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道德經:...夫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
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

「孫子兵法: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1613~浯嶼島漳泉河洛海商大會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一年,漳州月泉港外,浯嶼島。這日,浯嶼島的氣氛有些不尋常。一早,便見有幾艘小船,自月泉港,陸續抵達浯嶼島的港口;而船上的人下船後,更見立時便有馬車,或轎夫接應。且見這些船上之人,個個似來頭不小,皆有前呼後擁的護衛,而坐上轎子或搭上馬車後;卻見這些轎子或馬車,則一路便直往島上黃合興所居的村莊而去。原來,這日搭船來到浯嶼島的人,多半都是漳州泉州兩郡,及月泉港一帶,有頭有臉的海商或鄉紳。至於這漳泉兩郡的海商,因何這日,會齊集於浯嶼島?且又是何人,居然能有這麼大的能耐,竟能將漳泉兩郡的海商,盡邀集到這海外荒島。海船初出月泉港之時,便有人在船上議論紛紛。只聽得,有一方頭大臉的人,說『黃老闆,到底有啥大事要商議,為何這麼大費周章,將我們找到明佐島呢?』。另一身穿綾羅錦緞的人,則答說『這個我也不知!!~只是日前,忽然接獲黃老闆的密函,邀我到他的明佐島做客。當然黃老闆,下帖邀我到島上,這是黃老闆,看得起我。我怎能不來呢?是不是?』...。船上的海商,彼此議論,莫衷一是,而其口中所稱的「黃老闆」,自是商號遍及大明國東南沿海省份,合興商號的大掌櫃,人稱黃合興的黃明佐。乃至眾人口中,之所將浯嶼島,稱之為「明佐島」。正也因為,此浯嶼島,原本乃海外荒島,及至黃名佐,遷居於此,並召人開港屯墾之後,這才漸為世人所知之故。眾人正揣測,黃合興,因何下帖,突然廣邀海商至浯嶼島。此時,卻見,一個頭戴四風平定帽,兩頰多肉,身穿寬袖褙子,略顯福態的中年人,自信滿滿的,抬著下巴,開口說『嗯~~這幾日,你們也聽說了吧。說是明佐島的外海,嘯聚了幾千個海盜,與一支日本國來的倭寇船隊,大戰了一場。而黃老闆,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所以才找我們到他的明佐島的吧??』。事實上,眾海商,先前,在內地之時,雖也聽說月泉港外海,有海盜與日本國來的倭寇,拼戰幾天幾夜;不過,這卻也僅止於街頭巷尾的傳言,並不知真假。及至今日,當眾海商,出了月泉港,來到了浯嶼島的港口,這才果真見到,遠方的海上,仍遍佈海船;甚至有的海船毀壞斜傾,有的還鋒火未歇的冒著煙。此時眼前所見,有若一常海戰剛過,至此,眾海商,這也才知道,幾日來的傳言,果然非假。既知,海盜與倭寇的拼戰,傳言非假,而此時,海上的盜夥,雖似已盡散,可倭寇龐大的船隊,卻仍橫於海上。於此,眾海商,望之,自又不禁感到心驚肉跳。因為這支龐大的倭寇船隊,要是橫在月泉港外海,欲打劫出港的貨船;而如此一來,月泉港的海商,自不禁擔心,往後自己的船,豈能再出海經商。

浯嶼島的港口,應黃合興之邀而來的眾海商,乍見外海橫陳遍佈的船隊,自敢震驚。此時,卻見那頭戴四方帽,略顯福態的中年人,望著外海,開口又是驚呼,直說『老天爺啊。剛剛你們看見了吧。怎麼月泉港的外海,會突然出現一支那麼龐大的倭寇船隊。少說也有上百條船吧。難不成是日本國的倭寇,又興兵海上,想來攻打我大明國嗎?老天爺啊~~這事怎了得,怎不見我大明國的水師,出海來驅趕呢?難道我大明國的水師,都是吃白飯的嗎?倭寇都來到大門口了,怎麼我們的水師軍,還龜兒子似的縮在家裡頭呀。真是老天爺啊~』。原來,此頭戴四方帽,挺著肚子的福態中年人,名叫林亨萬。初見這林亨萬,只見他滿身草莽之氣,言語舉行略帶粗俗,尤其那一張黧黑的嘴臉,更有如一個老農。因此多半的人,乍間林亨萬,亦多會以為他只是個識見膚淺的鄉野鄙夫;可事實,卻不然。事實上,這林亨萬,可是泉州同安縣,一個頗具權勢的鄉紳;不但家財萬貫,且年年更都有船隊,往南洋去經商。林亨萬,既是同安縣有名望的鄉紳,又是富商,同行之人,自都知道林亨萬的身份。因此乍聽林亨萬的話,當下便有一叫池貴之人,忙笑答說『是呀。黃老闆,或許就是為了此事,才找我們來島上參詳的吧!!而且林員外,在此。那怕你們兩位大人,說句話,那官府豈敢不買你們的帳,而咱大明的水師軍,又豈敢只躲在家裡當龜孫子的道理。不是嗎?』。林亨萬,聽了池貴的話後,呵呵大笑,直抖著兩頰的肥肉,直說『呵呵呵~~池貴呀。若事情是在我大明國,那確實是沒什麼難事。我也不是說大話,你看咱們的那些大官員們,一個個還不都是我養的狗。所以只要我一句話,什麼事不能辦成。但對付這些海上的倭寇,我林亨萬,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呀。呵呵~~我也只能躲起來當龜孫呀~』。眾人聽了林亨萬的話,頓時一陣哈哈大笑,而此時,港口邊上,亦早有黃合興派來的馬車、大轎等待。『嗯~~既然咱們大明國的水師靠不住,那我看,恐怕還得靠黃老闆,為我們拿個主意才是~』只聽得有人這麼說,而眾人便也搭馬車的搭馬車,上轎的上轎;又是一路的巨商富賈,前呼後擁的,直往黃合興的府第而去。

黃合興的府第,雖就在離港口不遠的村莊中,然而莊中巷閭與竹林縱橫,有如一個大迷宮。因此若非有人往港口引領,則入莊者往往會迷失方向,尚未找到黃合興的府第,卻早被莊人所捕。此村名為明佐村,居民約莫三、四千戶,而這三、四千戶人家,原本都是閩南衣食無著的流民;多是十年前,萬曆三十二年的那場大地震,遭難難民。當年那場閩南大地震,光於地震中被壓死的,就有七萬多人,而受災之戶,更高達百萬。漳泉兩郡,因此流民遍佈,家破人亡,居無定所者,哀嚎遍野,又因朝廷又賑災不力;至使災情漫延十年,而災民竟有多無少。至於黃合興,正也是目賭災情之慘重,朝廷又無力賑災。因此黃合興,便自掏腰包買牛、買耕具,又自韶安老家,帶領了三、四千災民,每人給予三金;而後,隨他往海外的浯嶼島開港屯墾,以重新安家落戶。正因浯嶼島的村民,皆因黃合興之恩惠,方能由做日的難民,以至今日的衣食無缺。於此,浯嶼島的數千村民,自無一不對黃合興忠心耿耿,恍若視其為島上的皇帝。正因如此,否則這浯嶼島,地處海盜遍佈的海外,而黃合興,又何以能安居。黃合興府第門口,大紅朱門旁的側門,只見眾海商的馬車或大轎,已陸續來到;而此時,卻見黃合興本人,接獲家僕通報後,亦早已恭候在大開的側門外。『林員外~~好久不見啊。池貴~近來在那裡發財啊~~呵呵~~大家快入內奉茶~~』只見這黃合興,雖是閩南第一富商,但身段卻極柔軟,不論尊卑遠疏,盡笑臉迎人的;逐一對獲邀賓客,拱手寒喧。林亨萬,與黃合興兩人年紀相仿,亦是舊交故友,雖不至結契兄弟,不過卻也情誼深厚。於此,見得黃合興,這林亨萬,倒也滿臉欣喜,直拱手說『黃老啊~~你看你面子都大呦。一句話,就把咱漳泉兩郡的海商,全都召到你這"雞不拉屎、鳥不下蛋"的島上。呵呵~~要官府找我,用八人大轎抬我,我也不會理他。但你黃老一句話,我林亨萬,可卻不敢不來呀。呵~~你們大家說,是不是呀?』。『是呀~是呀。因為咱大明國的官府,根本靠不住。但黃老闆,是個靠得住的人啊。當然囉~~誰敢不給黃老闆的面子。哈哈~~』只聽得眾海商,紛紛恭維黃合興,不過他們所說,倒也都是實情。因為大明國,厲行海禁,官府對海外之事,既一無所知,也什麼都不管。乃至這些海商,經商海外,為了求生存,亦只能靠自己,或互相倚仗;而這黃合興,由於才德兼備,聲望頗高,於此,隱然更早已成了,這漳泉海商心中的共主。卻見眾人與黃合興,互相寒喧之際,一行人,便也邊談邊走,直入黃合興的府第的大廳。

府第大廳內,席開五桌,席間更早有先前來到之人,已在廳中;或寒喧、或談起海上倭寇之事,一片人聲鼎沸。乍見黃合興,又帶了一批賓客進入廳中,眾人紛紛起身,又是一陣拱手寒喧,互讓座位。日已近午,既然所邀之賓客,多已到達,於是各自就座後,黃合興便也命人開席。『各位朋友,今日邀請各位到寒舍,地處海外荒島,沒什麼好招待的。我這也只有些港口,剛捕獲的蝦魚貝,趁著新鮮,或可讓各位朋友嚐嚐這海味。還希望各位朋友,不見笑。來我再敬大家一杯吧~』酒過三巡,卻見黃合興起身,講了些客套話,而後眾人,又是一陣舉杯互敬。此時,心直口快的林亨萬,幾杯黃湯下肚後,便見他腆著肚子,直來直往,便問黃合興說『黃老ㄟ~~我說你該不會是,只想邀我們吃這些海鮮,就下帖,邀我們到你這島上來吧。呵呵~~有話就直說吧,反正在這裡的,也都不是外人!!』。黃合興,聽及林亨萬的話,便也放下酒杯,挺了挺腰桿,單刀直入的,便切入主題說『呵~~萬哥,果是爽快的人。那我也就直說了。嗯~~各位朋友,近日在內地,應該多少也都有聽說,月泉港外海發生的事吧?』。聽黃合興問起,眾海商,紛點頭,便有人說『是呀~~我們都聽說了。還以為只是傳言呢!!不過剛剛,在島上的港口,倒真看見外海,有一大隊的船隊。想來這傳言,果然不假!』。隨後,卻見林亨萬,拍了桌子,罵說『哼~~該死的海盜,該死的倭寇,讓他們互相拼死也就算了。可眼下,海上還橫著一大隊的倭寇呢。倘或他們就這麼一直橫在海上,那咱們豈不是都不要發船出海了嗎?哼~~最該死的,還是咱們大明國的水師,竟也裝作沒看見,什麼都不管。也不管咱們海商的死活~~』。聽著林亨萬的一陣罵,廳內眾人,又是一陣鼓噪,紛表讚同;而此時,叫池貴的,立時便主張說『黃老闆,林員外。這裡就屬你們兩人,最有名望。不如就請你們兩帶頭,讓大伙聯名,上書給巡撫大人。請朝廷出兵,勦滅這些倭寇吧~』。正當廳內海商,群情激憤,可此時卻見黃合興,竟是一派輕鬆,笑說『各位朋友,稍安勿噪,請安靜~聽我說分明~』。廳內人聲乍歇,卻見黃合興,接口便說『大家不必害怕。現下海上的那支龐大的船隊,雖是從北方的倭國來,但他們卻並非是想來劫掠我大明國的倭寇。相反的,這支武力強大的船隊,往後可能還會對我們漳泉的河洛海商,大有助益呢!!』。

「倭寇船隊,不但不是來劫掠大明國,反而還對漳泉的河洛海商,往後大有助益??!」黃合興的話,頓時讓眾人,皆感丈八金鋼摸不著頭,個個面面相覷。林亨萬,心直口快,心有不明,立時便回問說『黃老ㄟ~你這話,可說玄了,倭寇不劫我們的船,已算萬幸。怎能說他們對我們海上經商,有助益呢?這話怎麼說,都說不對頭呀~』。黃合興,不急不徐,口氣沉穩的回說『聽我說,大家聽我說。李旦,你們可都知道這號人物吧?』。「李旦!!」年輕一輩的,或許對這個名字不太熟悉,但老一輩的海商,怎會不認識李旦。畢竟十多年前,李旦與黃合興之父黃康,及南洋大海商李錦,三人是被共稱為「河洛三巨頭」的南洋海商。於此,林亨萬,便即接口說『喔~李旦啊。當然知道啊。當年他可是南洋海商的"河洛三巨頭"之一呢!~~不過十多年前,西班牙人,在呂宋大屠殺後,聽說李旦便北逃到日本國。十年來,也未曾再回到咱月泉港。怎的,難道這支武裝商隊,竟與李旦有關?』。黃合興,點了點頭,說『正是,這支武裝船隊,正是李世伯,在日本國所組的武裝船隊~』。眾人聽說,外海的龐大船隊,居然便是李旦的武裝船隊,頓時人人無不臉露訝異。卻聽黃合興,接口說『當年李旦李世伯,與家父,同在呂宋經商,兩人也算頗有交情。後來西班牙人在呂宋,屠殺我河洛人,我父親不幸遭難,於屠殺中喪命,但李世伯,雖家破人亡,可卻慶幸留著一條命,北逃到日本國。正因有此刀光之災的遭遇,所以十年來,李世伯,無不在日本國臥薪嚐膽,戰戰兢兢經營。而且他更深知,咱大明國的海商,海船一出海,便有如海上孤兒棄子。縱是商貨被劫,甚而在海外被殺,可咱們大明國,卻也是什麼都不管,讓我這些海商,就算想求助也求助無門。唉~~這事說來,還真咱河洛海商的悲哀。畢竟那些西來的紅毛人,佛朗機、西班牙、荷蘭人、英國人;那一個不是以舉國的武力為後盾,橫行在海上。這些紅毛人,名為經商,可所幹的事,卻是肆行劫掠、或佔人土地,或擄人為奴;正因為他們的背後,有強大的武力做後盾啊,所以才敢如此為所欲為。可我們大明海商呢?~~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啊...』。只見黃合興,話越講越沉,頓時整個廳中,人人亦漸神色凝重,再無人出聲。畢竟黃合興,所說的話,都是實情,亦正都是漳泉的河洛海商,出海經商;當遠在海外之時,同樣所面對的悲哀處境。

黃合興,年約四十餘歲而已,身材中等,倒也長得斯文體面。而今日黃合興,能有如此成就,除了來自其父親黃康,所創的合興商號庇蔭外。當然,黃合興本人,亦是個相當具才幹之人,且身段柔軟,因此能周旋於官民間,四面都有人脈。更重要的事,縱使家財萬貫,且在地方頗有權勢,然而黃合興,卻不會因財大氣粗,而仗勢欺人;相反的,他卻常慷慨散財,舉凡地方上的造橋鋪路,賑濟災民之舉,更無不帶頭去做。因此地方上,亦都知這黃合興,是個樂善好施,仁善的好員外。萬曆三十年,荷蘭紅毛人佔據澎湖,要求與大明國通商,戰事一觸即發;而當時,正也是黃合興,即時介入調解,這才勸退了荷蘭紅毛人,自澎湖撤軍。正是這黃合興,講話極具說服力,且能以理服人,而不是以蠻橫霸道的手段,讓人屈服。於此,這也無怪乎,只年紀輕輕,而黃合興,便可說已是漳泉的河洛海商,心中的共主。府第廳中,卻見這黃合興,語調溫厚的,又對眾海商說『正因李世伯,有親身之痛,所以他這才傾力,在日本國,籌組了這支武裝船隊。而他的目地,無非就是想以武力,來與那些西來的紅毛人對抗,好讓那些紅毛人,不敢再目中無人的,對我們河洛海商,為所欲為。嗯~~這一切,李世伯,在他寫給我的親筆信裡,可說是已說的清清楚楚...』。講及此,果見黃合興,自懷中取出一封信,並將信函,遞與身邊的林亨萬等海商,逐一閱覽。於此同時,卻見黃合興,似語重心長的,又說『同在海外經商,李世伯的想法,可說讓我感同深受。孫子兵法有云: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對我們海商而言,也正是如此啊。海上經商原本凶險,尤其西方紅毛人挾其船堅砲利,來到我們東方海上後,動輒在海上槍殺我們的船員,奪取我們的財貨,又更形凶險。而咱們大明國,厲行海禁,既不能保護我們海商的身家安全,且又嚴禁我們建造二桅以上的大船;如此一來,我們在海外遇劫,也只能任能宰割的份。相信各位朋友,應也都感同身受。李世伯,正是有感於此,這才有上海上建軍,以讓我們海商,能以武力自保的想法。而且李世伯,在他的信中,更誠懇的邀我們月泉港的海商,希望我們能一起共襄盛舉。這因如此,所以今日,我這才邀各位朋友,來我島上共同商議這件事。嗯~講到這裡,卻不知各位的意下如何?』。

林亨萬,聽了黃合興一翻話,又看了李旦的親筆函後,當下大悅,連讚兩生好,毫不思索便說『哈哈~~好~好。正合我意呀。要不是我大明,禁建二桅以上的海船,我還真想也建立一支武裝軍隊,來保護我的船貨呢。現下李旦,既然邀我們加入他的武裝船船隊,這是美事啊,我當然共襄盛舉。哼~~如此一來,咱們往後也不必再怕那紅毛鬼的劫掠了,不是嗎?要不~咱們就與那些紅毛鬼,真槍實彈的大幹一場,看看到底是誰怕誰!!』。林亨萬,畢竟性格草莽,瞻前不顧後。而眼下廳中的眾海商,雖是有人亦讚同林亨萬。不過卻見,也有不少海商,臉上仍存疑慮神色。只見一旁的池貴,遲疑的望了望其他人,又見有人以眼神,示意他講話。於是這池貴,囁囁懦懦,便說『ㄟ這支倭國來的海上的船隊,不劫我們的船,確實是件好事。不過大家也都知道,我大明國是明令,嚴禁與倭國往來的。倘或與倭國往來之人,一旦被官府知道,則會被冠以"通番奸民",而且是罪誅三族呀。所以咱們是否要跟這支倭國來的船隊,搭上關係,這點我想大家還是得三思啊!!』。池貴,話剛說完,剛剛示意其開口的一個老海商,便也接口說『是呀~~池貴說的沒錯。海上經商,無非是想賺取利益,但若因此而搭上性命,罪誅三族,這就可就不划算了。況且古人有云: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意思就是告誡我們,軍隊就像一把刀一樣,刀是用來殺戮的,難免血腥,所以是不祥的東西。況且我商人,一向是講究和氣生財,又怎能跟這支倭國來的武裝船隊,扯上關係呢?所以,照我說,咱們應該遠離是非,遠離殺戮,不應跟這支武裝船隊,搭上關係才是~』。老海商,話說完,果見廳中便有多人,頻頻點頭稱是。但此時,卻見林亨萬,拍桌罵說『哼~~照你這麼說,咱們在海外經商,就要任那些紅毛鬼宰割囉。哼~~咱大明的狗官,那個不拿我的錢,那個不是我養的狗。哼~~我林亨萬,就想當通番奸民,又怎樣?是要那些狗官,真敢拿我治罪,看我還不打斷他們的狗腿子。哼~~咱們大明國的水師,盡是老弱殘兵,幾十年來,連個沿海的海盜,也都治不了。而咱們還能靠他們什麼嗎?哼~~要說我,那些想當大明國順民的,就快走吧,快回去抱那些貪官的狗腿吧。也別怪我目無尊長,我看膽小的,也就別再出海經商了。哼~~咱敢出海經商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就是風裡來浪裡去,什麼都不怕的好漢。咱那裡還管它大明朝廷,那些迂府的海禁律法呢~』。

林亨萬,這麼一怒目橫眉,拍桌怒罵,一時廳中眾人,盡皆鴉雀無聲。黃合興,忙打圓場,開口說『大家心平氣和點,不要動怒。因為這事,原本就不能強求所有人。不過請大家先聽把話說完,到時候,想留下的,自可留下;而想離開的,亦自可離去。李世伯在信裡寫的很清楚。此次武裝船隊,之所以直航到月泉港外海,主要是為兩件事。其一是放糧賑災,其二是招募五千船工。嗯~大家應該也很清楚。現在咱閩南一帶,沒得吃沒得穿,又無處謀生的流民不計其數。所以這放糧賑災、與招募船工兩件事,對咱閩南的流民來說,無疑都是善舉一樁。而對此善舉,縱然官府視而不見,反視其為海寇;但我等漳泉之人,卻又豈有不鼎力相助的道理。另外尚有一件事,大家應亦有目共賭。那就是這支武裝船隊,來到月泉港外海後,不過就幾日的時間,竟就將我大明國東南沿海的海盜,幾乎掃蕩怠盡。呵~~這是我大明國水師軍,幾十年來也辦不到的事啊。嗯~這些海盜,原本就常劫掠我海商的貨船,於今海上再無海盜劫掠,對我們海商,豈不是一大恩惠。因此就算,或有人認為,兵者,乃不祥之器,乃凶險之事,是君子所不用。但假如沒有這支船隊的武力相助,咱們有如何能不受這些海盜的劫掠騷擾呢?嗯~我請大家說句公道話,這是也不是?~這武裝軍隊,雖說像是一把殺戮的刀,可只要拿著這刀的人,心存仁善之心,那這把刀也能用來保護我們啊,不是嗎?況且,在沒有律法的海上,紅毛人仗其船堅砲利,到處劫掠,個個就有如叢林的吃人猛獸;而咱們的手上,若沒有一把刀,那能保護自己嗎?這~~你們說~~是也不是?』。黃合興,講及此,只見廳內眾海商,又是頻頻點頭。畢竟黃合興的話,倒也算是情理兼具,不若林亨萬,如此蠻橫的只想強壓人。卻見黃合興,四下望了望,接口又說『嗯~~這支武裝船隊的統領,倒也是我們漳泉河洛人,名叫顏思齊。而且從他先前寫給我的拜帖看來,這顏思齊,應也是個頗有情義,且具仁善之心的人。因此這下,大家應可放心。因為我相信,這支武裝船隊,這把殺戮的刀,絕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會危害到咱河洛人自己。換句話說,我黃合興,可以向你們擔保。這支武裝船隊,這把殺戮的刀,不但不是不祥之器,而且將會是我們河洛海商的護身符。而且李世伯,既邀我共襄盛舉,而我也已經決定,我合興商號,將派人及船,加入這支武裝船隊,以結同盟。嗯~~這話我就講到這裡了。最後,在座各位,若是有意協助這支武裝船隊,放糧賑災及招募船工,或是願派船加入船隊的,儘可留下;咱們繼續共商大事。但若是不想加入的,此時也儘可離去,我也絕不為難。一切就看,在座各位朋友,自己的決定了~』。

黃合興,話裡軟中帶硬,一時廳中,縱是或尚有人心中存疑,可倒也未見有人起身離去。一來,這些海商,身在月泉港經商,自是誰也不想得罪黃合興。二來,倘或當眾離去,未來若真有官府追究此事,那離去之人,豈不成眾矢之的。縱是沒人膽敢不買黃合興的面子,不過黃合興,倒也確是個寬厚大度之人,說不勉強便不勉強,便又說『各位朋友,當著眾人,或許不好離開。但我黃合興絕不說假話,我絕不勉強各位。要是有不想與船位扯上關係之人,待會席散後亦自可離去。不過尚有一事,我必須言明。那就是今日在島上,我們會商之事,絕不可對外說起。此乃道義之事,因此若是有人對外說起,甚至報官。如此我黃合興,為了維護其他人,必讓走漏風聲之人,往後在無法在月泉港立足。醜話已先說在前頭,尚請各位能能知輕重,並守口如瓶才好~』。廳中的眾海商,聽了黃合興的話後,眾人紛紛稱是。於是黃合興,又舉杯,與眾人杯酒為盟。之後,黃合興,便又將自己已下帖,邀武裝商隊統領顏思齊登岸,以商討放糧賑災及招募船工之事,告知眾人。廳中杯觥交錯,一場酒宴下來,漳泉的河洛海商,與武裝船隊的結盟,也就在黃合興的極力措成之下,大事似已底定。時已過午,而今夜,正也是顏思齊回函,將登岸浯嶼島,親自拜訪黃合興之日。於是黃合興,自又留客,以待今夜顏思齊登岸,漳泉河洛海商將與武裝商隊,共謀放糧賑災、招募船工及結盟之事。....xxx

*1613~顏思齊登岸浯嶼島會見黃合興
「1613年月日顏思齊航海日誌:日昨浯嶼外海一戰,海上盜夥已敗逃,為首的虎嶼幫盜夥已潰散,北逃的袁八盜夥,應也已不足為患。。捕獲盜夥數百人,盡關押船艙牢籠,傷者予以妥善治療,死者予以裹以草蓆海葬,一秉人道待之,免其曝屍於海。另我方於海戰不幸陣亡者,均以軍禮厚葬,並撥予安家百銀,以撫卹其家屬;海上一切從簡,葬禮喪事也只能如此。縱有人議,應將捕獲盜夥,盡皆斬首,以償我方死者之命。然我思及,今日海上盜夥,昨日亦是鄉里良民,乃因無為生,所以下海為盜。其情可憫也,因之力排眾議,余直言:此行直航月泉,不正是為了賑濟災民,放糧救人於苦難,卻又怎能多造殺孽。眾人亦聽我所言,待將盜夥關押幾日後,或勸其若有願從我者,則我亦歡迎其加入船隊,視其為兄弟。倘有不願者,則令其散夥返家,不得再海上為盜。另有盜首林翼,亦為我所捕,然其桀驁,仍不肯屈服,因之若放他走,則無疑有如縱虎歸山。暫且將其關押水牢中,磨其心志,令其悔過。此人膽識才幹,均有過人之處,若能將其收服,為我所用,則無疑又多一臂膀。今接獲黃合興拜帖,邀我登岸浯嶼島,此亦正何我意也。待海葬之禮畢,褒獎有功,及船隊軍心穩定後,自將登島親訪黃合興。....」

浯嶼島的黃合興府第,專迎貴客的兩扇朱門大開,時已入夜,更見門內燈火輝煌;而由府第到港口的路上,每隔一里路,更有人提燈相迎,並設香案酒席,以迎貴客。府第到港口之間,共設了十二處酒席香案,正是最高規格的"千里迎龍頭"。原來,正是黃合興,除召集漳泉兩郡的河洛海商,齊集浯嶼島外,更以地方上"千里迎龍頭"的儀式,做足了面子,欲迎顏思齊登岸浯嶼島。府第至港口的路上,但見一路,皆有人前後奔走往來通報;且將一路淨空,不準閒雜人靠近。至於黃合興,以如此大陣仗,迎顏思齊登岸,自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一來,顏思齊所率武裝船隊,於大明國官府而言,是所謂論法當斬的海寇;而於百姓而言,亦是人人所恐懼的倭寇。正因顏思齊的武裝船隊,自日本國遠航來到大明國後,可說是官民皆不歡迎;然而顏思齊的武裝船隊,來到月泉港外海後,卻幾替漳泉的河洛海商,蕩平了沿海的海盜。於此黃合興,為彌補大明國官民,對顏思齊船隊的不友善,自是更大陣仗相迎;以替漳泉的河洛海商,向顏思齊表達感激之情。二來,沿海盜夥雖逃散,然而尚有餘眾未滅,難保這些盜夥餘眾,不會因為懷恨在心,而趁顏思齊登岸,埋伏狙擊。因之府第到港口間,雖說是設酒席香案相迎,實則,卻也有沿路保護顏思齊一行人之意。三來,正也因顏思齊的武裝船隊,是被大明國的官民視為海寇,因之選擇夜晚登岸,正也是不想驚擾百姓。所以淨空路上的閒雜人,亦屬必須,免得倭寇登岸之說,驚嚇到了百姓;而後更由百姓沸沸揚揚之口,傳至官府。浯嶼島的港口,這島上的港口,原本就屬黃合興所有,俯入夜,黑色的海面上,但見一彎弦月掛在東邊海上;而此時,弦月下方的迷濛的海面上,一波波的浪水正漲潮,卻見一艘二桅海船,藉著漲潮的浪水,已漸漸航向港口。正是顏思齊,率領武裝商隊的十多個頭人,乘著哨船船隊,準備登岸浯嶼島。

港口的碼頭邊,正搭著一個迎賓的棚帳,棚帳內燈火通明,而棚架外,則見許多的馬匹與大轎;正是黃合興派來港口,迎接顏思齊的第一個哨站。卻見這第一批在港口的碼頭,準備迎接顏思齊的人,當中有一個高頭大馬,身材魁武之人;正親自手持燈籠,站於棚帳外遠望海面,等候著哨船進港。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合興五虎之首的高貫。高貫與顏思齊,已在武裝船隊上的帥船上,有一面之緣;且他又是合興商號,船隊的統領及總教頭,地位不言可喻。正因如此,黃合興,這才派高貫,親到港口迎接顏思齊登岸。眼見二桅哨船,已漸航進碼頭,船上之人拋繩上岸;而岸邊之人,接了纜繩,便也齊將海船拉靠於碼頭泊船。海船停妥,於岸邊石墩繫緊了纜繩後,架上舷邊登岸的木板,卻見顏思齊,身穿寬袖青衫,頭戴方巾帽,一如當年在大明國的裝扮,走在最前頭,率先下船。正是離家數載,飄蕩海外,既見不得故鄉,亦見不得爹娘;而即至今日,顏思齊這才又踏上大明國的土地,其心中激動如何能以言語形容。海船在碼頭隨浪搖擺,卻見顏思齊,一腳剛踏下碼頭,頓時竟兩膝一跪,朝著海澄的家鄉,不能自己的,直把額頭觸地的跪拜。眾人見狀,直趕緊上前攙扶。高貫,見得顏思齊下跪稽首,心知其思念家鄉,便立時迎了上去,直攙扶著說『顏統領,快快請起。你的父母家人,現在都被黃老闆邀來浯嶼島。正在府第等著與你見面呢!』。顏思齊,海外飄泊數年,終於回到大明國,縱使只是踏上海外之島,亦無法真的回鄉;可就這麼幾年,人事已非之情,於他心中的慨嘆,又豈是他人所能體會。「被貪官及地方惡霸所害,不得不逃離家園~」「亡命海外,妻子改嫁,骨肉分離,見不得家鄉,見不得爹年邁娘...」。顏思齊才腳踏故土,頓時只是所有的悲憤往事,全都如排山倒海的浪潮湧上心頭;一時怎讓他,不內心百感交集。眾人攙扶下,顏思齊這才慢慢起身,然臉龐兩行淚水,竟是無法止住;便也只是淚眼望向海澄,任海風將淚滴吹落到地上。『顏統領,海邊風冷。黃老闆特命我在碼頭,為眾位海上英雄,設一桌酒席,以迎貴客。不如就請顏統領,及各位英雄,到帳下喝一杯酒,先暖暖身吧~』駐足碼頭邊,一時忘情,忽聽得高貫邀入帳中,顏思齊這才陡然又回過神來。只見顏思齊,趕緊以青衫的長袖,略拭眼角淚水,回說『高兄,還有各位。顏某剛剛失態了,真是貽笑了,還請大家見諒。好~那顏某,就借一杯酒水,向大家請罪了~』。

高貫,見顏思齊謙遜,忙邊帶領眾人進入帳中,邊倒酒,邊說『顏統領,你太客氣了。有血有淚,真情流露,這才是真英雄。我高貫,就是敬你,是個有血有淚的海上男兒。來~~顏統領,我敬你一杯~』。眾人舉杯互敬,連乾三巡,此時便聽高貫,又爽朗笑說『顏統領。現下黃老闆,與漳泉兩郡海商,正在宅裡設了宴席準備歡迎你登岸呢。不如咱們還是趕快上路,可別讓我把你的行程給耽擱了~』。顏思齊,乍聽高貫說,黃合興竟邀來漳泉的海商,齊在宅裡等他,頓時不禁大感訝異。顏思齊確實也沒料到,黃合興居然把漳泉的海商,盡邀到浯嶼島。而黃合興,如此的大費周章的安排,著實也讓顏思齊,受寵若驚。幾輛馬車及幾頂大轎,早在碼頭邊上等待迎賓,而顏思齊,既知黃合興邀集了漳泉海商在宅裡等候,便也不敢耽擱。只不過,這坐大轎、搭馬車的排場,縱知是黃合興的好意抬舉,但顏思齊卻還是予以婉拒,只肯與眾人騎馬而行。畢竟,以一個在大明國,尚是戴罪之身的人而言,而今又被視為海寇,若是沿路坐大轎、逛大街,有如一個大官;於此在顏思齊的心中,亦覺過意不去。因此,眾人便有的騎馬,有的步行,自碼頭出發,直往黃合興的宅第去。不料,眾人這才走了約一里路,卻見路邊又有人提燈籠,設香案酒席相迎。只見為首,相迎之人,膚色黝黑,有如一個莊稼漢,不過他卻正是合興五虎,排行第二的余祖。『喂~~等等~~停下。老子在這裡等你們好久啦~』余祖,見高貫與著顏思齊並騎來到,趕緊趨前相迎;然而其粗聲粗氣之狀,要不知道的,恐還似為是個欄路盜匪。眾人被欄路,臉帶訝異,此時高貫,趕緊向顏思齊解釋,並介紹說『顏統領,此乃我結拜的二弟,名叫余祖。呵~~他的功夫可不下於我,只是言語粗魯,還請顏統領不要跟他計較~』。顏思齊,知欄路之人,是高貫的結拜兄弟後,不敢怠慢,隨即下馬,拱手回禮。此時余祖,見顏思齊客氣,又是個斯文之人,一時似大感驚訝,便呵呵大笑說『呵呵~~原來你就是海上那支倭寇船隊的統領啊。不會吧,我原本以為你該更魁武雄壯,或滿臉落腮鬍才是。怎麼你~~你~卻像是個書生呢?唉~~唉~~真是讓我失望啊。看來只有我余祖,是個大老粗啊。呵呵~~』。

余祖沒頭沒腦的一翻話,眾人聽了,一時哈哈大笑。高貫,見余祖話講的不得體,忙又要向顏思齊解釋。不料卻見顏思齊,卻亦哈哈大笑,回余祖說『余兄弟,果然是個心直口快直爽之人。照你形容的魁武雄壯,滿臉落腮鬍,現下我隊裡,倒也真有此人~』。忽而,卻見顏思齊,回頭喚說『陳勳~~這位余兄弟,想跟你認識認識呢。還不過快過來見過這位余兄弟~』。大刀陳勳,正是滿臉的落腮鬍,且身長近七尺,又長得粗獷。此時,乍聽顏思齊喚他,但見陳勳,便如一頭大黑熊般的,晃著身子,直走到余祖面前。一時余祖,見陳勳長得如雄壯粗獷,倒也嚇了一跳,便又直盯著陳勳說『好兄弟~~呵~你可別晚上出來嚇人。我余祖算是服你啦。不過見你這身量,倒與我四弟許媽差不多。呵~~我四弟,現在人就在後頭的路上。待會你們倒是可以較量較量~~』。此時陳勳見余祖,講話直率,亦高興與之結交,便也大喇喇的佔著便宜,回說『呵~~我說余老弟啊。說什麼你四弟、我四弟的。老哥正口渴呢!!若說是要較量,不如咱們現在就一杯我一杯,來較量較量。呵~我就怕你不敢,做縮頭烏龜呢!!』。余祖,怎甘心被陳勳這麼"老弟、老哥的"佔了便宜,立時便也回說『喝~~誰是你老弟呀。我名叫余祖。光聽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你祖"呢!!』。『喝~~我這做祖的,豈能做縮頭烏龜,若要拼酒,誰怕誰啊。咱們就來拼個高下吧~』才說著,果見余轉,轉了個身,便拿了兩壺酒來,竟似真要與陳勳拼酒,拼出個高下。畢竟這余祖也粗枝大葉,一時為了拼酒,反倒把接風之事,全給拋到腦後。眾人看了好笑,倒也想看兩人拼酒。不過高貫,是個腦子清醒的,生怕余祖又喝酒誤事,忙喝止說『余祖,黃老闆還在府裡等我們呢。若要喝酒,回府裡再喝個痛快,現在可別讓客人在這裡耽擱了。還不快拿接風酒來,讓顏統統喝了你的接風酒,好上路~』。余祖,被高貫這麼一喝斥,倒也清醒了,忙為顏思齊等人,奉上接風酒。隨後,眾人便即又上路,而這余祖自也隨侍而來。且見這余祖,手裡還拿了兩壺酒,而一路竟就這麼跟陳勳,一來一往互不相讓的抬槓,與拼酒。

「合興五虎」除高貫及余祖外,尚有老三方勝、老四許媽、及老五黃瑞郎。至於這夜裡,為了迎顏思齊登岸浯嶼島,合興商號的合興五虎,可說更是全員出動,盡皆在路上設酒席相迎。因此從港口到黃合興府第,顏思齊俯登岸,一路竟會齊了合興五虎。這方勝、許媽、黃瑞郎,亦是慷慨豪情之人,加入隊伍後,彼此寒喧笑談,一路又更人聲鼎沸,不過卻也熱鬧。由於"千里迎龍頭"的十二個接風哨站,每過一處,便即又多了些人,加入迎賓的隊伍中。於此,迎賓的行伍浩浩蕩蕩,一路自港口走至黃合興府第,竟漸成近百人的陣容。且見百人提著紅燈籠,前後相連宛如一條人龍,而騎馬走在最前頭的,自是眾人相迎的龍頭顏思齊。百人的人龍,將近黃合興府第之時,早有人入府通報。因此黃合興,得知顏思齊將到後,自也早率領四、五十名漳泉河洛海商,齊出府外相迎。府第的兩扇朱門大開,門前高掛大紅燈籠,門內亦燈火輝煌,猶如年節喜慶;更見數十名家僕分列兩邊,手持火炬,自門內排至門外,形成一條迎龍頭之路。黃合興及數十名的河洛海商,皆立於朱門之外,一見前呼後擁,百人陣仗的人龍到來;霎時只見黃合興,立時快步走下大門台階,迎向龍頭顏思齊。此時顏思齊,這才騎馬走到黃合興宅第前的廣場,乍見一座燈火輝煌的府第,又有如此多人相迎,一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莫非黃合興府裡,今日正巧在辦喜事,否則怎可能會有如此盛大的排場??」畢竟自己船隊統領的身份,於大明國而言,其實也不過就是個海寇頭子而已,一時顏思齊竟也懷疑自己眼前所見,如此大陣仗的排場會是迎他登岸。及至黃合興,快步走下台階,迎面而來。此時顏思齊,這才回過神,趕緊下馬。只見黃合興,快步走向顏思齊,待走近後,便直握著顏思齊的手,滿是欣喜的說『顏統領啊~~賢弟啊。我們漳泉的海商,都很感謝你,為我們蕩平了沿海的海盜。賢弟啊~~你是個了不起的人,是個海上的英雄,我們都很歡迎你登岸啊~~』。

顏思齊,當年在月泉港經商,早聞黃合興之名,不過卻未曾謀面;然此時,亦知眼前之人,應是就是名聞漳泉的大海商黃合興。因此,顏思齊,『黃老闆,久聞大名,漳泉之人無不對你仰慕,今日得以與你見面,這真是我三生有幸。』。浯嶼島偏居海外,既無海疆駐軍,亦無大明國府衙,幸得如此;所以這夜,黃合興府第,大擺酒席邀宴顏思齊等人登岸,猶如密會,自也不會有大明國的官府注意。眾人進入府院,只見得燈火通明的院中,已擺設十桌酒席;而家僕、婢女數十人,一應更在院中侍候。不過黃合興,更邀顏思齊等人,及漳泉海商,進入大廳中。因為廳中尚設有六桌酒席,是專門用來款待貴客。眾人進入大廳中,黃合興親領顏思齊,坐於主位。彼此互相推讓一翻,而眾人既認為顏思齊當坐主位;於是顏思齊也就不再謙讓,就主位而坐。眼見賓客紛紛就坐,宴席亦隨之上菜,只見身為主人的黃合興,舉杯為敬後,便先向眾海商介紹了顏思齊一翻;而後又向顏思齊,逐一介紹在座的漳泉海商。繼之杯盞交錯,彼此敬酒歡宴,而話題自也談到漳泉海商、與武裝船隊結盟及互助之事。「想不到這夜登岸浯嶼,事情能進行的如此順利。更想不到黃合興竟將漳泉海商,全號召到了浯嶼島。只不過先前聽洪陞說,黃合興亦將我家人,接到了浯嶼島;可我卻怎未見得我的父母??」這夜登岸會黃合興,竟受到如此隆重歡迎邀宴,顏思齊自亦大感意外;然而於宴席之中,畢竟心中尚有牽掛,時而游目四顧。至於眼尖的黃合興,自亦看出顏思齊的心事。畢竟顏思齊,自離開大明國後,多年未曾返家,骨肉分離之情,一旦踏上大明國,又怎能不牽腸掛肚;而這對於十年前,海外驟失父親的黃合興,豈又會不感同身受。於此,顏思齊既已會過漳泉海商,而漳泉海商,亦已都與顏思齊敬過酒,禮數也算已周到。卻見黃合興,忽而便起身,對眾人說『諸位朋友,顏統領,此次登岸。除了會見各位外,與各位商討互助結盟之事外。事實上,我尚安排了幾個重要的人物,等著見他。所以在此,我得先向各位告罪。因為我現在,得帶顏統領,去見那幾個重要的人士。尚請各位見諒。呵~~不過待會我還在回來跟大家多喝幾杯。因此現在請大家自用酒菜,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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