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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紹祖」正是鄭一官的父親,就在同安縣的府衙,當一個守庫房的小吏。許心素,一語道出了鄭一官的父親,這讓鄭一官,臉上的神色,頓顯驚惶。畢竟鄭一官私自出海,倘若要論罪的話,恐怕還會禍及父親。一時鄭一官,要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而看在許心素的眼裡,自等同是默認。於此,許心素,抓到了鄭一官的這個把柄,卻豈肯放過,便聽他語帶嘲諷的笑說『呵呵呵~~鄭紹祖。有你這樣的一個兒子,真是了不起啊。你父親是在同安府衙,當個守庫房的小吏吧。呵呵~鄭紹祖,沒錯。你們父子長得可還真像呢。可鄭紹祖啊~~看見我就腿軟,每次看見我就跟我下跪磕頭。呵呵呵~~可是我沒想到啊,一個守庫房的小吏,居然能生出這麼有出息的兒子。居然年紀輕輕的,現在就跟我平起平坐呢!!』。許心素,大把的抓起茶几的瓜果,往嘴塞,一張扭曲的肥臉,邊滿嘴大嚼,邊還不斷的開口,指桑罵槐的直嘲諷鄭一官。只見許心素,邊哈哈大笑的,噴著滿嘴嚼食的碎屑,邊又不住開口,對鄭一官說『呵呵呵~~我說鄭紹祖的兒子啊。你還真是大膽,也不想說你父親在我大明國~~當"守庫房的小吏"。可你居然敢私自出海,還跑到日本國去,當"通番奸民"。難道你就不知道,這事要是被舉發出來,不止是你,我看連你父親的頭,連著烏紗帽都要被砍下來啦。呵呵呵~而且你還真是大氣啊,要"賑濟災民",也不想想你父親當個小吏,三餐圖個溫飽都難。呵呵呵~~不如這樣吧,我替你拿個主意,那些賑災的米糧,不如就直接拿去你父親的府衙庫房存放吧。這樣讓你父親,在那裡守著,你可也放心了。呵呵~還是說,那些米糧,乾脆就拿去賑濟鄭紹祖算了。是不是呀?呵呵呵~~老弟呀~~我跟你開開玩笑,你可不要生氣啊。因為要我說,鄭紹祖也不是那麼大氣,會想到要賑濟災民的人啊~』。廳內眾人,任誰也聽得出來,許心素,是藉著鄭紹祖,故意在挖苦鄭一官。因此,眾人附和不是,跟著笑更不是,皆是面面相覷。且見鄭一官,此時被許心素,當面羞辱,更是面色如土。只不過正如許心素所言,鄭一官私自出海到日本國,此"通番奸民"的重罪,正也被許心素給攢在手裡;而要是許心素,將這事給報上去,則鄭一官的父親鄭紹祖,恐亦難逃連坐的懲處。於此鄭一官,縱是滿懷忿恨,卻也不敢發作,除了滿臉的尷尬神色外,亦只能任得許心素;在眾人面前,耍其官威,口無遮攔的任其當面羞辱。

『呵呵呵~~不過,要是我是鄭紹祖的話,那我還真是會罵你~是個不孝子。私自出海,不管父親的死活,就算了。但你現在回來,竟還想招災民出海,這是誅滅三族的罪啊。再說小兄弟啊,咱們都官家之人,不如就開門見山,明人不說暗話吧。咱們幹嘛要拿自己的銀兩賑災,那些死老百姓的生死,又關我們什麼事呢?呵~~要說咱們不如趁著糧價高,把那些米糧,拿去賣了,這樣大夥兒,少說,也都可以分個幾萬兩銀子吧。這樣豈不好。呵~~別說伯父我跟你套關係,但若你家裡有困難,伯父在沿海一帶,也還有點勢力,說不定伯父也能幫得上一點忙。倘或咱們有點海上的財路,搞不好,我還可以把這些銀子,幫你帶去給你父親鄭紹祖,好讓他知道你這個兒子,也懂得盡盡孝道呢。呵呵呵~~』又是嘲諷,又是恐嚇,又是倚老賣老的漫罵,而後又是軟硬兼施,說著,說著,許心素,倒也說出了他的真心話。原來許心素的心裡,仍是在打著船隊上,那些賑災米糧的主意。此時鄭一官,自聽出了端倪,然而礙於許心素識得自己的父親之故,卻也不敢再開口違拗。至於楊天生,自也聽得懂許心素話中的意思,一時心下不禁尋思─「這許心素,身為李頭領的結拜兄弟,想不到卻是這樣貪得無厭的人,居然連船隊賑濟災民的米量,他也想侵吞。不過鄭一官,既有把柄被許心素抓在手裡,倘或不順許心素的意,恐怕他真還做出什麼對鄭一官不利的事。然而再想想,許心素是這樣貪得無厭的人,卻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我也可以投其所好,拉攏與他的關係。畢竟這許心素,是李旦商號的最主要貨物來源,而倘或我能許心素建立良好的關係,將來~這自對我也有好處。於此鄭一官上下不得之時,不如我就做個兩面好人吧~」。楊天生,心下既做如此想,可自己身為船隊的財務副統,卻也不好自己開口說。正巧,被楊天生收為心腹,且安排上船隊的楊六楊七兄弟,此行亦隨楊天生登岸,以保護楊天生的安全。於是楊天生,便側身,乍露狡詐眼神,向一旁的楊六楊七,點頭示意。楊六楊七兄弟,乍見楊天生的眼神,便也心領神會。一時這楊六,也是個油滑的老江湖,便開口對許心素說『許將軍~~你的話,說的也有理。而且大夥既然都是舊識。人家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不如大夥就交個朋友吧。嗯~~朋友就該有通財之義,有錢大家賺,這才是朋友。嗯~許將軍的話,倒也讓我們兄弟頗有同感。只要在坐的人,不把話說出去,船隊少了多少米糧,又有誰會知道呢?大家說不是嗎?』。只見楊七,接口便也附和,說『是啊~我大哥說的對。賑災米糧,發多發少,對我們原本也無所謂。況且那些災民,跟我們非親非故的,咱們又何必為那些災民,傷了咱們船隊兄弟的感情~』。

楊六楊七兄弟,一搭一唱,如唱雙簧的說了段話後,便又望向楊天生;卻見楊天生,微微點頭,表示正合他的意。於是,楊六,便大著膽,又說『許將軍。不如這樣吧,咱們船隊卸貨之時,就順便卸幾船賑災米糧,到許將軍兄弟的商號貨倉裡。這樣大家豈不皆大歡喜嗎?不過,我兄弟在船隊,人微言輕。恐怕也只能卸個一、二條船的米糧,到許將軍的貨倉。還望許將軍不嫌棄~~』。楊六楊七兄弟,敢說這樣的話,自是心中有譜。因為這是楊天生,示意他兄弟兩,做的決定;而楊天生,又是掌管船隊財務貨物的財務副統領。因此,只要楊天生,睜隻眼閉隻眼,則楊六楊七兄弟,要在船隊的貨物中上下其手,事實上也並非難事。至於許心素,聽了楊六楊七的話後,果然一付龍心大悅之狀,直開懷問說『嗯~~你兩人,叫啥名字啊?你兩人,果真是懂得做生意,懂得做人,懂得交朋友呀。呵~~難得難得,真是深得老夫的心啊~』。見許心素誇讚,楊六,亦滿臉帶笑,戰戰兢兢的,回說『稟許將軍。草民~名叫楊碌,他是我弟弟~叫楊策。不過人們,都慣叫我們楊六楊七。嗯~草民兩兄弟,能得許將軍賞識,感到無上光榮。所以許將軍,也只需叫我們楊六楊七即可。嗯~草民兩兄弟,將來還望許將軍多照顧呢~』。『呵呵~~好好。楊六楊七,你倆兄弟,將來有前途。假如願意,不如就跟著老夫吧。老夫會好好提拔你兄弟~~~啊~~啊~~呵~』講至此,許心素,恍若精神不濟的,突然打了個大呵欠。畢竟,此時天已大亮,似也到了許心素,該入寢的時候。原來這許心素,並非是勤於政務,所以三更便起床,而是由於其所做之事,多半是一些見不光的事;因此這才養成了夜裡清醒,而一到天亮,便入睡的習慣。乃至,許心素身邊繞著的一些親信,為了配合許心素的作息,這也才都慣於三更半夜通火通明;而到白日,這才入睡的習慣。此時,既已睏倦,許心素,便也再顧不得他人,只慵懶的起身,對廳內眾人說『好吧。事情就這樣定了。各位賢姪們,徹夜前來,應該也累了。不如就先在我這裡休息吧。我會命總管,給各位安排吃住。至於安排港口卸貨,點交,對帳的事嘛。嗯~那就今晚,等我通知我的兄弟們來了,咱們再好好的商議吧~~』。『啊~~啊~~呵。我睏了,我先走了。啊~呵~~』邊說著,卻見許心素,哈欠連連,已拖著他臃腫的身軀,自顧自顧的,往外走。而楊天生,及楊六楊七兄弟,則一路恭敬的,直送到廳門口。

許心素,前腳才剛走。眾人回頭看廳裡,卻見鄭一官,滿臉怒容,大手一掃,將茶几的茶盅,掃到了地上,摔個粉碎。隨後,便見鄭一官,怒氣沖沖的,起身便往廳外走。楊天生見狀,快步趕上前,拉住鄭一官,說『一官。你要去那?許前輩,既然留咱們在他的院裡歇息,咱們就照他的意吧。況且安排港口卸貨、對帳、點貨,今晚也還有的忙。萬不可意氣用事~』。鄭一官,受盡許心素面羞辱,可說一肚子鳥氣。但鄭一官心下卻也明白,楊天生,之所以接受許心素的條件,正也是許心素,拿著他的把柄作要脅。因此鄭一官,縱是心中憤怒,可也知輕重,便委婉的說『楊哥。放心吧。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所以什麼事該回報,什麼事不該回報,我心裡也明白。只不過,我是再無法待在這裡了~』。聽得鄭一官這麼說,楊天生,自也知道鄭一官所受的屈辱,所以也不為難他,便說『好吧。一官,那你就帶幾個人,先回船隊去稟報統領。就說許心素,他已答應暗中安排港口,給我們卸貨裝貨。但賑災及招募船員,及海盜之事,我們還得自己想辦法~』。不料,鄭一官,似並非想回船隊,而是另有任務在身,便回說『楊哥。回去船隊通報之事,你還是另找他人吧。因為顏統領,尚交代我其他的事,託我帶封家書,回去給他的父母。而我想先離開,正也是想去辦這事!!』。原來廈門中左所,離海澄月泉港已近在咫尺,而顏思齊的老家,正就在月泉港附近的鐵店村。於是此次登岸,顏思齊便也託了鄭一官,順道帶封家書,及這幾年他攢下的一些銀兩;替他攜回老家,去探望他的年邁父母,及一雙年幼子女。鄭一官,既是另有要務在身,楊天生自也不便再留人。"干仔轄‧阿蘇拉米"因曾在顏思齊的老家,做客居住過,因此此次登岸,亦隨眾人而來;正是要帶鄭一官,前去顏思齊的老家。於是鄭一官,既不願在許心素的宅院久留,隨即便也與阿蘇拉米,及又帶了洪陞當護衛,三人便一道離開。至於楊天生,除了派兩名同行登岸的兄弟,立即也動身,返回船隊稟報外;而他則與楊六楊七兄弟,同待在許心素的宅院,以等這晚與許心素的兄弟,進一步的商確,船隊的裝卸貨之事。

事情已畢,卻見一旁的許師爺,邊召來總管,以安排楊天生等人的食宿,還邊得意洋洋的,滿嘴直誇說『各位客人,能交得上許老爺這個朋友,也算是各位的福氣啊。賑災作啥啊,有銀子,誰不撈點放在自己的口袋裡。現下的大明國,本來就是這樣,從皇帝老子以下,無官不貪啊。而且像我們許老爺這樣,可以把生意做得這麼大,讓大家可都稱羨的很哪呢。包括他的弟弟許心蘭、還有他的堂弟許心旭,還有許老爺的伯父的叔姪的兒子的妻舅,在許老爺的庇下;現下個個,可也都是月泉港一帶,名號響叮噹的大富大貴人家。所以說,像許老爺這樣的人,自己發達了,還懂得照顧自己親族,才真算是能人啊。自古以來,人們爭著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為的~不就是這樣嗎?....』。...X    X    X


*1986~民主選舉的選賢與能或選貪官
西元1986年一月隆冬,台灣台中海線,鎮平庄。時間約晚上七點多,電視新聞正報導著。『動員堪亂時期自由地區增額立法委員選舉,即將舉行,政府宣導民眾,應該反賄選。尊守"候選人不買票,選舉人不賣票"的原則。屆時希望民眾要湧躍前往投票所,投下你神聖的一票...』。客廳的電視機前,顏程泉正端著碗飯,邊吃飯,邊看電視新聞。台灣每隔二、三年,便會有選舉,電視新聞上的女主播,正報導到立法委員選舉。身為學生,每天上學、讀書、考試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顏程泉,向來對選舉的事,也不是很注意。只不過這晚,乍聽電視上報導的,即將開辦的增額立法委員選舉,顏程泉倒是邊扒著飯,邊兩眼直盯電視看。因為顏程泉,身份証上,國曆的生日,是一月十二日,而今天正是一月十二日。換句話說,也就是說這日,正是顏程泉,身份証上滿十八歲的生日。「十八歲」,正是法定年齡的成年,亦即從今天開始,顏程泉已算「從小孩轉大人」,不但正式成為中華民國的公民;而且也有了選舉的投票權。因此,對於電視報導的立法委員選舉,顏程泉這才會特別的注意。因為對於自己,第一次有了選舉的投票權,顏程泉可也是躍躍欲試的,想展現一下,自己已經「轉大人」的樣子。

台灣的民主選舉,雖說顏程泉,也是從小看到大。不過小的時候,顏程泉對於選舉的印象,大多止於每當選舉時,似便會常會看到,車廂貼有候選人的小貨車,插著候選旗幟,一路在村裡的巷子裡穿梭,並且用麥克風大聲廣播、以拜票拉票。至於從小到大,對顏程泉而言,印象最深的,當然就是還有買票。通常都是距離投票前,剩一個星期左右,一些庄裡人面比較廣的人,平常也不常來家裡走動的;可此時,這些人往往便會在晚上,突然出現在家門口敲門。『ㄟ囝仔~你老爸,你老母。有沒有在家?』通常這些人在紗門外,叫了門後,神色便會有點鬼祟的往門裡望。而有的時候,爸媽正好不在家,只幾個小孩在家,於是小孩便去應門。因為庄裡都是熟人,就算是選舉買票賄選,卻似也沒什麼好忌諱;反倒像是一種公開的秘密。因此就算大人不在家,通常這些庄裡人面廣,替候選人買票跑腿的人,也會把買票的錢出來,交代給小孩。畢竟整個庄有近千戶人家,幫忙跑腿買票的人,可也沒時間,一戶人家便要來二、三趟。『這三百元~~是這個二號的啦。這五百元,是個五號的啦。啊~這六百元,買最多的,是這個一號的。要記得哦。對啦~這是二號的縣長的,這個五號是選議員的。啊~~這個一號是選~~選~~。啊我也不太記得。這裡有宣傳單啦。啊~~這錢要記得拿給你老爸老母。告訴你老爸老母,要選對人哦~』印象中,這些幫忙買票的人,通常一個人,都替很多個候選人買票。而且一個庄裡有近千戶的人家,每戶人家的家裡,又有好幾個人有投票權。所以這些買票的人,往往都隨身帶著個,農家常用一種尼龍編的手提帶,用來裝那一大袋買票的錢,以到家家戶戶去發放。而有的時候,這些幫忙買票的人,或識字不多,或是替太多人買票,所以還會忘了是替那個候選人買票;因此,自得拿錢的時候,也得隨手夾帶上一張,有候選人的大頭照及選票號碼的宣傳單。正因從小大到大,每當選舉到來,而顏程泉也曾不少次,接手拿過這樣的錢;因此自也深刻的形成了,對台灣民主選舉的印象。

「鄉鎮長選舉,縣市長、縣市議員選舉,增額立法委員選舉...」。小時候,顏程泉,總搞太不懂這些選舉的大人政治遊戲,及年歲漸長;於今終也已略能釐清,這些選舉的不同。『ㄟ有人在嗎?~厝裡有大人在嗎?』正當顏程泉,邊看著電視,邊吃飯,此時忽而聽見外面,有人叫門;回頭一看,站在紗門外探頭的,正是庄裡開雜貨店的老闆。媽媽正在廚房,而門外有人找,於是顏程泉,便趕緊起身,往廚房叫媽媽。媽媽油膩著一雙手,邊手邊擦,這才走到客廳,卻見雜貨店的老闆,也已走進紗門,並開口問說『ㄟ嫂啊。啊~這次選舉,你家有幾票?』。原來這個雜貨店的老闆,正是每次選舉,總會幫候選人跑腿拉票的樁腳之一。此時顏程泉,又回到了電視機前,由於電視機聲音大,又跟門口隔了段距離;所以並未聽清楚媽媽、跟那雜貨店老闆的對話。『喔~這個你的第二兒子,今年嘛可以投票囉。這樣不就要再多算你們一票~』正專心的看電視,忽而顏程泉,只聽得那雜貨店的老闆,冒出這句話。於是顏程泉,自然的轉頭看向門口,卻見那雜貨店老闆,正拿著筆,像是買賣記帳似的,低頭在寫著什麼。當然自不用說,顏程泉心下倒也清楚,必是那雜貨老闆,正在為此次的增額立法委員選舉,計算可以去向候選人,拿多少買票的錢。而且據說,每次選舉,這些庄裡的樁腳,去向候選人拿錢,都得拿那種裝稻米的大麻布袋去裝錢;還得幾個大男人,才扛得回來。事實上,顏程泉的心裡,自唸小學開始,便對這種選舉賄選的事,頗感不屑。因為學校裡,每當選舉到來,或升旗典禮之時,或上課之時,老師或校長,總會殷殷告誡學生,說─民主選舉是要選與能,而且賄選是違法的事,所以要回去告訴父母,選舉不能賣票。而且每次選舉,學校也總會發下一些,國民黨候選人的宣傳單給學生;當然,意思大概就是,這些國民黨的候選人,就是該把票投給他們的選賢與能。『買票的候選人,他們花那麼多的錢選舉。所以選上了以後,他們當然會貪污黑錢,這樣才能把他們的選舉時花的錢,補回來。所以回去後,你們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絕對不能把票,投給那些買票賄選的人。要選賢與能,要選給學校發給你們的這些宣傳單的候選人....』小學生,是最聽老師的話的,而學校老師既如此殷殷告誡。於是放學回家,當時年幼的顏程泉,自也總會把老師所說話,義憤填膺的,轉而告訴父母;甚至,更拿著學校老師發的候選人宣傳單,強烈的要求阿公阿嬷,一定要把票投給這些國民黨的候選人,這樣才是選賢與能。

『...國泰十信風暴,案情繼續延燒。身兼國民黨中常委,增額立法委員,而且也是國泰十信董事長的蔡辰洲,違法以人頭套取十信資金,涉嫌掏空銀行。...尤其在其當選立法委員後,更變本加厲,掏空十信七百億...。消息傳出,造成民眾恐慌,擠滿十信銀行前,提領自己的存款...』電視新聞上,正播報著近來,讓整個台灣社會沸沸嚷嚷,甚至聽說是會"動搖國本"的一則大新聞。原來,正是一個國民黨的高官,且也是台灣第一富豪的兒子,其倚仗權勢,貪污無度,乃至掏空銀行民眾血汗錢;最後捅的漏子太大,終於紙包不住火,而爆發出來的醜聞。而且據報紙說,這叫蔡辰洲的富豪兼大官,還真有辦法;因為他在立法院裡,還跟什麼劉松潘、王金平,廖福本的十三個立法委員,結拜成了十三兄弟。「立法院十三兄弟」這聽起來,感覺就像是黑道電影「上海灘十三太保」差不多,讓人聽了總覺一種毛骨悚然;而且似乎這些大官,他們大權在握的目地,果真也就是要包山包海,包銀行,內線炒股票,勾結黑道圍標工程,權大勢大無貪不作。還有,更讓人生氣的是,這些國民黨的高官,正都是當初學校,發給學生的選舉候選人宣傳單上,說是要選賢與能的對像。事實上,唸小學的時候,顏程泉也曾因此,而感到心中矛盾異常。因為後來,學校發的那些,說要學生父母投票給他們,才算"選賢與能"的國民黨候選人,後來顏程泉才知道─原來這些國民黨的候選人,也是買票的、而且還是買票,買最多錢的候選人。「老師明明說,買票的人,他花三百塊前買你的票。可將來當大官後,他會撈回三十億,甚至貪污三百億。可是為什麼,學校又要學生叫父母,把票投給這些買票的人。而且還說這是選賢與能?!」種種司維的矛頓與不合邏輯,也曾讓唸國小的顏程泉,感到惶然,理不出頭緒。

「選賢與能,為什麼是要把票投給那些賄選買票,而且也知道他將來必定會貪污的人,而這才叫選賢與能?可是學校跟老師,不會對學生說謊。所以賢與能,難道就是那些貪官污吏?還是只要有錢賄選,能當上大官的人,就是賢能?」小學的時候,這些問題也曾讓顏程泉,小小的腦袋瓜子,始終想不通。不過,現在顏程泉,已經年滿十八歲了,而對這些小時候,始終無法理解的問題,此時也總算已裡出了頭緒。「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嘛。成功的人,就是有錢有權有勢,所以可彼此吆喝,到酒店舞聽裡花天酒地,縱情淫慾,或是包養幾個女人金屋藏嬌,當小老婆。反正,就是只要能讓自己的慾望得到滿足,就是實現理想。所以大家都在瘋"大家樂"遷賭,大家都在炒股票,大家都在炒地皮房屋;或是更有辦法的,就勾結黑道,圍標工程,侵吞別人的公司。人活在這個社會上,大家爭來爭去,騙來騙去,不就是為了錢嗎?~~當大官,掌握權勢,是最能賺大錢的。而且在台灣,誰不知道,那個官沒貪污,所以大家都想當大官...」台灣現在的整個社會風氣,說白了就是官民皆貪,而且這貪婪的慾望與拜金主義,似也是整個社會的共識;於今顏程泉,已滿十八歲,也已算是成人了,自得學習著"轉大人",學習如何加入這個社會。總言之,顏程泉,再不能像小時候那麼的單純,而且他也正不斷的提醒自己,得學習著如何能讓自己在社會上出類拔萃,成為一個傑出的成功人物;而這一切,自得以社會上成功的人,做為自己的學習楷模。至於,現下台灣社會成功的人物,天天上電視,天天上報紙,讓人仰望的,則無非就是以追求慾望來取代理想,並以金錢來計算生命價值;而所謂身價上百億,上千億的股市大戶,或是那些什麼善於官商勾結的政商紅人。

『下面這則新聞是:某些黨外人士,上書蔣總統經國先生,要求開放黨禁,報禁,解除動員堪亂時期"戒嚴令",並全面改選"萬年國會",以符合台灣現實環境的需要。黨外人士認為,現在台灣社會,財閥與國民黨官員相互勾結,社會風氣之敗壞已極。所以唯有開放黨禁,讓黨外勢力怎組成新的政黨,才能發揮國會的監督功能,以防範官商勾結的十信事件歷史重演....』。黨外人士,爭取組織新政黨,早已不是新聞,而且在最近幾年的選舉當中,黨外人士的聲勢還越來越大;甚至有時候,據說國民黨在選舉做票舞弊,所以黨外勢力,還經常跟警察爆發嚴重的衝突。此時客廳裡,那雜貨店的老闆已離去,於是趁著媽媽走回廚房之時,而顏程泉,便問媽媽說『阿伊呀~~那個是來替國民黨買票的喔?』。媽媽神色詭譎的,回說『是啦。小孩子不要亂說。買票的,也不是只有國民黨,無黨的,也有在買!』。是啊~~為了爭奪權力,不止國民黨買票,連無黨籍的候選人,也一樣在買票。畢竟這就是台灣民主選舉,「選賢與能」的共識─即以錢來換取權力,而有了權力後,自又能撈回更多的錢。至於老百姓,整個庄裡,左鄰又舍,人人都在拿買票的錢;所以又真有誰,真敢故作清高不拿錢,除非是想與整個庄裡的人為敵。當然顏程泉,於今已滿十八歲了,算也已略懂人事,更知台灣社會風氣就是這樣,所以當然也要拿一份買票的錢。只不過「官字兩張口,說一套做一套」,而且連學校老師也是如此,而如此的大人謊言世界,卻讓顏程泉,自小藏於心中的矛盾,因為已經十八歲,卻更難免憤世嫉俗。「哼~口號講的天花亂墜。中國歷史幾千年,爭來爭去,殺來殺去,還不就是為了爭著,自己想要有權力嗎?社會風氣就是如此嘛,這些黨外人,又有幾個人,是真的有理想,不計個人利益的?」心下既做如此想,看著電視上,近來吵的沸沸揚揚的黨外新聞,而顏程泉的心裡,便也對這些所謂的黨外人士,頗感不屑。況且「三民主義」課本上,寫得很清楚,這些黨外人士,就是一小撮的台獨份子,而「台獨份子,就是中共的同路人」。於此顏程泉的心裡,又怎可能會對這些黨外、一小撮的野心份子,有什麼好感。既不想看這則黨外人士的新聞,只見顏程泉,隨手拿起電視遙控器,便將電視轉台。

電視轉台後,卻見另一台,也正在播政治新聞,只見電視螢幕上的女主播,正唸著稿說─『....台北市議員陳水扁,因其所辦的蓬萊島雜誌,雜誌中刊登一篇文章,涉嫌毀謗東海大學教授馮滬祥論文抄襲,被判刑八個月定讞。...陳水扁聲稱自己是遭政治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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