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英轉世台灣實錄:論海王

 

神者,乃群眾集體精神力量的投射與匯聚。於是神明有了力量,恰如千千萬萬人構築成的城牆,以守護悍衛居於城牆內的百姓與信徒。但你有你的神,我有我的神,你有你的國,我有我的國。人總是為各自的信念與利益而爭,是非曲直更難說分明。譬若國姓爺,為忠誠於大明國,率二十萬大軍,起兵抗清。戰禍連年,沿海百姓苦不堪言,不乏招來百姓不滿怨言。北伐南京失敗,退無可退,迫不得以率居渡海來台灣,驅離荷蘭人,以建立抗清根據地。卻因軍隊糧草不足,需得分派軍隊四處開墾,又與台灣的原住民發生血腥衝突。因之近代之人,亦不乏將國姓爺形容為殘酷的屠夫。然對河洛人而言,國姓爺以其堅強的意志,為悍衛中華歷史文化的血脈,奮鬥不懈,卻是豎立了千古的典範。自滿清滅明以來,國姓爺從手中僅有幾百個兵,屢敗屢戰,最後因其精神力量感召,終匯聚成了二十萬反清復明的大軍。中國淪陷外族,其率軍渡海,開闢台灣,藉以延續中華道統的命脈。屢屢於艱苦中奮鬥,不屈不撓,精神更令人感佩。

神明,原本就並非是聖賢,或是道德毫無暇疵的完人,更非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關羽兵敗臨沮,被東吳斬殺。不損其封神,成了千古的武聖關公與關聖帝君。張巡許遠,安史之亂,"殺妾餵卒吃人肉,孤忠死守睢陽城"。雖城破而死。亦無損其封神,成了雙忠公。張世傑、陸秀夫與文天祥,力抗蒙古南侵。文天祥被擄,寧與不屈,死於刑場。陸秀夫退無可退,崖山背負宋幼帝跳海殉國。張世傑率艦隊,力戰海上,最後死於海上風暴,全軍覆滅。同樣無損其死後封神,成了三忠公。歷史上那些能超凡於常人,堅持秉持信念與忠肝義膽的人物,漸漸變成了民間的神話流傳,而後成了神明受萬世敬仰與膜拜。因為渺小的人類,需要構築城牆以抵禦天災,以抵抗外族入侵。五千年華夏的歷史長河,河洛眾神就這麼變成了一道綿延不絕的長城,守護著中華子民。因為有這些神明,所以華夏子民也更勇於聚集在城牆下,為悍衛中華的歷史文化的血脈,而奮戰不懈。

國姓爺,以其遵從春秋之義的精神與絕對的忠誠,亦成了悍衛中華文明的一道城牆。城牆守護著河洛人,而河洛人更得齊心合力悍衛這道城牆。常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逢迎投機,見風轉舵,縱能贏得榮華富貴。但世間之人,倘人人貪圖己身利益,見利忘義,而無忠誠。那這個毫無氣節與信念的世界,豈不讓人感到失望。國姓爺以其矢志不渝的忠肝義膽,一生奮戰,其精神已足封神,成為悍衛中華的夙昔典範。那怕這個時代的民主台灣,有來自各方不同的觀點,包括視其為海盜的滿清、咒罵他為魔鬼的荷蘭人。乃至稱他為屠夫殺人魔的台灣原住民。更有台獨主張者與民進黨,稱「台灣人不必拜中國來的神」。各種漫罵污衊,直如萬箭射向城牆。但國姓爺意志卓絕,向在艱困的環境中奮戰。為了延續中華文化香火,更不怕死,也不懼戰。而國姓爺也並不孤單。因為五千年中華文化的歷史長河,有千千萬萬的河洛神明,無不丹心照漢青。且古往今來,不止過去,有河洛眾神構築的舊城牆。未來,也還會有河洛人崇敬的新的神明,將築起新的城牆,繼續悍衛中華歷史文化的血脈。

基本上,河洛人就是以國族的歷史與文化做為宗教的信仰。以古聖先賢或是歷史上的重要人物,為崇拜的神明。這就有如中國人使用的漢字,是由象形文字慢慢演化而成的道理。河洛人的信仰,也是由原始對天地與祖先的祭祀,慢慢演化而來。漸漸以無數的神明,建構成河洛人歷史的長城,藉以傳承五千年國族的文化香火。眾神明構成的長城,保佑河洛子孫。當然做為河洛人,理當效法國姓爺奮戰不懈的精神,同樣悍衛河洛眾神。絕不能讓守護五千年河洛文明的城牆倒下。至於說到河洛眾神新的城牆?那率國民革命軍,北伐抗日、及建設台灣復興基地、一生弘揚中華文化的蔣中正呢?...萬里長城既已築起,難道要讓孟姜女,哭倒長城!雖然那城牆帶有血腥..】


一、荷蘭殖民地─福爾摩沙島

西元1660年春,明永曆十四年。位於中國東南沿海的福爾摩沙島。「上帝,您是萬物主宰!如果您還寵愛你放牧的羊群與忠實的僕人,請展現您的偉大與無所不能的力量,將"尼古拉、一官"那個殘暴又傲慢的雜種兒子毀滅吧!」陣陣暖熱又鹹濕的海方吹過窗口,將那絲質窗簾掀飛的有如女人飛揚的裙擺。且見那飛揚的窗簾間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正雙手合握胸前,指間握著一柄銀製的十字架,一臉虔誠的祈禱。男人甚為高大,少說有七尺的身量。一頭捲曲的金黃色頭髮垂到了肩上,卻是疏理的一絲不茍。一張臉膚白如紙,唇上留著八字鬍,腮下一撮山羊鬍,且鼻樑高挺且如鷹嘴倒勾。再細看他的兩眼,淡藍的眼眸更如貓眼一般。略顯削瘦的上身,穿的是一件對襟排釦的絲綢衣物,下身則穿著猶如燈籠般的褲子,腳下踩著一雙鑲有黃金的牛皮靴子。一見便知,此人乃是來自歐羅巴洲的貴族,且身份必當相當尊貴,不比一般的船員與士兵。原來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荷蘭東印度公司,派駐在福爾摩沙島的總督,名叫揆一。

揆一,向上帝默禱的臉上並不平靜,一股不安的氣息在他嘴角的皮肉間緊繃,更難以隱藏。事實上,自從四年前,也就是1656年,當揆一受命擔任福爾摩沙,這個「荷蘭東印度公司」殖民地的最高長官以來,他的內心就充滿了不安。尤其近一二年來,這種不安的情緒,更幾近成了一種惶然的恐懼感,讓他終日寢食難安。原因無他,因揆一擔任總督之時,與福爾摩爾沙僅一海之隔的中國,已然發生改朝換代的巨變。原本居於中國東北的韃靼人,發動大軍入侵中國,並佔領了中國。而中國的大明帝國,則節節敗退,幾乎已淪喪了所有的土地。偏偏,中國東南沿海,有一支軍隊,誓死不肯投降。誠如揆一向上帝默禱時所言,就是這支東南沿海的明朝殘存軍隊,可說對荷蘭殖民地的福爾摩沙島,造成了極重大的威脅。且由來往的中國商人的口中,揆一亦知,原來這支軍隊的領袖,就是"尼古拉‧一官"在日本國生的那個雜種兒子。且因後來,在中國明朝敗亡之時,那個雜種兒子被明朝一個流亡的皇帝,賜了國姓。從此,中國人就都稱那個雜種兒子,為「國姓爺」。

「福爾摩沙」乃葡萄牙語「美麗之島」的意思。據說此島,乃是葡萄牙人航向日本國時,經過發現其島林木蓊鬱,有如世外桃園。所以稱其為「福爾摩沙」。而一海之隔的中國人,早先稱其為東番島,後來通常稱其為台灣。總之,這鄰近中國東南沿海的島嶼,乃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東方賺最多錢,與最重要的殖民地之一。所以亦被稱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皇冠上的珍珠」。至於荷蘭人何以會佔據此島做為其殖民地?那又得從1624年說起。時值中國明朝的天啟年間。當時荷蘭東印度公司,以爪哇的巴達維雅為根據地,極欲與中國通商。但中國厲行海禁,既不許百姓出海,也不許外國的商船進入中國的港口。所以荷蘭東印度公司,想與中國通商,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更早之前,已有荷蘭將領韋麻郎,在中國海商李錦的帶領領下,率艦隊到台灣與中國之間的澎湖群島,要求與中國通商。結果被中國的海軍將領,沉有容率五十艘戰船,將其驅離。但荷蘭人不死心。於1622年,又派了雷爾生率七艘戰艦,前來中國。先是企圖攻打葡萄牙人佔領的澳門,然被葡萄牙人擊退,卻又不甘無功而返。於是雷爾生再次佔據澎湖,並派戰艦騷擾沿海,欲以武力脅迫,要求與中國通商。

中國水師派出了戰船二百艘,共一萬多的兵力,前往澎湖,欲將雷爾生驅離。然荷蘭人已在澎湖築城,且荷蘭人堅船利砲,遠勝中國水師。是以雙方在澎湖形成僵局。當時,有個居於日本平戶島的中國海商,名叫李旦,天主教教名「中國安德烈」。而這李旦,可不是一般的海商。因這李旦聯合了所有的中國海商,包括爪哇的蘇鳴崗,與漳泉的大海商黃明佐等,在台灣的笨港,組成了一支龐大的海上武裝力量。而這支約三四萬之眾的海上武裝力量,即委由被日本武士稱為甲螺的顏思齊,招募日本武士及中國東南沿海的流民,於台灣笨港練兵。且藉這龐大的海上武裝力量,亦使得李旦得以掌控,北起日本,南至爪哇之間的通商航路。使得西來的海上強權,包括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蘭人與英國人,也都不得不向他低頭。且說李旦與荷蘭東印度公司之間,亦有龐大的商業與軍火的交易往來。因荷蘭人與中國在澎湖對峙,形成了僵局。於是李旦在中國海商的請求,與明朝官員的默許下,即前來插手斡旋。而李旦所提出的解決辦法就是─一方面,請荷蘭人從澎湖,撤軍到台灣去。而只要荷蘭人撤到那化外之島去,中國即也答應荷蘭人的商船,可以到中國的海澄的月泉港經商。另一方面,李旦又寫信給在笨港的顏思齊,請他把台灣南方的台窩灣港,讓出來給荷蘭人。並希望他善待來到台灣的荷蘭人。就此,荷蘭人即撤軍到台灣的台窩灣,並在海灣的沙洲築了一座城,名為「熱蘭遮城」。

荷蘭人來到台窩灣築城,已是三十幾年前的事,而今的台窩灣,也早不是當年的蠻荒。揆一站在窗口,放眼望去,恰有如從山丘往下望般,視野遼闊,綴著白雲的藍天與湛藍的海洋,盡入眼底。因揆一所站的這個窗口,就在熱蘭遮城內城「長官公署」的辦公室。略低頭俯視窗口下方,則可見有一呈長方形橫於內城之前,與濱海之間的城,即熱蘭遮城的外城。外城的城牆高約三丈,城內的房舍、營堡高低錯落,皆是荷蘭式的紅瓦磚牆建築。包括長官宿舍、職眷宿舍,會議廳、辦公室、醫院、倉庫等公共建築等。而出了外城,朝北十幾丈外,便是海岸與港口。但這處的海岸,其實只是一個幾里寬的海峽,名為「大員灣水道」。因荷蘭人築城的台窩灣,本是一個內海,又稱大員灣。而這熱蘭遮城,就築在內海與外海間的一個沙洲。這沙洲,中國人稱其為「鯤鯓」,意為看起來像是浮在海上的大魚。但這鯤鯓沙洲,其實是一個倒勾形狀,南邊有七個沙丘連接著陸地,稱為七鯤鯓。而北邊則以勾狀,有如蛇頭般伸入大員灣的內海。至於這熱蘭遮城,就築在那鯤鯓的倒勾轉彎處。前方面對著大員灣水道,左邊鄰著汪洋大海,右邊的鯤鯓頭沙洲,有一荷蘭人與中國人混居的市鎮,稱為「大員市鎮」。市鎮再過去,則就是大員灣的內海。內海的彼岸,荷蘭人又築了一座比較小的城,與熱蘭遮城,遙遙相望,藉以做為大員殖民地的行政中心。稱為「普羅民遮城」。

環繞大員灣內海的四周,有許多中國人居住的村社。比較大的村社是內海北邊的蕭壟社,目加溜灣社、麻豆社、及臨近普羅遮城的新港社等。總之,現在居於大員的中國人,約有一二萬人。而這些中國人多也是福爾摩沙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從中國的東南沿海招募來的屯墾戶。通常多是從事種植稻米、甘蔗、苧麻等農民。但也有狩獵為生,生產鹿皮與鹿肉的獵戶。事實上,就在揆一擔任福爾摩沙總督前,台灣的中國人,曾發生一次反抗荷蘭人統治的大暴動。那是1952年,蕭壟社、目加溜社與麻豆社的中國農民,因不堪被荷蘭人剝削、壓榨與欺凌。五六千名的中國人,就在其頭目郭懷一的號召下,攻打荷蘭人行政中樞的赤崁城,也就是今日普羅民遮城所在。幸而,當時台灣殖民地的總督,費爾勃格派出了排槍射擊的軍隊,又聯合了台灣獵人頭族的原住民。在屠殺了三四千中國人後,很快的,將暴動平息。只不過中國人的暴動雖平息,然自那時開始,荷蘭人在福爾摩沙的殖民統治,卻也開始進入了多事之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來自中國東南沿海的戰亂;以及"尼古拉、一官"那個雜種兒子的威脅。

熱蘭遮城共築有內外城,主要的功能,就戍守住進入大員內海的大員灣水道。外城橫於水道岸邊,城牆高三丈,城的角落皆建有架設火砲的稜堡。內城則共築有三層,每層城牆亦有三丈。下層為倉庫,中層為架設火砲的半圓堡,上層則為行政的中樞所在,建有長官公署、瞭望台、教堂與士兵營房等,城上並高懸荷蘭國藍白紅的三色旗。也就是這內城,加上城上的長官公署,少說有十幾丈高,且熱蘭遮城乃是建在沙洲的高地。因此由海上,望向這熱蘭遮城,可說巍峨高聳,有如直入雲霄。而站在熱蘭遮城內城長官公署的辦公室,由窗口遠望,整個大員灣乃至內海對岸的一切,無不盡入眼底。大員灣水道的海峽對岸,是一個荒涼的沙洲,名為北汕尾。北汕尾沙州形狀如龜,僅一二十里長,沙洲上也僅搭有幾間當地漁民的茅屋。沙洲的北端,則又有一夾於大員灣內海與外海的海峽,名為鹿耳門。每每揆一,由窗口遠望那鹿耳門水道,內心不禁就立時升起一種惶然不安的情緒。因鄰著鹿耳門水道的北汕尾沙洲北端,本也建有一堡壘,並架設有砲台,以防止有海盜或敵人,從鹿耳門水道,進入大員內海。然而五年前,也就是揆一剛當上福爾摩沙總督的第二年。一場突如其來的強烈颱風,捲起千層巨浪,直撲北汕尾,竟將那鹿耳門水道的堡壘與砲台,盡皆摧毀。

颱風不但毀了鹿耳門砲台,甚至連得北汕尾沙洲的地形在狂濤巨浪沖刷下,也都變造成了改變。致使鹿耳門的砲台,也無法再重建。正也是揆一心中所揪結不安處。因鹿耳門水道沒有砲台防衛,萬一有敵人前來,豈不可以長驅直入大員內海,直搗荷蘭人的殖民地。幸好,鹿耳門水道,水深極淺,處處暗灘,比較大一點的船,就無法通過。為了彌補鹿耳門水道沒砲台戍守的缺失,揆一即又把幾艘舊船炸毀,讓其沉於鹿耳門水道中做為暗礁。如此一來,除了搖櫓的舢板船外,當是其他吃水較深的大船,也再無法經鹿耳門水道進入內海。當是所有的大船,要進出大員內海,都得經由大員灣水道;而大員灣水道,又有熱蘭遮城戍守。縱是做了如此多的萬全準備,可揆一的心中卻仍是充滿不安。因近一二年來,居住在福爾摩沙的中國商人,常謠傳,說是國姓爺要發兵攻打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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