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罵社、牛罵頭的由來:清水古稱牛罵社,鰲峰山古稱牛罵頭,此名係取當時拍瀑拉平埔族GOMA的音譯。在現今「清水鎮」這塊土地上,早期(非常早,早到連荷蘭人都還沒來)活躍著一支名曰「帕瀑拉(巴布拉)」的平埔族(Papora)。此族在這塊土地狩獵、市集...等行為,就產生了一個聚落叫做「Gomach」。注意這個關鍵字:「Gomach」,這可是述說之後故事的大重點。

  漢人來臺,一聽到這個地名為「Gomach」,而聽成「牛」、「罵」的讀音(請使用閩南語發音),進而將此地地名稱作「牛罵社」、「牛罵頭」。而在牛罵頭東方有一座山,漢人見此山狀似鰲(烏龜),便將此山定名為「寓鱉山」、「寓鰲山」、「鰲峰山」。除了象形的命名之外,更有所謂「鰲頭」奪狀元之意味。「寓」有許多「鰲頭」,便是出了許許多多人才、文人之意,可見牛罵頭自古文風鼎盛,且出過不少人才。~~清水小鎮網站】

 

 

38-1、巴達維亞議會決議將揆一彈劾撤職

 

西元1661年八月。明永曆七月(陰曆)。台灣中部大肚王國牛罵社。林木蓊鬱的牛罵頭山內,砲聲不絕,一場大戰,驚得山林中的鳥獸驚逃。正是虎衛右鎮黃安奉國姓爺命令,率同英兵鎮陳瑞,設下陷阱於牛罵頭山,並以數百門一窩蜂砲及竹筒炮,前後包夾大肚番阿德苟讓。更有三百虎衛鎮鐵人,早建寨於山谷。眼見山崖兩邊的上千番民,被蜂窩砲及竹筒炮威逼驚嚇,逃竄入山谷。當下谷中的虎衛鐵人,自然亦從營寨,傾巢而出;與上千番民,拚殺交戰。雖說虎衛鎮鐵人,遠少於番民。但溯大甲溪而上,從山後包抄番民,陳瑞統領的英兵鎮。以及從牛罵平原包抄上山,黃安率領的虎衛鎮。二軍此時也已會師山谷兩邊的山崖上。二軍合計,四百門的蜂窩砲,與上百門的竹筒砲,同時向山谷射擊。霎時整個山谷中,上萬支火箭亂竄,與土塊亂石齊飛。山谷中的番民雖多,卻是被炸得抱頭鼠竄,逃都逃之不及,豈還有餘力與虎衛鐵人做戰。反觀虎衛鐵人,個個渾身鎧甲,連頭臉也都戴著虎頭鐵面具,僅露出兩眼,根本無懼於蜂窩砲與竹筒砲的衝射。

因此三百鐵人衝殺於番民之間,煞有如猛虎入猴群。但主帥黃安,也沒忘了謹遵國姓爺囑託,僅擒斬阿德苟讓,不濫殺其於番民的命令。所以虎衛鐵人手中拿的,也並非是鋒利的斬馬刀,而是改為持扁擔與長棍。目的也僅在將番民打昏擒拿,而非取其性命。

 

晨曦中的山谷,日頭漸漸從東邊的山頭高升。晨曦下但見整個山谷,蜂窩砲鋪天蓋地亂射,番民恰如落於陷阱的困獸,哀號遍野。兼之渾身鎧甲,頭戴猙獰面具的虎衛鐵人,拿著扁擔與棍棒衝殺,更是驚得逃之無路的番民,有如撞見鬼一般的手足無措,唯慌亂逃竄。整個山谷中,獨獨見那面目有如兇猛猿猴的阿德苟讓,儘管渾身已被蜂窩砲射的鮮血淋漓,卻依然手持鏢槍,奮戰不懈。當下,原本山崖上觀戰的黃安,見那持標槍的番民英勇,即指著山谷,向先前左先鋒鎮的倖存士兵,詢問:『那個手持標槍的番民,就是阿德苟讓嗎?』倖存士兵,回說:『是的!那個眉眼前凸,看起來像猿猴的番民,就是阿德苟讓。就是他用標槍,射死楊祖!』既知是阿德苟讓,虎衛統領黃安二話不說,戴上了虎頭面具,手持亮晃晃的斬馬刀,立刻衝下山崖。直奔向阿德苟讓。

蜂窩砲滿山滿谷直炸,見黃安從山崖直奔而來,有如困獸之鬥的阿德苟讓,怒目而瞪,呲牙裂嘴,狂吼一聲。『吼~你死!』頓是高舉標槍,見阿德苟讓使盡渾身氣力,奮力擲出。一根標槍迎面射來,黃安兩眼圓瞪,卻是不閃也不躲。直待得標槍射到面前,黃安手握斬馬刀,反手一揮。"鏗"的一聲,驟將阿德苟讓的標槍,砍成兩半。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猛然蹬步,黃安飛身而起,恰如大鵬展翅般,撲向阿德苟讓。逆著晨曦的刺眼日光,恰如見到一隻大鳥迎面撲來,阿德苟讓大吃一驚。反應都不及反應,脖子一涼,驟然只覺一陣頭暈目眩。雖然身體仍直挺挺的站著。卻見阿德苟讓的頭顱,已然騰空飛起幾尺高,鮮血從斷頸處狂噴。一招火中取栗,黃安一個箭步向前,伸手接住了阿德苟讓的頭顱。隨之提在手上,即對著山谷中亂竄的番民,高喊:『土民朋友們!你們的頭目已死!你們還不投降!』因見阿德苟讓的頭顱,已被黃安所斬。且聽得黃安發話。當下山谷兩側崖上的將領,即刻也下令停止射擊蜂窩砲與竹筒砲。

 

『土民朋友們!你們的頭目已死!你們還不快快投降!』蜂炮聲已息,黃安接連高聲吶喊,聲音迴盪山谷。山谷中的眾番民,早被狂炸的蜂窩砲,嚇得魂不附體。更約有一半的番民,已被虎衛鎮的鐵人所打昏。殘存的番民,有的渾身插滿蜂窩砲,有的一身鮮血淋漓,早是個臉上蒼白,驚惶失措。又見頭目阿德苟讓已被斬首,群龍無首之下,豈還有再戰之心。便見眾番民,面面相覷,左顧右盼之下,紛紛丟下手中的番刀與弓箭。個個屈膝蹲地,已示降服。約莫日上三竿,酷暑豔陽又普照山谷。近千番民於虎衛鐵人押解下,盡屈膝蹲於山谷。因台灣番民沒有跪地的習俗,屈膝而蹲,就表示降服。既然番民都已降服,黃安便再對其昭示,傳達國姓爺的話:

『土民朋友們!延平王國姓爺,講得很清楚!也頒布了唐山人圈地的六項禁令。禁止士兵圈地屯墾,侵擾你們,或侵犯到你村社的土地。如果有士兵圈地屯墾,侵犯到你們。那你們盡可向前來巡緝的官兵反應。國姓爺大公無私,定會為你們做主!只要有士兵侵犯你們,就算是鎮營的將領,國姓爺也會將他們嚴懲治罪。甚至將他們斬首示眾,以還給你們公道。台灣的土地肥沃,耕種畜牧的話,可以養活很多人。並不一定要靠狩獵為生。所以國姓爺交代,如果你們願意,我們唐山人可以教導你們耕種與畜牧。這樣大家在這塊土地上,都可以豐衣足食,日子也過得比以前好。但如果你們集結起來,攻擊我們屯墾的士兵與百姓,甚至將他襲殺與砍頭。這是國姓爺絕對無法容忍的!先前你們偷襲,殺了我們唐山人二個鎮的屯墾兵民。我們許多將軍都主張,要殺你們報復。但國姓爺寬大為懷。國姓爺決定對你們既往不咎!只追究罪魁禍首阿德苟讓!而今阿德苟讓已經伏法斬首,國姓爺也不會再追究你們,懲罰你們!所以待會兒,你們大可自己回家去,從此安安份份過日子!但倘若你們再集結造反,甚至還想南下,去幫助那些貓眼白人。那下次我再來,就絕不會是這樣善罷甘休...』

 

大肚番國上千勇士的反叛,原本聲勢浩大,並在阿德苟讓的號召下,準備南下救援荷蘭人。難得黃安僅斬阿德苟讓一人,就瓦解了大肚番國近千番民的反叛。更阻止了番民勇士南下,救援荷蘭人的燃眉之危。雖說番民南下的危機暫解,但荷蘭人據熱蘭遮城而守,情勢卻沒有任何改變。而鄭家軍散兵屯墾,飢荒與疾病蔓延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初至台灣,水土不服,疫癘大作,病者十之七八,死者甚多...」在這樣的危急情況下,面對荷蘭紅毛城的安平鎮,駐軍也僅七百人。當此青黃不接之際,國姓爺最擔心的,無非就是─倘若有荷蘭人的艦隊,突然來到台灣,前來救援熱蘭遮城。那對正面臨著飢餓與疾病蔓延的鄭家軍而言,恐將會是一場無法預料的大災難。偏偏,正當黃安率最精銳的虎衛右鎮,北上征剿阿德苟讓。與此同時,一艘掛著荷蘭國三色旗的荷蘭船艦,果真出現在熱蘭遮城外海。...

 

 

酷熱的七月,波濤洶湧的熱蘭遮城外海。「海上浪潮的波濤洶湧,就像是充滿了來自島上的驚恐與憤怒!福爾摩沙傳說中的美麗之島,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最賺錢的殖民地,我一直嚮往能來到這個美麗之島。從海上望向雄偉高聳的的熱蘭遮城,那灰白色的城牆在耀眼的陽光下,就有如散發著珍珠般閃耀的光茫。克拉克檢察官,奉荷蘭東印度公司巴達維亞總部議會的決定,前來接替被撤職的揆一,擔任福爾摩摩沙的首長。誰知當我們來到福爾摩沙,這美麗之島,卻已成一個戰火漫燒的島...」一艘懸掛著荷蘭國三色旗,與荷蘭東印度公司「VOC」旗幟的武裝商船,就泊在熱蘭遮城的外海。而寫下這段話的人,正是此刻置身在船上,克拉克檢察官的秘書─詹姆士。因為從船上就算用肉眼,不用望遠鏡,也能清楚的看見,熱蘭遮城上高聳的旗桿,正飄揚著一桿象徵交戰與危險的紅旗。因看見城上飄揚著紅旗。所以克拉克檢察官,不敢冒進將船航入熱蘭遮城前方的大員水道,而是下令暫將船下錨,泊在外海。隨即克拉克檢察官,與一同前來福爾摩沙島就任新職的官員、幕僚與秘書,眾人慌忙爬上尾樓的瞭望台,用望遠鏡瞭望。但這一看,卻是讓船上的眾人,更是感到惶恐與心驚肉跳。

驚滔駭浪的海上,眾人心中的震驚,可比驚滔海浪還驚。因為從望遠鏡中,可清楚的看見,寬闊的熱蘭遮城內海,遍佈著有如鳥群聚集,數都數不清的中國掛簾式帆船。而且這些中國帆船都裝配有火炮,顯然都是戰船。且見熱蘭遮城對面的北線尾沙洲上,還有一艘擱淺岸邊,並已被燒得殘破不堪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戰艦。不只如此,包括熱蘭遮城前方的碼頭,幾乎泊靠碼頭的公司貨船,也全都被放火焚燒成焦炭。若再將望遠鏡,望向更遠的內海的對岸,竟還看見普羅民遮城上,就懸掛著一桿中國人慣用的,刺有一條就像蛇那樣的青龍的旗幟。顯而易見,內海對岸的普羅民遮城,恐已早被中國人佔據。這一看,可讓克拉克檢察官與眾幕僚官員,置身大熱天的船上,卻也嚇出一身冷汗。因為眼前所見,很明顯的,龐大的中國軍隊,已然入侵福爾摩沙島,而且已經佔據了內海與內陸。誠如去年,揆一曾向巴達維亞總部緊急求援,聲稱國姓爺可能會攻打台灣,要求公司派艦隊前來台灣。只不過當時,根本沒人相信揆一的話,包括克拉克檢察官也不相信。但今日一見,顯然揆一的擔心,竟然卻都成真。

 

克拉克檢察官,乃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巴達維亞總部的歲入檢察官,位高權重自不用說。此次,之所以會來到福爾摩沙,正也是因為巴達維亞議會決議,要由他來取代揆一,擔任福爾摩沙殖民地的第十三任首長職務。簡單的說,揆一已經被荷蘭東印度公司總部的議員,投票決議,將其彈劾撤職。理由是,議會的議員一致認為,揆一懦弱無能、擔任殖民地首長治理無方,讓東印度公司蒙受重大損失。且遇事張惶,對於局勢判斷,誇大不實。當然無風不起浪,巴達維亞議會的議員,對揆一的不滿,也不是沒有背後的成因。主要原因,正是去年,揆一頻頻寫信給巴達維亞總部,聲稱國姓爺恐會攻台,所以強烈的要求,公司必須派艦隊前來台灣協助防衛。巴達維亞總部,拗不過揆一,只好派了范德蘭將軍,率領十二艘船的艦隊來到福爾摩沙。但范德蘭將軍,原本對揆一就頗有成見。因為在巴達維亞總部,幾乎沒有人喜歡,生性傲慢,又向來妄自尊大的揆一。於是范德蘭將軍率艦隊來到台灣後,幾乎天天都與揆一爭吵,兩人更是口不擇言,用盡各種髒話與污辱性的言語,彼此謾罵。

范德蘭直接罵揆一,是個懦弱的膽小鬼,整天害怕國姓爺來攻打台灣,但國姓爺根本就沒來攻打台灣。還讓公司派龐大的艦隊來台灣,明明海上無風無浪更無戰事,卻又不讓艦隊離開,憑白讓公司蒙受龐大損失。而揆一的言語,更加尖酸刻薄,反罵范德蘭是對政治一無所知,就像是伊索寓言中的那隻愚蠢的豬。總之兩人幾乎天天互罵,罵了幾個月。後來雙方達成了一個協議,就是直接派人去廈門詢問國姓爺,問他會不會派兵來攻打台灣。於是照往例,揆一派了何斌領了三艘船的艦隊前往廈門,去當面詢問國姓爺要不要攻打台灣。當然,何斌帶回來的答案是─「國姓爺說他正與強大的滿清作戰,對於台灣這個長滿雜草的荒島沒興趣!」

 

兵家出兵,原本爾虞我詐。國姓爺說他對台灣這座長滿雜草的荒島沒興趣。但國姓爺也對荷蘭代表說:『我出兵打仗,喜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奇兵取勝。所以就算我要攻打敵人,我也會對他說,我沒有要攻打他!』但無論國姓爺說了甚麼。總之何斌返回台灣後,都只會對揆一與范德蘭說─「國姓爺說他對台灣這座長滿雜草的小島沒興趣」。因為真正奸詐的人,其實是帶荷蘭艦隊前往廈門的何斌。且揆一與范德蘭完全被蒙在鼓裡,不知道的是。此次前去廈門,何斌還偷偷獻台窩灣與鹿耳門水道的地圖給國姓爺,並力諫國姓爺率兵東征台灣,驅離荷蘭人。總之,何斌返回台灣後,既都說國姓爺不會攻打台灣。於是范德蘭自然再也不願留在台灣。即於今年一月,悻悻然,率領艦隊離開。但事情還沒結束。因為對揆一的不滿。范德蘭返回巴達維亞後,就在對議會的報告中,開始對揆一詆毀。不但大罵揆一,懦弱無能,是個疑神疑鬼的膽小鬼。還說因為害怕國姓爺攻打台灣,所以膽小的揆一,疑神疑鬼之下,還濫捕濫抓了五百個中國商人與農民,除了抄沒他們的家產,並對他們拷打逼供。

而對揆一更不利的是,巴達維亞議會中,對揆一不滿的,可不只范德蘭。當然還有揆一的老長官,也就是台灣的第十一任首長費爾柏格。因為費爾柏格,當初之所以會被撤職,就是因為揆一在他的背後捅刀,向公司檢舉他治理殖民地無方,導致五六千個中國農民暴動。為了平息亂事,更屠殺了四千個中國農民,造成公司的重大損失。由此費爾柏格,因吞不下這口惡氣,對揆一恨之入骨,無時不刻不想報復,被揆一背後捅刀的一箭之仇。而且費爾柏格可是議會的議員,但只要有機會,無不在議會中對揆一,嘲笑謾罵與掣肘。

要怪也只能怪,揆一為了謀取己身利益與升遷,在荷蘭東印度公司,樹敵太多。正因如此,揆一在巴達維亞總部的議會中,不但沒有朋友,幾乎更成了所有人共同譏笑的對象與笑柄。 懦弱膽小,傲慢自大與自以為是,幾乎成了揆一的代名詞。再加上范德蘭將軍,返回巴達維亞後,對議會的報告,與對揆一的詆毀,更直有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最後巴達維亞議會終於做了決定,認為揆一已經完全不適任台灣首長的職務,而決定將其彈劾。並改派任歲入檢察官克拉克,前往台灣接任首長之職。時已五月底。於是新任的台灣首長克拉克,帶領了他的幕僚等多人,從巴達維亞上了船,興高采烈,前來台灣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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