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里」台語叫"臭水",就是傳說中,日據時代的義賊廖添丁的家鄉。國小以前,家族在秀水里這裡,還有一間製造拖鞋雨鞋的工廠,由顏程泉的爸爸主持。因此國小的時候,顏程泉放學後,常常便跟同學跑秀水里這裡來玩。一行七八輛機車,沿著清水大排旁的路,轉進了秀水里,顏程泉放慢機車的速度,順便也當起了導遊;便向同學介紹說『ㄟ這裡就是廖添丁的故鄉,"臭水里"啦』。廖添丁是台灣家戶喻曉的人物,傳說是一個以當小偷,劫富濟貧,專與日本政府作對的抗日英雄;所以又被稱為義賊。同學當然都知道廖添丁,卻不知道廖添丁的家,原來就在清水鎮的"臭水里"。一時聽得顏程泉的介紹,自是人人滿臉驚訝。坐在白標成機車後座的陳麗,頓更露出一臉驚奇,問顏程泉說『真的哦。廖添丁的家,真的住在這裡喔。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陳麗,今天戴著眼鏡,一張瓜子臉的小臉蛋,活潑俏麗外;難得顯得有一種文靜的書卷氣質。高三這一年。不,應該說自高二的男生班開始,康樂股長白標成與學藝股長林永誼,便都競相自曝─說陳麗是他的女朋友,還聲稱說是什麼青梅竹馬。所以高三男女合班後,男生間,理所當然,自也都認為白標成及林永誼,都競爭激烈的在追陳麗。既是名花有主,儘管班上的許多男生也都喜歡陳麗,但礙於白標成與林永誼的情面。所以人人,通常也都只敢把陳麗的名字掛在嘴邊,或在夢裡追尋,卻也沒人敢去追陳麗。甚至包括白標成與林永誼,兩個當事人,後來亦是如此,總是彼此謙恭禮讓。當著陳麗的面前,若有同學,膽敢把其名字與陳麗相提並論,頓時白標成與林永誼,更是會面紅耳赤的避之唯恐不及;甚是掄著拳頭,追著要打人。因此陳麗,雖說是被班上的男生,公認是班花。然而事實上,卻是「有行無市」,根本沒有人在追。不過這日,同學一起騎機車到台中港兜風,大家還是很有默契的,把這個可以載陳麗的福利,讓給了白標成。因少見陳麗戴眼鏡,顏程泉騎在機車上,忍不住又多回頭看了陳麗一眼。迎著燦爛的陽光,陡然與陳麗四目交接。驀然的陽光滿面與迎面的風吹拂,陳麗似乎給了顏程泉一個很甜的嫣然一笑。不知為何,顏程泉只覺好像嚇了一跳,心中像針刺般的悸動了一下;趕緊轉頭。但誰知道,或許這卻又是一段青春的情愫在心中的初萌。


秀水里過後,清水大排的沿路便是一片荒涼,再無住家。左邊綿延的是年代久遠的木麻黃林防風林,每棵木麻黃樹的樹幹皆是斑駁粗大,且高聳遮天。右邊的清水大排,則是河岸到河谷荒草連天的,盡長滿了比人還高的蘆葦、干草與爬藤;甚至有的地方還長出了成片的竹林與樹木。每當夜晚的時候,從學校晚自習回家的路上,經過這段暗無天日的路,總是讓顏程泉最感恐懼的時候。不過現在是白天,燦爛的陽光與漫天的蟬鳴聲,倒像是沿路為這群騎著機車兜風,剛畢業的高中生唱和著歡笑,與青春正飛揚。路到了中央路的中央橋,有三條河流在這裡匯流入清水大排;使得清水大排的河谷,又更寬廣。寬廣的河谷,因陳年累月瘀沙嚴重。所以河谷北邊的泥沙沖積地,甚至被農民開墾成田地;僅留南邊一條河道,流著滔滔的污水。經過中央橋以後,清水大排的北岸與南岸,各有一條鄉間道路。河溝北邊的路,路旁是一片亂葬崗,卻是顏程泉每天回家必走的路;沿著這一條路一直往西,最後便會到達鎮平庄。但這條路的末端,眼看就到臨港大道,卻是被另一條大河橫著截斷,到達不了臨港大道。所以要到臨港大道,就需騎河溝南的路。

河溝南的路,兩邊都是樹林茂密參天,甚至只能以遮天蔽日形容。別說是晚上,就算是大白天走在這條路上,那怕是盛夏,都還是讓人感覺滿是陰森與背脊發涼。正是樹林茂密遮天陰森,總讓顏程泉想到"死蔭幽谷"。所以河溝南的這條路,縱是在尾端,仍有一條橋可以通往鎮平庄。可顏程泉每天晚上回家,卻仍寧願經過滿是墳墓的亂葬崗的路,也不敢走河溝南的路。


臨港大道終於到了。有如死蔭幽谷的河篝南的路,樹林茂密的濃蔭下,約騎十幾分鐘的路,陡見樹林盡頭一個陡坡,陡坡上陽光白花花;一行人騎上一個陡坡,便上了臨港大道。臨港大道上,清水大排至此已近海,每當海水漲潮更會把海水灌進清水大排。所以清水大排的河面,寬闊超過百公尺。而清水大排橫跨在臨港大道這座大橋,或是路面鋪泊油的關係;所以庄裡的人,都稱這座大橋為「黑橋」。「黑橋」上,臨港大道的大卡車經過,整座橋好像都會上下震動。由於近海,海風又大,泊油路面又被大卡車壓得坑坑洞洞。所狂風一來,或是大卡車一過,往往整個路上就是飛沙走石。顏成程泉帶著同學,騎上黑橋。若是要往台中港,應是要往南騎,但顏程泉卻是帶著同學,往北騎。因為顏程泉帶同學到台中港兜風的第一站,來到這個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地方,為了盡地主之誼;自想野人獻曝一翻,先帶班上的同學,到一處鮮有人知的秘密海邊。

「秘密的海邊!」其實就是台中港油庫的海邊,亦是清水大排出海口的海灘(現稱為高美濕地)。事實上,因為政府「戒嚴」的關係。因此縱然台灣四邊都是海,可每個地方的海邊卻都有派軍隊駐守,設有崗哨守防;甚至圍有刺網圍籬,一般人根本沒辦法靠近海邊。台中港油庫這裡的海邊,自也是如此。記得國小的時候,顏程泉第一次帶著弟妹,手拿畚箕,沿著田邊的溝渠,一路撈魚抓蝦;經過一大片躲著許多田雞飛起的荒草之地,探險來到這海邊。溝渠的盡頭,看到了高築的防波堤,顏程泉帶著弟妹爬上防波堤,才知道已經來到海邊。但海堤上,卻看似有軍事碉堡的建築,而且海堤的另一端,還看見有揹著長槍的士兵。於是當時還唸小學的顏程泉,嚇得,趕緊帶著弟妹躲到草叢,繼之便沒命的逃回去。不過近年來政府的「戒嚴」,似乎也漸鬆散,沒有原來沒那麼嚴。

國中的時候,當顏程泉再次騎著腳踏車,來到這處清水大排出海口的海邊。橫在清水大排出海口這裡,仍有座通台中港油庫的橋,只不過原本設在橋的這邊的崗哨,似乎已經廢棄;而揹著長槍守防的士兵,似乎也都撤到了橋的另一邊。於是顏程泉便大著膽,放下腳踏車,沿著橋這邊的海堤,走下海灘。原本顏程泉還很害怕,揹著槍的士兵會過來驅趕罵人。只是在海灘上沿著河流流出海的方向,走了許久,卻都不見有士兵來。自此顏程泉便知道,來這個海灘玩,應該是不會被士兵抓去的。自有了這個發現後,爾後三不五時,顏程泉便也會帶著弟妹,放心的來到這個海灘玩。因為這海灘,有顏程泉從未見過的新奇景象。站在海堤上,望向河流流出海的沖積海灘;黑色的沙灘上,盡是點點的白茫茫一片。一直走到海堤的盡頭,舉目所望,一望無際的海灘上,盡亦皆是無邊無際的點點白茫茫。起初,顏程泉也不知道,為何這海灘上會這點點的白色。後來當顏程泉走下海灘,周身二三公尺內海灘的點點白色,卻突然不見;可當人走過,身後海灘的點點白色,恍若是會動的般,立時卻又出現。好奇的顏程泉,後來停下腳步,蹲在海灘上仔細的觀察,這卻才發現─原來海灘上這些會動的點點白色,居然都是一些白色的螃蟹。這些白螃蟹,約指頭般大小,一支螯大,一支螯小;大的那支螯,總不斷像是宣示地盤般的揮舞。而且海灘上還滿佈一個個指頭般大的小洞,就像人皮膚的毛細孔般那麼多;似就是這些白螃蟹挖的藏身的洞。所以當人走來,這些白螃蟹瞬間便躲入洞裡;而當人走過,它立時又從洞裡爬出來。


豔陽下的近海泊油路,帶著鹹味的的海風,迎面忽忽狂吹。顏程泉帶著班上的同學,騎著機車,經過臨港大道的黑橋後;不久,即又朝左轉,經過了一個平交道的鐵軌,轉進往油庫方向的路。朝著油庫方向的路,就不像臨港大道有那麼多的大卡車來往,多半都是整條路空空蕩蕩;若有車經過,多也是運油的油罐車。這條海邊的路,除了風沙很大以外,騎機車開口講話,常常都會嘴巴吃進沙子;但不消幾分鐘,即可到清水大排的出海口。這不,沿路嘻笑的同學,吃了幾口風飛沙後;而顏程泉也已帶著同學,來到清水大排出海口的橋。

『咦~阿泉。海灘上面那個一點點白白是什麼?怎麼海灘都是那個?』七八輛機車,停到了橋邊的空地,白標成望向海灘,立時好奇的問。一如顏程泉所料,班上的同學一定不知道遍海灘的點點白色,是螃蟹。別說白標成是家住鰲峰山上的"山上佬",所以不知道沒見過遍海灘的白螃蟹。畢竟「戒嚴」之故,海邊原本都是軍事禁地,鮮有人敢來。包括這台中港油庫的海邊,每次顏程泉來這裡,這裡的海灘也總是空空蕩蕩,從未見過有其他人跡。這時,聽得白標成這沒見識滿海灘白螃蟹的"山上佬"的問。顏程泉自是一派自負的,回說『螃蟹啊。那些一點點白白的,都是螃蟹啊!』。停妥機車,十幾個同學,齊站到了海堤邊,卻也不相信那遍海灘的白點─是螃蟹。於是顏程泉為証明那遍海灘的白點是螃蟹,便率先,自成六十度陡峭的水泥防坡堤,快步奔下沙灘。腳步才踏到海灘,頓時顏程泉周身幾公尺的白螃蟹,瞬間躲到洞裡,消失無蹤。隨即,顏程泉踢了踢海灘的土,便回頭,一派樂得,向同學說『有沒有?這些是螃蟹。看到人來,就全部都嚇到洞裡去了!!~~不信你們自己下來看看!!』。

十幾個同學,見顏程泉下了防坡堤,又說遍海灘都是白螃蟹,隨即亦逐一跟了下來看。不過這近六十度的陡峭防波堤,雖是水泥混著大顆的鵝卵石所造,當人想走下堤防時,腳下還是有些凸起的鵝卵石可以踩。然而同行而來的同學,畢竟也並非個個都是像顏程泉這種在鄉間長大的野孩子,從小在田邊爬樹摘鳥窩,或是在田邊溝渠中鑽來鑽去的抓魚抓蝦。乃至走在這種陡峭的防坡堤上,更是奔跑自如,如履平地。於是便見有的同學,為了走下防波堤,居然得手腳並用,巍巍顫顫的,慢慢的倒著身子爬下。糟糕的是,居然有的同學,而且還是男生,居然才倒身尋著鵝卵石,踩下兩步,但見得防坡堤陡峭;竟兩腿開始發抖,一直不敢走下陡峭的防波堤。當然顏程泉看在眼裡,直是無法想像─「這個自己從來當平地一樣,跑上跑下的防坡堤。可為什麼會對有的人來說,要上下,竟是如此困難與恐懼!」。好不容,大多數的同學,都下了海灘,或追逐,或研究,那遍海灘的白螃蟹。可海堤上,卻還站了兩個人,徘徊猶豫著沒下來,正是兩個女生;一個是陳麗,一個是她的死黨。

陳麗屈著身,試著探出一隻腳踩下海堤的陡坡鵝卵石,似也想走下海灘。可是女生畢竟膽小,雙手扶在海堤上,一下子試左腳向下,一下子試右腳向下;試了半天,卻就是不敢走下。這時,顏程泉只是站在海堤下等著。忽卻聽得海堤上,陳麗的死黨,一付沒好氣的,突然對顏程泉喊說『喂~顏程泉。你沒看這坡這麼陡。還讓女生自己爬。你就跟木頭一樣站在那裡看,也不會過來幫忙牽一下手哦!!~真是一點都不懂得體貼耶!!』。當然陳麗的死黨,話中的意思,是要顏程泉過去牽陳麗下防坡堤。只是陳麗的死黨的話,不知怎的,好似還有另一層含意。當場讓顏程泉,怔了一下;不過還是趕緊跑上防坡堤。『嘻~這個坡真的好陡哦』防坡堤上進退兩難的陳麗,見得顏程泉過來幫忙,一張小臉蛋,露出慣有燦爛笑容與清脆笑聲;即自然的,遞一隻手給顏程泉。陳麗是一個活潑外向,又很愛笑的女生,成日在教室裡,下課時總能聽見她的笑聲。可說跟楊惠惠那種沉默又冷冰,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女生。倘要說面為陳麗與面對楊惠惠間,有什麼不同?~那大概就是面對陳麗的時候,就像是在夏日的陽光,總讓人覺得開朗。而楊惠惠,卻像是秋夜的月光,總讓人感覺冰冷而神祕。

站在防波堤的斜坡,顏程泉牽起陳麗的手,只覺陳麗的手很軟,軟得就像溫暖的棉花一樣。陣陣強勁的海風吹得,讓人在海堤的斜坡有點站不住腳,卻不知陳麗是因害怕防波堤的斜坡陡峭,還是怎麼?竟難得看見在她慣是爽朗的臉上,出現女孩怯生生嬌羞的模樣。這倒讓顏程泉牽著陳麗的手,感覺有點不自在。老實說,高三這一整年,顏程泉的心思,可說都在楊惠惠的身上;從沒打過陳麗的主意。縱是楊惠惠總是一付冷若冰霜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可也不知為什麼,越是被楊惠惠殘忍的拒絕,可顏程泉卻反越是鑽牛角尖,越死心眼的;總讓自己陷在那痛苦的單相思的泥沼。再說白標成與林永誼,自高二開始,就聲稱陳麗是他們的女朋友。而班上的男生,多也把陳麗與白標成及林永誼牽扯在一塊。另則,喜歡陳麗的男生,實在是太多。因為陳麗不但臉蛋漂亮,個性又活潑外向,身材又纖細高挑,還是學校升旗典禮的司儀;著實就是大眾情人。而這種很多男生喜歡的大眾情人,事實上多半也會讓男生有不安全感;或是感覺自己無法完全佔有與掌握。總之在這之前,顏程泉未曾對陳麗有過什麼遐想,亦不曾想過自己可以牽陳麗的手;一步一步的,帶著陳麗走下陡峭的防波堤。而且既牽過陳麗的手,既有了第一次的接觸後,此後顏程泉竟對陳麗,不免亦開始了遐思。是的,顏程泉的腦海,不免開始幻想─或許那天,或許聯考過後,可以約陳麗一起看電影;或是邀陳麗一起喝咖啡,或一起做什麼的。...此乃後話。


言歸正傳。海灘上,正見一群城佬與山上佬,因從未見過海灘有著一望無際的白螃蟹的景象,為了想抓一隻白螃蟹看看;正個個無不興奮,直追著遍海灘的白螃蟹跑。然而可只要人影一到,白螃蟹立刻躲入洞中消失;待人影一過白螃蟹,則又立刻爬出洞。總之縱是海灘上,少說有幾幾十萬幾百萬隻的白螃蟹,可人的周身幾公尺內,總是沒有螃蟹。因此不管這些人在海灘上怎麼追逐,永遠也都抓不到螃蟹;恍若這些螃蟹在捉弄人一樣。倒是陳裕律與陳賜仁比較聰明,索性蹲下身來,找了螃蟹洞,便往土裡直挖。由於海灘是潮間帶,漲潮的時候會被海水淹沒。海水退潮後,海灘上一些坑洞及低窪的地方都會積水。於是很快的,又有同學在海灘積水潮濕的地方,看到了新鮮的東西。那就是有像是青蛙的東西,會在海灘潮濕的泥地裡,跳來跳去。但仔細看,卻才發現那跳來跳去的東西,並不是青蛙;而是一種長得像是泥鰍般的魚。

『ㄟ阿泉。過來,快過來看看啦。這裡怎麼會有泥鰍,在地上跑來跑去?很奇怪耶!!』當然顏程泉一聽同學的呼喊,心下便知道─他們看見的東西,並不是泥鰍。而是一種在海邊的潮間帶,淡水與鹹水交匯的地方,才會有的魚,叫做「彈塗魚」。這彈塗魚,確實長得很像泥鰍,不過它不只能在水裡游。當被人追逐的時候,這彈塗魚,為了逃脫,總是會速度很快的在水面跳躍;甚至還會跳到陸地上,石頭上,或是爬到樹幹上。顏程泉第一次發現這種彈塗魚,也就是國小的時候,與弟妹沿著田邊溝渠,抓魚抓蝦;直探險到靠近海邊的河溝中,才發現這種奇怪的魚。而且這種魚,雖然是在陸地上跑,很容易被看見;可它跳躍的動作迅速,卻也很難抓到。一般人徒手,是很難抓到彈塗魚的。何況只要有洞穴,它立刻就會鑽進去躲起來;所以更難抓。但顏程泉從小在海邊,與彈塗魚交手了好幾年,以其聰明才智;自然早就想到抓彈塗魚的辦法。

這時,眼見班上的幾個同學,在海灘想抓螃蟹也抓不到,追著想抓彈塗魚也抓不到。於是顏程泉,為展現自己的本領,便小露身手。只見顏程泉從海灘挖了一坨濕泥,將黏糊糊的濕泥在手中捏成團。然後瞄準了正棲息不動的彈塗魚,快速的扔了過去。因為黏糊糊的泥土,只要黏住了彈塗魚,那彈塗魚便無法在跳走;只能黏在泥土中束手就擒。這不, 一團泥扔過去,顏程泉快步跟過去,再將那團泥撿起來察看。『呵呵呵~抓到了。抓到了。這就是彈塗魚』顏程泉抓到了彈塗魚,一群同學立時圍過來,人人興奮不已,亦有樣學樣;紛紛搓著濕泥,在海灘上抓魚。「魚」是人類的食物,天性使然,所以抓到魚,總是會讓人感到興奮。田邊的溝渠,甚是田地裡面,早年的時候,因為農民很少使用農藥。所溝渠中,或是水田裡灌溉放水時,總會有許多的魚可抓。鯽魚,泥鰍,鱔魚,有著鬍鬚的土虱,還有蝦子與河蜆,以及像手掌般大的毛蟹;甚至在水比較深的大河,有時候還會有很大尾的鱸鰻。小時候,顏程泉還記得,爸爸會有竹條編成一種專門抓毛蟹的竹簍。只要毛蟹跑進竹簍裡面,便再跑不出來。每當秋天的時候,總能在田邊的溝渠中,捕到一整簍又肥又大的毛蟹。記憶中,毛蟹的力氣很大,兩隻箝子夾了人,更會讓人痛得不得了。但鄉下的小孩,在河溝裡不管是抓毛蟹,或是用鐵絲串著蚯蚓釣毛蟹;與毛蟹博鬥的過程中,卻大概沒人不曾被毛蟹夾過。


『抓到了~抓到了。我抓到螃蟹了。啊~~啊啊~~這個螃蟹要夾我。啊~~好痛~~』海灘上,正見陳裕律興奮的,從海灘的螃蟹洞中,果挖到了一隻白螃蟹;不過隨即,卻是被螃蟹的箝子,夾得哀聲慘叫。另一邊白標成與鄭敏龍,也用濕泥團,抓到了彈塗魚。正是海灘上,眾人正是樂著抓魚抓螃蟹。不過這時,卻見陳賜仁,神色慎重的走過來,以眼神示意,對顏程泉說『ㄟ阿泉。橋的對面那裡,有阿兵哥哩。好像在看我們耶。會不會下來抓我們啊?』。顏程泉從海灘上,抬頭望向通往油庫的橋的另一端。那裡原本就是有個軍事崗哨,果也有兩個士兵,站在橋上,似在注視著沙灘。雖說以往顏程泉與弟妹,來這個海灘玩,尚不曾被驅趕。不過這次十幾個人來,或許太顯眼,引起了崗哨的士兵注意。況且橋上站著兩個士兵,一直注視著海灘,總是讓人覺得心裡發毛。畢竟這個海灘幾年前,也還是軍事管制區。雖說現在軍事崗哨,撤到了橋的另一邊,但因戒嚴,海邊也多還是有管制。一時顏程泉審度情勢,也覺得不宜再逗留;便草草帶著同學上岸。爾後,一行人騎上機車,繼續又是一路嘻笑著,兜風往台中港的下一站去。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甘仔轄‧鰲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