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峰的文學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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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年月日，雲端上的唐山聖境。換顏程泉甦醒在楊英的夢境。「一個揹著書包的小學生，走在放學回家的路。我依稀看見小學生縫在左胸口的塑膠名牌上，寫的名字是顏程泉...」是的！顏程泉發現自己，正沿著一條流淌向大海的大河的河岸邊走，微風輕拂一片翠綠的樹林婆娑，宛如置身仙境。白花花的陽光下是一畦畦綠油油的稻田，金黃色的稻穗結實累累。路邊五顏六色的花草叢間有蝴蝶翩翩飛舞，稻香味伴潺潺流水聲更宛如童年的記憶。通往村莊一條綠蔭夾道的鄉間小路，陽光穿透枝葉間的縫隙照映得地上斑斑點點；而那成群的麻雀就在斑斑點點的燦爛陽光中跳躍啄食，宛如回家的熟悉道路。古怪的是，置身這宛如仙境，又如童年記憶中的農村的，有的地方卻是一片白花花的空白。譬如，那一群原本在地上啄食跳躍的麻雀，驚飛之後，豁然卻失去了蹤影。因為麻雀驚飛的那一邊，朝向大河溝邊的那個方向，是一片甚麼都沒有的空白。不過當顏程泉若有所思，朝著那個大河溝邊的空白處直盯著看。漸漸漸漸大河溝邊的空白，竟就浮現出了景像─

「河溝邊的高地長滿雜亂樹林，那是一片荒煙蔓草的荒涼。農田間也只有一條長滿雜草的蜿蜒小路，可通到那一邊。但每個村庄的人都會走到那一邊。因為那裏有一間土地公廟，三不五時庄里的農民都會到土地公廟，去拜拜！」

「荒涼的大河溝有一間小土地公廟」果然，當顏程泉思之所及。一間只比一般大人還高一點的小土地公廟，此時已然出現在長滿雜草的小路的那一邊。更奇怪的是，被荒煙漫草包圍的小土地公廟才出現，竟見有一個人從低矮的廟口，拄著拐杖走了出來。見那人髮鬚盡白，白色的長鬚還垂到了胸口，雖是滿臉皺紋模樣甚老，卻是健步如飛，不輸少年。然或因是從低矮的土地公廟走出來，所以老頭的身材矮小，大概只有半個人高，連他手裡拄的枴杖都還比他高。且見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四方形的帽子，身上還穿著看似古裝電視劇中的長袍。看他那樣子竟就跟在小廟裡，供俸的的福德正神一模一樣。福德正神，就是俗稱的土地公。看樣子從小土地公廟裡走出來的，正就是土地公。只見土地公出了廟後，行色匆匆，就沿著稻田交蜿蜒的小路走來。叉路口看見了揹著小學書包的顏程泉，土地公就像個嘮叨的老頭般，說了句：『囝仔人放學回來，趕快回家，不要在路上玩！』話說完，土地公腳步也沒停，就轉向通向庄內的小路。顏程泉見狀，甚好奇，不禁開口問：『土地公伯啊！你要去那裏？』土地公卻是頭也沒回，只嚷了句說：『玉皇大帝要來庄裡，召開眾神大會啦！我這個小神得趕快去！不然可擔待不起哦！』

「玉皇大帝要來庄裡！」乍聽土地公的話，顏程泉眼睛一亮，難掩欣喜。「玉皇大帝要來庄裡開會，還有很多神明都要來！到時候，那庄內一錠很熱鬧。就像每年三月十五庄內拜拜，辦桌請客一樣。廟口還會很熱鬧，有演布袋戲、有演歌仔戲。有時候還好幾棚拚場，一演就好幾天。」想起每年庄內拜拜，廟口的布袋戲棚上五光十色，但顏程泉最期待的，卻是戲棚下有更多的小販，有賣芋仔冰的，有賣烤魷魚的，有打彈珠台的。喧鬧的擴音器聲中，一邊看布袋戲，一邊吃吃喝喝，穿梭人群間，總是感到熱鬧非凡，好不快樂。但「玉皇大帝時甚麼要來庄裡？」因為一時欣喜，顏程泉卻忘了問。及回過神，見土地公卻已然行色匆匆，快步走向通往庄內綠樹挾蔭的小路，轉過彎去後就不見人影。於是顏程泉踩著滿地的枯黃落葉，穿過陽光篩下枝葉的斑斑點點光點，趕緊追了過去。

「玉皇大帝甚麼時候要來庄內？」嗶嗶啵啵踩過滿地清脆枯葉，正想追上去問土地公。怪的是，當顏程泉向前奔跑之時，周遭的景物似也開始隨之改變。甚至應該說是物換星移，有若時間快速的飛掠過眼前。路旁幾幢土塊牆的低矮房舍，逐漸的崩塌，剩得破瓦殘磚成堆。原本的房舍土地又長成了樹林。而原本坑坑洞洞的泥土小路，也漸漸變成了寬闊平整的柏油路。甚至當顏程泉跑到了路的盡頭的轉彎處時，眼前原本該是幾幢三合院的房舍，竟倏忽崩塌。陽光白花花的眼前，消失的三合院的土地上，變成了一大片的水泥廣場。廣場的另一端則見一座看似新蓋的，金碧輝煌的大廟。是的！時間好像很快的跳轉到了，顏程泉唸大學的時代。當時顏程泉從學校，騎摩托車回家，一入庄內，就會看到那座庄內新蓋的國姓公廟。只不過此時，映入顏程泉眼眸中的那間國姓公廟，似乎遠比顏程泉想像中的，還要更加的宏偉高大。甚至那座廟好像還不斷的，越變越巍峨高大。最後，當顏程泉站在廟門外的龍柱旁，仰頭看那龍柱，竟覺那龍柱好似高聳入雲霄，根本看不到頂端。而顏程泉的身體，則像是龍柱下的一隻螞蟻那麼大。不止如此，顏程泉也看見了剛剛那個矮小的土地公。只不過剛剛比顏程泉還矮小的土地公，現在當他抬腿跨過廟門檻之時，他的身材竟變得有若一座山那麼高大。

顏程泉身量小若一隻螞蟻，自然是跨不過門檻，也進不了廟門。僅能從廟門外，望向廟內。隱約，但見廟內眾神齊聚，且每個神明無不高大如山。因此眾神齊聚，恰如傳說的護國神山中央山脈，綿延不絕。眾神比肩而立，更如山脈峰峰相連，連霄插漢，高與天齊。且因廟內香火鼎盛，恰如雲霧繚繞群山山頭，使得眾神的臉龐總是若隱若現。而且顏程泉也看見了，玉皇大帝似乎就坐在廟內神龕的金鑾殿上。隱約見得玉皇大帝，長鬚垂至胸口，神態高大威猛，但最顯眼的，莫過於是他的一張臉紅通通。因為相傳由天庭的「蟠陀大會」中決定，第十八任的玉皇大帝，正是由「武聖關公」，也就是「關聖帝君」所輪值。至今已一百五十六年。然而玉皇大帝這個天庭的寶座，對於關聖帝君而言，可說卻是苦不堪言。

「一百五十六年啊！有夠衰，竟然輪值到我當玉皇大帝！這一百五十六年，真是不堪回首啊！」天庭的金鑾殿上，但見紅光滿面的關聖帝君，不知為何，卻是愁眉苦臉。甚至在其滿是倦容的紅臉上，還可清楚的看見兩個像是熊貓的黑眼圈。「何以如此！」「是玉皇大帝的後宮嬪妃太多嗎？」「當然不是！」而是因為就在關聖帝君，輪值當玉皇大帝的這一百五十六年間，正值中國進入腐敗的滿清末年的開始。一百五十幾年，憂國憂民，也無怪關聖帝君會滿臉的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