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員島上的「海盜窩」


西元1611年初春,大員島,魍港(今之嘉義布袋港)。海灣形容如布袋口的魍港,但見環著海岸邊,是以木頭棧板,鋪造的簡陋碼頭。日將落於向西的海洋,這天傍晚的紅霞,似比昨日又更殷紅,但見距港灣不遠處的樹林邊,有一間像龜殼般低矮的茅草屋。茂密的叢竹,包圍著茅草屋的周圍,僅留前方一個出入口,而日暮時分,茅草屋的炊煙,正裊裊飄在叢竹圍成的院內。鬣鬣北風吹襲著空蕩港灣,日幕下的岸邊碼頭,此時只見有一人衣衫襤褸,獨坐於漫天紅霞下,默然望著日落的夕陽;而當落日的餘暉,映照在那人慘澹的臉龐,卻見那人邊幅不修的臉龐,神情似難掩落寞。殷紅的夕陽下,白浪一波波推動著浪潮,天空紅霞與大海之間,有幾隻歸巢的海鳥飛過,獨坐碼頭邊之人,見著逆風飛過的海鳥,但見其蒼白嘴角微掀,似正朗朗唸頌著詩句。『~~連峰際天兮飛鳥不通,遊子懷鄉兮莫知西東,莫知西東兮唯天則同,異域殊方兮環海之中。達觀隨遇兮莫必予宮,魂兮魂兮無悲以恫...』此時或觸景傷情,心有所感,但見獨坐海邊之人,語調竟似無限感傷;而原來這空無一人,甚至連一艘帆船都沒有的碼頭,正是大員島的「魍港」。至於此時,獨坐海邊之人,卻正是於黑水溝落海後,飄流到大員島的顏思齊。蠻荒的海邊,唯凜冽的北風吹襲,而此時顏思齊,心中概嘆,口中唸頌的,正是明朝大儒王陽明,寫的「瘞旅文」。

「瘞旅文」是王陽明,被貶官,流放到苗夷雜處的貴州龍場時,因有一日,見到一個自京城來的小吏,帶著他的小孩和僕役經過,說是要去上任。後來,隔了一天,陰雨昏黑,中午的時後,有人從荒煙漫草的山坡經過,便說看見一個老人,死在路邊;而且有兩個人,跪在屍體旁哀傷哭泣。傍晚的時候,又有人從那山坡經過,說是山坡邊,已經死了兩個人。於是王陽明,問了一下情景,知道那小吏的孩子也死了。結果,隔了一天,又有人從山坡經過,卻看見山坡邊,已堆了三具屍體;想當然,是那小吏的僕役也死了。只不過二天,那小吏來到蠻荒之地,一家三口,竟然就皆死於路邊,且曝屍荒野,無人收葬。因此王陽明,感同身受,概嘆萬千,便拿著鋤頭畚箕,去幫他們掩埋收葬;而寫下了這「瘞旅文」。至於顏思齊,流落到了大員島,這與大明國遠隔滄海的蠻荒海島,比之貴州龍場,可說更遠在八荒九垓的海外。況且,顏思齊自覺自己的角色,也並不是,安居龍場的王陽明;而是浪跡風霜,行旅經過龍場,最後客死於蠻荒的那京城小吏。

「...饑渴勞頓,筋骨疲憊,瘴癘侵其外,憂慮攻其心,其能無死乎?」王陽明,是這麼想,所以認為那京城來的小吏,必然會客死異鄉;而此時,顏思齊,流落於大員島,何嚐不是如此。甚且,就算他客死於這蠻荒的大員島,除了家鄉親人全然不知外,恐也是將曝屍荒野;任樹林的蛇虺豺狼果腹,更無人收屍埋葬。昨日傍晚,顏思齊,飄流到大員島的牛罵社,原本已氣絕於河口的海灘。所幸,是被臨近村莊的東番人發現,又被村莊的巫醫,施法救治,這才又死而復生。昨夜,顏思齊,死裡逃生後,拖著虛弱的身體,在牛罵社的東番人村莊裡,借宿了一夜;而今日一早,村莊的巫醫,便派了一人,帶著顏思齊,翻山涉水奔走百里,來到了魍港。至於顏思齊,來到魍港後,這才知道,原來的所謂的「魍港」;竟是個荒無人跡,茂林森森,恍若只有鬼魅會出現的港口。顏思齊,跋山涉水,拖著虛弱身體,奔走半日,來到魍港後;而眼前所見,非旦沒看見倭船,甚至整個港口連一條船都沒有。及至日暮黃昏,凜冽的北風夾帶海風吹襲,這更讓衣衫襤褸的顏思齊,非但饑寒交迫,粒米未進;甚且空蕩的碼頭,更連個擋風遮雨的地方也無,讓他也只能瑟縮在風霜的港邊,虛弱的顫抖。

日落於海洋後,即將入夜,正當顏思齊,瑟縮於港邊,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渡過這個寒夜;而此時,離港邊不遠,竹叢圍繞的那幢茅草屋裡,卻見走出一個人影,手裡似端著碗飯,一路,直走向顏思齊所在的碼頭邊。昏黑的夜色之中,但見那人,身穿漢人的粗布衣服,走到顏思齊所在的碼頭邊後,推著手裡的飯碗給顏思齊,後便說『這位兄弟,看你不像是大員島上的人。怎會來到這港邊,而且一坐就是一天,似乎連飯都沒吃?諾~~這碗熱飯,你趁熱吃吧,大家都是出外人,不用客氣~』。顏思齊,已餓了一天,見到有熱騰騰的白飯,自也不推辭;端過飯碗,便大口的扒飯吃。口操河洛語,看似漢人的男子,見顏思齊,狼吞虎嚥的扒飯,又見顏思齊披頭散髮,衣不蔽體,儼然一付落難之狀;於是,只見他,便也蹲坐在顏思齊的身旁,又說『這位兄弟~~看你的樣子,應也是從大明國來吧。不瞞你說,其實我也大明國人,家在漳洲海澄縣。唉~因為在家鄉無以為生,所以這才受雇,幫人看守倉庫,來到大員島。呵~~冒眛的問一下,不知這位兄弟,你怎麼也會來到大員島?』。
顏思齊,顫抖的端著飯碗,扒了幾口飯,稍覺不再饑腸轆轆,又聽那陌生男子,說他是漳洲海澄人;正是同鄉人。流落蠻荒的海島,遇到同鄉之人,顏思齊,頓覺欣喜,於是略停了口,趕忙,便也回答說『喔~漳洲海澄。我也是漳洲海澄人。嗯~~只不過~~只不過~~喔~~我不小心在船上落海了。所以這才飄流到了大員島~』。顏思齊,當然他也不能將自己在漳州海澄,犯下殺人重罪,所以出逃海外之事,如實對一個陌生人說起;因此語氣略顯支吾。不過,陌生的男子,聽到顏思齊,也是漳州海澄人,倒顯得欣喜異常;只聽他,便又說『呵~~兄弟啊。我們真是有緣啊,難得隔著這片大海,還能遇到同鄉人。人家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唉~一個人出門在外啊,總是難免有遇到困難的時候,同鄉人不幫同鄉人,那還幫誰呢?』。『呵~~同鄉的。我叫陳衷紀,不知道兄弟,貴姓大名?』陌生男子,原來叫陳衷紀。而陳衷紀,既問起了顏思齊的姓名,顏思齊,便也回答說『陳兄,我姓顏,名思齊,"見賢思齊焉"的"思齊"二字。真謝謝你,給我這碗飯吃。不然今晚,我還真可能,會餓死在這港口呢。這一飯之恩,倘或還能茍且活命,日後有機會,定當回報~』。

陳衷紀,見顏思齊,一付落魄潦倒,有如乞丐,原本還以為他是個流民,出海謀生卻落難;不過,聽顏思齊說話,卻似談吐不俗。因此陳衷紀,『顏兄,這港口的晚上,海風又冷又強,你穿這身衣裳,身體恐是熬不過的天寒地凍。既是同鄉的,不如,就移步到那間破茅房裡。呵~那裡啊,還有幾個咱們的同鄉;然後今晚,大家不如就喝點小酒,一起來聊聊家鄉事如何?唉~~在這海外的蠻荒島上,也沒什麼樂子。大家吃點小菜,喝點小酒,聊聊家鄉事,也算是件樂事了~』。英雄也有落難時,韓信也曾有跨下之辱,漢高祖劉邦,也曾淪落到需要河邊洗衣的老婦,施捨給他一碗飯吃。因此顏思齊,縱然對自己,因何流落大員島,語焉不詳,多所保留;然而,隨著夜幕到來,港邊海風又冷又急。於是陳衷紀,顧念同鄉之情,自便邀顏思齊,到茅屋裡渡過這寒夜。『陳兄,謝謝你的好意。說真的,你不說,我倒也真凍得全身都顫抖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冰冷的海風狂襲碼頭,加上單薄襤褸的衣服,顏思齊,倒是真的,凍得牙關都打顫;而此時,陳衷紀,既邀他進到屋內,顏思齊自也求之不得,兩人便自港邊的碼頭,起身一道走往茅草屋去。

茂密竹林圍繞的茅草屋,茅屋約十來丈長,茅草的屋頂相當低矮,不像是漢人所建,倒像是東番人所建的住屋。四周參天的竹林掩蔽,讓茅屋更顯神祕陰森,院子裡有十來條的大狗,一見有人走入便開始狂吠;而走進竹林內的院落後,此時可見茅屋的門口,掛著兩盞燈籠。顏思齊,隨著陳衷紀,先後低頭,走進了茅屋低矮的門口。茅草屋內像個空曠的倉庫,唯門口左邊,有一張四方桌,桌上點著盞燭火;而此時,正有三、四人,正圍坐在桌旁,手拿碗筷,似正在吃晚飯。陳衷紀,帶著顏思齊,走進茅屋後,開口便笑著,對眾人說『各位兄弟,這位顏兄,是咱們的同鄉呢?因落難來到大員島,跟咱們也算是有緣。遠來是客,大家可不要怠慢啊~』。桌邊的人,也頗好客,見了蠻荒海島來了同鄉人,自吆喝著說『顏兄弟,外面天寒地凍的,趕快過來,喝杯酒取暖吧~』。顏思齊,拉著張板凳,就座後,但聽陳衷紀,逐一便為他介紹幾個同桌之人。此時茅草屋內,尚見有一人,並未坐於桌邊,而是背靠著茅草屋的中央的樑柱邊,手裡正拿著一把火銃槍,把玩。只見陳衷紀,向顏思齊,介紹完同桌之人後,便朝著把玩火銃槍的人,喊說『喂~劉香佬。小孩子,不懂禮貌啊。不會跟客人,打聲招呼啊~』。

眾人聽了陳衷紀,叫喚叫劉香佬的人,隨之也哈哈大笑說『呵呵~劉香,他可不是小孩子囉。衷紀,你叫他小孩子,劉香,可會生氣的。至少,人家劉香,現在每天傍晚,都會偷溜到溪邊,去偷看東番人的女子,在溪裡洗澡呢。哈哈哈哈~~』。此時,叫劉香的人,乍聽被取笑,頓見他把手中的火銃槍舉起,以槍口指著桌邊嘲笑他的人,說『哼~~何老頭。要不是看你有妻小。現在我就一槍,斃了你,看你還敢笑我~』。陳衷紀,見劉香,拿著火銃槍,指著人開玩笑,立時變了張臉,便對劉香,大罵說『喂~劉香。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叫你槍口不準對著自己人,你聽不懂是不是?』。劉香,被陳衷紀,罵了幾句,這才悻悻的,又把火銃槍給放下;不過,見他背朝桌邊,卻以頗為不遜的口氣,似言外有音的,對顏思齊說『哼~~顏兄。你不會是海盜,派來這裡,打探我們虛實的吧。呵~~就算你是海盜,我們也不怕。因為我們就是海盜。而且這個倉庫,也沒什麼值錢的貨物。假如你們打這裡的主意,想來搶劫的話,我們倒是有幾管火銃槍,可以送你們幾顆子彈吃呢~~』。

顏思齊,見這名叫劉香之人,身量似不高,不過卻見其粗手大腳,身體結實健壯,且皮膚黑黝似碳;因此乍見之下,倒給人一種強悍的感覺。外表雖看不太出來,這劉香的年紀,然而從其講話的模樣神態來看,顏思齊倒略可猜測;這劉香的年紀,當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人講話,難免喜歡衝撞,且帶有叛逆之心,因此顏思齊,對於劉香這少年的不遜之言,倒也不是很介意。只是顏思齊,不免仍略解釋,笑說『劉兄弟,你可能誤會了。我並非海盜。其實我只是在大明國,犯了重案,不得不出逃海。原本我是想往倭國的。可卻不幸,落難到了大員島~』。講至此,顏思齊,忽又想起聽島上的人說,倭船多會在魍港靠岸;可他來到魍港後,卻見港口連一艘帆船都沒有。於是顏思齊,狐疑下,便藉機,又問陳衷紀,說『對了,陳兄。之前我聽島上的人說,倭人到大員島後,多會在這港口靠岸。怎的,我卻見這港口,連一條海船都沒有?』。

陳衷紀聽了,回答說『哦~顏兄。原來是想搭倭國的船,前往倭國啊。那你在這魍港等,是沒錯的~』。只見陳衷紀,略想了一下,便又說『是啊~~這島上的人,說的沒錯。這倭國的船,確實多半多會在這魍港靠岸。魍港的北邊,不遠處,尚還有一個港叫笨港(今之北港)。笨港雖然港口較大,往來的海船也多。不過到笨港的船,多半是大明國的商人,前來與大員島的人,買賣做生意;而通常倭國的船,也少到那裡。倭國的船,若要做大批的買賣,通常都會到魍港。呵~~其實不瞞顏兄,我們幾個在這裡,也正是跟倭人,接洽做買賣呢~』。顏思齊,聽了陳衷紀的一翻解釋,心中倒放下了一顆大石頭,並知道,或許只是那批倭人,尚未到大員島;而不是他等錯了港口。顏思齊,正想再問關於些倭船的事,不過此時,卻聽劉香,接著陳衷紀的話尾,悻悻然又說『哼~~是啊。陳大哥說的沒錯。一般人是不會來魍港的。也沒人敢到魍港。因為大家都知道,魍港是個海盜窩。然後我們做的生意,其實也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生意。呵呵~~因為要避人耳目,所以我們也才不敢,到人多的笨港落腳啊。陳大哥~我說的沒錯吧。朝廷不是都說,我們是海盜,是通番奸民。不時還想派兵勦滅我們~~』。

陳衷紀,聽了劉香的話後,有點哭笑不得,便又喝斥說『喝~~劉香佬。別胡說了。咱們又沒打家劫舍,搶人錢財,怎算是海盜。咱們,只不過是在內地無法生活,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不得不出海謀生而已~』。講至此,陳衷紀,轉頭,向著顏思齊說『對吧~~顏兄。大明國的朝廷,禁止百姓出海,禁止百姓與倭國人做生意。只要出海,只要與倭國人做生意的,就被朝廷視為海盜,視為通商奸民。哼~~可不出海做生意,眼看一家老小,都在內地挖樹根,啃樹皮吃了。這難道朝廷,還要我們一家子,全都活活餓死在內地嗎?』。

陳衷紀,年紀看來約莫二十許,中等身材,講話聲調,略顯低沉遲緩,且對人的態度頗為謙恭;因此能給人一種四平八穩,與值得信任的感覺。且說剛剛,陳衷紀,才講到大明國朝廷的不仁,語氣略顯不平:而此時,卻見桌邊,另一個名叫何錦的,立時便也接口,忿恨的說『哼~~大明國,現今是整個朝廷上下,貪官污吏盤據。要說咱們,出海謀生的,是海盜。那~~那些貪官汙吏,勾結地方惡霸,無所不用其極,對百姓盤剝,壓搾的,豈不更是真正的強盜。哼~~要是咱們,能在大明國安居樂業。那誰會想要離開家中的妻小,甘冒生命的危險,渡過黑水溝,到海外的這蠻荒島上謀生~』。劉香,不待何錦的話說完,接口,便大表贊同的,又說『是啊~~是啊。何老頭,你說的對啊。是大明國的朝廷,從上到下,從皇上到官員,全都是強盜及無賴。所以,這才逼得我們不得不出海,當"海盜"。是吧~所以我說,反正朝廷,那閹宦魏忠賢,都把咱們當海盜了,那~那天,咱們就真的反了,待我拿這桿槍,殺到京城去。且把萬曆的腦子轟了,把魏忠賢的那鳥,也轟了。這他們才真知道~~你爺爺~叫海盜呢。哈哈哈~~』。

眾人,聽了這劉香,少年人,口無遮攔的一翻話後,盡皆哈哈大笑。不過,卻也聽得,有人告誡劉香,說『唉呀~~劉香佬。你這話,在蠻荒的島上說可以。要是在大明國,還敢這樣說。對皇上,和魏公公,如此不敬,那我看,你早被拖去砍頭啦。搞不好,連你的鳥,都會被砍啦,只能入宮去當太監囉。哈哈哈~~』。 ....魍港的蠻荒海邊,夜色中北風呼號,茂竹林圍繞的茅草屋內,顏思齊,流落大員島;因而初識了幾個,同樣來自大明國的同鄉人。「水是故鄉甜,月是故鄉明」一夜,眾人,除了談起故鄉之事外;不免,或又談起,關於大員島的風土人情,及奇聞異事。及至夜深,陳衷紀,因見顏思齊,襤褸衣衫似不足以禦寒,又見兩人身材相當;於是,便拿了自己的一套粗布衣服,讓顏思齊換上。至於,像是倉庫般的茅草屋內,除了角落裡,有幾個鋪著柴薪與稻草的臥鋪外,也並無床鋪;因此,待到睡覺之時,眾人也都只是,隨處而臥,任得屋外海風忽忽,也能鼾眠。 ...

翌日,魍港的晨曦才照耀海面,但見陳衷紀,劉香,何錦...等人,一早便是一身勁裝;且個個,各手拿火銃槍,帶著幾隻大狗,準備要去狩獵。大員島的廣漠草原,山川丘陵,處處都有鹿群與野雁,這是顏思齊,昨日,一路自牛罵社,到魍港之時,便已得見的。陳衷紀,亦邀請顏思齊,一道去獵鹿。不過顏思齊,考慮到,自己所等的那幾艘倭船,或今日便會到魍港;因此便婉拒了一道去獵鹿,而仍舊想在港邊,等待倭船。此時,倒聽陳衷紀,笑著對顏思齊說『顏兄~~倭船,跑不掉的。倭人到魍港後,少說也得再等上幾個月,這才會再起航、返回倭國。因為他們要的貨物,恐也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送到魍港。而且少不得,他們也得等到春末夏初,吹起南風,這才能乘風北航。因此,這你大可以放心~』。陳衷紀,既如此說,顏思齊,倒也不好再推辭。只是顏思齊,這一生,尚未用過火銃槍,也不知如何用火銃槍;於是,但見他自茅屋內,取了一付似久未使用的弓箭,便與陳衷紀等人,往大員島的內陸草原,去打獵。...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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