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3~"日本國唐人海商聯合艦隊"~海上鐵騎成軍
西元1613年初春,日本國慶長年間,德川幕府年代,九州平戶港。現在顏思齊知道,他是非得趕快率領武裝船隊出航不可了。因為平戶城起大火,烈火焚城才兩天兩夜,而原本顏思齊的武裝船隊,所招募來到的二千多名浪人;竟就在這兩天之間,便有數百名的日本國浪人,臨時抽腿,退出了武裝船隊。「對於這些西國的浪人而言,假如西國的豐臣家、再與東國的德川幕府開戰,而這也正是他們十幾年來,日夜等待的。因此這些西國的浪人,自也從烈火焚城的平戶城,聞嗅到了東西國戰火、或將再起的煙硝味。於此他們自不願出海,寧願留在日本國內,等待東西國的戰火再起,以免自己錯過參戰時機。~~但這對武裝船隊而言,卻不是個好消息。因為假如火燒平戶城兩天,就有數百浪人退出武裝船隊,那再過個十幾天,豈不是所招募的日本國浪人,便已剩聊聊無幾。如此一來,武裝船隊豈不形同瓦解,連出航都不能了~」既有如此的警覺,顏思齊當下便知,自己是也再不能等到萬事齊全,再率船隊出航。平戶港後山,山頂上烈火焚城平戶城,沖天烈燄燒了兩天兩夜,及至這夜裡,平戶港的夜空仍是漫天駭人的殷紅;甚至港灣的海水,亦被映照的有如一片滔滔的血海。此時,眼見滔滔血海的碼頭邊,這夜裡的港灣裡,正泊著二十幾艘的新建大海船;而碼頭的另一邊,貨倉前的大空地上,正也四周火把通明,氣氛肅殺。原來這夜裡,正是顏思齊,所籌組的武裝船隊,首次在平戶港的全員召集、與成軍點校。廣場的左前方,此時只見橫置有一個比人還高的大鼓,而大鼓前,則見有一人半裸著上半身,並以紅布包頭的鼓槌,重擊大鼓。重重的鼓音,聲聲的憾動人心,而除了鼓聲外,整個二千餘人整齊排列的廣場上,亦氣氛嚴肅,再聽不見任何聲響。因為,眼下貨倉前的廣場,此時可不是一般海船的船員聚集,而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首次的集結成軍。乃至,爾後數十年間,這支海上剽悍的鐵騎,亦將稱雄於東方海上,並讓西來的海上強權,無論西班牙、葡萄牙、荷蘭及英國的紅毛人;皆聞風喪膽,且俯首臣下。

碼頭貨倉前的廣場,一時成了軍隊的校場,旌旗隨風而飄,四周名晃晃的火光下,只見校場上軍容壯盛的兩千餘人,分列成二十幾個行伍;亦即所有人員,此時都分配到首次出航的武裝船隊,各自不同的海船上。至於這二千餘浪人組成的軍隊,其中當然也包括顏思齊,先前自唐人町的團練中,挑選出,前往受訓的二百餘唐人。武裝船隊,歷經一年的籌組,於此總算已成軍,而原本,這些半年多來,招募來的武裝船隊船員,此時應都尚在平戶島的浪人漁村中,受軍事及海上操船操砲的訓練。只不過平戶城忽起大火,日本國的局勢忽而變得惶然不安。正因事出緊急,所以顏思齊,這兩天,這才緊急的,將在漁村受軍事訓練的武裝船隊人員,全都召回平戶港,以備武裝船隊隨時可出航。暗夜火光中的校場,黑壓壓肅立的軍隊之前,建有一臨時的發令台,正當顏思齊,來到校場,走上發令台;此時,只見得台前一個威嚴的武士,朝著校場的部隊,大喊『統領到~~全體~~肅立~~』。只聽得鏗鏘有力的命令一下,整個校場二千餘兵眾,居然同時只發出腳踏地,"啪"的一聲巨響;隨後,整個氣氛肅殺的校場,便又肅然無聲。而武裝船隊的「統領」,指的自是顏思齊。只見顏思齊,走上了高台上,俯視眼下軍容壯盛的武裝船隊人員,亦不禁帶著幾許驚訝的,心想─「日本國的軍隊,果然訓練精良且嚴謹。縱然只是加入武裝船隊,也不算是真正的軍隊,可這些日本國的武士,卻依然將船隊隊的人員,訓練得如此軍威凜凜,一絲不茍。真是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站在高台上閱兵,顏思齊,乍見自己奔波了一年的武裝船隊,終於成軍,且行伍間如此訓練有素。一時顏思齊,自不禁亦感心血澎湃,便以高亢的語調,對著台下嚴整的行伍,大聲的說『各位兄弟們~~我在此宣佈。我們"日本國唐人海商聯合艦隊",今天在此成軍了。往後大海的海船,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在海船上就是手足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分唐人或日本人。因為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大海之廣闊,是我們謀生的土地,所以我們決不許西來的紅毛人,以其霸道在海上肆行掠奪,斷我們的生計。因此我們的船隊,將在海上劃下規矩,而西來的紅毛人,來到了東方海上,也就得遵守我們的規矩,再不許他們為所欲為的掠奪;而這~就是我們武裝船隊,成軍的首要目地...』。隨後講完話,只見顏思齊,轉過身,對身邊一個雙眉如劍、神態威嚴的武士,致謝。因為這個體格雄健的武士,正是為顏思齊練兵的主要功臣,亦是曾是在關原之戰,讓德川大軍嚐盡苦頭的真田幸村。

顏思齊,剛剛對眾人所說的「日本國唐人海商聯合艦隊」,即是李旦商號轄下的武裝船隊,對外的宣稱。因為這支武裝船隊,成軍出航後,於東方海上,將保護的商船,將不止是李旦商號轄下的海船;而是包括日本國其他唐人海商的商船,都將納入其保護的範圍。正是如此,所以李旦,這才奔波於平戶與長崎之間,忙著與其他日本國的唐人海商,共同洽商武裝船隊的出資問題。事實上,單憑李旦商號的財力,要支應武裝船隊的運作,其實也並不是問題。況且武裝船隊的本身,也即是貿易商船,所以船隊越大,對李旦商號亦越有利。只不過李旦,卻並不願以個人商號之名,成立武裝船隊。一則,畢竟李旦主要是在日本國經商,而一個商人,在他國的國境內舉兵,終究是一件冒犯當權者,且不宜張揚之事。二則,將來武裝船隊出海後,為了保護商船,而與他國以武力發生衝突,恐也是難避免之事。基於此種種考量,李旦終究也是個行事謹慎,處事八面玲瓏,且凡事講求以和為貴的商人。因此,為了避免武裝船隊帶來的風險,及往後海上的衝突對商號帶來的衝擊,李旦更可說是儘其所能的,與武裝船隊劃清界線。除了李旦本身,從未在籌建武裝船隊的過程中露臉外,甚至這夜裡,武裝船隊集結成軍,待後日即將出航;而當此平戶港的大事,李旦卻更是避走長崎,離開平戶島。乃至,武裝船隊以「唐人海商聯合艦隊」之名稱呼,正也是李旦為了避嫌,所預鋪的後路。至於,對日本國的其他唐人海商而言,李旦亦已允諾他們─亦即只要他們的海船,掛上李旦商號的旗幟,而武裝船隊便也會將其,視為李旦商號的海船,給予同樣的保護。「天下沒白吃的午餐」當然,其他的海商的海船,若想掛上李旦商號的旗幟,則每艘船也都得將其貨物販售後,所得利潤的一成繳給李旦商號,以做為「租旗稅銀」。港口貨倉前的校場,陣陣撼動人心的鼓音又響起,只見顏思齊與真田幸村,步下高台後,便走向校場行伍,逐一的視察校閱武裝船隊的兵員。當一干統領,正經過一行伍之時,只見顏思齊,卻駐足在一兵員之前,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陳兄~~咱們是好兄弟,是患難與共的兄弟,在我面前~你不必那麼拘謹!』。原來行伍中的這人,正是陳衷紀。不料,這向來與顏思齊稱兄道弟,且算是生死之交的陳衷紀,此時聽了顏思齊的話後,卻是面無表情,只肅立於行伍中,嚴肅的大聲答說『陳衷紀~身為武裝船隊的一員,誓死追隨統領,效忠統領~』。

顏思齊,乍見原本稱兄道弟的朋友,此時肅立於行伍中,竟是言詞如此嚴肅的有如陌生人。一時這自讓顏思齊,亦不禁大感驚訝,正怔住,不知如何再說什麼。不過此時,真田幸村,卻已攔在顏思齊前面,畢恭畢敬的,對顏思齊說『啟稟統領。軍隊集結,行伍中無私情。所以別說朋友,縱是親兄弟,一旦在行伍犯上,則同樣以軍法論處,嚴懲不怠。此時在統領眼下的,都是兵,而統領是將帥。將帥與兵,在行伍間,必須將彼此的地位分清楚,如此才能樹立軍威。況且軍隊就是必須樹立軍威,若無軍威,則紀律渙散,而一個紀律渙散的軍隊,又如何能戰勝敵人。因為一個紀律渙散的軍隊,軍令自無法貫徹,而一個不聽號令的軍隊,與敵人作戰,則形同一盤散沙;如此烏合之眾與盜賊匪寇何異,又怎能算是一個軍隊。所以統領身為將帥,而在行伍間,此時自也無私情可言~~』。乍聽真田幸村的一翻話,此時顏思齊,對於真田幸村練兵之嚴謹,更感由衷佩服。太鼓之聲撼人,一時顏思齊,行於行伍之間,不禁又感概心想─「真田幸村,如此善於練兵帶兵、能征善戰的武士,不能網羅他加入武裝船隊,還真是可惜。畢竟真田幸村,他一心只想推翻德川幕府,砍下德川家康的頭顱,以祭他父親的在天之靈。正是人各有志,而我也無法勉強於他。況且,現下日本國局勢多變,待我此次帶領武裝船隊出航,再返回日本國,誰又知道局勢將如何變化。設想,以真田幸村,如此武勇多謀且善於帶兵作戰,縱使西國浪人與德川幕府兵力相差懸殊,可置之死地、將士齊心,卻也不是沒有與德川幕府一博的可能。搞不好,待得我再返回日本國,屆時日本國或將又江山改朝換代,而真田幸村,也真的砍下了德川家康的頭顱,滅了德川幕府,這也不無可能...」。碼頭邊火光照耀的校場,兵員如棋盤羅列,只見顏思齊率二十幾個船主,逐一的檢閱武裝船隊兵員;而一路行過,但見到陳衷紀、何錦、劉香、大刀張弘及李魁奇,這些昔日患難舊友,亦都納編於行伍之中。除此外,當顏思齊與眾頭人,行至一行伍,只見這行伍旗手旗桿上,飄揚的白布旌旗,寫著「大赤般號」;而就在這「大赤般號」的行伍中,顏思齊,則又見到了兩張久違不見的熟面孔。只不過這兩張熟面孔,對顏思齊來說,可算不上是昔日舊友。至少這兩個熟人,對顏思齊,可從未友好過。因為「大赤般號」的行伍中,這兩張熟面孔,正是,向來為禍唐人町的惡霸─楊六與楊七兄弟。

楊六與楊七,這滿臉橫肉的兩兄弟,原本在唐人町,可說恐嚇勒索、結黨營私無惡不作。乃至當顏思齊,初落魄至日本平戶,草創織造廠之時,這楊六楊七兄弟,更是不時率其黨羽來生事;而其打砸放火,惡形惡狀,當時可說更讓顏思齊嘗盡苦頭。只不過,時過境遷,而今顏思齊成立武裝船隊,居然見到楊六楊七兄弟,也在船隊的行伍之中;就旁人的眼光來看,怎能讓人不感到訝異。原來,這楊六楊七, 之所以會加入武裝船隊,倒也不是顏思齊不計前嫌,或是船員不足,所以邀請其加入;而是楊天生,所主動向顏思齊舉薦的人選。至於楊天生,何以要主動舉薦楊六楊七兄弟,加入武裝船隊;而這話要說起,恐怕又得從半年前說起。話說一年前,當李旦決定要籌建武裝船隊,而當時的楊天生,在顏思齊的舉薦下,亦順利的,坐上商號造船廠的總管;因此楊天生,當時對顏思齊的舉薦,可說感動至極。因為,掌握了準備建造百艘武裝船隊的造船廠,這無疑便也掌握了商號中大半資金的運用,於此楊天生,佔此重要位置,自也認為,自己往後或將成為李旦商號的接班人。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而讓楊天生,意料之外的是─後來李旦,居然將籌建武裝船隊的重責大任,全權交給顏思齊秘密進行。由於商號的造船廠,是設在與平戶港隔海的長崎,於此楊天生,便也在長崎的造船廠裡,遠離商號的公司核心,而始終被矇在鼓裡。及至半年多前,當顏思齊在平戶港的唐人町,號召成立團練陣頭,並由團練陣頭中挑選精壯,以預作武裝船隊的船員;而當時,顏思齊秘密籌組武裝船隊之事,這才由楊天生安排的眼線楊六楊七兄弟,告知給楊天生知道。「百艘的武裝船隊成軍後,日後必將成為商號海上事業的重心。而我倘或被排除在武裝船隊之外,將來在商號中又豈有前途可言!!」一想及此,楊天生縱在長崎的造船廠,坐擁龐大的資金運用,卻也再日夜寢食難安。無奈,縱使楊天生,心急火燒,可身在與平戶隔海的長崎,卻又鞭長莫及。於是楊天生,心生一計,便舉薦楊六楊七兄弟及其黨羽,加入武裝船隊;以在顏思齊的武裝船隊中,預先安插入他的勢力。

顏思齊,對於楊六楊七的素行不良,自是心裡有數,只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畢竟是楊天生所舉薦;而顏思齊,自也不好拒絕。「昔日作惡多端的惡人,未必就不會改過遷善,就像"周處除三害"一樣,周處原本亦是為禍鄉里的惡人,但醒悟後,卻成了造福鄉里的人。因此這楊六楊七兄弟,倘若能效法周處,如此浪子回頭的話,那我納他們加入武裝船隊,何嘗不是美事一樁。再說他們是楊天生,親函舉薦,而我又怎好拒人於千里之外~」正是做如此想,所以顏思齊,這才將楊六楊七兄弟,隨同與其他加入船隊的唐人,皆都送往浪人的村莊,受軍事及航海的訓練。旌旗飄揚的校場,此時顏思齊,但見楊六楊七兄弟,肅立於行伍之中,與昔日張狂之狀相較,果似收斂不少;於此顏思齊看了,不禁也感到欣慰。只見顏思齊,走到楊六楊七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說『楊六、楊七兄弟,好好的幹。此時船隊正是用人之際,我不會虧待你們的。何況你們還是楊財副舉薦的人,可別在船隊裡丟了楊財副的臉。知道吧~』。「楊財副!」是誰?其實顏思齊,所說的楊財副,正是楊天生。畢竟楊天生,是個聰明人,更不願自己就此被排拒在武裝船隊之外。因此,當長崎造船廠的業務,大致步入軌道後,而今年年初以來,楊天生,便幾次向李旦表達,想請求加入武裝船隊的意願。於是李旦與顏思齊商量過後,便讓楊天生,以"財務副統領"的身份,加入武裝船隊。而此時,楊天生正就亦步亦趨的,緊跟在顏思齊的身後,檢閱著武裝船隊的兵員。眾船隊的頭人,來到"大赤般號"的行伍,一時楊天生乍聽顏思齊,在楊六楊七及眾人面前,提起他的名字;而此時,他不禁亦露齒而笑,謙說『是啊~~楊六楊七。往往你們得聽好好的幹。對顏統領盡忠,可別讓我失了面子,還要替你們擔罪啊。假如你們犯了錯,我還怕顏統領,會把你們的罪怪到我的頭上呢!~』。眾船隊頭人,聽了楊天生的話後,不禁哈哈大笑。只見顏思齊,亦笑著回頭,對楊天生說『哈哈哈~~楊財副。誰敢怪你的罪啊。要不是你造的海船,我們還出不了海呢。而且你造的新式海船,不止武力強大,在各方面更都不輸給紅毛船。要說,我感謝你都來不及了。怎還敢怪罪你呢~』。二十幾艘的新式武裝海船,此時就停泊在貨倉前的碼頭上,而當顏思齊說著話,此時眾人便也將目光,轉向碼頭邊。漫天紅雲火光照耀的碼頭邊,只見二十幾艘的大海船,黑壓壓的船身看似首尾相連,一列橫陳竟如長達數里的海上長城;而其高檣大舶,雄偉的氣勢,更讓人望之讚嘆不已。

*威廉亞當姆斯與新式武裝海船
碼頭邊停泊的新建武裝海船,外觀上,雖仍看似傳統的中國海船。不過這些在長崎造的新式海船,為了能在海上與西來的紅毛人相抗,所以加入了許多紅毛人的造船技術。當初李旦商號,之所以會將造船廠設在長崎,正因長崎,原本就是日本國的造船重鎮。早先五十多年前,王直來到日本國,便也是在長崎大造海船,用"連舫百步、上可馳馬"的大船,以率領數萬倭寇,征伐大明國。至於近年來,德川幕府,更在英國人"威廉亞當姆斯"的協助下,於長崎也學習紅毛人的技術,造起了三桅夾板船。而且就在幾年前,日本國在長崎所造的第一艘三桅夾板船,幕府還將它借給了西班牙人;以讓西班牙人,帶領著日本商人,航行繞過半個世界,前往歐洲與西班牙人通商貿易。正因長崎,這日本國的造船重鎮,不論造船的工匠及造船的技術,都不虞匱乏;所以楊天生,這才得以順利的,在一年之間,便造出二十幾艘的新式武裝海船。且2與碼頭的新式海船,依船隻的大小,大概可將這些武裝海船,分成兩類─即「貨船」及「戰船」。「貨船」依西方尺規制,長度皆約200呎左右,甲板有三根桅桿,而船舷兩側於船艙夾層,則各安裝有十門火砲;即每艘船,總共是二十門砲。至於「戰船」船隻較小,以利於海上作戰之操控靈巧,船隻長約120呎,而兩側夾艙,則各安裝八門火砲;即一艘戰船,總共十六門砲。另外,尚有以貨船,加強武力,改裝成的「旗艦」,即在貨船甲板的兩側船舷,又更加裝八門砲;即一艘旗艦上,便有三十六門的火砲。而於此次,首批出航的武裝船隊中,便是由兩艘旗艦,率領八艘貨船,及十餘艘戰船,所組成的海上艦隊。事實上,二百年前,當鄭和率領船隊下西洋,當時的大明國人,便已有造出四百呎大船的造船技術。甚至王直在日本國,興兵造船,所造海船亦有三、四百呎的巨艦。可此次楊天生,在長崎,所造的武裝船隊,卻都未造有二百呎以上的巨艦。至於其主要原因,正因,此次在長崎,所造之武裝海船,其造船的總工程師;正是英國人─威廉亞當姆斯。

威廉亞當姆斯,原是英國的航海家,善於造海船,並曾參與英國皇家艦隊、與西班牙無敵艦隊間的海權爭奪海戰。後來他在一次橫渡太平洋的航途,遇到海上暴風,致使船隻沉沒,所以飄流到日本國。由於亞當姆斯,善於造船,所以便被德川家康,強留於幕府中,給其250石的領土之職,並命其為日本國造船。幾年間,亞當姆斯,果也不負所託,為德川幕府造出了,可以橫渡整個世界的三桅帆船。只不過德川幕府,居然卻將亞當姆斯,所造的三桅海船,借給西班牙人使用;且還讓西班牙人,帶領日本商人,航到歐洲去與西班牙人通商。西班牙人與英國人,自英國皇家艦隊打敗西班牙無敵艦隊後,兩國即已成為海上的世仇。而身為英國人的亞當姆斯,居然在日本國造海船,讓西班牙人使用;而如此一來,亞當姆斯,自被英國人,指為叛國賊。於此亞當姆斯心灰意冷,索性辭了幕府的領主之職,便投靠到平戶的荷蘭商館工作。由於荷蘭人,來到日本國後,在平戶所設的商館及碼頭,皆是向李旦所租用;且荷蘭人,正苦於大明國的海禁,使其難以獲得中國的貨物。因此荷蘭人,設商館於日本國平戶,其實主要用意,便是希望透過與李旦的生意往來,使其亦能獲取中國貨物。正因荷蘭商館,有求於李旦,所以當李旦,想建造新式的武裝海船,向荷蘭商管借將;而荷蘭商館,自亦不敢拒絕。況且李旦,想建造武裝海船,勢必得購買大量的軍火武器,而這對荷蘭商館來說,更是一筆難得的大生意。於此,荷蘭商館,自讓在日本國造船,早已有享有盛名的威廉亞當姆斯,前往長崎,以助李旦建造新式武裝海船。威廉亞當姆斯,到長崎造船廠後,楊天生,便也任命其為造船總工程師。「三、四百呎的巨艦,調度困難,機動性更不如二百呎以下的海船,可謂大而無當。因此若在海上遭遇海戰,三、四百呎的巨艦,無疑將更像是一條大鯨魚,遭逢鯊魚群的攻擊一樣,難以全身而退。所以與其造巨艦,還不如造二百呎以下的海船,如此其戰鬥力與機動性也更強~~」正因亞當姆斯,如此認為,所以新式武裝海船的設計,便也由也亞當姆斯修改過後;將西方夾板船的優點,加入中國帆船後,而督工建造。基本上,西方夾板船,航速快,機動性強,及調度靈活,是其優點;而中國帆船,則是在船身的堅固,與耐撞上,更優於夾板船。因此,此時停泊於平戶港碼頭,二十幾艘的新式武裝海船,可說是兼具西方夾板船、及中國海船的優點於一身;而其配備之火砲,亦是購自荷蘭,最精良的新型火砲。於此,這批新建的武裝海船,其戰力之強,火力之大,可想而知。當然顏思齊,對於自己籌組的武裝船隊,能有如此固若金湯的海船,自也是對楊天生,銘感五內;且對其能力,更激賞有加。

顏思齊,確實也把楊天生,當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因此,對於楊天生捨造船廠總管之職,寧加入武裝船隊出海,而顏思齊對此,自亦感到欣喜。畢竟,有楊天生這樣善於運籌帷幄的能人,隨武裝船隊出海,這對顏思齊而言,自也有如多了雙左右手一般;如此萬一遭逢困難,自也讓他更有可商量參謀之人。平戶港後山的平戶城,仍在烈火之中焚燒,只見漫天紅雲映到了港灣。碼頭邊停靠著雄偉,有如海上長城的武裝海船,而貨倉前校場的火把燿燿中,則見武裝船隊的軍容壯盛。校場的陣陣大鼓撼人鼓音中,待得顏思齊,檢閱過武裝船隊兵員後,便也讓各船主,將船隊的兵員,各自帶上自己的海船;以分配船上兵員的職務,及熟悉新建海船的環境。乃至,自這夜起,武裝船隊的二千多兵員,便也將以海船為家,以讓兵員習慣船上的生活,及準備隨時出航。後日十五,正是浪水滿潮,也將是有利大船出港的時機。於是顏思齊,心下便也決定,首批的武裝船隊,起錨出航,就定在後日。只不過,船隊起錨出航之前,此時顏思齊的心中,尚有件事未完成─即是不久前,淪為奴隸、流落日本國的大員島人"干仔轄阿蘇拉米",曾告訴顏思齊,說有二十幾個他的族人,仍被關押在西班牙商館的地牢;且阿蘇拉米,更央求顏思齊,請求他搭救其族人。而當時,顏思齊也已慨然的,答應了阿蘇拉米,說會救出他的族人,並會讓他及其族人,隨武裝船隊出海,且會將之送回大員島。因此,此時武裝船隊,既已出航在即,且原本在浪人村莊受訓的兵員,亦都已經集結。於此武裝船隊,已成軍,正值兵員鬥志旺盛,兵強馬壯之時,而顏思齊自也準備,趁船隊啟航之前,將派人往長崎,去救回阿蘇拉米的族人。於是,當船隊的兵員,都隨各船主,上了各自的海船後,而顏思齊便也命其隨從,去傳喚陳衷紀、劉香、李魁奇...等人;以共謀籌劃,如何自西班牙商館的地牢,搭救出阿蘇拉米的族人。

*前往西班牙商館搭救干仔轄的族人
碼頭邊的海船,尾樓的船艙內,顏思齊,召集了陳衷紀、劉香、李魁奇等人後;此時大員島大度山國的國王之子,阿蘇拉米,亦在場。於是顏思齊,大略,便將欲前往長崎的西班牙商館,搭救大員島人一事,向眾人說起。陳衷紀、劉香、李魁奇等人,雖說與阿蘇拉米非親非故,但幾人卻也曾在大員島的魍港,居住過數年的時間,且與當地居民相處,還頗融洽。因此聽說西班牙人,侵入大員島燒殺擄掠,還抓走上百人當奴隸,一時陳衷紀等人,亦同感憤慨。當下,眾人便也慨然答應相助阿蘇拉米,並計議起,如何從西班牙商館,救出阿蘇拉米的族人。事實上,顏思齊,早先便已曾派日本國的浪人,前往長崎,去察探西班牙商館的虛實;而此時,這幾個日本國浪人,自亦在船艙之中,與眾人共謀營救之事。船艙內的議事桌旁,只見顏思齊的身邊,正站著一個兩眼炯炯的年輕武士;而這年輕的武士,正是曾幾次前往長崎的西班牙商館察探的浪人。於是但見顏思齊,先是對眾人,介紹說『各位兄弟。現下,在我身邊的這位武士,他叫"濱田彌兵衛"。濱田的武藝高強,且已幾次前往西班牙商館,察探過虛實。所以他對西班牙商館的情形,已了然於胸。而且濱田,不止武藝高強,更足智多謀,所以對這次的營救,濱田也早有詳細的籌劃。因此,這次的營救行動,我全權交給濱田負責,因為我信得過濱田的能力。唯有一事,我得交代清楚─即是我們的目的,只是要救出大員島的奴隸。因此倘若能兵不刃血是最好,但萬不得已,若與西班牙人發現,則各位兄弟也應儘量避免,與其發生正面的衝突。總之我們一切得暗中行事,避免暴露身份,以免惹來更多的爭端。於此,還望各位兄弟,都聽從濱田的指揮~~』。

濱田彌兵衛,這年輕的日本武士,何以能受到顏思齊如此信任,自不是沒道里。因為,自受命於顏思齊,到長崎的西班牙商館,去察探商館奴隸的情形,而濱田彌兵衛,果也盡忠職守的,便在西班牙商館外,直守了幾天幾夜。除了商館有多少守衛?守衛何時換班?奴隸何時會被帶往碼頭工作?又何時會被帶回商館關進地牢?...等等的細節;而濱田彌兵衛,對此無不詳細紀載。甚且觀察數日後,既已對商館瞭若指掌,而濱田彌兵衛,索性大著膽子,趁夜便潛進西班牙商館中;且將商館中的地形,及地牢所在,亦詳細畫下地圖。商館虛實及地形地物,既已堪察透徹,濱田彌兵衛,機靈的,竟自己更擬出了一套搭救奴隸的計劃;而後,他再將所有計劃及堪察的情形,全都稟報給顏思齊知道。顏思齊,原本只是想派個日本浪人,去長崎,以初步的探查一下西班牙商館的情形,再做後續打算。可意料之外,這叫濱田彌兵衛的年輕武士,居然如此膽大心細,且機靈;不但將商館查探的如此詳細,甚連營救計劃,也都了然於胸。於此顏思齊,自對這叫濱田彌兵衛的日本浪人,感到相當的佩服與賞識。且見這濱田彌兵衛,亦頗忠誠,因此顏思齊,便也將他留在身邊,以作為自己的心腹,及與日本浪人間連繫的橋樑。尾樓船艙內,顏思齊既已指明,讓濱田彌兵衛,負責此次的營救行動。於是接下來,便也由濱田彌兵衛,向陳衷紀等眾人,解說他營救奴隸的計劃,以及分配眾人的任務。正當此時,只見顏思齊身邊,尚站著一個相貌堂堂的少年,而這少年,顯然並不在,此次參與營救的人員當中。於是正當濱田彌兵衛,正要分配眾人任務之時,卻見那相貌堂堂的少年,一臉急的,衝口而出,便說『顏哥~~也讓我去吧。我自小習武,身手也不弱。這件事,我一定可以幫得上忙的~』。原來,這相貌堂堂的少年,正是李旦的義子─鄭一官。

鄭一官,初時,因李旦的反對,而無法加入武裝船隊,隨眾人前往浪人村莊,受日本國武士的軍事訓練。不過幾經懇求,李旦終也拗不過,而答應讓鄭一官上船出海。然而李旦卻還是,對顏思齊特別交代,說切莫讓鄭一官冒任何風險。由於鄭一官,來到日本國後,已熟習日本語,荷蘭語及英國語,加上先前,便已熟習的葡萄牙語及西班牙語;於今,可說熟習了多國的語言。由於鄭一官,如此有語言天份,所以顏思齊,便也就將其留在身邊,當武裝船隊的通譯文職。縱然鄭一官,如願的加入了武裝船隊,可卻只個無實權的文職通譯,加之他既無功蹟,又並未如同他人,前往浪人村莊受軍事訓練。因此,當站在武裝船隊的其他兵員面前,鄭一官難免總感覺,自己似乎名不正言不順,總無法抬頭挺胸。正因如此,而此時,顏思齊,正要派人去搭救奴隸;於是鄭一官眼見,眼前正有個可以讓他為船隊立功的時機,所以他怎肯錯過。只不過,當鄭一官心急的,向顏思齊提出請求,說想參與營救行動,然而,顏思齊都尚未回話。可此時,卻見向來直性子的劉香,已斜睨著眼,皮笑肉不笑的,朝鄭一官暗諷說『鄭公子啊~~我說你公子哥兒的,"金枝玉葉",我們怎麼敢讓你跟我們,去冒這風險。呵~~就算我們兄弟死幾個,也無所謂啊。可要是你公子哥~受了點皮肉傷,這讓我們兄弟,可都擔待不起哦~~』。乍聽劉香,對鄭一官無禮的言語,只見顏思齊,當下,便斥責劉香說『劉香~~往後大家都是海上的兄弟了,大家應該齊心協力。而你年紀也不小了,卻一點待人處事的道理都不懂。怎可出言如此不遜。~~還不向一官賠罪~』。劉香乍被顏思齊斥責,一時沉默無語,而後這才又心不甘情不願,鼓著腮幫子,悻悻然的對鄭一官說『鄭公子啊~~我劉香,向來直言直語,若有得罪,我向你倒歉便是。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啊~~』。劉香,且不論是心直口快,亦或是"那壺不開提那壺",故意要讓鄭一官難看;然而其一翻酸話,確也讓鄭一官,倍感有如芒刺在背。畢竟,鄭一官,正怕自己在武裝船隊,被人瞧不起,而劉香,卻故意在眾人面前,往鄭一官心中的疙瘩裡戳,毫不給他留情面。於此年少氣盛的鄭一官,自感憤恨,只是憤恨又何?「可恨的劉香佬,這矮子,分明是故意想讓我難堪。可是眼下陳衷紀、李魁奇...甚至包括顏哥,可能都是跟劉香佬站在同一邊的,畢竟他們都是曾經共患難的兄弟。而且,倘若現下我跟劉香佬起衝突,而搞得非得有人離開武裝船隊的話。如此那被迫離開下船的人,也必然是我,無庸置疑。哼~~好漢不吃眼前虧。小不忍則亂大謀,眼下我就先忍下這屈辱,待日後,有機會,我再找你矮子算帳~~」縱是年少氣盛,可鄭一官,倒也不是個糊塗之人,於此一翻心思在心中繞了幾繞,一時便也把心中的怒氣,給忍了下來。

劉香,既已向鄭一官賠罪。此時只見顏思齊,便也對鄭一官說『一官啊,前往長崎救人之事,有他們這些人去也就夠了。現下船隊就要出海,我正有許多事需要你幫忙。所以你還是就留下來幫我吧~』。顏思齊既如此說,而鄭一官既有了下台階,便也不敢再違拗;只是態度謙恭的,便退到顏思齊身後,不再言語。由於武裝船隊,預計後日便要出海,對於前往長崎人而言,時間上有點急迫。於是待得濱田彌兵衛,將營救計劃,對眾人解說過後,而眾人便也輕裝簡從;於當夜,便連夜,自平戶港搭乘小船,渡海前往長崎。至於鄭一官,原本興高采烈的加入武裝船隊,可卻沒想到船隊未出航,自己倒先受了劉香酸言酸語的一肚子穢氣。一時滿懷怒氣無處發洩,於是鄭一官,便藉口收拾細軟,向顏思齊告了個假;而後獨自騎馬,返回唐人町的李旦大宅。只不過鄭一官,返李旦大宅,卻那裡是想收拾包袱細軟。而是幾日前,李旦去了長崎,就一直未返回,所以鄭一官,趁著這幾日,便與李旦的愛妾千尋夫人勾搭上。一個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一個是獨守空閨的寂寞少婦,於是兩人乾柴烈火,幾乎夜夜都在千尋夫人的別苑裡,男女茍合偷情,難分難捨的纏綿到天亮。而當此,武裝船隊後日就要出海,鄭一官卻正與千尋夫人,陷入繾綣纏綿的熱戀。於此溫柔鄉裡,乍然面對分離,鄭一官自也萬般不捨。正因如此,所以鄭一官,怎能不趁著武裝船隊出海之前,把握最後的夜晚,再返李旦大宅,以潛入千尋夫人的別苑裡,彼此纏綿耳語一翻;且順便,也為自己在船隊所受的滿腹鳥氣,在千尋夫人酥軟的身上,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

暗夜裡的平戶港港灣,仍映照著平戶城烈火焚城的殷紅血色,正當濱田彌兵衛,帶著陳衷紀、劉香等人,正搭著小船,渡海往長崎;而此時,鄭一官,正也返回李旦大宅,偷偷的潛進內院西廂,通往千尋夫人別苑。「櫻林小築」滿院的櫻花樹正盛開,隨風而灑的粉紅色櫻花花瓣下,但見一條鬼鬼祟祟的黑影,閃過櫻花樹下小徑,直往千尋夫人的臥房而去;正是鄭一官,趁著船隊出海前,又來找千尋夫人偷歡。『誰!?~』臥房的紙糊拉門,悄巧被拉開,黑暗中但見一條黑影閃入,千尋夫人陡然驚醒,嚇得幾乎驚叫;不過,開口尚來不及驚叫,而她的嘴,卻已被那閃入的黑影給矇住,而出不了聲。正當千尋夫人,嚇得幾乎昏暈,可此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靠在她的耳畔說『千尋姊姊~~是我。一官啊~~』。乍知潛入臥房之人是鄭一官,一時千尋夫人,滿懷的驚懼全化成了柔情,只是想起這兩日,她才將自己的身子給了鄭一官;而鄭一官居然得了她的身子後,竟就要搭上海船出海。且兩人就此一別,更不知何日再相見,於此千尋夫人,心中怎能怨懟。『一官~~你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上了船,不會再回來了。嗚~~~你這個狠心~~沒良心的,還回來找我幹嘛~...』這夜裡正當千尋夫人,帶著傷心入睡,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情郎,不料鄭一官卻又突然摸進她的臥房;一時千尋夫人自百感交集,靠到鄭一官的懷裡,便嗚嗚咽咽的又嗔又罵。有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何況是與義父的愛妾偷情,春宵一刻更值萬金,於是鄭一官,自也再不讓千尋夫人把話說下去,只是把自己的嘴,貼到了千尋夫人的小嘴上,便是一陣猛烈的親吻。千尋夫人的一張小嘴,櫻唇裡塞滿鄭一官的熱舌,再無法說話,只是嚶嚶的呻吟;任的鄭一官,邊是親嘴,又是摸乳的,真個滿院櫻花盛開窗光無限好,而臥房裡更是春情無限。兩人繾綣纏綿一夜,鄭一官,縱是無法參與到西班牙商館的武力營救行動,不過在千尋夫人溫暖的肉體上,倒也算是春蠶到死絲方盡的戰鬥了一場;而滿懷鳥氣與憤怒,自也總算是得到宣洩。至於千尋夫人,歷此一夜的男女纏綿,耳鬢廝磨的熬戰,對鄭一官的去而復返,自也不再心存怨懟。由此,對鄭一官的出海,千尋夫人更只是殷殷期盼,訴說將死心塌地的,等著他的歸來。....xxx


翌日,長崎的西班牙商館外,但見濱田彌兵衛,與劉香、陳衷紀等人,皆扮作市井百姓的模樣;或是於商館四周埋伏,或是窺探動靜。此時,讓濱田彌兵衛,感到不安的是,這日由商館側門的地牢門口,押往碼頭工作的奴隸,人數似乎少了許多。由於白日裡,商館及碼頭的西班牙人,都頗多,就算能救下奴隸,恐也難逃脫;於是眾人,便依計,還是又等到了入夜。這日入夜,待到夜深,而濱田彌兵衛,幾個日本國的武士,及陳衷紀等人,便皆以黑布矇頭蓋臉,扮成忍者的模樣。由於西班牙商館,並不知會有人來劫囚,所以戒備鬆散,一如平常。再說,此時牢中奴隸,皆是大員島人,而西班牙人,又怎能料到會有人來劫囚。唯一的難處是,由於西班牙商館,皆以磚石所造,一到夜裡鐵柵門鎖上後,便有如銅牆鐵壁般,難以進入。濱田彌兵衛,之前,已有一次潛進西班牙商館的經驗。不過那次,濱田彌兵衛,之所以能潛進西班牙商館,卻是全靠一個花街妓女的幫忙。因為西班牙商館,縱是磚石所造的銅牆鐵壁,可看守銅牆鐵壁的人,卻也只是個有七情六慾的平凡人。尤其,是這些西班牙士兵,渡海到日本,也不知遠離家鄉幾十、幾百萬里,且身邊全無家人妻兒陪伴;因此,其對女人肉體的溫柔渴望,更是銅牆鐵壁中的最大弱點。正是如此,所以濱田彌兵衛,先前,之所以能潛進西班牙商館,靠得便是買通一個花街妓女,先色誘商館的守衛,進入商館後,將其迷昏;而後那花街妓女,再開門,讓濱田彌兵衛進入商館。只不過,前次潛進商館的方法,卻不適合此次,營救奴隸的行動,因為,此次,若是在買通花街妓女,先去迷昏商館的守衛,再讓濱田等人,進入商館地牢放出奴隸;如此,有那麼多的奴隸逃掉,商館必將究責,而找到那名妓女盤問。倘若如此,濱田彌兵衛,豈不將曝露身份,所以濱田彌兵衛,自不能冒這個風險。於是,此次的營救奴隸行動,濱田彌兵衛,是帶來了數個,具有飛簷走壁本領的忍者。其中,便由一個善於易容偽裝的影武者,穿上女裝的和服,裝扮成花街妓女的模樣,先行前往色誘西班牙商館的守衛;並將守衛打昏後,再開門,放眾人進去。營救的計劃已定,眾人便也分頭行事。

陳衷紀等人,主要是負責接應。所以陳衷紀等人,並未進入商館,而是租用四輛的馬車,埋伏於商館外的巷道間;以便大員島的奴隸,被救出商館後,可以立刻搭上馬車逃離。其中兩輛馬車,用來搭載大員島人,而另兩輛馬車,則是用來欺敵;以備,若不幸被西班牙人發現之時,可以用來混淆其追捕目標。鐵柵門重鎖森嚴的商館門口,影武者,所裝扮成的花街妓女,一如預期,順利的便色誘到商館的西班牙守衛。畢竟食色性也,不論古今中外的男人皆然,尤其是難近女色的士兵,更是見了"母豬賽貂嬋"。況是黑夜,這西班牙商館,饑渴於女色的士兵,卻怎分得清貌美如花的女子,竟是影武者所扮。而且縱知是陷井,但面對女色的誘惑,多半的男人卻也如"鳥為食亡"般,總會一再的陷入桃色陷井;甚至慾望所驅,置個生死於度外。於此,商館的西班牙守衛,眼見貌美如花的日本國女子,半夜裡自己找上門,自樂不支。垂涎三尺的西班牙守衛,擅開商館鐵柵門,將貌美女子迎入後,便迫不及怠的,將其拉到黑暗的牆邊,脫褲子掏傢伙,便準備茍合雲雨一翻;不料,由貌美女子的袖口一揚,瞬間刀刃的白光一閃,而一把袖裡劍,竟這麼活生生,霎時便刺入了守衛的咽喉。咽喉被斷,但見西班牙守衛,雙手按頸鮮血卻仍噴湧,雙眼驚懼圓睜,可卻連叫喊都不及;轉身便已倒地;而脫到了大腿的褲子,更未及再拉上,身體抽搐了幾下便斃命。影武者已得手,自是趕緊開了大門,讓眾忍者,一擁而入商館。濱田彌兵衛,老馬識途的,帶領著眾忍者,穿梭於西班牙商館內的各個轉角,一路上,或打昏,或以暗器又殺了幾名守衛;而後一行忍者,便也順利的,來到商館關押奴隸的地牢。由守衛的身上,找到鑰匙,開了地牢,放出奴隸,只不過原本該關押二十幾個奴隸的地牢裡,此時卻剩十幾個奴隸。濱田彌兵衛,比手劃腳的,問過大員島人後,這才約略知道,原來有已有近十個大員島的奴隸,已被帶上一艘西班牙海船,充當奴工;而那艘海船,數日前,更已起錨南航。於此,既知數名奴隸已被帶走,而西班牙商館這險地,亦不宜久留。於是濱田彌兵衛,隨即便也趕緊帶著大員島人,一路逃出西班牙商館。

商館外,等候接應的陳衷紀等人,一見商館的門口奔出十幾條人影,隨即便也駕馬驅車,前往接應。四輛馬車,十數大員島人及忍者,分別上了二輛馬車,另兩輛馬車,則是欺敵的空車,並未有人搭載。人員既已上馬車,四輛馬車,立時便也策馬狂馬,繞過黑夜的巷道間,直往長崎港的渡船頭去。長崎渡船頭,前往平戶港的小船,此時亦早已安排妥當,於是待得四輛馬車,皆到達渡船頭;而馬車上的十數人,立時便也下車,轉搭上港口的渡船。所幸,直到所有人都上渡船,待渡船亦慢慢的划離長崎港,而西班牙人,似都並未發現奴隸逃走,而追趕來;如此這夜的營救行動,當也算是大功告成。黑夜的海上,眾人奮力的划著槳,直到渡船離開長崎港已有段距離,仍未見有西班牙人追來,而眾人這才鬆了口氣。『濱田兄弟~~果然好膽識,難怪統領信任你。今夜咱未傷一兵一卒,便自西班牙商館中,救出這十多個人。待得明日,當西班牙人發現,商館中的奴隸被放走,恐都還不知是誰幹的呢。呵呵~~』渡船划於黑夜的海上,只見得陳衷紀,忍不住哈哈大笑,誇讚起濱田彌兵衛。一時劉香,便也直笑說『是啊~~是啊。尤其是裝扮成女人,去色誘那些紅毛番。這一招真是高招啊。瞧那些紅毛番,急色的,連男女都不分了。真是死有餘辜啊。呵呵~~不過這倒讓我劉香也長了知識,往後到花街找女人,我可得好好的檢查她是男是女啊。不然搞不好,也要枉送我的一條命呢。你們說是也不是啊~~哈哈哈哈~~』。聽得劉香的玩笑話,眾人哈哈大笑,然而卻見船上的大員島人,卻是人人仍面色凝重。因為,這些被西班牙人當作奴隸的大員島人,一來既聽不大懂日本語,二來,更不知這些先前矇頭蓋臉的人,為何要從西班牙商館的地牢中,將他們放出;且又將他們帶上渡船,卻不知要划向何處。黑夜汪洋的渡船上,個個驚恐的大員島人,但見得渡船,不斷向一座山頂冒著火光的黑暗島嶼划去。於此,船上的個個大員島人,更是不禁驚恐的懷疑─是否自己剛逃離西班牙人的魔掌,可卻又更落入另一批來自地獄惡魔的手裡。原來,此時黑暗中的汪洋海上,所見山頂漫天火光的黑暗島嶼,正是與長崎隔海的平戶島;而那籠罩山頂上,有若火山般的駭人火光,正是烈火焚燒的平戶城,竟尚在焚燒之中。所幸,陳衷紀及劉香等人,都曾在大員島上居住過數年時間,因此亦略通大員島人的語言。於是,見得船上的大員島人,個個臉帶驚懼之色,而陳衷紀,亦已大概猜出了其心思。於是陳衷紀,便將受命於顏思齊,前往西班牙商館搭救之事,簡略的告訴了船上的大員島人,以舒緩其心中驚恐之情。

『各位朋友,你們大可放心,我們不會害你們的。因為,我們統領~~是受了一個叫"干仔轄‧阿蘇拉米"的大員島人所託;這才命我們前往西班牙商館,搭救你們出地牢,所以你們儘可放心的跟我們走。而且我們的船隊,今日就要拔錨啟航,據我們統領說,救你們出來,就是要讓你們上我們的海船;而且還會把你們都送回大員島的~~』乍聽陳衷紀的話,個個大員島人,臉上的驚恐,頓時轉為驚喜。於事,只見船上的大員島人,個個更賣力的划槳,直朝漫天駭人火光的平戶島去。畢竟,自長崎划船到平戶港,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時間,而且時間若算得沒錯,正也是今日,武裝船隊,便也要拔錨啟航。於此,縱是沒有西班牙人的追趕,但時間卻仍一刻也耽擱不得,而汪洋海上,但見有如一葉扁舟的渡船,便也直乘風破浪划向平戶港。....碧藍汪洋上的天色已微明,平戶港亦已近在眼前,陳衷紀遠眺港口滿佈的海船,這也才真的鬆了口氣。因為前往長崎搭救奴隸的眾人,這也終於不負所託,總算在船隊啟航前,順利的趕回了平戶港。渡船入港後,天已大亮,只見繁忙的碼頭邊,滿佈的大小海船已整帆待發;而忙碌的船員們,吆喝聲與應和聲,更不絕於耳。陳衷紀與濱田彌兵衛,一到港口,便趕緊帶著搭救出的大員島人,穿過碼頭得大小海船,直往顏思齊所在的帥船而去。海風吹拂著港口的浪濤湧動,隨著浪濤略微搖擺的一艘大海船的船舷邊,此時只見顏思齊,正站於船舷邊,凝眸四顧的眼眸略帶愁容;似正擔心著,前往長崎搭救大員島人的陳衷紀等人的安危。畢竟,陳衷紀等人,此去長崎的西班牙商館營救奴隸,已過了一天兩夜的時間,卻未見有人返回,而這怎能讓顏思齊不擔心。

「西班牙紅毛人,向以殘酷勇悍而聞名,濱田彌兵衛,陳衷紀他們,此去長崎商館救人,該不會反而落入他們的手中吧。再則武裝船隊,這天也就要拔錨出海,而陳衷紀等人,要是無法即時趕回來的話,恐怕這武裝船隊,也無法一直在平戶港等他們了~」隨波搖擺的船舷邊,正當顏思齊憂心忡忡,不過此時,碼頭邊的鋪木棧道,卻見有一隊十幾人,直向著帥船奔來。只見十幾人,有人邊跑,邊大喊『統領~~統領。我們回來啦~~我們回來啦~』。此刻,顏思齊定神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因為向著帥船奔來的那一隊人,正是陳衷紀等人。陳衷紀等人,帶著十幾個大員島人,直奔上顏思齊的帥船。濱田彌兵衛與眾日本國武士,才奔到船上,更立刻屈膝半跪,向顏思齊覆命說『啟稟統領~~統領要我們去救的人。我們已經從西班牙商館中,救回來了。不過數日前,已有近十個奴隸,被帶上西班牙的海船,而那艘海船已南航。所以,我們未曾救出所有人,請統領降罪~』。顏思齊,趕緊驅前,扶起濱田彌兵衛等人,並說『濱田~~你們做的好。沒能救出所有人,這是我的錯。你們此次行動,只有功勞,何罪之有~』。"干仔轄‧阿蘇拉米"此時,正在船艙之中,而乍聽甲板的講話聲,立時奔出船艙。阿蘇拉米,這才奔出船艙,果見與他同淪為西班牙人奴隸的族人,此時亦都衣衫襤褸的在甲板上。於是阿蘇拉米,立刻喊著族人的名字,奔了過去。一時,這些被搭救出的大員島人,眼見自己大度山王國的國王之子阿蘇拉米,安然無事,亦都不禁流了滿臉淚水;一群人虎口餘生,便與阿蘇拉米,相擁而泣。畢竟,阿蘇拉米與其族人,自離開家園,被西班牙人擄為奴隸,於今這種牛馬不如的日子,都已過了兩年多;而誰又想得到,眾人居然竟還能有,活著回到大員島的機會。當然,眾人之所以能脫離西班牙人的魔掌,重見天日,而這也都也賴顏思齊的幫忙;於此阿蘇拉米,與其族人,自是對顏思齊,更感激涕零。霎時,但見大船的甲板上,此起彼落的有人磕頭,亦有人不斷的伸手攙扶;此情此情,眾人都不禁紅了眼眶,甚連向來粗枝大葉的劉香,亦都不禁躲到一旁,偷偷拭淚。....

日已近午,正當十五滿潮,碼頭的水位越漲越高,已正是大船出港的好時機。『兄弟們~~時刻已到,現在我們就拔錨啟航了~~』帥船的船頭,顏思齊一聲令下,頓時各海船的海螺號角聲四響,彼此互相呼應,旗手亦開始打起旗號,以做為海船間的連繫。港口一艘一艘的海船,於此陸續開始緩緩移動,或拔錨,或揚起大帆;拉鐵鍊的拉鐵練,拉纜繩的拉纜繩,水手吆喝之聲遍及海港。此次武裝船隊,首次出航,雖說新建武裝海船只有二十幾艘,不過,隨武裝船隊出航的,尚有其他唐人海商的海船。於此大小海船,林林總總加起來,此次武裝船隊出航,所組成的船隊,竟也有近百艘的海船。近百艘的海船,要同時出港,自是個壯觀浩瀚的大工程,自近午,眼見一艘艘的海船,開始揚帆出海;但及至黃昏,近百艘的海船,仍遍佈於港口的外海。畢竟,近百艘的海船,要隨武裝船隊出航,自是非編組成船隊不可。況且武裝船隊,是一支有嚴格紀律的船隊,並非一般的商船船隊可比擬。落日的餘輝,將港口的海灣照耀的殷紅如血,而由碼頭遠望外海,但見遍佈海上的船隊;此時,竟恰似揚起風帆的龐大船隊,正航向夕陽下,一片浩瀚無盡血海之上。事實上,顏思齊,之所以要等到武裝船隊出航前,這才派人往西班牙商館搭救奴隸,這也沒他的道理。畢竟,西班牙商館遭侵入,奴隸遭劫走,此等大事,而當其發現後又焉能不追查,甚至報復。正因如此,倘或提早去搭救奴隸,而萬一被西班牙人追蹤到平戶,則彼此間一場血腥衝突,或將不可避免。但顏思齊,並不希望與西班牙人,在平戶發生衝突。因此,趁著武裝船隊出航前,再去劫囚,而今搭救出的奴隸已上了船隊,而船隊也以離港出航。於此,就算此時的西班牙商館,已發現地牢的奴隸被放走,可顏思齊的武裝船隊亦已出航;而西班牙人無憑無據,卻又能奈何?只不過,有近十名的大員島奴隸,已被帶上西班牙的海船出海,而這倒讓顏思齊,頗感遺憾;然而船隊出海後,顏思齊的心中,亦有了籌劃。畢竟,同在南航的海上,而西班牙的船隊,亦只早了數天出航,因此若要在海上追趕上西班牙的船隊,亦非不可能。武裝船隊,近百艘的海船同時航於海上,需得左右兼顧,航速難免比較慢,於是顏思齊,自船隊出行後,便也籌思著─或可派出幾艘快船,前往攔截西班牙船隊。....X    X    X


*1985~~夢魘中的地獄~血海地獄
「1985年12月x日高中記事:夢魘:兩座相隔遙遠的黑暗大山之間,是一大片腥紅的血海,而且西邊黑色大山的山頂上,還向火山一樣冒著駭人的火燄。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落入這一大片的紅色的血海之中,我只是在汪洋的血海裡,拼命的揮舞著手臂游泳,想逃離這片恐怖的血海。但是我覺得我的身體很沉重,無論兩腳如何拼命的踢水,卻還是漸漸的往血海裡下沉。眼前盡是一片的紅色,我沉入了海裡無法呼吸空氣。我覺得我已快要窒息而死,可是我忽然想到,我應該是在做夢,所以我拼命的想睜眼,以從像地獄般的惡夢裡醒來。雖然在夢中但我的意識,似乎已半夢半醒,忽然我想到,可能是棉被蓋住了我的鼻孔讓我無法呼吸;但是我真的快窒息了,可是我的身體,卻一點都動彈不得,也無法真的從夢魘中醒來。一種死亡的恐慌籠罩在我的心頭,但我既無法呼吸,身體動彈不得;只能在夢魘裡拼命的掙扎,與大聲嘶吼。與死亡的博鬥,頓時汪洋血海波濤洶湧,忽然我看見了一條船,從我眼前經過;但那條船上滿載的人,眼眸黑洞洞的望向我,卻竟對我的死亡無動於衷。忽然我似聽到有人對我說:"回去吧。你的時辰還沒到,還不能上船,這艘船是不載活人的~"。嚇~一陣狂烈的海流,忽而把我捲走,我猛吸了一大口氣;兩腿猛得一蹬,頓時忽然從夢魘中醒來。...萬籟俱寂的深夜裡,我正躺在床上,棉被蓋住頭臉;而剛剛的夢魘裡,卻竟似與死神擦身而過.....」。

「1985年12月x日高中記事:昨晚,我為什麼又做這樣恐怖的夢。不止昨晚,應該說是~我最近一直都在做惡夢,幾乎是每個晚上都在做惡夢。是因為聯考的壓力,太大了嗎?可是我卻越來越不想唸書。有時候覺得心情很萎靡不振,書翻都懶得去翻,就算懸粱刺股,好像也都無法再讓自己振作了。有時候又覺得心情很浮燥,椅子坐都坐不住,尤其在學校晚自習,每次才翻開書,好像心跳就越來越快;心裡只想拿著划板或拿著籃球,往外跑。所以這次高三的模擬考,我幾乎書都沒唸。而且考得範圍很大,所有高一、高二教過的課程,都要考。到最後,就算我想臨時抱佛腳,課本也無知從那本唸起了。所以這次模擬考,我幾乎是放棄了,後來考卷發下來,當然沒有一科及格,全部都是滿江紅的紅字;而且多半都只有三、四十分。高中三年來,沒考過這麼爛的成績。昨天,高三模擬考的全校排名,榜單在公佈欄貼出來了。下課的時候,很多人擠在穿堂看自己的排名,我也去看自己的排名。結果,這次的模擬考的成績,我的排名是297名,名字就在榜單最後的那張名單上。第一次期中考,還名列社會組的前五名,第二次的期中考,退步到四十幾名;沒想到這次模擬考,居然更退步到二百多名。....滿江紅的成績,還好模擬考的成績單不會寄回家,不然要給媽媽罵死了。唉~~會不會就是這樣,所以昨晚,我在夢裡,才會夢見自己掉入了腥紅的血海之中,不斷的下沉?....是因為心裡,都在想著楊惠惠的緣故嗎?還是我真的,越來越不想唸書了....。不知道楊惠惠,看見我的成績退步這麼多,她會怎麼想??!.......」。


鎮平庄的深夜,毛玻璃窗外北風忽忽的吹。高三上學期,已近期末,而顏程泉,自高三男女合班後,成績卻竟日漸一落千丈。原本高中二年來,顏程泉的成績,向是全校名列前矛,然而到了高三的第二次期中考,他卻變成了班上,倒數過來的名列前矛。及至高三的第二次模擬考,而顏程泉的名字,更必須在全校成績排名,倒數過來的榜單上才找到;而成績如此退步,或也只能慘不忍賭,來形容。由書都沒唸,當考試時,考卷發下來,把整張考卷的試題從頭看到尾,卻發現自己一題都不會的恐懼感,正猶如夢魘般的恐怖。坐在考場的座位上,看著身邊的同學,都埋頭振筆疾書的寫考卷,可顏程泉卻只能望著考卷乾瞪眼;而那種恐慌的感覺,更似從白日,浸潤到了黑夜。於是顏程泉,竟似每個夜裡都夢見自己,身在地獄裡痛苦掙扎。一場又一場恍若在地獄的夢魘,恰似隨著顏程泉一落千丈的成績般,而夢魘亦恍若掉入深淵般的越來越深沉,越來越深黑。十二月下旬的聖誕節,因"中華民國行憲記念日"放假一天,但這卻並未帶給顏程泉,任何的歡喜心情,反而覺得有點沮喪與莫名的傷心。因為顏程泉猜想,聖誕節這天,搞不好楊惠惠,又會被蔡鳥,林忠,白標仔他們約去看電影,或是約去那裡玩;而光想及此,顏程泉又更沒有心情唸書了。恰似昨夜的夢裡,顏程泉在夢魘中,似乎夢見自己掉入了地獄的血海中恐慌的掙扎,但不論如何掙扎,他卻還是不斷的下沉與幾乎窒息。有的時候,顏程泉在清醒的白日,也會細細的回想,自己夜晚所做的恐怖夢魘;而夢魘中的情景,歷歷在目,甚至總讓顏程泉感覺,那似乎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但像是在遙遠古老的年代。

「夢魘中的那個遙遠古老年代,就好像是地獄,因為活在那個年代的人,似乎都像禽獸般的野蠻與嗜血。且彼此為了爭奪自己的利益,往往不擇手段,甚至彼此殺戮,奪取對方的性命,亦如野獸廝咬般的像是理所當然的常事。因為人活在世上,為了生存,就是要競爭,就是要"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所以人活在世上,都想當強者,因為強者可以弱肉強食,可以享受權力、與優渥的物質生活。...所以我也想當強者,我要讓楊惠惠,對我刮目相看~~」心下雖是如此想,可顏程泉的心中,卻似又充滿一種難解的矛盾。因為夢魘中的地獄,似乎卻正也就是,因為人人都爭著想當強者;因此,這才造成了夢魘中那個恐怖的地獄。只是「人活在世上,就是要競爭,就是要爭」這是連老師,課堂上都這麼說的,所以大學聯考,十萬考生為了擠上大學;這才彼此爭得頭破血流,爭得有如落入地獄不是嗎?而且,學校為了慶祝"中華民國行憲紀念日",所以在聖誕節前,還要舉行全校的軍歌比賽。所以,為了軍歌比賽的名次,現在每個班級,也都正在努力的練習,以盼在軍歌比賽的競爭中,奪得好成績。當然,三年六班也是如此。.....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甘仔轄‧鰲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