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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日,又有一批中國艦隊來到福爾摩沙。而這批中國艦隊的來到,卻是要讓揆一與眾荷蘭兵將,大驚失色。

北風就像鋒利的刀刃刮得讓人皮肉生痛。由熱蘭遮城向北瞭望,漫天烏雲的陰霾天色下,但見剛到的中國艦隊就泊在北線尾,中國人新建的碼頭邊。由弗力欣廉堡的瞭望台瞭望,可以清楚的看到,中國士兵正在忙碌的從這些大船上,吊掛下一門門的火砲下船。而且從望遠鏡中也能發現,這些剛運到的火砲,噸位相當的大。應該是可以打出二十八磅到三十磅,甚至更重磅數砲彈的重型火砲。『天啊!國姓爺怎麼會有這麼重刑的火砲!而且有這麼多的!這可還得了啊!』揆一與將官們得到士兵的通報後,慌忙跑到瞭望台觀望。乍見中國士兵從大船上,吊掛下一門又一門的重型火砲,揆一幾乎要在這凜冽的寒冬,嚇得汗流浹背。原本揆一還想,若是中國人有五門、十門重型火砲,或許熱蘭遮城也還挺得過去。但是北線尾碼頭,中國士兵的吊掛作業,卻始終沒有停止。從五門、數到十門。從十門又數到二十門。『天啊!已經吊掛二十門重型火砲了!』原本的希望破滅,讓揆一與眾荷蘭將官士兵,早已是冷汗直流。光吊掛二十門火砲,這已過一天。隔天,中國士兵,又繼續吊掛。最後數了一數,北線尾的中國士兵,居然吊掛了四十三門的重型火砲,下船。

 

熱蘭遮城內城上層,軍營的會議廳內。為因應中國軍隊的威脅,揆一緊急召集了所有將官與官員,展開了一場會議。『國姓爺那個惡魔,終於決定要實現,他長久以來對我們的威脅了!但大家不用慌!中國人就是擅長虛張聲勢!那些重型火砲搞不好都只是用紙糊的,只是用來嚇人的!再不然,也可能是中國人自己仿製我們的火砲,但其威力卻遠不如我們的火砲!所以大家應該也不避太擔心!』會議一開始,儘管揆一盡量的假裝鎮定,滿口「不用擔心」「不用怕的」,對眾將官與官員喊話。但揆一這次的估算,恐怕是大錯特錯。因為這四十三們的重砲,乃是滿清入關那年,鄭芝龍有感於清兵的重大威脅。所以他委託了澳門的葡萄牙人,鑄造這四十三門的重砲。也就是說這些重砲,每一門可都是貨真價實,威力極其兇猛的紅夷火砲。正就揆一在會議中自我安慰,自說自話之時。與此同時,平原那邊卻也頻頻的傳來,中國士兵忙碌建造砲台的喊叫聲,與劈砍木頭的聲響。或者應該說。近月來,整個熱蘭遮城四周,幾乎是無日無夜,總是充滿了中國士兵建築工事,或是挖掘壕溝,或是堆砌城牆的吵嚷聲。吵得讓人日夜不得安寧,更讓人聽得心驚肉跳,寢食難安。更甚者,是那些從熱蘭遮城叛逃的叛徒,幾乎也每日無不輪番上陣,站在平原中央的籃堡牆上,不斷的對著城內,高聲的喊話。

『熱蘭遮城內的朋友們!快快逃吧!你們應該都已經看見了,國姓爺已經準備要發一波,前所未見的,大規模的攻擊!如果現在你們不逃走,攻擊開始後,你們的家人,你們的父母,你們的孩子,都可能會被炸死在城內。假如你們趕快逃出城來投誠,那不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國姓爺還會賞賜給你們許多的禮物。千萬不要再頑抗了,否則中國軍隊進城後,一定會把城裡的所有人,不論男女老幼,全部都殺光!到時候你們再想逃,再想求饒,都來不及了!』那些叛徒的吶喊聲,就算是在內城上層的軍營會議廳中,依然聽得一清二楚。有時候,甚至是會議中的人講一句話,然後那些叛徒的喊話聲,就像是閒言閒語般,不斷的插話進來;讓人聽了非常的惱怒。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恐懼感,感覺就像是末日將臨,一群魔鬼即將攻入上帝最後的堡壘。而這座上帝最後的堡壘,當然就是熱小說預覽

 

面對敵人即將發動的大規模攻擊,原本隨支援艦隊而來,被安排來接任行政官的卡森布魯,提出了建言,說:『首長,各位將官們!既然大家都認定,烏特勒支碉堡西南方的那座新建的半圓堡,是對我們最大的威脅。那在那座砲台還沒完全建好以前,為什麼我們不先派兵去攻打?將那座砲台給摧毀!』聽得卡森布魯的建言後,揆一與眾官員也都頻頻點頭。但最高軍事指揮官西托西爾德上校,卻搖頭嘆息,斬釘截鐵地回:『這是不行的!因為要攻打那座新砲台,至少需要出動四五百人才夠。而且中國人在第二漁場那裏,有八百人以上的駐軍。萬一我們出動的四五百人,受到太大的折損。這樣一來,我們就沒有足夠的兵力防守熱蘭遮城了!所以這計畫,是不行的!』

 

既然無法出兵攻打。揆一即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問說:『上校!那我們不要派兵去。我們能否從烏特勒支碉堡或熱蘭遮城,先發動一輪砲擊。一舉摧毀那座砲台?』顯然揆一對熱蘭遮城,軍事力量的了解,恐還遠不如德國酒鬼羅狄斯。但西托西爾德上校,卻是了解的,即又搖頭嘆息,開口回說:『這也沒辦法!一來,我們的火藥存量已經太少,而且我們也必須把手上的火藥留下來防備敵軍進擊!二來,那座半圓堡的位置,非常的刁鑽。顯然幫助中國人建碉堡的羅狄斯,相當的清楚。他知道熱蘭遮城的火砲打不倒那裏。而且對烏特勒支碉堡的火砲而言,那裏也是一個死角!所以我們先展開砲擊,恐也只是平白浪費火藥而已!』先前曾率艦隊,意外到中國去的哈梭威爾,此時也提出了建言說:『外海的海灣還有四五艘戰艦。也許我們可以派出艦隊,從海上攻打那座袍台。把船停泊在沙丘另一側,對砲台發動砲擊!』一個艦隊指揮官,卻是開口回說:『不可能的!我們所需的攻擊位置,正好有一大片淺灘。這讓船隻與砲台之間的距離太遠,就算是我們用船上最重的大砲,也打不到那新建的砲台!』

 

儘管眼前局勢,已然有如世界末日將臨。但眾人絞盡腦汁,卻也無法阻止異教徒與魔鬼,即將攻打熱蘭遮城這座上帝最後的堡壘。除了命令士兵更積極備戰外,揆一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下了一到命令,那就是把城裡的老弱婦孺與傷病,全送到泊於海灣的戰艦上。因為這些人留在熱蘭遮城內,頂多也就是造成累贅而已。『首長!那我們是否該把公司貴重的物品與財產,都也搬到戰艦上!以免異教徒攻佔熱蘭遮城,造成公司的更多損失!』雖然有關員這麼建議。然而倘若把公司的貴重物品與財產也都搬上戰艦上,那無疑會讓士兵以為─熱蘭遮城已經守不住。如此一來,豈不更造成士氣潰散。為了穩定軍心,以捍衛熱蘭遮城,所以揆一並不打算把公司的貴重與財產運到戰艦上。畢竟對上帝充滿虔誠信仰的揆一,始終相信萬能的神,一定會有祂最好的計畫與安排。

 

一月二十四日。午後。台窩灣東岸的普羅民遮城那邊,突然響起了一陣熱鬧喧囂的鼓號樂聲,有如中國人慶祝節慶般。由熱蘭遮城的瞭望台,向東瞭望,依稀可見國姓爺似乎在普羅民遮城外,舉行了一場祭祀。而每當看見國姓爺舉行祭祀,揆一就知道大事不妙。因為每次國姓爺舉行祭祀,往往就是發動攻擊的前奏。果然一陣敲鑼打鼓,祭祀過後,中國的大軍開始動了起來。一支四十名騎兵的隊伍,開始由赤崁向南行;而這支騎兵應該是國姓爺的護衛隊。因為騎兵隊之後,跟隨著一支約六十人,一路敲鑼打鼓的鼓號儀仗隊;而國姓爺就身穿紅衣,騎著駿馬,被圍在其間。儀仗隊之後,則是另一支約四百五十人,渾身鎧甲的精銳部隊,跟在後方。而這支國姓爺的禁衛軍,就一路沿著南海灣的南岸而行,到達靠近海邊的喜樹後,就由窄狹水道進入鯤鯓沙洲尾。然後就沿著沙洲尾,一路向北前進,最後就在鳳梨園南邊,羊廄的沙地紮營。

是的!一場即將到來的大戰,已拉開序幕。隨著國姓爺在鯤鯓沙洲紮營後。駐軍北汕尾沙洲的宣毅前鎮陳澤,與右虎衛左協陳冲,奉國姓爺的命令也率領小船數十隻,船上裝滿火藥與油脂,聚集於北汕尾。一方面,無非就是準備以火船,火攻荷蘭人碼頭的夾板船。二方面,就算荷蘭人外海的戰艦企圖進入內海支援,也將在大員水道就受到火船的攻擊。令命黃昭,率大熕船佈陣大員水道,夾攻安平紅毛城。所有從廈門運來,澳門葡萄牙人所鑄的重砲,也都已就定位。北汕尾沙洲南端的碉堡,配置兩門金光閃閃,可打二十八磅砲彈的靈熕。平原北邊的市場,及至平原中央的刑場,共配備了八門重砲的砲台。平原南端的墓園前方,則配備了十門重砲的砲台。而針對湯匙山上那做荷蘭人的碉堡,於其西南方,所新建的半月形碉堡,也配備了十門火力強大的重砲。並由親兵驍騎鎮總兵劉國軒,率千名士兵,於第二漁場督陣。

 

隔日,一月二十五日。揆一與熱蘭遮城內的所有人,盡其一生,應是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天。因為一月二十五日,這日恰如一場恐怖的夢魘般,置身在熱蘭遮城裡面的羔羊們,就在萬能的神的計畫與安排下,幾乎看見了世界末日的來臨。拂曉時分,隨著第一聲的雞啼聲後。隨即第一發砲響即由平原發出。有如悶雷般的轟然巨響聲後,一枚重砲的砲彈飛越平原,擊中了約三十公尺高,熱蘭遮內城軍營西北角的弗力欣廉稜堡。重砲的威力擊中稜堡的城牆後,轟然巨響聲中,倏忽整座城似乎都在震動。城牆內的磚塊碎裂的聲音,竄入人的耳膜,更猶如人的骨頭碎裂的聲響般駭人。此時熱蘭遮城內外城的荷蘭士兵與百姓,多還在酣睡。驟然聽得轟然雷鳴,瞬時之間,幾乎所有人都被大地的震動給驚醒。『天啊!是地震了嗎?』『不!是敵人展開砲擊了啊!』『快啊!大家快逃啊!』...天色猶黑,難以辨識東西南北,城內驚恐的百姓,開始吶喊與尖叫。妻子呼喚丈夫,母親哭喊子女。內外的警鐘,煞更有如喪鐘般,不斷的猛烈敲響。幸好,揆一早先已下令將不少老弱婦孺與傷患,送到外海的戰艦上。但海上戰艦的生活條件差,所以被送上船的,多半是外城的平民百姓。而居於內城軍營的權貴與商人,驟然被砲聲驚醒後,頓是人人驚得有如無頭蒼蠅,不知該往何處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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