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近笨港溪,唐山人的屯墾寨。秋末,又是稻田中稻穗結實累累的季節。自去秋,笨港的中國海商聯盟大統領顏思齊,決定廣招流民與難民,來台灣屯墾後。經得數月間,在彼岸月泉港海商的協助下,來自福建閩南的屯墾戶,先後幾波的渡海來台灣。至今來到笨港屯墾的唐山人,約已達四千人上下,並且在笨港溪沿岸,建立了十個屯墾寨。十個屯墾寨,依其建寨先後,或是所處位置,或是不同功用,分別有其寨名。譬若,做為屯墾大本營的屯墾寨,就稱主寨。而這主寨中,尚有不少來自漳洲海澄,屬於顏思齊的家族中人。因此又稱為顏厝寮(今之北港水林鄉顏厝寮)。另鄰著笨港溪海口,建有一泊船碼頭的屯墾寨,則稱為哨船寨,亦稱"航隊營,或稱船頭埔庄(約今之北港鎮樹腳里)。尚有─左寨,又稱護衛營,因主要是王氏族人所居,因此又王厝寮(約今北港之水林鄉土厝村)。海防寨,則又稱後寮埔庄(約今北港水林鄉後寮村)。右寨,亦為主寨護衛營,因多陳氏族人,因此又稱陳厝寮(約今之水林鄉土厝村)。撫番寨,因此屯墾寨,最居內陸,常有番人出沒,因此又稱撫番仔庄(約今之北港鎮府番里)。前寨,則又稱先鋒營,興化店庄(今已被溪流沖毀)。糧草寨,因主作屯積糧草之用,屋舍多為較堅固的土塊屋,而非茅草屋,因之又稱土厝庄(約今之水林鄉土厝村)。以及後寨,主作訓練營,或稱考試譚庄。另尚有一北寨,則又稱大北門庄(今之北港鎮大北里)。

笨港十寨,因屯墾戶多為壯丁,且原先多為漳泉二府的流民與難民;性情剽悍,動輒爭搶,難以管束。因此為了管束這些屯墾戶,十寨皆設保甲,層層管束;有若唐朝之時,自河南固縣,派往閩南的屯田兵般。約就是一寨設四保,一保有十甲,一甲有三戶,一戶有三人。寨有寨主,保有保長,甲有甲長,戶有戶長。換言之,亦即一寨,約有四百人上下的屯墾戶,皆層層管束,採行屯田兵制的管理。縱是屯墾寨,已行保甲對屯墾戶嚴加管束;可人多卻難免總要出亂子。而這屯墾戶之間出的亂子,倘或只是屯墾戶之間的糾紛也還好解決。最困難的,則莫過於屯墾寨與世居笨港當地的巴布薩族人,因開墾土地而生的衝突。尤其是最深入笨港溪內陸的撫番寨。

「撫番寨」因屯墾地就在巴布薩族人的獵場,因此與番人之間的衝突,始終不斷。傍晚時分,茅屋錯落的撫番寨,正值吹煙裊裊。暮色籠罩約四百人的營寨,見這些低矮的茅草屋,多建成四合院的形式,中間有個稻埕;每當稻穀收成之後,可用做打穀場及曬穀場。茅屋四周的氣息,除了茅屋的稻草味外,總似還略帶點屍臭味。因為茅屋的屋簷下,皆以長長的竹竿,掛滿晾曬著一張張尚帶著血腥的鹿皮與鹿肉脯;亦間有從溪裡捕來,晾曬的魚乾。營寨錯落的四合院茅屋的最外圍,則種滿了茂密的竹叢,以用防禦的圍牆。台灣盛產竹子,四處皆有竹,而且台灣的竹子有如草叢般;竹叢往往長得密不透風,既可防風,又鳥獸難入。而對於常有當地番人出沒的撫番寨而言,這種在營寨外圍的竹叢,更可防止當地的番入侵入;可說這些竹叢,就有如城牆一般的有用。

秋末時末,日頭短,才正值放晚飯的時間,此時撫番寨卻已是一片暮色沉沉。晦暗的天色中,營寨最中間的一幢四合院茅屋外,只見有十幾個壯漢,正手端著碗公,蹲踞在茅草屋的簷下;邊扒著碗中的白米飯吃,邊閒話家常。正是農忙之後,難得的悠閒。『鐘哥啊,台灣好哇,台灣是個寶島哇。土地肥沃,種出的稻米,結實累累那麼飽滿。溪裡的魚蝦蟹,撈都撈不完。草原還有那麼多的鹿,捕也捕不完。呵呵呵~~還有,光是這三餐都有這白米飯吃。現在就算打死我,我豬哥ㄟ也不回泉州內地去了。呵呵呵~』蹲踞茅屋簷下,幾個壯漢,正是招募自福建泉州的屯墾戶。但此時,其口中所稱呼的鐘哥,卻不是屯墾戶;而是早年便已隨武裝商隊,來到台灣開港築寨的鐘斌。眾人閒話家常,叫豬哥的人,話才講完,另一旁的壯漢,邊扒著飯口,便也忙不逸乎的,接口說『是啊,豬哥ㄟ說的是啊。咱們在內地,窮得只能吃樹根啃樹皮,全家老小都得勒緊褲帶度日。現在才來台灣幾月,我的肚臍孔都越來越深了,褲帶也都繫不住肚子了。天天有白米飯,有魚有肉吃。呵呵呵~~雖然開墾荒地是辛苦了一點,但要不肥也難啊~~』。

『豬母啊,豬哥啊。你們兩兄弟,算是來對地方了,可惜就是來得晚了。你們今夏才來台灣。人家主寨,前寨,左寨,右寨,哨船寨那裡的人,都是春雨之前就來的。剛好趕得上春耕。到夏日,田地就有了收成。哇~~那可真是豐收啊。每一畝地產的稻米,是內地的好幾倍。把稻穀曬乾,舂成白米後,留著自己吃也吃不完。就把一包一包的白米,賣給笨港的海商聯盟。人家可是高價收購啊,用現銀,給足屯墾戶。所以那些早來的人,現在不但是肚臍孔深了,腰帶都繫不住腰了;而且還人人腰纏萬貫吶。呵呵~~當初他們來到台灣,看到笨港一片蠻荒,還直嚷著上了賊船,直嚷著要回內地。但現在啊,可是用八人抬的大轎來抬他們,他們也都不想回內地囉。呵呵呵~~』說話的人,正是蹲踞在眾人中間,體格壯碩魁武的鐘斌。見鐘斌,大口的扒著米飯,邊嚼著米飯,邊說的口沫橫飛;倒是一派的言語自負,有若識途老馬,或是地頭蛇般的自吹自擂。

鐘斌,是早年隨武裝船隊出海,前來笨港開港築寨,後來還與西螺社的番人女子成婚。且這鐘斌,亦算是機靈之人,善於鑽營,所以幾年下來,亦已擠身武裝船隊中,約與船主相當的百夫長地位。只是這鐘斌,原本該屬武裝船隊,何以卻出現在屯墾寨?原來,正是鐘斌,這些早年隨武裝船隊來到笨港之人;這許多年來,有不少人都入贅番家,成了番家的女婿。既成番家女婿,按番人婚配習俗,女子得居於自家,繼承家業;而男子則得以在夜晚,到牽手的居處同宿。因此這些與番女婚配的唐山人,自得夜夜到番家居住,才得以與牽手同宿。既夜夜居於番家,這些入贅番家的唐山人,自然對番人的習俗與習慣,亦多有了解。而屯墾寨,因深入內陸開墾荒地,難免時與當地的番人起衝突。正因如此,像鐘斌這類入贅番家,熟悉番人習俗者,便被笨港總寨,派到各屯墾寨;以助各屯墾寨,明瞭該如何與當地番人相處,藉以減少漢番間的衝突。

茅簷下的眾人,聽得鐘斌說是趕上春耕的屯墾戶,現在都已賺了錢;一時不禁人人臉露欽羨。叫豬哥的壯漢,或是人在海外,更毫不避諱的,扯著嗓門,直說『鐘哥說得是啊。誰還要回大明國去啊。大明國都要亡了,還貪官污吏一堆。百姓都餓得皮包骨,沒得吃了,這些貪官污吏,還要對百姓盤剝。萬曆皇帝,今年終於死了。這個四十年沒上朝的皇帝,死得好啊。沒想到換一個皇帝上去。新皇帝上任,百姓都還不知道什麼國號。沒想還不到三個月,這新皇帝,聽說又死了。聽說還是這新皇帝,還是大肆慶祝他當了皇帝。光一夜就召了一二十個嬪妃,入宮"相幹(台語:男女行房之意)"。結果一夜御女過多,縱慾過度,又亂服道士的丹藥死的。你們說,光今年一年,就死了兩個皇帝。這大明國將亡的徵兆,難道還不明顯嗎?~~苛政猛於虎啊。還不如就留在這個島上好啊。留在台灣這個蓬萊島上,吃的好,穿的好,天高皇地遠,逍遙又自在。現在,不但人人有房住,有錢賺,還有自己的牛,自己的田地。你們說,有那個傻子,還會想回大明國去啊~~』。

豬哥的弟弟,叫豬母的漢子,聽得豬哥的話後,頓亦接腔。除了讚同豬哥的話外,豬母,倒更言語巴結著鐘斌,說『呵呵~~我阿兄,說得對啊。台灣就像是人家傳說的─海上的蓬萊仙島啊。就說鐘哥好了。鐘哥幾年前,在大明國內地,可還是個居無定所的流民,兼娶不老婆的羅漢腳吶。可鐘哥,才來到台灣幾年。現在鐘哥在台灣,不但娶了妻生了子,天天吃好穿好。而且在海商的船隊中,聽說鐘哥,還是個有頭有臉,有地位的頭人。誰料得到,幾年前的鐘哥,跟隨船隊出海,渡海到台灣後,能有今日的地位跟成就。真是不得了啊。真是讓人欽羨啊..』。一旁,一個叫憨面仔的漢子,聽得豬母巴結鐘斌的話後,順著竿子往上爬,頓笑說『呵呵呵。豬哥豬母,你兩兄弟,說得對啊。對啊~~鐘哥有這樣的好本事,卻都暗藏起來,也不教我們一二步。看要怎麼勾搭台灣的番女,好讓我們這些娶不到老婆的羅漢腳,也能像鐘哥一樣。每個晚上都能抱個番女睡覺。半夜睡不著,就來個"老漢推車",好讓番女也幫我生個娃娃。該有多好啊。"有牛、有田、有妻、有子"這樣可就什麼都齊全了...』。


鐘斌,聽得眾人恭維,頓時就像一條狗尾巴都翹了起來,精神都來了。滿嘴邊嚼米飯,見得鐘斌,又是口沫橫飛,自吹自擂的,直笑說『呵呵~大家啊,聽我說。也不是我鐘斌吹牛,說大話。若你們想娶番女當婆娘,那問我就對啦。老實跟你們說,番人的男女婚配,也沒咱們唐人那麼多的禮教規矩。就是番人的家裡,當有女兒可婚配的時候。他們家人就便用竹子跟茅草,搭蓋一間竹屋,叫什麼"籠子"或"籠屋"的。然後,待婚嫁的番女,就獨自住在那竹搭籠屋裡。到了晚上的時候,假有如喜歡那番女的男子,就可以到那番女獨居的籠屋外,去吹口笛或鼻蕭,向那番女傳情意。啊~假如,住在籠屋裡的番女,也喜歡屋外吹口笛或鼻蕭的男子。那就可以開門,讓那男子進屋去跟她過夜。呵呵呵~~就這麼簡單。這樣就可以跟番女,度過一夜春宵了。然後就"生米煮了熟飯"後,番女就可以告訴她的父母,好做準備,讓她跟那個跟他度過春宵的男子成婚。喔~對啦。番人通常稱呼,住在籠屋中的待婚女子,叫做什麼"貓女"。然後,就稱未婚的男子,叫什麼"麻達"。然後已成婚的,稱呼夫妻,就叫"牽手"....』。

鐘斌,為了在眾墾戶前顯顯本事,也算是知無不言。頭大嘴闊的憨面仔,聽得番人的婚配習俗,一時笑得一張嘴,張得有如茅廁的屎坑那麼大。『哈哈哈~~鐘哥。聽你說這番人的婚配習俗,還真是有趣啊。可惜我們都是大老粗,這雙手除了耕種以外,又不會吹什麼笛什麼蕭的。要不,咱也想去番社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籠子",勾搭個番女來相幹。哈哈哈哈~~』憨面仔笑得屎坑大的嘴,都還沒閤上。這時,一旁的豬哥,卻滿臉不以為然,頓是是潑了憨面仔一盆冷水,罵說『幹~~憨面的。你想要去死ㄛ。你在內地沒聽說,說那個番仔會吃人,還會砍人頭哩。你憨面敢去番社,恐怕還沒幹到番女,就先被被番仔,抓去殺來吃ㄛ』。既談到番仔之事,豬哥卻是忽又想起什麼,順口便又罵說『幹伊娘咧。說到這些番仔,我就"一卵葩火"。田裡的稻子都快可以收成了,啊這些番仔就是時常來田裡,給你亂踩。把一些田裡都快生成的稻子,都給你踩死了了。菜園也是,有時候還會來給你偷拔菜。這些番仔,若是給我抓到,沒把他們的腳骨打斷不可。幹~~憨面仔,你若不怕被番抓去殺,不怕死,你就去番社找番女相幹啦~~』。


笨港溪 一帶,因是溪流出海口,地勢低窪,原本是一片蠱毒瘴癘的蠻荒。所以屯墾戶,渡海來到此地屯墾,也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橫渡凶險的黑水溝,得冒生命的風險不說。事實上,這半年多來,就算屯墾戶,順利來到笨港。但因在蠻荒之島開墾荒地,或水土不服,或是被蚊虻叮咬;甚或被毒蛇所咬,因而喪命者亦不在少數。正如屯墾戶,口耳相傳所云「過番剩一半,過黑水溝是不得見」。慶幸的是,台灣的平地,雖有毒蛇瘴癘,卻並無吃人的猛獸。要說笨港一帶,最凶猛的猛獸,或許要算是草原成群的野牛。但野牛並不吃人,反倒多是被屯墾戶,設陷井以獵捕;並將其馴服後,用以耕田。

雖說笨港溪一帶,縱無吃人的猛獸,但假如人,也算是會讓人恐懼的猛獸的話。那笨港溪一帶,倒是自古以來,居住有不少的番仔。這些番仔,多半衣不蔽體,僅胯下圍著一條遮羞布,天氣熱時;甚至只圍著樹葉或是樹皮。年長的番仔,多半頭上雉髮,留著一條小辮;看起來較年輕的,則挽髮成髻。而且就算是男人,耳朵卻還掛著幾要垂到肩膀的很大的竹環,身上且多刺青。總之,這些番仔,不但看起來,不像是人的樣子;也不會講人話,只會滿嘴嘰裏呼嚕的,就像鳥獸在叫一樣。而且這些番仔出沒時,多手裡拿著長茅,或揹著弓箭,讓人看了更感害怕。兼之,唐山內地,曾有隨沉有容渡海出征東蕃的人,回來後都說─東蕃島的番仔,不但有出草砍人頭的習俗,還會吃人。聽說東番島的番仔,把人吃得剩下一顆骷髏後,還會把骷髏上漆,成堆的擺在家門口,以向他人炫耀其英勇。正因如此,縱是笨港並無猛獸,但渡海來開墾荒地的唐山人,卻對當地的番人,視之如猛獸一樣,深感恐懼。因此一旦看見番仔出沒,眾屯墾寨的唐山人,更無不有如見到猛獸出現一樣,彼此吆喝,各拿鋤頭扁擔,前往追趕;要不就是將其驅離,要不就是想將其給活活打死。

倒是鐘斌,娶了番婆當牽手,又在番社住了多年,可說對番人知之甚詳。這時,聽得豬哥罵憨面仔,說─「他膽敢去番社找番女,定會被番人殺來吃」。鐘斌聽了,一時哈哈大笑,即回說『哈哈哈哈~~豬哥仔。免驚啦。台灣的平地番,不會砍人頭,也不會吃人啦。會砍人頭的,是深山林內的生番啦。笨港這裡的,都是平地番啦。呵~沒講你們不知道。台灣平地番的男番,都很軟弱。嘴上沒毛,既沒鬍子,也沒"卵葩(台語:男性生殖器官的陰囊部份)"。而且這些男番在家裡,也沒什麼地位,都得聽女人的話。呵呵~~在內地的時候,你們沒聽人說過,說海外有女人國。說來,台灣這裡就是女人國啦。這些平地番的厝內,都是女人在做主。連家產家業,也都由女人繼承。啊~說來,男番都是被女番招贅的,也只有晚上才去找牽手睡。啊白日,這些男番,都還是得在他自己的家裡,去打獵,養他姊妹的孩子。哈哈哈~~我鐘斌在番社住那麼多年了,怎麼會不知道...』。

憨面仔聽了鐘斌一翻話後,心中倒是起了疑問。因為照鐘斌所言,那與番女成親,豈不都是男人被招贅;甚至包括鐘斌自己也是。「男人被女人招贅」這在唐山而言,可是很沒面子的事。因此憨面仔,不禁伸長舌頭,滿是驚訝的說『嗯~~照鐘哥這麼說。這樣算來,鐘哥不就是也是去給番人招贅的。男人給女人招贅,這樣敢情好?~生的孩子也是女家的,又得聽得女人的話。這樣有損男人的尊嚴吶。恐怕還會被笑是怕某...』。鐘斌聽了,也不以為意,又是哈哈大笑,回說『哈哈哈哈~~在笨港在這裡的唐山人,娶某的,每個人也都是給番人招贅。有什麼關係,番人也不識字。生了孩子,我們就給他們冠我們河洛人的姓。這樣孩子就變成我們河洛人的子孫了。而且笨港,還設了"漢塾學堂",就教我們跟番女生的孩子,四書五經,背唐詩。然後將來這些小孩,就拜我們河洛的祖先,捧我們的河洛人的神祖牌。呵呵呵~~這樣就算是被番人招贅,又有何妨。而且番人又是女人繼承家業土地。所以我們給他們招贅,就連得番人的財產土地,"整碗都給他捧過來"咧。啊~~若是說到被招贅,就要聽女人的話。呵呵呵~~你們有沒有到那邊厝瓦下,牛欄裡關的牛~~』。

低矮的茅屋四合院中,除了簷下竹竿晾晒的鹿肉鹿皮與魚乾,散發著腐屍味外。確實茅屋稻草味中,尚還有一股濃濃的牛糞味。因為就在眾人蹲踞吃飯,對面的茅簷下,就擺著好幾個竹籠子;而且竹籠內就關著龐然大物,夜幕下,看起來就是牛的樣子。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竹籠子很是低矮,牛關在竹籠內根本起不了身,只能蹲趴著;甚至四腳想活動一下都難。而且每個關牛的竹籠子上,還壓著幾顆大石頭,分明就是刻意,要將這牛給壓在小小的竹籠中,讓其動彈不得。卻見鐘斌,用吃飯的筷子,指著對面茅簷下,被關在竹籠中的牛;滿嘴大言喇喇,又說:

『哼~這些從草原捕來的野牛,就算再蠻。就給牠關在那樣的小籠子裡,上面再給牠壓著大石頭。讓牛只能蹲著,起身不能,動都動彈不得;給牠知道甘苦。然後只有人餵牠吃草的時候,才讓牠起身一下,疏通筋骨。這樣,經個一個月下來,就一條算野牛再蠻,也都要乖乖的聽人話了。呵呵~~這就是咱河洛人,比番仔聰明的地方啦。汝爸鐘斌,就是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家那個番婆。把她教得乖乖的,叫她往東,她就不敢往西。叫她給我"含卵",她就給我"含卵"。厝裡面的事,都給我做得妥妥當當,話都不敢給我多說一句。伺候我,像在伺候大爺哩。大爺滿意了,就賞給她幾塊布。番仔全家老小,都高興得要死吶~~』『對啦。要討番人的貓女歡喜,也不必學那些男番,吹什麼笛還是蕭的。就拿幾塊布去送給番女。包準,當晚番女就會開門,讓你進去跟她們相幹了。就算是那些男番,吹什麼笛什麼蕭的,吹到沒氣,想要騎番女,也沒他們的份。因為那些番女,都被我們唐山人騎了。哈哈哈~~咱們河洛人都是這樣做的。所以他們番女,就喜歡咱唐山來的河洛人。講白點,這就做"軟土深掘"啦。就是咱河洛人的查甫人,就是比伊番仔的查甫人,擱卡聰明,擱卡能"幹"啦。所以他們番仔,就只能給我們當馬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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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仔轄‧鰲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