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戰艦武力強大,每艘船的雙層甲板,皆配備有二三十門以上,火力強大的銅製火砲。因此荷蘭艦隊,可以縱橫世界海洋,稱霸海上,幾至所向無敵。乃至同為海權大國的葡萄牙艦隊西班牙艦隊,甚是新興的強權英國艦隊;亦無不臣服在荷蘭艦隊之下。所以照常理說,就算遇到海盜埋伏,荷蘭艦隊也沒也害怕退卻的理由。畢竟小小海盜,想與荷蘭艦隊對抗,無疑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憑白來送死而已。然而,讓高文律震驚的,並非是遇到海盜襲擊。而是這些海盜的大小船隻中,除了有看似中國海軍的掛簾船外,居然其中還有三四的大船,竟看似西方人所建造的三桅夾板戰艦。不僅於此,由剛剛海盜的火砲,砲彈落海所濺起的水柱來看,大概約可推估─這些海盜所使用的火砲,其威力竟不亞於荷蘭人所造的銅製火砲。

「我荷蘭所造的銅製火砲,乃當今世界最強武器。為什麼這些海盜也會有,與我荷蘭火砲,威力相當的武器。不可能,這些人恐怕不是海盜。而是中國海軍,故意引我來此,並早在這裡設下埋伏,想要突襲我荷蘭艦隊!!」眼見海盜的武力強大,震驚之餘,許多的念頭,頓閃過高文律的腦海。一時乍見高文律,頓轉怒容,回頭兩眼一瞪;頓是對著中國海軍都司洪先春,厲聲斥罵說『哼~你們中國人,未免太不講信用。明著打不過我荷蘭艦隊,就想耍陰謀。把我騙到這裡來,然後想突襲我們荷蘭艦隊嗎?真是可恥』。『來人啊,把這些膽小懦弱,只敢在背後害人的中國人,給我抓起來。哼~看我怎麼對付他們』盛怒的高文律一聲令下,頓見一群荷蘭兵蜂擁上前;片刻間已將洪先春一行中海軍官兵,給擒拿下,五花大綁。

事出突然,完全在洪先春的意料之外,嚇得洪先春,慌得滿口喊冤,直說『將軍。冤枉啊。這些海盜,跟我們中國無關啊。而且我們中國水師軍,一直也想把這些海盜給勦滅。所以說起來,我們中國水師軍跟你們荷蘭艦隊,是站在一起的啊。~~我們同樣都是跟這些島上的海盜,勢不兩立啊。唔~~請將軍明察啊。不然將軍,可以看看那些海盜,他們船上的掛的旗幟,可是跟我中國水師軍的旗,完全不同啊。而且這些海盜,還有很多是日本國的倭寇。倭寇數百年來,侵擾我中國。我們中國水師軍,都恨不得把這些倭寇與海寇,碎屍萬段。又怎麼可能會與他們有關~~』。經得洪先春喊冤與提醒,高文律用望遠鏡,望向海盜的船隻。果見海盜的船上,有許多頭頂光禿的男人。因高文律到過日本國,所以知道這頭頂雉髮光禿;乃是日本國,武士的象徵。又見海盜船隻,其桅桿上所掛之旗,其旗上的圖騰─形似一隻大龜,但大龜的頭上卻長著兩支角,看似中國的龍。眼前所見,一時讓高文律,不禁又陷納悶,滿腦混亂的想─「怪事。這海盜所掛之旗,果與中國海軍不相同。而且海盜的船上,還有許多的日本武士。難道說,這些海盜在此埋伏,真是與中國無關。~~但要不是屬於一個國家的海軍,這些海盜,卻又會有如此強大的武力。真是讓人不解~~~」。...


荷蘭艦隊將軍高文律,手持望遠鏡,望著海盜船桅趕上,飄揚旗幟的圖騰;滿臉困惑,百思不得其解。而事實上,這龜身龍頭,形似龜有似龍的圖騰,正是中國人,自古以來所稱的,鎮守天地四方的四大神獸之一的「玄龜」。原來,此時高文律所率的荷蘭艦隊,在台灣安平港所見到的海盜,正是─笨港的中國海商聯盟,四大船隊之一,由合興商號的合興五虎,所統領的「玄龜船隊」。

「玄龜船隊,因何會出現在安平港?」正是日前,顏思齊接獲來自月泉港線民的飛鴿線報;並得知大明的將領,即將領荷蘭艦隊前來台灣,尋找港口。而為了阻止荷蘭人登岸台灣,並將台灣佔為殖民地。所以顏思齊,接獲線報後,即命笨港的四大船隊,分頭去駐守台灣的重要港口;但只要見到荷蘭艦隊欲登岸台灣,便將其驅離。而高貫,余祖、方勝、許媽、黃瑞郎,這合興商號的合興五虎,其所率的玄龜船隊;便被分派到台灣南方的安平港駐守。果然這日,玄龜船隊就在安平港,攔阻到了荷蘭艦隊。但顏思齊,亦明令船隊─若是船隊遇到荷蘭船艦,主要是將其驅離即可;且儘量避交戰及傷及人命。因為萬一雙方交戰,將事態擴大,恐導致荷蘭艦隊傾巢而出,甚是聯合大明國的水師軍,齊來進犯台灣。屆時倘是大軍來犯,笨港的武裝船隊,恐是將遭遇更大的凶險與危機。

正因顏思齊「驅離即可,萬不可將事態擴大」的明令。所以高貫等合興五虎,所率的玄龜船隊,埋伏在安平港。縱是有機會,趁荷蘭艦對不備,予以奇襲;但高貫卻並未如此做。而是僅發兩發火砲,擊在荷蘭艦隊的前方水域,予以警告。砲擊兩發之後,雙方船艦在安平港的內海,形成對峙。正確的說,應該是荷蘭艦隊,已被高貫所率的玄龜船隊前後包夾。其荷蘭戰艦,盡已曝露在玄龜船隊火砲的砲口下;恰有如被人拿著刀抵著喉嚨一樣,早已屈居劣勢。但只要高貫一聲令下,就算荷蘭艦隊的武力再強大,恐也難全身而退。不過高貫,並未下令開砲,反是站到了船頭處,運氣丹田;頓是聲如洪鐘,對荷蘭艦隊喊話:
『荷蘭來的朋友。我們並不想與你們為敵。事實上,我們也想跟你們做生意,跟你們做朋友。但台灣這個島,是我們台灣之民的土地,我們絕不容許你們荷蘭人在此登岸。甚至強佔港口,做為你們的殖民地。要是你明白我說的話,請你率你的艦隊,即刻離開此島。那往後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做生意。但若是你堅不肯退,硬要登岸,那我們也絕不畏懼,與你們荷蘭艦隊兵戎相見。要做朋友,還是要兵戎相見,要毫髮無傷的平安離開,還是要血流成海。就全憑閣下,一念之間的決定...』。

荷蘭艦隊上的水師都司洪先春,聽得高貫的喊話後,即趕忙提氣丹田,亦是高聲答說『對面的大哥。我們是自己人,千萬別開砲啊。我來東蕃島之前,俞總兵還託我帶口信,說是要給各位東蕃島的海上英雄豪傑。俞總兵說,兩岸都是中國人,血濃於水。還請各位海上英雄,顧念同胞手足之情,顧及國家民族大義。為了咱大明國的海疆平靖,與國家的長治久安。所以還請各位海上英雄,顧念大局,就把東蕃島這個化外之地,讓給荷蘭人吧...』。洪先春不講話還好, 一講這些什麼「同胞手足,血濃於水」話,聽在玄龜船隊弟兄的耳裡;任那個弟兄,能不火大。尤其臉上帶著刀疤,一頭散髮,脾氣忐大的許媽,不待洪先春講完話,早扯著喉嚨,破口大罵的回說『肏你祖媽的。用得著我們的時候,就是什麼"我們都是中國人",還有什麼"民族大義""同胞手足"。一旦用不到我們了,就是把我們打成海寇,打成通番奸民。就是在我們背後桶刀,背叛出賣,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哼~好個無恥之徒,真是不要臉。還不就是只顧你自己好,那管別人死活,少往你自己的臉上貼金啦』。

荷蘭將領高文律,聽得通譯翻譯後,多少也知道兩邊中國人的對話。但進退之間,對高文律而言,卻也同樣陷於兩難。「唔~眼前的情勢嚴峻,該進還是該退?一則,現下我艦隊,不慎落入海盜埋伏,確已屈於下風,處於不利的處境。而且這些海盜已向我展示其武力。其武力確實亦不下於我艦隊。若是硬碰硬,動起手來,我艦隊必然無法全身而退;這些海盜所言,亦非只是放話空言。但是,我荷蘭艦隊乃當將海上霸權,連西班牙葡萄牙,乃至英國艦隊,都得向我荷蘭艦隊臣服。而要是今日,我堂堂荷蘭艦隊,居然卻被一群中國海盜逼退。這事要是傳了出去,豈不要讓我荷蘭艦隊成為笑柄;往後又如何在海洋立足。況我高文律受命,率艦隊前來福爾摩莎島尋找港口。要是被海盜逼退,空手而回,那我又有何顏面,去向雷爾生將軍交代。唔~~到底該如何是好啊~~」由於艦隊涉身險境,進退維谷,讓高文律遲遲無法作決定。而海盜包圍荷蘭艦隊,雖是占佔盡了上風,卻也只是脅迫,未見開火。所以高文律,雖不想屈服撤退,可卻亦不想輕啟戰端。於是雙方的船艦,就在安平內海緩行向前,彼此距離越迫越近。眼看再不調頭,雙方船艦恐就要迎面碰撞;但雙方的船艦,卻仍是絲毫沒有調頭的意思。


安平內海,雖是海面風平浪靜,卻是氣氛緊繃,恍若一場大戰將臨,殺機一觸即發。岸邊的蘆葦叢,在陰霾的天空下隨風輕擺,一股殺氣籠罩著雙方船艦,幾讓船艦上的雙方人馬,盡皆秉息。雙方船艦迎面而來,距離已不到兩個船身,又頃刻間,距離已不到一個船身。這時雙方船艦上的人,幾都能用肉眼,就清楚的看見對方的臉孔面目。這邊,玄龜旗幟迎風飄揚,只見高貫站於座駕帥船的船頭,兩眼直視前方,神情篤定堅毅;一臉毫不退讓,亦無轉寰的表情堅決。另一邊飄揚著「VOC」旗幟的荷蘭艦隊,但見高文律,站在尾樓的第二層甲板上,亦是咬緊牙關,臉上筋肉緊繃,青筋暴露;雖是春寒時分,見其額頭的汗水,卻是一滴一滴的滾落。眨眼間,見得兩船就要對撞,荷蘭艦上的士兵,倉惶的對著高文律,急喊說『將軍,要不要轉向。再不轉向,我們就要跟海盜的船撞上了~』。由於雙方帥船都是二百呎的大船,要是撞上了話,就如同兩座山互撞一樣,傷亡非同小可。且見海盜大船,迫近眼前,船上高聳的桅桿與船帆,幾似要壓到自己臉上。頓時高文律一陣慌亂,急忙下令,廝吼著大喊『左滿舵,拉纜繩滿帆,緊急轉向。避開海盜的衝撞~』。

『緊急轉向,快緊急轉向!!」雙方的船艦眼見就要撞上,荷蘭戰艦在高文律的命令下,緊急轉向。頓時整個二百呎的大船左傾,"忽啦"響起巨大的壓水濤浪聲。但高貫的座駕帥船,卻依然未轉向,有如一座大山般,直直衝來。"忽啦~忽啦~"凶猛的濤浪之聲不絕,兩船船頭交錯而過,相距不到一個手臂的寬度。由於荷蘭戰艦,緊急轉向,船隻原本左傾。加之高貫的二百呎大船,直衝而來,又掀起的巨大濤浪。一時濤浪,更掀得荷蘭戰艦左傾更嚴重,整個大船的左舷船身,幾都要浸到海中。而荷蘭戰艦上的士兵,頓更是跌得東倒西歪,唉聲慘叫聲不絕。就連得高文律,一個腳下不穩,頓亦是摔個鼻青臉腫,差點沒落海。又見海盜的大船,高聳的桅桿船帆,飄著詭異的龜形圖騰旗幟,從荷蘭戰艦的右舷邊擦身而過;雙方的船舷幾都要碰撞在一起。驚得高文律,臉色蒼白的跌坐坐甲板,滿嘴驚恐的叫罵『操~~這些海盜,是不要命了嗎?!~操~這些海盜,是在玩命嗎?!』。

正是玄龜船隊統領,合興五虎的高貫,欲將這些荷蘭人,自台灣驅離的決心。因為當初,與荷蘭人和議,並勸荷蘭人自澎湖撤離來台灣的,主其事者;正是合興商號的大掌櫃黃明佐。雖說黃明佐的決定,並與高貫無關,亦非高貫所能左右。但黃明佐終是合興商號的掌櫃,其勸荷蘭人來台灣尋找港口的決定,卻使得高貫,對顏思齊始終感到一份虧欠。因而,當此之時,見到荷蘭艦對前來台灣,欲登岸安平港,而高貫焉能不將性命都豁了出去;以盼彌補合興商號,對顏思齊的一份虧欠。

眼下荷蘭戰艦,幸得緊急轉向,避開了海盜的衝撞;但危機卻並未結束。因為待荷蘭戰艦才剛轉向,暫穩住了船身,立時卻又另一波的海盜的船隻,從後方趕上;並迫近荷蘭船艦。而且是兩三艘的海盜船,或左或右,形成對荷蘭戰艦的左右夾擊。不僅三艘荷蘭戰艦,被海盜船包夾;包括兩艘中國水師戰船,亦被左右夾擊。帆船上為了操帆航行,原本滿佈纜繩,尤其紅夷夾板船,船上的纜繩更如蛛網密佈。因而兩艘帆船之間,要是航行的太靠近,一個不慎便可能讓雙方船帆的纜繩勾連在一起。而航行中的海船,若是雙方船帆的纜繩互相勾連在一起,這更是極危險的事。因為船帆纜繩勾連糾纏,隨時都可能讓航行中的海船,互撞而沉沒。簡言之,海船航行的太靠近,原本就是一個大禁忌。但眼下,這些左右包夾荷蘭戰艦的海盜船,居然卻都刻意迫近荷蘭戰艦,似欲逼迫荷蘭戰艦轉向;雙方船隻的距離,甚是觸手可及。海盜如此的挑釁與玩命,怎能讓荷蘭戰艦上的士兵,無不盡皆大感震驚與惶恐。

『操~~這些海盜,真的是不要命了。難道他們不知道我荷蘭艦隊是如何稱霸世界海洋。難道不讓他們嚐嚐我荷蘭火砲的威力,他們真不怕死嗎?』眼見海盜的挑釁,正當高文律,高聲叫罵,似欲放手與海盜一博。陡然間,忽卻聽得一聲轟然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後方撞上了荷蘭戰艦。高文律,慌得跑到船舷邊,探頭查看。這不看還好,探頭一看,頓讓高文律更嚇白了臉。因為這些海盜,居然還有的划著小船,來撞荷蘭戰艦。而且這些海盜的小船,船頭處,似還安裝有鐵勾錨之類的東西。所以小船一撞上大船,船頭的鐵勾錨,立時將小船勾連在大船的船身上。不僅於此,這些海盜用來撞上大船的小船,但見其小船上,還堆滿了柴薪火藥與油脂等易燃之物。待一撞上大船後,這些小船上的海盜,即立刻跳海逃走;僅留下滿載火藥柴薪的小船,勾連在大船上。可想而知,只要海盜再以火繩槍,對著小船開上一槍。頓時小船上的火藥爆炸,柴薪燃燒,那還不把荷蘭戰艦的船身,給轟出個大洞。

高文律,見得海盜以小船滿載火藥,衝撞勾連,似欲炸沉荷蘭戰艦;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兼之洪先春,見得事態危急,亦趕緊對高文律提議說─不如先離開安平港,再到別處尋找港口。而高文律蒼惶之際,亦想及─「我荷蘭艦隊,被中國海盜逼退,縱然可能成為笑柄。但今日,若是大舉開戰。而我艦隊若又敗在中國海盜的手中。如此往後我荷蘭艦隊,又更有何顏面,在世界海洋立足!」。霎想及此,高文律,頓再不遲疑,失聲大喊,匆忙對士兵,下令說『撤退,撤退。這個港口不是什麼好港口。咱們到別處找港口去。撤退~~』。事實上眼下的情勢,高文律亦早已沒勝算。見得荷蘭艦隊,便在海盜十幾艘船的包夾下,蒼惶從安平港的內海,逃往外海。縱是荷蘭艦隊,已從內海逃到外海。但海盜的船隊,卻依然沒鬆手,依然是緊緊的包夾與跟隨;甚是海盜的船隊,更硬是將荷蘭人五艘船組成的艦隊,給從中攔截衝散。僅高文律率兩艘荷蘭戰艦,往北航。另兩艘福建水師的戰船,與一艘荷蘭戰艦,則被迫往南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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