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985~圓醮開葷~清水鎮家家戶戶辦桌請客


西元1985十一月深秋,台灣台中海線,清水鎮鎮平庄。鎮平庄,正在蓋一座大廟。近年來,也不止鎮平庄,正在大興土木蓋廟,或因台灣真是經濟起飛,百姓富裕了;或拜,近年來,風行民間的"大家樂賭博"之賜,讓許多的信徒都在廟裡求得"明牌",一夕暴富。因此,街市鄰里間,舉凡香火較鼎盛的,或是"大家樂"求明牌信徒多,紛紛也都將原本的小廟翻修,或改建成大廟。像是,離鎮平庄不遠的四塊厝,也正在蓋大廟,而且四塊厝的廟蓋得更大;廟前高聳的階梯上,還立個三門的紅色大牌樓,讓人仰望,感覺很是富麗堂皇。鎮平庄唯一的小廟,名叫「鎮元宮」,原本是夾擠在前庄與後庄的四合院民宅之間;而破舊的小廟,廟內也只有一張供桌,一尊燻黑的神像,空間大概就只有一般民宅的神明廳大。

「鎮元宮」供的主神,據說是「國姓公」,而國姓公,即是被稱為延平郡王的鄭成功。事實上,鎮平庄的「國姓公」,當也算得上是一個,照顧百姓及神威靈驗的好神。因為每期的「大家樂」,國姓公,總是會應庄中信徒所求,開出所謂的明牌。當然,神開出的明牌,有很多形式,其實也不是真那麼"明";多半還得有賴虔誠信徒,以自己的智商,去"辨明牌"。譬如,有時廟裡香爐的香,會燒成彎屈狀,或有長短不一,而這可能便是國姓公,出的大家樂的明牌。或是,擺在神桌的沙盤,過了一夜,可能會浮現像是虫爬過的痕跡,而這也可能便是國姓公顯靈,所出的明牌。另外,國姓公的乩童,起乩,以毛筆寫在冥紙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符號與線條;這自更是庄中信徒,人手一張,神恩賜的明牌號碼。至於信仰更虔誠的,國姓公,會讓他晚上做夢,夢見明牌;而如此神的恩德、與特別眷顧,自就更不用說了。

總之,國姓公開出的大家樂明牌,可謂五花八門。加之,庄中的善男信女們,對於領悟神跡的慧根不同,辨出的明牌,自也不同。因此之故,幾家歡樂幾家愁,每一期大家樂開獎後,總會有幾個幸運的人,特別受到神的眷顧,而簽中了大家樂的牌;並笑呵呵的,大讚國姓公開的明牌很準,領走庄中其他簽賭人的賭金。於今鎮平庄,新蓋的大廟,就在舊廟前的一塊空地上,除了屋頂琉璃瓦未鋪,廟牆未上漆,飛簷及簷下屋樑尚未彩繪圖案外;此時大廟也算是,已略見雛型。當然,庄內大廟,能蓋得這麼順利,多半還是多虧神明保佑,讓台灣,這幾年的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及經濟起飛,還有大家樂賭風盛行。鞭炮聲,鑼鼓聲喧囂,眼見各大小廟宇一片欣欣向榮,及大家樂組頭的家、門庭若市;而這,正是太平盛世的景像。

這日,正是清水鎮,建醮,齋戒吃素七天後,舉辦圓醮開葷;及全鎮家家戶戶,大擺流水席,辦桌宴客的大好日子。至於鎮平庄,除了家家戶戶,也都辦桌請客外。正在興建的大廟後方廣場,自也有簽中大家樂的信徒,特請了一棚布袋戲及一棚的歌仔戲來獻給神明看;好百姓與神明同歡,熱鬧熱鬧。所以,整個庄裡,這日傍晚後,可說熱鬧非凡。隨著日暮西沉,其他鄉鎮,受邀來鎮平庄吃辦桌的親朋好友;此時正也都從鄉村小路上,陸續的來到了鎮平庄。


圓醮開葷,清水鎮,舉鎮辦桌大宴客。這日,顏程泉,自也邀了班上幾個要好的同學,到家中作客,吃辦桌。清水大排水溝,經過秀水里後,便直流向大海。傍晚時分,三輛機車,正騎在河溝旁的小路上,經過秀水里後,路上除了樹林滿佈,便再荒無人煙;而三輛機車,騎在最前頭的,正是顏程泉。顏程泉,騎的是一輛鈴木九十的舊機車。至於,尾隨顏程泉之後,是同款的一輛鈴木九十的機車;而騎機車的人,則是陳裕律。只見陳裕律的機車後方,坐的人,則是陳賜仁。因為之前,沙鹿的北勢頭,拜拜請客,顏程泉才去陳賜仁家,吃辦桌;而這日,換成了顏程泉家辦桌請客,自是禮尚往來,也邀陳賜仁來做客。至於第三輛機車,騎著"野狼125"的,則也是同班的兩個好同學。由於顏程泉的家,住在偏遠的農村,不可能有公車經過。因此,除非是有機車,否則要邀班上的同學來家裡,還真是件難事。學校的校規,是有規定學生,是不準騎機車的,況且大家也都還沒考機車駕照。因此,這日為了到顏程泉的家請客,像陳裕律與另一個同學,也都是一早上學,便偷偷騎著機車,去放在學校附近。所以放學後,這才能又偷偷的騎著機車,往顏程泉的家做客。當然,圓醮這日,是整個清水鎮,從街上到鄉村,都在辦桌宴客。

由於班上,住清水鎮的也不少,所以班上的同學,多半也都有受邀,就近去吃辦桌。至於陳裕律、陳賜仁及另兩個同學,當然是看在與顏程泉的交情上;所以這才會不辭千里,騎著機車,到顏程泉家的窮鄉僻壤,來做客。清水鎮,街上的熱鬧,就不用說了,三輛機車,初離開學校,經過街市之時,便已見到家家戶戶,已都在擺桌。只是經過了秀水里後,沿路卻只剩下荒涼樹林,竟不禁讓人以為到了另一個世界;而後經過中央橋,轉個彎,眼前所見更只有荒煙漫草的亂葬崗。此時,騎著機車,尾隨顏程泉之後的陳裕律,不禁都要把機車,騎到顏程泉的旁邊,開玩笑問說『ㄛ~顏程泉啊。你家怎麼這麼遠,不會是荒郊野外只有住你們一家吧。對啊~那晚上我們吃飽了,要回家,迷路怎麼辦?搞不好還會騎到墳仔埔去耶~』。顏程泉聽了,則笑著回答『不會啦~路很好認啦。反正只要順著這條臭水溝旁邊的路,就一定可以通到鎮上啦~』。

顏程泉,稱這條通往海邊的大河"臭水溝",其實一點都不為過。因為隨著台灣,從農業化走向工業化,這條上游的工廠越蓋越多;而且工廠,都把五顏六色的污水,直接排入河溝裡。所以這條大河溝的水,有時是紅色、有時是藍色、有時是綠色,有時整條河上,還覆蓋著白色泡沫。另外,居住在大河旁的社區,多也是把垃圾,直接就倒入河裡,或在河邊堆成垃圾場一樣的燃燒。因此這條河的河水,多半的時候都黑的跟墨汁一樣,甚至河上常常還飄著死雞、死鴨、死豬。由於偏遠的農村,也並無像街上的垃圾車,來收垃圾。因此鎮平庄的幾百戶人家,其實也都是如此,通常都把家中的垃圾,丟在大河旁堆成垃圾場;而這也無怪,這條大河會變成一條臭水溝。

班上的幾個同學,都是第一次到顏程泉的家做客,所以當一夥人,騎著機車,隨著顏程泉,轉入鎮平庄內的小路後;而此時,他們自都會對這偏僻農村,又有更有驚訝的發現。且別說,村外的小路上,由於路旁盡是樹林與荒草叢生,所以難免會藏有許多的四腳蛇,蟾蜍及青蛙..等等;而這些無知的爬虫,常常在柏油路上跑來跑去,夜裡往往便會被機車壓死。所以村外的小路上,便常見蜥蝪、青蛙或蛇的屍體,在柏油路上被壓得血肉模糊;而一壓再壓,加上日曬雨淋,最後就變成只有一層皮貼在柏油路上。至於進入村庄之後,由農村中人家,普遍都有養雞養鴨、或養鵝,因此機車騎入村庄後,更得小心。因為這些雞鴨鵝,往往都會在路上走來走去,而騎機車經過,自得小心的閃避。正也是農村中,路上到處都有放養的雞鴨鵝行走,所以滿路上自也是都是雞屎鴨屎的,給人一種落後的感覺;因此,顏程泉在學校,縱有許多好朋友,可卻也都不太好意思,邀他們來家做客。

三輛機車,彎入了鎮平庄的小路,或因這日庄內要辦桌請客,所以家家戶戶,也都略有打掃;且路上的雞屎鴨屎,似也清掃的比平常乾淨些。顏程泉,帶班上的同學回家做客,入庄後,見家家戶戶似也都已擺上桌子;而耳畔更似能聽見廟前,演布袋戲及歌仔戲的熱鬧聲響。乍聽廟前的熱鬧聲響,此時只見陳裕律的機車,又追了上來,且後座的陳賜仁,與陳裕律一樣,兩人都笑得滿臉興奮。『ㄟ阿泉啊。這是我代替陳裕律問的啦,不是我要問的喔。 陳裕律剛剛問我說,今晚你們這裡,有沒有跳那個~~那個~~就是跳那個脫衣服的啦~~』正是食色性也,原來,陳裕律及陳賜仁,會笑得如此興奮;正是兩人,這才聽到廟前熱鬧聲響,便就討論起了,不知是否會有脫乳舞可看。不過,顏程泉的回答,這可就要讓陳裕律及陳賜仁,兩人的希望落空了。只聽得顏程泉,回說『啊~~歹勢啦。我們這裡,還沒那麼進步。所以廟前都只有演布袋戲,和歌仔戲而已。沒有脫乳舞耶~』。畢竟鎮平庄,是個比較封閉保守的村莊,且幾乎人人都相識。所以就算廟前,真有表演脫衣舞,恐怕在眾長輩面前,顏程泉大概也不敢去看。

農村裡洋溢著節慶的熱鬧氣氛,顏程泉,騎著機車,帶著幾個班上的同學,回到了家。媽媽之前說,今天家裡要辦六桌請客,而顏程泉,早先也已跟媽媽說過,這天要邀同學來請客。由於客廳擺不下六桌,所以通常都是客廳擺三桌,另三桌,則擺在搭石棉瓦的前院。幾個人,將機車停在前院的紅磚牆外,顏程泉便帶著幾個同學進門。此時果見,原本總有點亂的前院,已打掃的乾乾淨淨,並擺上了兩張鋪著紅塑膠巾的圓桌。時間才六點半左右,家裡的客人,似乎都還沒人來,顏程泉帶著幾個同學,進入客廳。此時只見客廳裡,也已擺上三張圓桌,爸爸不在家,而媽媽則正在打電話催客。顏程泉的爸爸,是個純樸木納的農民,不抽煙、不喝酒、不嚼檳榔,只慣於在田裡工作,尤其不善與人交際。因此,儘管家裡請客,而顏程泉的爸爸,通常也都是還在田裡工作,要直到天黑才會回家。何況現下,辦桌請客,多有總鋪師來兜攬包辦,連桌椅杯盤,也都是總鋪師會送來擺好。因此顏程泉的爸爸,既不善於招呼客人,索性便等客人都到了,才回家;如此或也可少了與客人面對面,卻無話可談的尷尬。

因此每當家裡辦桌請客,顏程泉的媽媽,也常抱怨爸爸,說他都躲在田裡,不回家招呼客人;所以一些舅舅、阿姨,及姑姑、姑丈的,似也都不太愛來家裡做客。尤其姑姑、姑丈們,他們來鎮平庄做客,親戚又不是只有顏程泉家。有時媽媽拼命打電話,三催四請的,把姑姑、姑丈們,先邀來家裡做客。可是顏程泉的家裡,既沒人遞煙、倒酒,更沒人送檳榔,未免有點冷清。所以姑姑、姑丈們,雖先被媽媽邀來家裡,可後來,卻往往又會被煙酒檳榔滿嘴的叔叔,給拉去他們家。由此,媽媽,有時也會抱怨家裡的小孩,因為家裡的小孩,其實現在也算都長大了;可卻是都跟爸爸一樣,不會招呼客人。『阿伊呀~~我帶同學來。這是我們班的同學啦~~』媽媽正在打電話摧客,顏程泉,帶著幾個同學,走進客廳。媽媽見顏程泉,帶同學來做客,也很高興,不過看了看幾個陌生的臉孔,卻問顏程泉說『咦~~啊你不是說要帶蔡益昌,蔡進貴他們來,給我們請。啊~怎麼沒看到~』。

原來之前,鎮平庄請客,顏程泉,也曾帶蔡益昌,蔡進貴及楊文興,幾個死黨回家做客。所以,媽媽也認得,那幾個顏程泉的死黨。只不過這日,清水鎮建醮圓醮,是整個清水鎮,都有辦桌請客,而蔡益昌,蔡進貴,楊文興,也都是清水人,自是家裡也都有辦桌請客。於是顏程泉,回說『喔~~蔡益昌他們家裡,也都有請客啊。所以當然沒來~~』。此時,陳賜仁,在一旁,也趕緊補充說『伯母~~我們四個都是沙鹿人啦。喔~~你們阿泉,在學校功課很好,人緣也很好咧。大家都很稱讚他咧~~』。陳賜仁,果然是比較世故,見了顏程泉的媽媽,立刻就稱讚顏程泉;而果然,這也讓顏程泉的媽媽,頗為高興。雖家中的客人,一個都還沒來,不過顏程泉的媽媽,倒也熱忱的,要顏程泉的幾個同學,先入座。只不過,距開桌,恐怕還要有段時間,而呆坐家裡,也沒什麼意思。於是,顏程泉,便說『阿伊啊。人客都還沒來咧。不然我現在,先帶我們這幾個同學,去廟那裡,看一看,再回來~』。

廟前,正在演布袋戲及歌仔戲,而鎮平庄只是個平凡的農村,很沒什麼地方好逛。所以開桌前的時間,顏程泉也只能帶幾個同學,到廟前去看看。『ㄟ顏程泉啊~~剛剛那個不是你媽媽嗎?啊~你怎麼叫她"阿姨"?!』幾個人這才走出門,卻見陳裕律,一臉鬼祟神秘,小聲的問顏程泉。乍聽陳裕律,突如其來的問題,顏程泉有點訝異,便說『"阿伊呀~",我們從小就是這樣叫媽媽啊。我們這裡的人,也都是這樣叫的啊。不知道耶,可能是日本話吧~』。陳裕律,聽了笑說『喔~~原來如此。我剛剛還以為,你媽媽是你的後母,所以你才叫她阿姨咧。呵呵呵~~不過聽起來,還是怪怪的。人家叫媽媽,不是都叫"阿母"嗎?呵呵呵~』。陳裕律,講話總是口無遮攔,不知輕重。陳賜仁一旁聽了,伸手大力拍了陳裕律的肩膀,說『喂~~阿裕啊。你來人家家裡做客人,還亂講話。人家古時候的人,叫媽媽,都叫"娘"。每個地方的稱呼,原本就不一樣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另一同學,此時也提出了看法,說『對啊~可能是日本話啦。台灣被日本殖民統治五十年,本來就留下很多日本話啊。像叫老先生,我們不是也都叫"歐吉桑"嗎?然後叫老太太,我們也都叫"歐巴桑"啊~』。幾個人,一路討論著各種對媽媽,不同的稱呼,轉了個彎,又走不遠,便已來到了廟前。新蓋的大廟,還沒鋪瓦上漆,整座廟都還是灰色的水泥。由於廟前還堆著許多沙土,所以布袋戲棚與歌仔戲棚,都搭在廟後的一塊黃土空地。廟後的空地上,除了兩棚戲外,當然也還有一些像是賣竽仔冰,賣烤魷魚,或是抽布袋戲偶的小販。小的時候,農村沒什麼娛樂,每當拜拜請客,廟前演戲,總是全庄的人,都會擠到廟前看戲。所以整個廟前的戲棚下,總是熱鬧滾滾。不過,隨著時代的變遷,現在好像已經很少人,會再到廟前來看戲。

此時布袋戲、歌仔戲,雖仍演得熱鬧,不過當顏程泉與幾個同學,經過戲棚前;卻見整個黃土空地上,並沒什麼人在看戲。唯有幾個老人,與小孩而已。當然,對於高中生而言,這布袋戲與歌仔戲,自也再挑不起他們的興趣;除非,是把那棚歌仔戲,換成脫乳舞,或許這才會讓他們興致勃勃。只是經過戲棚前,顏程泉卻突然發現,一個滿頭捲髮的女人,正帶了個小孩,在戲棚下看戲;而那捲髮女人的一張臉孔,竟似頗為熟悉。顏程泉,想了一會,忽而才想起,原來那個滿頭蓬鬆捲髮的女人,好像正是自己的小學同學。「王美滿」這個名字,忽然閃過顏程泉的腦海。

「王美滿」是顏程泉,唸小學時的同班同學,只記得她一頭蓬鬆的捲髮,總像是個鳥窩,而且還常常有頭蝨。顏程泉,依稀記得王美滿,似乎國小的時候,總是班上最高的女生,而且個性很兇悍。由於同樣住在鎮平庄,所以小學放學,排路隊回家,顏程泉也總與王美滿,排同一路隊。小學生,總是男生與女生對立,而且這王美滿又很凶悍,所以往往更成了頑皮男生的戲弄對像。小學的時候,顏程泉就記得,放學回家的路上,往往就常與家族中的堂兄弟,一起戲弄這王美滿;或用小石頭丟她的鳥窩頭,或用言語嘲笑她。至於這王美滿,個性既凶悍,卻又怎能讓其他男生,如此欺負她。於是母老虎發威了,便要追打欺負她的男生,而顏程泉便與堂兄弟們,嚇得有如跑給鬼追一樣,沿著田埂樹林慌亂奔逃與躲藏。

小學的時候,總是日復一日,樂此不疲。後來,聽說這王美滿,國小畢業,就再沒升學。而且去工廠當女工,不到一年,她就跟男人懷了孕;於是便"奉子之命"結了婚。國小畢業,國中三年,再加上高中三年,顏程泉此時已是高三的學生。算算日子,顏程泉,似乎也已有五、六年,沒見過王美滿這個小學同學;而這有難怪,在戲棚下偶然乍見,竟有點認不出來。不過,王美滿那頭蓬鬆的鳥窩頭,顏程泉總是記得的。只是當年,顏程泉似乎記得,王美滿似乎長得很高,可現在看起來,卻竟覺得她很矮。可能是王美滿,國小畢業懷孕生子結婚後,就再沒長高了;而顏程泉,則是從國中才開始長高的。所以相形之下,王美滿也就變矮了,而且顏程泉,尚是個學生;而此時的王美滿,卻已是一付婦人的模樣。

廟後空地的布袋戲與歌仔戲,既吸引不了高中生,這自也不是顏程泉,帶同學到廟裡來逛的目地。其實,顏程泉帶同學,到廟裡來逛,除了看看鎮平庄新蓋的大廟外;當然,最主要的,自是要去看看,廟廊前的兩根龍柱。至於寺廟的龍柱,不多大同小異,有什麼好看的。當然,鎮平庄新蓋的大廟,廟廊的龍柱也與其他寺廟,並無什麼不同。不過,由於這間廟的兩根龍柱,是顏程泉的媽媽認捐的,所以龍柱下方有塊小石牌;而石牌上便刻有顏程泉家,三個兄弟的名字。畢竟顏程泉,年紀輕輕,才高中生而已,而自己的名字,就已被刻在廟廊龍柱的石牌上。乃至,如此名留千古之事,顏程泉怎能不藉機,以向班上的同學炫耀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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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仔轄‧鰲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