劫掠的倭寇而言,一眼便也能看穿那些漁船及竹筏;應都是大明國沿海的海盜,所偽裝。至於其目地,則無非是想打探船隊的底細,乃至或許趁機,也想劫船劫貨。船隊負責瞭望的船員,將海面的異狀,稟報上去後,而顏思齊,便也下令武裝船隊,日夜加強警戒;且命各戰船,把原本藏於夾艙的火砲,將其砲口盡推出船舷的砲窗外。顏思齊,之所以下令,將砲口推出砲窗,如此,一 來,除可讓武裝船隊,處於備戰狀態;二來,則也好向覬覦船隊貨物的海盜們,展示武裝船隊的強大武力。果然,有些海盜,看見武裝船隊,有如此強大的武力,便也自動打了退堂鼓,不敢再尾隨。不過卻也有些海盜,或是饑餓起盜心,不顧生死,還不斷以偽裝的漁船,逼近船隊;甚還高舉手中的漁貨,高聲叫喊著,說是要與船隊做買賣。對此,為了顧及整個船隊安全,所以不論漁民真假,顏思齊下令,均以火砲,轟擊漁船附近的水域;以向其示警,不得再靠近船隊。倒也不是顏思齊不通人情,連貧苦漁民,想跟船隊做個買賣都不通融;實在是,大明國海疆的海盜太猖獗,讓人不得不防。甚且,顏思齊率領龐大的船隊,自日本國直航大明國的海疆,而他最怕的,其實也並非是大明國的水師;而是海盜。畢竟大明國的水師,若海疆未受到侵入,則也不可能輕率出海。再者,就算大明國的水師出海驅趕,則顏思齊也可率武裝船隊,暫避走較遠的航道,不與其直接交戰;但是海盜不同。因為海盜,就像是饑餓的豺狼,往往為了劫船,可以群起而攻,不顧生死,且緊追不捨;而這也正是顏思齊,所最擔心之事。況且,大明國數百年來,禁絕與日本國往來,所以武裝船隊縱使直航到月泉港外,卻也不可能入港泊船。頂多,或就只能在月泉港的外海,下錨停船,然後再以小船,將人貨接泊上岸。然而如此一來,屆時如果武裝船隊的周遭海域,盡已遍佈想劫掠的海盜,則當船隊泊於月泉港外海之時;無疑,那便也將是船隊,處境最險峻的時刻。
「海盜成群結隊,正尾隨覬覦船隊,等待下手的時機。大明國鎮守海疆的水師,或也早已發現船隊的行蹤。現在船隊的處境,可說已越來越嚴峻。現下,或也只有到月泉港外海後,先往廈門島,去拜訪中左所的海疆守備許心素。或許他看在與李頭領,結拜兄弟的份上,應會暗中給船隊些許的幫忙。又或浯洲嶼的黃合興,亦與李頭領有深交,且他在大明國的東南海疆,亦頗有勢力。倘或他肯相助的話,或許船隊這次直航大明國,處境也就能轉危為安也說不定!!...」面對船隊所處的險峻局勢,顏思齊的心中,此時是這麼盤算。遍佈的海盜與大明國的海疆水師,皆近在咫尺,顏思齊自知,若想讓船隊安然無恙,並非是件易事。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縱使武裝船隊的武力強大,然而面對大明國海疆的盜夥,若其群起圍攻;則猛虎亦難敵猴群,或許船隊也難免受損傷。因此顏思齊,自難免把希望寄託於,與李旦及歐陽華宇,有八拜之交的結義兄弟─中左所島的海疆守備許心素。只不過,顏思齊的心中,仍有諸多擔心。因為顏思齊,原本亦居於漳州府月泉港,附近的一個小村莊,所以他早亦深知,許心素這個大明國的海疆守備,向來在坊間的風評並不好。倒是,居於浯洲嶼的海商黃合興,據說是個講道義,重情理的大人物。因此顏思齊,自也把此次船隊直航大明國,所欲完成之事,多半都寄託在,希望能獲得黃合興的仗義相助。「到了月泉港,也就到海澄縣了。不知道離家這麼多年,故鄉是否依然無恙~」船行湛深的海水上,浪花一波波拍打船身,此時只見顏思齊,正站在搖晃的船舷邊瞭望,似在遠望將臨的月泉港;當然,還有他久違的海澄故鄉。故鄉已近,卻又不能進家門,一時讓顏思齊的內心,怎能不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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