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峰的文學殿堂

四、談民主政治與威權獨裁
現在世界上的國家，已多是民主國家。甚至歐美民主先進國家，還總以民主是世界 潮流，是人類的普世價值為名；屢屢稱非民主國家的威權獨裁政權，為邪惡軸心或流氓國家。因而歐美民主先進國家，往往更以正義之名，進而聯合起來，以堅船砲 利、飛機大砲，入侵攻打這些非民主國家。但說穿了，到底還是是利益在那裡，歐美民主先進國家，便把戰爭帶到那裡；藉以扶殖親歐美的政權，及為其國家利益， 奪取資源。此是題外話，只是藉此說明，民主國家是否就是那麼人民高素質與正義；而威權獨裁國家，是否又是那麼不堪與邪惡。就以中國來說，現下的中國，仍是 中國共產黨一黨威權獨裁的國家。但短短二十幾年間，自中國經濟改革開放後，卻是以驚人的速度，政經力量迅速的崛起；且讓一個十幾億人的貧窮國家，從吃不飽 穿不暖的落後社會，到今日，卻已是站穩世界上第二大經濟體的地位。

中國的外匯存底，更達數兆美元之多，而號稱民主先進國家龍頭的美國，反 卻是向中國舉債借錢最多的國家。因此，不乏有美國的經濟學者或是財經專家，大加讚揚中國政府的領導人，是世界上最佳的經營管理者(CEO)。畢竟相較於美 歐民主國家的經濟疲軟，失業率高昇，國家經濟瀕臨崩潰。可每當民主國家的政府，想推出振興經濟的政策，卻又是政黨與政黨間，角力不斷；甚至來自民間的反抗 力量，更是如多頭馬車般的，彼此互不相讓的撕扯。結果，就是一個國家政策推出後，往往就被撕扯的四分五裂；既無法貫徹，也無法有效的執行。爾後，導致政策 失敗，又是政黨與政黨，民間力量與政府，互不相讓的呲牙裂嘴，彼此交相漫罵指責。恰如現在希臘，政府撙節開支的政策般，民眾各為己利誰也不肯退讓；彼此撕 扯下，就搞成全國的群眾暴動。於是國家又更衰弱無力，社會亦更貧窮混亂。果真是「一個和尚挑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

「歐美民主先進國 家衰頹，而威權獨裁的中國，反卻是國力迅速崛起。究竟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威權獨裁的政治體制，反是比民主國家的體制好嗎？」這是值得深思的問題。不過其 實也不難理解。因為中國國民黨，從民國三十八年，撤退到台灣後，就是從威權獨裁，走向民主政治；一個活生生的教材。民國三十八年，二次大戰剛結束不久，台 灣也才剛從日本的殖民地，又歸還給中華民國。當時的台灣，戰後百廢待舉，據說國民的一年平均所得，只有四百塊美元；亦就是跟當時非洲最貧窮落後國家相當。 但中國國民黨，將中華民國的政府遷台後，為反攻大陸，便開始大力發展台灣的經濟。由於是一黨威權獨裁，政府具有絕對的權力，所以政府說「耕者有其田」，要 實行「三七五減租」就「三七五減租」；把富甲一方的富農土地，就放領給租地而耕的佃農。而後，政府想大力發展工商業，說要徵收土地蓋工廠；二話不說，就徵 收農民的土地，來蓋工廠。正因是威權獨裁，就算自己的土地，被放領給別人；就算自己的土地，被以極低的價格徵收，亦沒有人敢反對政府。況且當時的台灣，還 在「戒嚴時期」，誰敢出來抗爭反對，恐怕就被冠上"中共的同路人"，直接抓去槍斃了。

換句話說，威權獨裁政府，就是以犧牲社會中少部份人 的"小我"，來完成國家社會的"大我"。且嚴刑峻罰下，民不敢不從。所以國家政府，便可以有如一部機器，或是一輛火車般，把人民當作是機器的零件；而後威 權獨裁政府，便可以開著這一部火車，快速的讓經濟奔馳起來。當然這亦須有先決條件，即是開這部火車的人，必須是個英明有遠見的領導。以此，對照於近二十年 來，中國共產黨以威權獨裁，統治下的中國大陸。其實亦可說，就是台灣當年經濟起飛、並在世界上，創造了所謂台灣經濟奇蹟的翻版；只不過中國大陸的人口，是 台灣的六十倍大，經濟規模又更大而已。再進一步說，其實中國二千多年來，一個又一個的封建皇朝，何嘗不也是如此。秦始皇結束戰國時代，統一中國，亦是以嚴 刑峻罰，才得以"書同文""車同軌"，創造了一個統一強大的中國。爾後的漢朝，唐朝，乃至宋朝，元朝，明朝，清朝，何嘗亦不都是如此。各朝各代，結束群雄 並起的亂世後，皆是以嚴刑峻罰，讓人民不敢不守法，不敢違抗政府律令；進而在封建獨裁政府強而有力的領導下，創造一個所謂中國的繁榮盛世。

由 上可見，一個威權獨裁國家，創造的繁榮盛世；主要就是植基在人民得守法，遵從政府的法令。有如戰國時代「商鞅變法」一樣，「以法為治」「以吏為師」；以嚴 刑峻罰，讓人民不敢私鬥，而勇於為國征戰。以此將秦國打造成了一個戰國七雄中，最強大的國家。由此觀之，就人民素質而言，威權獨裁國家，透過嚴刑峻罰，確 實可以有效的，迅速提昇人民的素質；但亦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這個國家的人民素質，普遍低落。例如中國的各朝各代，剛結束一個戰禍連天的亂世，就算皇朝建 立，國家統一；可其人民長期活在戰爭鋒火下的，人性及道德早已淪喪。簡單的說，戰爭的鋒火下，人與人彼此屠殺，彼此仇恨；而強烈的情緒作用下，多半的人更 早已變成禽獸，更不知守法為何物。套用到康柏格的「社會道德發展三層次」而言，戰亂鋒火的人民，為了有如動物般的茍求活命；而其道德良知多半都已沉淪到， 僅剩原始獸性的「前俗例道德層次」。

「前俗例道德層次者」人人滿足原我獸慾，貪婪自私，甚至為了為了圖利自己，不惜犯罪傷害他人；甚至偷 矇拐騙，燒殺掠奪，無所不為。倘一個國家，這樣的人口比例太高，那恐將國不成國，社會脫序，道德解組；整個社會充滿暴戾，與獸性犯罪猖狂。因此，在此人民 素質普遍低落之下，威權獨裁國家，以嚴刑峻罰，來強制人民守法；或是透過教育，以獎懲制約，來引導人民守法。如此，確實應是可速迅達到，提高人民的素質。 將大部份人民的素質，從貪婪不知自制、低道德良知的「前俗例道德層次」；提昇到守法謀利、一般道德良知的「俗例道德層次」。譬若：早年中國國民黨，撤退到 台灣，亦是如此作為。二次大戰後的台灣，當時亦是文盲遍佈。且台灣自古以來，便是個中國流民難民的移民社會，原本人民的素質就普遍低落。自清朝起，更是民 亂四起─漳泉械鬥，閩客械鬥，漢番衝突....什麼人造反後，又是什麼人造反；恰如一個野性難馴的亂民之島。說台灣是亂民之島，這可不是筆者不愛台灣。是 中日甲午戰爭後，日本要求割讓台灣。當時的滿清官方，對日本說「台灣民風剽悍，頑強難馴，難以治理」，勸日本不要要求割讓台灣。連日本殖民台灣初期，亦覺 台灣反抗四起，疲於應付，難以治理；而想把台灣賣給英國或法國。這才說台灣是亂民之島，中國國民黨的軍隊，來到台灣後，果又掀起一場本省人與外省人血腥衝 突的「二二八事件」。於是恐懼共產黨已極的中國國民黨，將政府遷台後，已如驚弓之鳥，索性便在台灣宣佈「戒嚴」。

「戒嚴」之下的台灣，人 民一到晚上便不準出門，亦不準集會遊行；不然就會被警察抓去。而國民黨嚴刑峻罰及高壓統治之下，確實亦讓台灣百姓，從戰後民心動盪的混亂，很快的就知道要 守法，並讓社會日趨穩定。之後，為提升台灣人民的素質，國民政府又大力推行「強制國民義務教育」，從六年的小學教育，又延長到九年的義務教育。而透過全民 教育，掃除文盲，教導民主法治觀念；在在亦都更有效的，提高了台灣人民的素質。另為了「建設台灣復興基地，成為三民主義的模範省」，亦為了增加中華民國政 府的中國文化正統性。所以國民黨，又在台灣大力的推動「復興中國文化運動」「發揚孔孟儒家聖賢之道」，並大力的鼓吹「改善社會風氣」。不管是學校或社區的 牆上，處處標語，皆是禮讓的美德，助人的美德。而此，鼓吹崇尚聖賢的風氣，自亦給了台灣的人民的素質，又有了可向上推升至人格的「超我」；及讓社會中一部 份人，能邁向高道德良知的「後俗例道德層次」。正因國民黨，採取了正確的步驟，先提高了台灣人民的素質，以讓社會有穩定的力量。且雖是「戒嚴時代」的一黨 獨裁，然於學校教育中，卻亦大力鼓吹教育民主；並讓學生在學校就學習，熟習民主選舉。另一方面，亦讓社會大眾，參與地方選舉上，以熟悉民主的運作。

正 因台灣，有這些學習民主的前置動作，讓整個社會人民，皆熟習民主選舉，及民主選舉是君子之爭的觀念；及候選人，要彼此禮讓，並尊重選舉結果。筆者不是妄 言，當年戒嚴時代的台灣的選舉，候選人的態度，可都比現在好得多。不同候選人的宣傳車，在路上相遇了，都還會彼此禮讓；並以擴音喇叭，高聲恭祝對方高票當 選。而不是像現在的候選人，雙方宣傳車相遇了，便是彼此叫囂漫罵；甚至雙方的支持民眾，還會大打出手。亦正是台灣社會有了高素質的人口，又經濟漸趨富裕。 所以八十年代，政治解嚴後，民主進步黨成立，開始台灣一連串的民主改革。群眾運動，群眾暴動，有如排山倒海的浪潮襲捲而來。立法委員在國會殿堂中，群毆鬥 毆，跳到主席台上扯麥克風，成為國際笑柄；而抗議的群眾，則在街頭與警察衝撞，丟汽油彈，丟高麗菜，石頭與雞蛋齊飛。確實，台灣的九十年代，及至二千年初 期。因民主改革的衝撞，亦導致社會脫序，道德解祖；直是讓整個社會充滿狂暴，仇恨與族群對立。但正因當時的台灣社會，已有足夠的高素質人口，足以以理性穩 定社會。所以縱是社會充滿暴戾之氣，但台灣終是安然的，渡過民主改革的狂潮衝擊；並未導致國家崩潰，再次陷入內戰，或是族群械鬥的血腥動亂。

反 觀有些國家，人民素質普遍低落，尚不知何為民主政治，便要強行行民主政治。有如清末民初的中國，武昌起義雖革命成功，人民卻束縛頓除不知所措；所以中國， 立刻陷入崩潰與內戰。軍閥個個據地為王，以其貪婪私心，緊握著權力不放；還互相攻伐，夢想著逐鹿中原，要當權傾天下的皇帝。又如有些非洲國家，亦是行民主 多年的國家，可是其民主，卻是這個部落的人；為爭奪領土或資源，去殺光那個部落的人。饑荒貧窮，疾病漫延，戰爭烽火無止盡，有的國家的人民，平均壽命，還 僅只有三十幾歲。筆者四十好幾了，要是生長在那種民主國家，早就已經死了十多年；都變成一堆白骨了，也無法在這裡想這些事，寫這些廢話。另外中南美洲的國 家，雖亦是行民主，歷史已悠久的國家。可其民主，卻是毒梟與黑幫猖狂，百姓都成其爭奪地盤，屠殺的對象；甚至連國家的總統候選人，都還會被這些黑幫及毒 梟，擄去殺害。而這種民主國家，豈又是人民之福，百姓之福。

再談中國大陸共產黨的威權獨裁政權。「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後」共產黨在中國大 陸，搞死了幾千萬人，國家殘破，大地哀鴻遍野。及至，曾被毛澤東以"走資派"鬥倒的鄧小平，掌政後，其大概也已知道共產主義是走不通的。且見國民黨在台灣 執政的成功經驗，於是鄧小平，便在大陸沿海設立經濟特區，以其「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的理論，開始發展經濟。爾後，拜數十萬台商，反攻大 陸，前往經濟特區蓋工廠之賜；而中國的經濟，亦開始與世界接軌，快速的起飛。因此中國大陸，經濟迅速崛起的過程，事實上，可說就是在複製台灣的成功經驗。 而且還只是複製了半套而已。或是說，其也只是在複製中國歷朝歷代的封建皇朝，從戰亂的社會，"以犧牲少數人的小我，完成國家強盛的大我"的過程。「所以 說，中國的快速崛起偉大嗎？」答案很清楚。「不，一點都不偉大，也不值得歌頌」因為最根本的問題，根本沒解決。即威權獨裁的絕對權力下，政府官員有如封建 帝制的王公貴族般，擁有龐大的特權。而基於人心慾望無窮與貪婪的本性，於是擁有龐大的權力的官員，難免出於私心而官商勾結，剝削百姓，以圖利自己。又或就 算官員，自稱清廉。然而官員的親族朋友，卻也難免也會狗仗人勢；藉官員的權勢，以盤剝他人圖利。又或就算官員不貪污索賄，但善於鑽營的商人，或有求於官員 之權之人，還是會主動把白花花的銀子送上來。

因而威權獨裁的絕對權力下，政府官員貪污腐敗，必是難免。用以治貪官的嚴刑峻罰再嚴，也莫如 中國明朝。明朝的貪官被抓到了，會被吊在屋樑下，且還其皮膚下灌入水銀；讓人皮與筋肉分離，極盡痛苦而死。而且死後，那貪官的皮並不會腐爛，就成一層皮晾 成人乾；皺巴巴的一具貪官污吏的人皮，就一直掛在屋樑下以示眾。但縱是用如此殘忍酷刑，可明朝的官員，卻仍是中國歷史上貪官污吏最多；亦是盤剝百姓最嚴 重，最腐敗的朝代之一。而就算中共產黨的政府，再怎麼嚴打貪污，難道還強得過明朝的手段與酷刑嗎？況且官員貪腐最嚴重的，恐怕都還是中國共產黨內，政府的 最高層呢！有如前陣子的四川省委書記，被視國家領導接班人的「薄熙來事件」。所以中國歷朝歷代的盛世，總是很短暫的，大多數十年，頂多百年；然後整個國家 社會，又要因嚴重貪腐，而迅速步入漫長的衰頹。再別說，那些曾被官員盤剝壓迫的百姓，及那些曾為了國家社會發展，而被犧牲掉的小我；此時其滿懷的民怨及民 怒，又豈能不反撲。於是民亂四起，暴動四起，國家社會崩潰。而共產黨威權獨裁的中國，亦將如封建帝制崩潰，再次進入群雄並起與血腥殺戮的亂世。

換 句話說，現在中國共產威權獨裁下的中國，看似已從衰弱中崛起，而強盛。但其實，這一點值得驕傲的地方都沒有。因為現下威權獨裁的中國，其實仍在二千多年 來，封建帝制的同一個醬缸中打轉，又做一次盛衰興亡相同的輪迴而已。數十年的短暫盛世之後，中國很快的就會因政治腐敗，社會崩潰民亂四起，而再變東亞病 夫。大象倒下了，中國垮了，狼群與列強就又圍過來了，競相想搶其肉而食之。屆時，就再等著世界列強，再來簽訂不平等條約，再來割地賠款，再來瓜分中國吧。 中國威權獨裁幾千年了，官員貪腐始終一樣的嚴重，盤剝迫害百姓亦一樣嚴重；而若想跳脫這千年的醬缸，或許也只有從改變政治制度著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