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986二月底,中華民國七十五年,南台灣墾丁,"救國團墾丁青年活動中心"。「世世代代傳香火」「子子孫孫保平安」一幅春聯,貼在客棧外的兩根大紅廊柱上。客棧大門,兩扇朱漆的木門上,掛著一條"八仙過海"的橫幅刺繡;而鋪著紅磚的廊下,則就是貼著春聯的兩根漆上大紅色的廊柱。此時推開兩扇朱漆門,走進客棧內,則見大廳的食堂,早已桌桌客滿;再往食堂中間的木棧梯,走向二樓,亦同樣都是人潮滿滿。大紅色的圓柱,古色古香的屏風及橫木搭架的屋頂,在這有如古代中國,或是武俠小說的客棧內;定神一看,卻見滿棧的男女,竟都穿著古怪的服裝。男的清一色,都穿著卡其軍訓制服,外加深藍色外套,腳履黑皮鞋;而女的,則都穿著黑色的西裝外套,下身則是穿著黑色的長褲。乍見,這男女穿著,渾然與這古代的客棧不搭調,不禁頓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再見那些男女,盡都是年紀甚輕的青年男女;且其衣服的胸口上,似都還以黃棉線繡著幾個字。仔細瞧,衣服胸口繡的黃字,原來是「清水高中」四個字。原來這客棧雖叫「龍門客棧」,但眼前這景像,卻並非是在古代;而是南台灣,墾丁的一個海灣邊。正是清水高中高三的畢業旅行,這第二日的傍晚,正來到了台灣最南端的墾丁。近晚時分,臨著海灣,只見一大片紅瓦飛簷的三合院及四合院;這片古色古香的閩南式建築,正是"救國團墾丁青年活中心"。而清水高中高三畢業旅行的第二晚,將住到這片閩南式的古老院落中,正亦是學生所最期待的事。這日,畢業旅行的第二天,一早遊覽車,載著學生由高雄出發後,便沿著屏鵝公路一路往南;及至到了台灣最南端的"墾丁國家公園風景區",已是近午時分。十幾輛車的清水高中男女學生,搭著遊覽車,便先繞著山路,往"社頂"的"墾丁國家公園";由於墾丁國家公園相當遼闊。於是學生下車後,幾乎便如同放牛吃草般,各自三五成群,便往墾丁公園裡去逛。台灣最南端的墾丁,由於在北迴規線以南,已地屬熱帶。因此,不論氣候與生長的植物,都與中台灣不盡相同,且頗具南洋的異國風情。或因此,所以三年前的清水國中畢業旅行,及三年後的清水高中畢業;這也才都同樣,都是來南台灣的墾丁。

墾丁國家公園內,三五成群的學生,就這麼到個個景點到處逛,或看這些百萬年前,原本屬於海底珊瑚礁,所形成的奇岩怪石;或是登高,俯視台灣最南端,僅與菲律賓一海之隔的巴士海峽;或是逛遊地屬熱帶的一些植物園或雨林,且幾乎也就這麼逛了一整個下午。及至傍晚,遊覽車再將學生從"社頂"載下山,往臨著海邊的"救國團墾丁青年活動中心"住宿。紅瓦屋頂,兩端翹起的飛簷,或是紅磚牆或是白粉牆,一大片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三合院,有如臨近海彎的一個古代村落;而這自讓成群的學生,剛下遊覽車,集合在鋪著粗曠青石岩板的廟埕廣場,個個便都已眉飛色舞的興奮異常。由於時間已至晚餐時間,若是學生,先到各自住宿的院落中去,未免又會耽擱晚餐時間。因此一下遊覽車,在寬闊的廟埕廣場整隊後,拿著擴音器的教官,便將學生,先帶進被稱為"龍門客棧"的餐廳;準備先吃晚餐,晚餐後再讓學生,各自回自己住宿的三合院。這"墾丁青年活動中心"的「龍門客棧」,可也建得,真有如武俠電影中,看到的古代客棧一樣。不過食堂的餐桌,倒是像用原木去刨平拼裝的桌椅,略顯長方桌子和椅子;比一般桌椅還要低矮些,頗具南洋的原始古樸風味。學生入座前,餐桌上早已擺上五菜一湯,裝菜的碗盤,擺得如國花梅花的形狀,叫"梅花餐"。因為時下,政府正大力宣導,要發揚中國人的勤儉精神,宴客不可太鋪張浪費;儘量只吃五菜一湯的"梅花餐",以節儉儲蓄報國。而學校的教育單位,自當以身做則,因此學生畢業旅行;自也不是吃便當,便是圍成一桌,吃"梅花餐"。

客棧大廳的食堂,正當學生吃飯的時候,此時則見主任教官,又拿起那手提的"大聲公"擴音器,大聲的宣佈說『各位同學~吃飽後,可以自行先離開,回自己住的房間去。不過要幾個人相約而行,不可以一個亂跑,以免發生意外。還有雖然這裡靠近海邊,但嚴禁到海邊去玩。回到房間後,整理一下東西,也可以先洗澡,但不可以喧鬧。要維護我們清水高中的校譽。還有記得七點半的時候,準時再回到餐廳來集合。因為今晚,我們有各班的晚會表演。大家回去後,也可以好好準備你們班要表演的節目...。吃飯的時候,要安靜,細嚼慢嚥,不可以講話...』。各班級,晚上的院落,是剛剛在廟埕廣場集合之時,便已安排好的。只知有的班級住什麼"穎川堂",有的班級住什麼"四知堂"。因為這"墾丁青年活動中心"的三合院及四合院,據說每個院落,也都有按閩南人的古早前習俗,在每個院落都掛姓氏的堂號,如陳氏為穎川堂、林氏為西河堂等。但這一大片有如村莊的四合院三合院,要去那裡找自己住的是什麼堂;尤其天色又已漸黑,搞不好真還會讓人迷路。客棧中間那通往二樓的木棧梯前,靠左邊一點的一張餐桌,正是三年六班坐的位置;此時,只見顏程泉、陳裕律,陳賜仁都坐在這張餐桌吃飯。顏程泉原本食量少,加之坐車會暈車反胃,所以吃得又更少。這才吃了碗飯,顏程泉便已覺胃漲,再也吃不下;而心裡倒只想著,想趕快到住宿的三合院去看看。然而一個出去亂跑,穿梭在那片院落的巷道間,顏程泉又怕會迷路。因此縱是已吃不下飯,但顏程泉倒也只能乖乖的陪坐在餐桌邊。及至身材瘦如竹竿的陳裕律,吃了兩碗飯,又喝了一碗湯。而後,顏程泉這才與陳裕律及陳賜仁,一道離開了客棧,三人帶著滿心的期待;便步入客棧外的黑夜,一道去尋找住宿的三合院。

『"隴西堂"在那裡啊?~我們要往那邊走才對?~』客棧外已入黑夜,面對寬闊的廟埕廣場,一時讓陳裕律也摸不著頭緒。陳賜仁,信心滿滿的開口,倒笑著回說『啊~左邊啦。走左邊啦。這裡跟我們家舊厝庄子內看起來很像。反正從廟口走左邊的巷子,就會到我們家了!!~我們走走看就知道了。啊~~如果迷路,就喊救命就好了啊~』。依著陳賜仁的話,三人便由廟埕廣場,轉入一條四合院古宅間的小巷子內。天雖黑,卻尚未亮燈,巷子裡黑漆漆的一片,宛如走進一個古老的夢魘一般。這四合院間黑漆漆的巷子,確實像個夢魘─像是兒時,始終存在顏程泉腦海中的恐怖夢魘。而此時,當走在古宅間的黑暗巷子,同樣的感覺,竟讓顏程泉的腦海,似又浮現那個兒時的夢魘。

當時顏程泉的年紀還很小,模糊的記憶,應是在上小學之前─「有一晚住梧棲鎮的外公外婆家大拜拜請客,爸爸媽媽便帶著小孩,到外公外婆家做客。外公外婆家住的村莊,比鄰而居的,亦都是一座座的三合院四合院。廟口正在演布袋戲,鞭砲聲與擴音器的喧鬧聲,在夜晚傳得很遠;因此小孩子,就想到廟口去看布袋戲。但大人很忙或是在聊天,沒時間帶小孩去廟口看布袋戲。於是顏程泉就跟哥哥,還有弟弟,三個小孩子,沿著外公外婆家外面一條小路,直走到廟口去看布袋戲。小路直走就會到廟口,不會迷路,但看完了布袋戲,想走回外公外婆家,這卻出了大問題。天很黑,路上都沒路燈的小路,經過的老舊低矮三合院,每家看起來都一模一樣。這讓三個小孩,更分不清外公外婆家到底在那裡;於是在黑夜裡越走越驚恐,越走越害怕。腦海裡又想起虎姑婆的故事,恍若已在黑夜中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看見有一座三合院,看起來很像是外公外婆家;不過那三合院裡卻都沒燈光,門窗緊閉,好像所有人都睡了。三個心中滿是恐懼的小孩,哥哥便帶著顏程泉還有弟弟,走進那死寂的三合院中去敲門。站在斑駁的門外,敲了一會門,門開了。不過開門的,卻是一個滿臉皺紋的陌生老太婆。"哇~"的一聲,嚇得三個小孩子,拔腿便跑,邊跑邊嚎啕大哭。先是又跑往廟口的方向,後來停下腳步,又想往回走。可是黑漆漆的路上,放眼望去仍是一幢幢,座落在路旁看起來都一模一樣的老舊三合院。這下三個小孩,再不知何去何從,只能一路的嚎啕大哭。所幸,後來舅舅到廟口找人,這才在黑天暗地的路上,發現三個迷路的小孩。然而那夜晚,驚恐的迷路心情,從此卻也如夢魘般,如影隨形的烙印在顏程泉幼小的心靈深處...」。

"墾丁青年活動中心"古老的三合院院落,顏程泉與陳裕律及陳賜仁,行於黑暗的巷子間;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頓竟油然襲上心頭。所幸三人,並未在這一片三合院落中的巷道迷路,或嚎啕大哭。「隴西堂」一塊木匾牌子,就鑲在一間三合院門外的石柱上。幽暗的巷道間,陳裕律見著那木牌,興奮的即說『啊~"隴西堂"!!~找到了啦。就是這一間啦~』。三人由門口,走進三合院的院子,地上仍是鋪著粗曠的青石岩板,舉目四望;整個三合院還真給人一種,恍若走回古老年代的感覺。三合院中,中間正對門口的,通常都是神明廳。而這墾丁青年活動中心的三合院,中間亦似有間神明廳,只不過裡面黑幽幽的,不知是否有擺神明或香燭。另外這"墾丁青年活動中心",所建的這些三合院,與一般所見的三合院最大的不同;那應該就是屋頂的紅瓦,與屋頂兩端翹起的飛簷。據說,這樣的房子叫做"紅瓦厝",是古時候當官的人家,或是有錢人家才會建這樣的三合院。至於在台灣,大概只有廟宇,才會建有這樣的屋頂及屋簷;而一般的三合院,大多只也蓋著灰瓦,屋簷的兩端也不會翹起。譬若陳裕律家,現在住的房子,就仍是三合院。而顏程泉與陳賜仁,小時候亦都住過三合院,亦都只是灰瓦平房。於此,這晚能住"紅瓦厝"的三合院,自也是另一讓人感到欣喜興奮之事。『ㄟ咱今晚要住"紅瓦厝"哩。這是是古早時候有錢人,才能住的耶。呵呵~阿裕啊~咱嘸快進來去看看。來看裡面的房間~有多豪華。看便所內,有沒有安裝金子打的馬桶~』這才進入三合院中,陳賜仁已是一付喜不自勝,有如進入富豪之家般,趕忙便要進房間去一探究竟。

四、畢業旅行~墾丁各班表演晚會
「隴西堂」的三合院中,三人只知分配的住房,三年六班的男生是住左邊的廂房,女生是住右邊的廂房。顏程泉陳裕律及陳賜仁,三人便往院子左邊,最近大門的第一個廂房走進去。乍進門,是一個空的小房間,只幾坪大,靠著牆邊,各擺了一條的長板椅。略顯幽暗的空房間,左邊及右邊,各有一扇門,門上房號。陳裕律看了一下,確定左邊的房間,正是手中鑰匙的房號;便用鑰匙開了門。三人一入房內,可不禁卻有點失望,因為房間裡面的擺設用具,可都陽春的很。幾坪大的房內,就一個約可睡六人的大通鋪,甚至連像旅館的彈簧床也沒有。而除了像大床一樣佔滿房間的大通鋪外,另外就只還有一間浴室而已。這也難怪,"救國團"全名叫"中華民國青年反共救國團";而主要的工作,似乎就是專在辦國高中生,寒暑假的各種自強活動營隊。舉凡什麼登山健行隊,什麼的野營隊,什麼戰鬥營,或是什麼科學營...林林總總。反正救國團,每年寒暑假,所舉辦的各種青少年營隊,總不下數千個;而參加的人數,更都以幾十萬計。乃至整個台灣,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到海邊到三千公尺的高山上;幾所有的風景區,也都有救國團的山莊,或"青年活動中心"之類的建築。因為這些山莊,或青年活動中心,原本就是寒暑假期間,救國團辦自強活動營隊;要讓那些來參加營隊的國高中生青少年住的。正因這些山莊及活動中心,主要的用途,都是要用來給參加營隊的青少年住。於此自是擺設簡單,花費便宜樸實,並以能夠同時,能給很多人一起住為原則。

事實上,顏程泉高一高二之時,也曾跟蔡益昌蔡進貴及楊文興,幾個死黨去報名參加過,救國團辦的自強活動營隊。第一次是高一的時候,參加的寒假營隊的"合歡山賞雪隊"。三天二夜的營隊,第一晚是在二千多尺高山上,救國團的"霧社山莊"。這霧社山莊,幾個教室大的建築內,一入內整個屋裡,就是一個架高鋪木的大房間,有如日本的和式房一樣。然後當晚的晚會,也就是在這鋪木的房內舉行。舉行完晚會後,接著一個一百多人的營隊,男男女女分成兩邊,也就是在這個鋪木的房間內;幾個人蓋著一床,滿是腳臭味的棉被睡覺。"墾丁青年活動中",既是屬於救國團的青年活動中心,其用途大概主要也就是供寒暑假,給參加自強活動的國高中生所用。因此要是與"霧社山莊",一百多人睡在一間房間的大通鋪比較的話;那墾丁青年活動中心,這六人睡一間的通鋪,可真就算是小巫見大巫,僅能算是小通鋪而已。當然,學生去參加寒暑假的自強活動營隊,或是參加學校旅行,無非就是想跟好同學在一起,圖個一起嬉鬧,玩得快快樂樂;至於吃住的問題,其實也並不太計較。只不過這才進了房間,乍見只有一個大通鋪,一向講話瘋瘋顛顛的陳裕律,卻也不免大感驚訝的說『啊~怎麼這樣。從外面看,原本以為是"紅瓦厝"。怎麼進來~~就變成了"人民公社"啦。啊~啊~這樣我們讓我住在"人民公社",是不是要叫我們當紅衛兵造反啊~』。陳賜仁聽了,馬上打趣,回說『ㄟ阿裕啊。什麼"人民公社"。這裡是"反共救國團"的青年活動中心咧。你講什麼"人民公社",還有什麼"紅衛兵"的。"小心隔牆有耳,匪諜就在你身邊"。要是被"蔣經國總統",聽到你要當紅衛兵。那他一定會跟你說~~』。講著講著,陳賜仁,便學起蔣經國總統,那一口外省腔調,又說『親愛地~父老兄弟仔妹們~~你們不想參加救國團的"戰鬥營"或"露營",去從事正當健康的活動,發洩你們年輕的精力。卻想當紅衛兵,想搞破壞~~那我就把你們送去"勞改營"~』。

『呵呵呵~~阿裕啊。這個救國團的暑期戰鬥營,還是露營。跟共匪的"勞改營",是差很多的ㄛ。你再亂講,小心真的會從戰鬥營,被送去"勞改營"哦~』陳賜仁正說著玩笑話,此時亦漸有班上的同學,吃完晚餐;亦陸續回到三合院,進了各自住的廂房。高中生,人多當然就熱鬧,一下子人來人往;又是彼此在各廂房間穿梭,互相串門子嬉鬧。不過七點半,就要回客棧去開晚會,以及各班還得準備表演節目;所以剩下的時間,其實也不多。不多久,便見到康樂股長白標成,忙著穿梭在各廂房,到處吆喝著;要同學到院子集合,以準備晚會的表演節目。至於女生住的廂房那邊,男生不好過去,當然便是由班長王寶珠,去各廂房招呼女生,到院子集合。眼下已經晚上七點,於是班上的男女生,便也陸續都到三合院的院子裡。至於晚會表演的節目,事實上,是在學期中,早告知各班準備的。所以這時,自也是在晚會前,再做個預習而已。...


「龍門客棧」的大廳,時間已是晚上七點半。客棧大廳的食堂,桌椅都已搬到旁邊,空出中間一片空地,以做為晚會的節目表演之用;各班的學生,則散圍在客棧大廳的四周。晚會開始,先是校長,講了一段勉勵學生的話,後又是主任教官,也難得講了一段感性的話。至於晚會,則是學校的女教官主持。第一個節目,是三年一班演出的戲劇─「香帥楚留香大戰無花和尚」。這時下,造成台灣電視節目,收視率高達八成的港劇「楚留香」,經得學生改編後,卻變成了一齣笑鬧劇。客棧大廳中間的空地,幾張顏程泉熟悉不過的熟面孔,輪翻上陣。正是三年一班的蔡益昌、蔡進貴及楊文興,幾個愛胡鬧的死黨。只見楊文興,手拿一柄摺扇,竟扮起了風流倜儻的楚留香;倒也適合他的個性。這不摺扇,"嘩"的一聲打開,扇紙上還寫著"楚留香"三個字。不過手中摺扇,乍反過另一面,"楚留香"三個字,卻變成了"臭尿香";頓時逗得眾人哈哈大笑。頭大大的蔡進貴,則扮演了楚留香的死黨─胡鐵花。至於蔡益昌,卻扮演了楚留香的死對頭─無花和尚。另有三年一班的男生扮演日本忍者,及幾個三年一班的女生,則扮演了楚留香的幾個紅粉知己;而一場英雄救美的武俠鬧劇,就此在"龍門客棧"內上演。一群男女學生,桌子上,椅子上竄上跳下,只差沒像電視劇一樣,施展輕功飛上屋頂的橫樑。眾人圍觀,倒也看得哈哈大笑,掌聲連連。繼之,三年一班的武俠鬧劇演完,接著上場的幾個班級,表演的晚會節目,亦多是笑鬧劇;逗得客棧內,哄然笑聲不斷。再來,便輪到三年六班,上場表演節目了。

這晚的晚會,是準許學生換穿便服參加的;因此也有些人,換了便服來參加晚會。這不,陳裕律就可謂打扮入時,穿了件白襯衫,打了紅領帶,一件深藍西裝外套,左胸的口袋還放了條白絲巾;服裝之正式,一身比挺,儼然竟似有如來參加盛大的宴般。當然,平常老不正經的陳裕律,這晚為何穿得如此正經八百且帥氣;不用說,大家自然也都知道,多半他大概是為了吸引蔡湘鳳注意。至於蔡湘鳳,這晚倒也穿了一身的毛料套裝,及黑長裙,亦顯得比穿學校制服,要來得更婉約動人。客棧中間的空地,陳裕律與蔡湘鳳,儼然有如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此時就相鄰比肩而站。只不過也不止是陳裕律與蔡湘鳳,比肩站在客棧的空地;而是三年六班,全班的男女學生,此時都比肩站在客棧中間。因為三年六班,晚會表演的節目,是全班的大合唱。這全大合唱,在上學期學期中,是由愛唱歌的陳賜仁,所負責排練,並當指揮。另外學藝股長林永誼,則是將他始終放在教室後方,跟"掃除用具櫃"裡的掃把放在一起的那把吉他,也帶來畢業旅行;並在晚會,林永誼就擔任大合唱的吉他伴奏。還有康樂股長,不甘寂寞的白標成,則拍著手裡的一個小鈴鼓,為班上大合唱打節奏。三年六班的大合唱,總共要唱二首歌。第一首歌,分成男女兩部,合唱的,則是氣勢澎湃的「龍的傳人」:

『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江,它的名字就叫長江,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河,它的名字就叫黃河。
雖不曾看見長江美,夢裡常神遊長江水,雖不曾聽見黃河壯,波濤洶湧在夢裡。

古老的東方有一條龍,它的名字就叫中國,遙遠的東方有一群人,他們全都是龍的傳人。
巨龍腳底下我成長,長成以後是龍的傳人,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永永遠遠是龍的傳人。

百年前寧靜的一個夜,巨變前夕的深夜裡,槍砲聲敲碎了寧靜夜,四面楚歌是姑息的劍。
多少年砲聲仍隆隆,多少年有是多少年,巨龍巨龍你擦亮眼,永永遠遠地擦亮眼~~~』


「龍的傳人」這是耳熟能詳,幾乎每個學生,都會唱的民歌;亦是曾轟動台灣的愛國歌曲。唱著唱著,連主任教官,都不禁在一旁打起拍子,跟著唱了起來。畢竟,連來畢業旅行,都不忘愛國,而這對主任教官來講,或許也真是打從心裡感動。大概就只差,主任教官那張黝黑的老臉,沒在澎湃的愛國歌曲中,感動得流下淚來。唱完了「龍的傳人」,站在前面的陳賜仁,轉過身,向眾人鞠了個躬。而後陳賜仁,便以后實的嗓音,說『各位師長,各位同學,接下來第二首歌。將為大家獻唱的是~~"唐山子民"~』。待得陳賜仁,再轉過身,示意林永誼彈吉他伴奏。而吉他鏗鏗伴奏聲中,三年六班的男女學生,便在陳賜仁,雙手揮舞的指揮下,又分男女兩部,合唱起了「唐山子民」:

『我從遠方來,我要到他鄉,日夜長懸念,慈親所寄望。
我從遠方來,落腳在他鄉,胸還千萬里,他鄉做故鄉。

安身和立命啊~成長又茁壯,一肩兩擔挑呀,為家更為邦。
身上流的血,點滴是炎黃,靠這血濃血,天涯共薪傳。

唐山的子民啊~唐山的光榮,陽光照耀處呀~血脈永流長。
身上流的血,點滴是炎黃,靠這血濃血,天涯共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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