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始考証:顏思齊設寨屯墾。據諸羅縣誌記載,明天啟元年(西元一六二一年),顏思齊率眾在北港溪登陸,並設十寨屯墾,這十寨有五寨在水林鄉境內。如下表:主寨(大本營)顏厝寮─水林鄉水北村。哨船寨(航隊營)船頭埔庄─北港鎮樹腳里。左寨(護衛營)王厝寮─水林鄉土厝村。海防寨(後寮埔庄)─水林鄉後寮村。右寨(護衛營)陳厝寮─水林鄉土厝村。撫番寨(府番仔庄)─北港鎮府番里。前寨(先鋒營)興化店庄,溪流沖毀。糧草寨(土厝庄)─水林鄉土厝村。後寨(訓練營)考試譚庄,居民他遷。北寨(大北門庄)─北港鎮大北里。資料來源:笨港的歷史變遷....」


西元1621年秋,明朝萬曆天啟元年,大度山王國543x年─"干仔轄‧阿蘇拉米"年代。大度山王社。晨曦的陽光灑在潺潺流水上,清澈的溪水閃耀著金光宛如夢境;大度山國王阿蘇拉米的幼妹,大度山國公主阿蓮娜,發現自己正在一條溪邊。流水潺潺的溪邊,只見阿蓮娜─「頭上戴著金絲藤編成的花冠,上身穿著有著巴布拉族人傳統達戈紋布的短胴衣,露出兩條雪白的臂膀。短胴衣下肚腹微露的下身,則穿著及膝的達戈紋短桶裙,腰間則繫著五色狗毛織染的腰帶。成串的海邊的螺殼打磨串成的立項帶,就掛在阿蓮娜的頸項,裙上綴有珍貴的瑪瑙與琉球群島珠;而短桶裙下一雙細緻均勻的小腿上,則綁著巴布拉族的未婚女性,慣綁上的達戈紋布的束腓。金絲藤編成的花冠下,一頭比木炭還烏黑的長髮,直從阿蓮娜的肩上,又披到了胸前;而一雙深窈的烏黑眼眸,則有若溪水映著晨曦般的閃耀著光茫。正是,青綠的巴蕉葉下,籠屋的竹圍牆邊,總有巧笑倩兮的身影;恍若讓冷酷的天地也會為其變得溫柔婉約。且見其體態健美,歌舞柔媚,舉止純乎自然;恰如溪澗中戲水的鴛鴦水雉,一般自在....」。

阿蓮娜,正值少女荳蔻年華。按巴布拉族的傳統,阿蓮娜亦是到了未婚貓女,該獨居竹搭的籠屋中;以待未婚的麻達,來求愛的年紀。然而,正是到了該婚配的年紀,少女的心,總常陷入莫名的惆悵。使得阿蓮娜,時而亦常感,似有說不出口的憂愁。默默的站在溪邊,阿蓮娜只覺心中惆悵,彎下腰,便以小手挽起溪水潑灑;頓見潑起起的水花,映著晨曦的金光,有如珍珠般閃耀的灑落。關於阿蓮娜,這個大度山國的公主,在大度山國轄下的各村社間,總有些傳說。譬若在巴布拉族的村社間,無論童叟,或未婚的麻達間,就常口耳相傳。說是─每當阿蓮娜置身在花叢中,翩翩的蝴蝶與鳳蝶,總會繞著阿蓮娜飛舞,寧願棲在阿蓮娜的身上;也不願停在盛開滿是蜜汁的花朵上。而當阿蓮娜婉約的身影,置身在草原中。草原中最容易受到驚嚇的小鹿,不但不會跑開,反會自己走過來,依偎在阿蓮娜的身旁。且受到阿蓮娜的纖纖小手愛撫,草原中的小鹿更會有如狂喜般的跳躍,滿草原的奔跑。而每當阿蓮娜,置身在濃蔭下的溪中沐浴。林蔭中的鳥雀,不但會棲滿枝頭,樹林中的羌鹿野兔,更會聚滿溪邊;甚至凶猛的石虎、或雲豹,亦會聚到溪邊。石虎雲豹,原本慣獵羌鹿野兔。所以羌鹿野兔,看見了石虎雲豹,定是要驚嚇逃跑。但當阿蓮娜在溪中沐浴之時,這石虎雲豹與羌鹿野兔,縱是齊聚在溪邊,卻總相安無事,一片祥和無爭。因此巴布拉族人總說─阿蓮娜,定是祖靈,集所有善良的化身,所以阿蓮娜,縱是在人間,卻婉約宛如女神。...

微風吹拂阿蓮娜的髮絲,一絲絲的髮絲就這麼隨風輕飄;而這微風拂面,幾也讓阿蓮娜,能感覺祖靈的存在。「祖靈就在風中,天地間與四季的風,就像祖靈呼吸的氣息一樣。每當風吹過樹林,樹的枝葉隨風擺動發出的沙沙聲響,彷彿就像是祖靈在對我說話一樣。每當風吹過草原,青翠的小草隨風婆娑舞動,就像祖靈的腳步過。而每當微風拂面,我能感覺恍若祖靈,正輕撫我的臉龐。祖靈就在水中,大地蜿蜒的河流與小溪,就像是祖靈的身體流動的血脈。所以每當我喝水,祖靈便進入我的身體,化成了我身體的血脈之中,流淌我全身。祖靈就在晨曦的陽光中,白晝的陽光普照大地,是祖靈的眼睛俯視著天下萬物,帶給萬物生命與溫暖....」對阿蓮娜而言,祖靈是真實的存在,而且是無處不在;甚至阿蓮娜能感覺,自己就是祖靈的一部份,因為祖靈就充盈她的身體裡面。無論風聲、無論雨聲、潺潺的流水聲,或是藉著夢境;阿蓮娜總是能感覺,祖靈在與她說話。

「祖靈就在土地,所以土地的土壤,能化育萬物。茂盛的樹林,由一顆種子開始,從土地長出;草原的青草與花朵,自土壤中長出,而後吸收土壤的養份漸漸長大。天上飛的鳥禽,地上奔跑的鹿與人,亦是從土壤長出來的。土地的每一粒的塵沙,都是祖靈身體的一部份。青草的種子,吸收土壤的養份而長成草原。鹿吃草原的青草而長大,於是祖靈就在鹿的身體。人吃鹿肉而長大,於是祖靈又變成了人的身體。而樹林的樹木枯死,草原的青草凋萎,則又腐朽成土壤,回到祖靈的懷抱。鹿與人也一樣,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因祖靈的土壤養育而長大;而死後則又化成了塵土,重歸祖靈的土地。一代又一代,生生世世,天下萬物便在祖靈的土地繁衍。祖先死後化成了塵土,而這方土地的塵土,卻又化成了子孫。於是,生長在祖靈土地上的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有祖靈的存在。而且每一個人也都是祖靈的一部份....」宛如夢境般的溪邊,阿蓮娜也知道自己是置身在夢境。因為眼前宛如仙境的景象,雖似大度山王社的溪邊,但卻與王社的小溪邊,又有點不同。譬若,真實的王社溪邊,樹木與花草的葉片,縱是青翠,卻不會在陽光下恍若閃著金色光茫。潺潺的小溪,縱是清澈見底,但映著朝陽,也不會使得溪面一片金光閃閃。乃至阿蓮娜的眼睛,幾能看見,小小的一棵種子,是如何從土壤中發芽,長成一棵大樹;或是長成一片草原。生命的繁衍與生生不息,宛如盡在阿蓮娜的眼前上演。總似也唯有夢境中,阿蓮娜才會看見眼前,如此栩栩如生,卻又有點不太真實的美景。


晨曦映著潺潺流水,讓小溪恍若盪漾著金光,溪邊則是一片花木扶疏,充滿了生氣與綠意盎然。一隻手掌般大的鳳尾彩蝶,揮動著閃著七色金光的翅膀,翩翩飛到了阿蓮娜的手上,恍若在對阿蓮低語傾訴。於是阿蓮娜,把停在手中的大鳳尾蝶,舉到了自己的耳邊,並撩撥開一頭烏黑的長髮,附耳傾聽。「....」大鳳尾蝶在阿蓮娜的耳邊,不知訴說了什麼。只是頃刻間,晨曦下的溪邊,見阿蓮娜舉目南望。一張恍若不沾塵俗的美麗美龐,頓卻有了愁容與憂心。因為原本晨曦普照的大地,此時南方的天空,竟似出現了一大片的烏雲;而且那片烏雲還不斷的擴大漫延,像是在吞噬晨曦與天空。阿蓮娜的眼眸中,看見南方天空的那片烏雲;南方天空的那片烏雲,便在阿蓮娜烏黑的眼眸深處,不斷的擴大。烏黑的眼眸深處,阿蓮娜看見了小溪的對岸,出現了一隻鹿,從南方的草原走來。但這隻鹿,並不是一般的鹿。只見這隻從南方草原走來的鹿,非常的巨大,體型約比一般的鹿還要大上二三倍。而巨鹿頭上的一對大角,更是有如老樹的枯枝一樣,盤根錯結的長在頭上。一般人看見這麼巨大的鹿,大概都會嚇到。但阿蓮娜,對南方草原走來的巨鹿,並不陌生。因為這隻巨鹿,從小便常出現在阿蓮娜的夢境中。而且阿蓮娜也知道,這隻巨鹿,就是鹿神。

「鹿神」看似從南方天空那片烏雲下的草原走來,且一路歪歪倒倒,看似步履不穩的,漸走到了阿蓮娜對岸的小溪邊。鹿神,這才走到小溪邊,看似低頭要喝水,忽而卻前腳的雙膝一跪,竟似體力不支,或是受傷嚴重;頓"咚"得一聲,整個的委倒在溪邊。『鹿神爺爺~~你怎麼了。你受傷了嗎?』巨鹿倒在溪邊,阿蓮娜見狀,驚慌的喊著,趕緊涉水過溪。鹿神見阿蓮娜,涉水過溪,原本想起身;但拼命的踢腿掙扎了幾下,終是起不了身。因為鹿神是真的受了傷,而且傷得很嚴重。當阿蓮娜,慌忙涉水過溪,奔到了鹿神的身邊,此時但見鹿神已奄奄一息。再見其委倒的身體,更見渾身上下皮開肉綻,肉腐化膿;甚是千瘡百孔,體無完膚。一時阿蓮娜,見得鹿神受傷如此嚴重,直慌得手足無措;頓是眼淚都滾落了下來。

「鹿神,是群鹿之神。巴布拉族人,自古以來獵鹿為主食;所以崇拜鹿神。因為草原的鹿,都是鹿神給巴布拉族人的賞賜。數千年來,鹿神以草原的鹿,餵養巴布拉族人。使得巴布拉族人,崇拜鹿神外,亦不敢濫捕濫殺草原的鹿。巴布拉族人,自古以來獵鹿的習俗,除了不獵小鹿與懷孕的女鹿之外。每當鹿群交配的季節,亦是巴布拉族禁獵的季節。除此外,巴布拉族人獵鹿,若獵一隻鹿就能滿腹,亦絕不多獵。所以數千來,草原的鹿群,得以休養生息,繁衍不絕;而巴布拉族人,亦得以世世代代以獵鹿為主食...」。

「鹿神,可謂是千古以來,餵養巴布拉族人的大地之神。巴布拉族人,乃至大度山國,或整個大員島的人民,無不崇拜鹿神。究竟是誰,竟將鹿神傷得這麼重?」眼見鹿神奄奄一息,痛苦的倒臥溪邊,阿蓮娜滿心驚慌外,直是不明白;究竟是誰會這麼殘忍的傷害鹿神。屈膝跪於鹿神的身邊,為了安撫一身傷痕累累的鹿神,阿蓮娜,邊伸手輕撫著鹿神的鼻子,邊則滿口憐惜的直問說『鹿神爺爺,到底是誰把將傷害得這麼嚴重?到底是誰怎麼這麼殘忍?』。鹿神略仰起頭,嘆了口氣,幽幽回說『阿蓮娜。惡靈來了,善靈都要被惡靈趕走了。這塊土地與世無爭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大員島的這個世界,就要風雲變色了。唐山人已經就像成群的螻蟻搬家般,渡海來到這個蓬萊島。大地的樹林都被他們砍光了,草原的草都被他們燒光了。潺潺的河流,被他們堵住,為了種稻,他們把土地挖得皮開肉綻。無處可棲身的鹿群,也都被唐山人捕殺光了。唐山人聽不見祖靈與土地,在痛苦的哀號。因為唐山人的心,被貪婪所蒙蔽,慣於彼此永無止盡的爭搶。因為永不知足的貪婪,與彼此爭搶,讓唐山人變成心中充滿了仇恨的惡靈。而心中充滿仇恨的惡靈,來到這塊土地,濫捕濫殺,彼此爭搶奪掠,又造成更多的仇恨與惡靈。所以這塊土地,即將要變成了遍佈仇恨與惡靈的土地。唉~~鹿群遍佈大員島的時代結束了,而我也快死了....』。

「惡靈來了,善靈都要被惡靈趕走了。土地即將變成仇恨與惡靈,遍佈的土地!!」聽得鹿神的話,阿蓮娜直是聽得膽顫心驚,惶恐不已。大度山的王社,似乎從今年的雨季以後,確實,便常傳來這樣的消息,說是─「南方巴布薩族領域,有一波波的唐山人,有如一整窩的螻蟻搬家一樣,不斷渡海來到大員島。而且這些唐山人,與以往的唐山人不同。因為以往的唐山人,來到大員島,頂多就是聚居在海灣或港口。但這次來的唐山人,卻是深入大員島的內陸,沿著笨港溪而上,一路不斷的砍光樹林,燒光草原;還把草原的鹿,不論大小,一併全都捕光。甚至這些唐山人,還會使盡辦法,把原本居住在笨港溪的巴布薩人趕走。而這更使得巴布薩族人,深感恐懼與恐慌...」。事實上,不止是南方的巴布薩人,對唐山人的大舉來到大員島,感到恐懼與恐慌。因為巴布薩族人,飽受唐山人的威脅,又無力抵抗。所以巴布薩族人,亦曾來到大度山的王社,向大度山王"干仔轄‧阿蘇拉米"求助。因此,唐山人大舉來到大員島的消息,傳到了大度山王社後,亦使得整個王社的巴布拉族人;人人盡有如驚弓之鳥。這時,聽得鹿神的話後,又見鹿神被傷得如此嚴重,阿蓮娜更確定─唐山人大舉來到大員島的傳言,果然不假。

阿蓮娜,一時不禁慌張的,急切的又問鹿神說『鹿神爺爺。草原的鹿都被唐山人捕光了。那我們巴布拉族人,還有大員島的其他族人,以後要吃什麼?~~難道唐山人,為會了佔有土地,把我們像鹿一樣都殺光嗎?~鹿神爺爺,唐山人真的有那麼壞嗎?~唐山人裡面,是不是也會有好人。假如唐山人裡面也有好人的話,那我們可不可以去求唐山人裡面的好人。請求他們別這麼殘忍?!!』。

鹿神嘆了一口氣,兩眼渙散茫然,猶似已瀕死,卻以最後的一口氣,勉強又對阿蓮娜說『阿蓮娜。不要驚慌,不要恐懼,不要怨恨。祖靈會保護善良的人,而妳就像是一顆純真善良的種子。唐山人帶著貪婪來到了我們的土地,他們在祖靈的土地上,彼此爭搶奪,因滿懷仇恨而成惡靈。但惡靈再凶惡,那就像獠原的野火一樣,也總有熄滅的時候。等到惡靈掀起的獠原大火熄滅,善良的種子總會在祖靈的土地上,又再次發芽生長。阿蓮娜,你就是那顆善良的種子。你得把這善良的種子,種到唐山人與惡靈的心中。那縱然是整個大員島的樹林,都被唐山人砍光,整個大員島的草原,都被惡靈燒光。但只要唐山人與惡靈的心中,有善良的種子。那總有一天,這祖靈善良的種子,會把惡靈慢慢轉化成善靈...』。

『阿蓮娜。記得鹿神爺爺的話。唐山人來到我們祖靈的土地。縱然他們帶來滿心的貪婪,縱然他們傷害這塊土地。但他們在塊土地上,喝這塊土地的水,吃這塊土地的食物。這時候,這塊土地的祖靈,也早已進入他們的身體與血脈。等到他們死後,他們化為塵土,亦將成為這塊土地祖靈的一部份...。或許我們無法阻止唐山人來到這塊土地。況且唐山人有他們的知識與智慧,他們來到這塊土地,加入我們的祖靈;或許這也是中晝神的安排。因為唐山人加入了我們祖靈的土地,也會讓我們祖靈的土地與生命更豐富...』鹿神的氣息越來越微若,聲音越來越小。但阿蓮娜對於鹿神所說的話,卻是聽不太明白。只見鹿神,氣若由絲,續又說『阿蓮娜啊。土地上的樹林或許會消失,草原或許會消失,鹿群會消失;甚至巴布拉族人,或是島上其他的族人,或許也會會消失。但祖靈與土地,卻不會消失。而土地上,消失的樹林草原鹿群與巴布拉族人,也並非真的消失,他們只是回到了祖靈的懷抱。所以阿蓮娜,只要妳把那顆善良的種子,放到唐山人的心中。而只要唐山人的心中,有善良的種子,終有一天,當那顆善良的種子被喚醒,終究會在這塊土地上發芽。畢竟唐山人的惡靈加入了祖靈後,祖靈會把惡靈的靈魂慢慢洗滌乾淨,並將惡靈轉化為善靈。到時候,巴布拉族人與其他族人的善靈,也就會再遍佈這片祖靈的土地....』。

阿蓮娜,始終聽不太明白鹿神話中的意思。正當阿蓮娜,想再問清楚。卻見鹿神話未說完,儼然卻已氣絕;兩眼緊閉,頭已垂到了地面,再一動也不動。「鹿神死了!!」阿蓮娜驚恐不已。但阿蓮娜,尚來不及悲傷,陡然一陣風吹來。瞬間鹿神竟化成了塵沙,被風這麼一吹,便隨風遠颺而飛上天際。鹿神化成的塵沙,卻又像是一顆顆細微的種子,被風吹上天際後;轉眼卻又恍若漫天細雨的灑下大地。雨絲灑落大地,原本的青翠草原,頓時長出了五顏六色的花朵;恰似一大片花團錦蔟的花海。「鹿神爺爺~~原來沒有死。只是變成了大地的花朵~~」看見眼前宛如仙境的美景,阿蓮娜的心中,再不因為鹿神的死去而悲傷。晨曦耀眼的金光下,且見阿蓮娜拔腿,便向花團錦簇的花海奔去。

阿蓮娜,小腿綁著達戈紋布的束腓,赤腳踩著花團錦簇的花海,一路往南奔跑。耳畔的風恍若祖靈的召喚,直飛起阿蓮娜的長髮;迎面而來的風,更微掀阿蓮娜的裙角;而一路向南奔跑的阿蓮娜,此時腦海只有一個念頭。「大海的王,他不是壞人。大海的王,他也是唐山人的王。我要去求大海的王,求他不要再傷害祖靈的土地,不要再濫捕草原的鹿群。不要再讓唐山人的壞人,任意的欺凌我們大員島的族人。不要再讓那麼多的唐山人,來到這塊土地燒光草原、砍光樹木....」腦海中的念頭,驅使著阿蓮娜,直奔向南方烏雲籠罩的陰霾天空。晨曦的萬道金光中,但見阿蓮娜奔跑的腳步,一個騰空跳起;再落地時,頓化成了一隻白鹿。白鹿的四腳,飛快的奔跑,也不知奔過多少條小溪,穿過多少茂密的樹林,又經過多少的草原。阿蓮娜化成的小白鹿,卻只見得天空越來越陰霾。

晨曦的金光已不在,花團錦簇的花海已不在,甚至青翠的草原與樹林,也都已不在。漸漸的,阿蓮娜的眼前所見,只剩下滿路的荊棘與荒蕪。但阿蓮娜化成的白鹿,縱然心中恐慌,卻仍繼續往南奔跑。翠綠的草原已被燒成灰燼,僅剩被挖得千瘡百孔的黑色土地。蓊鬱的樹林,千年百年有樹靈的居住的樹木,也都被砍倒;而被野火燒得剩下枯枝的老樹,更有如張牙舞爪的鬼魅,有如惡靈般的仰天哀嚎。漫天的烏雲遮蔽了白晝的陽光,使得天地間剩得一片黑天暗地;而阿蓮娜的腳步不敢停留。因為阿蓮娜知道,這使得天地間變成黑暗的漫天烏雲,是惡靈的痛苦、仇恨、悲傷及怨念,所形成。因為阿蓮娜一路奔跑,眼前所見,盡是屍骸遍野。遍地的鹿屍、猴屍、斷了頭的牛,雞屍...。阿蓮娜看見這些惡死的生靈,從他們的屍體上,不斷的散發出黑氣。黑氣裊裊有如霧氣的一樣的瀰漫,而縈繞在阿蓮娜的耳邊,更盡是惡靈的叫囂、漫罵、哭泣,以及痛苦的哀號聲不絕。因此阿蓮娜知道,自己正身處在惡靈的怨念,所形成的夢魘。....xxx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甘仔轄‧鰲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