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度山古圖


「大度山國巴布拉族傳說:土地的靈魂若充滿痛苦的回憶,將會化成人的夢魘;並讓人的靈魂猶如在地獄般,一直在土地的夢魘中輪迴。因為惡靈盤據的土地,人與人充滿了仇恨與敵意,愚劣貪婪者掌握權勢呼風喚雨;而賢良者則被驅逐浪跡,人的世界漸漸向地獄靠近而不自知。滿佈惡靈的土地,失去希望的人們,人性退化到~僅知為了個人利益而爭奪。但漫長的黑夜過去,白天總會到來。聖賢的王道~守得雲開又見日,良知終會如陽光再普照大地。否則生命行在永無止盡的黑夜,終會毫無意義的崩解。...古老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失去王位的中晝王,又重回聖山,並趕走的盤據大度山的惡靈。而且每隔數百年,歷史總會再重演。....」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二年,大度山國5432年,大員島巴布拉族聖山,大度山國的王社。中晝王之子"干仔轄‧阿蘇拉米",回大員島之事,已傳遍大度山國的領域。大度溪南邊的巴布薩族,大甲溪北邊的道卡斯族,以及大度山邊的巴布拉族,皆已開始響應;並欲擁護"干仔轄‧阿蘇拉米"重回聖山大度山,以繼任中晝王之位。然而,霸佔大度山的巴宰族頭目、亦是大度山國"長老評議會"長老頭的魯狗六,卻以其蠻橫,仍欲強佔王位;緊握權勢,不肯退讓。暗夜的烏雲如張牙舞爪的鬼魅,層疊的籠罩著大度山,而漫天的烏雲下,但見大度山的王社附近,四處火光。「巴宰族的勇士們~~把這些巴布拉族人的聖雞刺死,把這些聖牛殺死。再把死雞丟在路上,把牛頭插在竹竿上。哼~看他們巴布拉族人,道卡斯族人,還敢不敢經過這條路上山...」聖山王社,西邊通往沙轆社的路,及北邊通往牛罵社的路,只見成群臉蒙鹿皮面具的巴宰族人,正手拿火把,並凶狠的,將一隻隻的活雞,刺死在一根根削尖的竹棍上;甚而更砍下數頭牛的牛頭,將鮮血淋淋的牛頭亦插著於竹棍上。因為巴宰族人知道,自古以來,巴布拉族人,向視雞為祖靈投胎轉世的聖雞,視牛為聖牛;因此不吃雞,亦不殺牛。於是巴宰族的頭目魯狗六,得知南邊的巴布薩族,及北邊的道卡斯族,皆欲擁護阿蘇拉米返回大度山後;而魯狗六,便掌握這個巴布拉族人的弱點,在大度山西邊及北邊的路上,以削尖的竹棍遍插雞屍及牛頭。大度山的聖雞與聖牛,既皆是巴布拉族人的祖靈所投胎,但巴宰族人卻殺了這些聖雞與聖牛。況且大度山國各族,自古以來都相信,無論人或獸,只要是死於非命的,皆是"惡死";且惡死的人或獸,因其滿懷仇恨悲傷,所以死後都將化成惡靈。「惡靈!!」這是無論是巴布拉族、巴布薩族或道卡斯族,所最懼怕的;更何況是許多聖雞聖牛,惡死的土地。正是為奪王位的魯狗六,為謀個人權勢,無所不用其極,心知大度國各族皆懼怕惡靈;所以他便更以惡靈擋路,以企圖阻擋阿蘇拉米帶領各族人,重回大度山。

『巴宰族的勇士們~只要我魯狗六,當上大度山國的中晝王,那我們巴宰族人就"出頭天"了。~我們巴宰族人就能當家做主啦~』王社的議事公廨茅屋前,但見巴宰族頭目魯狗六,手持藤杖,站在一堆熊熊赤紅的篝火之前;且正以激昂的語氣,口沫橫飛的,鼓舞著一群數百個巴宰族勇士的士氣。巴宰族的領域,主要在大度山之東,及至內山的叢山峻嶺,與傀儡番接壤;而其轄下主要村社,則有─岸里社(后里)、阿里史社(台中、潭子)、樸仔離社(石崗、東勢)、掃拺社(卓蘭)、及烏牛難社(豐原)等社。至於這夜,齊集在大度山王社的這數百個巴宰族勇士,正亦是魯狗六,在得知阿蘇拉米回到大員島之後;而為對抗阿蘇拉米,便從其巴宰族領域所召集來到大度山,備戰的勇士。篝火赤紅的火光照耀處,只見矮矬肥壯的魯狗六,講及激動處,舉起手中藤杖揮舞,語調激昂的又叫喊著說『巴宰族的勇士們~~為什麼我們要屈居於巴布拉族人之下??~為什麼我們要像巴布拉族人一樣,不吃雞??~~為什麼我們要尊守大度山國的規矩,村社間不爭不搶不奪,作物獵物要共享,而且年輕人遇見老人還要讓路。現在~那些"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人應該有良知要善良","要遵循聖賢之道"的舊思想,現在都已經過去了。因為一股新的勢力已經崛起了,就是我們巴宰族人,將不再臣服於大度山國。因為我們巴宰族人,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爭要搶要奪,還要貪。而且為了獲得自己的利益,是沒什麼事不能幹的。至於那些不貪,不搶不爭的人,那就讓他們沒屋子住,沒飯吃,沒立足之地,讓他們死在我們的手裡~』。

『巴宰勇士們~~我們巴宰族人的新時代已經來臨了,我們要將"大度山國",改成"巴宰王國"。而且我們巴宰王國,人與人就是要爭鬥,要"強者為王",兒子要鬥倒父親,女兒要鬥倒母親。因為這是我們巴宰族人~當家做主的國家。從此巴宰族的百姓們,你們都自由啦,可以盡情放縱你們的獸慾,可以不再有良知束縛的為所欲為。而且我們巴宰族人的本性,就是跟野獸一樣,要很會鬥,要讓整個國家充滿仇恨,要用仇恨,去鬥倒別人。這樣一來我們巴宰族人,就能成為最強的種族,才能鬥倒大員島的各族人,讓他們都臣服在我們之下~』高亢激情的言語下,只見魯狗六叫喊之際,情緒亢奮,火光照耀處儼然短小的遮陰布下,似有物堅硬勃起。乃至圍著篝火而站的巴宰族勇士,聽得魯狗六的激奮鼓舞言語後,卻見鹿皮面具下,數百人亦張牙裂嘴的,隨之亢奮吼叫。『吼~~殺~。巴宰族~出頭天』如獸吼的喊叫聲中,頓更見眾巴宰勇士,跨下圍的遮陰布,隨之亦有根硬物勃起;整個空氣中,散發出一種臭不可聞的所謂"英雄"味道。

『巴宰勇士們~去。去把王社~還有大度溪岸邊的大度社,將他們的頭目,還有他們的婦女,都抓捕到大度山來;以當作我們巴宰族的人質。畢竟大度社,雖然還沒反叛,不過他們終究是巴布拉族人;而既然不是我巴宰族人,那他們就不能夠被相信。所以,我們要把他們的婦女都抓來,假如他們膽敢反叛的話,那我就將你們抓來的婦女,都賞給你們。讓她們像兔子一樣,為你們生下一窩窩的子孫。另外~只要你們英勇作戰,為我們巴宰族而戰,那你們搶來的東西,我也都賞賜給你們。因為你們是我們巴宰族的勇士~』篝火赤紅的火光中,乍聽得魯狗六之令,藤杖指向一群跨下硬物勃起的巴宰族勇士;立時,果見這群巴宰勇士,手舉長茅及火把,竄入黑夜,前往王社及大度社,捕抓巴布拉族的婦女。而後,但見意氣風發的魯狗六,又將藤杖,指向火光另一邊的巴宰勇士,鹿皮面具下口沫橫飛的,又亢奮令說『巴宰勇士們~去。你們~去把大度山的竹子砍光,把土地上的樹都砍光;把它們做成弓箭,做成長茅,做成陷井。因為~為了我們巴宰族要出頭天,要當家做主,要讓大度山國變成巴宰王國,所以我們需要有更多的弓箭~長茅及陷井。只要你們能殺死越多的人,我魯狗六,當上中晝王後,一定會賞賜給你更多的東西。去吧~~~我魯狗六英勇的巴宰勇士們~』。聖山大度山火光四起,臉蒙鹿皮的巴宰族勇士,開始四處的抓捕婦女,四處的砍伐竹林與樹木。聖山的古老樹林中,一棵棵的老樹,在巴宰族勇士的伐木聲中,有如發出哀嚎聲的隨之傾倒。一堆一堆燃燒著木頭的赤紅篝火被昇起,火燄中巴宰勇士閃過的身影,則忙碌的,把削尖的竹棍、竹箭,放到火中燒烤;燒烤過,再浸水,浸水後,又在燒烤。因為如此反覆的燒烤與浸水,便能把削尖的竹箭或木棍,將其棍尖及箭尖,燒得像剛鐵一樣的堅硬,以利於殺人。至於整的大度山王社,夜深後,更見前往抓捕婦女的巴宰族勇士,或揹或綁,將哭泣哀嚎的巴布拉族婦女;綁成一長串的,全都都關押進公廨的大茅屋中,以做為人質。

臉蒙鹿皮的凶殘巴宰族勇士,在欲建立"巴宰王國"的亢奮情緒下,個個有如獸性大發,叫囂漫罵,抓人打人,放火燒林;而如此恐怖的黑夜,頓更讓原本祥和寧靜的聖山大度山,更似成了個靠近地獄的惡靈之地。乃至此時,魯狗六,更又在公廨前,召集了一匹巴宰族人,並對他們說『巴宰勇士們。去~~你們去告訴王社及大度社,每一個巴布拉族人。告訴他們說:阿蘇拉米~~是個惡靈。不~~阿蘇拉米定是個惡魔投胎。因為阿蘇拉米,要是他不是個惡魔,這樣如何能從那些的紅髮惡魔的手中,逃脫回大員島。阿蘇拉米能從那些紅毛惡魔的手中逃脫,那他一定是個比紅毛惡魔,更可怕的惡魔。所以我們絕不能讓阿蘇拉米,重回聖山的王社,更不能讓他當上中晝王。否則讓惡靈當上的中晝王,那大度山國就會變成一個惡靈之地。而且只有我們巴宰族勇士,才是正義之師。所以我們要殺死阿蘇拉米那個惡魔,還有討伐那些跟阿蘇拉米,站在同一邊的惡靈。巴宰勇士們,去警告那些巴布拉族人,說~假如你們不是惡靈的話,那就不要跟阿蘇拉米站在同一邊。不然,我們巴宰勇士的正義之師,絕不會放過他,包括他們的一家人都不會放過~』。隨著魯狗六的激情鼓舞,但見眾巴宰族勇士,亦人人高亢的,隨之大喊說『頭目說的對。對~阿蘇拉米是惡魔,我們巴宰勇士是正義之師。所以我們要殺死阿蘇拉米這個惡魔,還有幫助他的那些人..』。『吼~~我們擁護魯狗六當王,建立我們的巴宰王國~~』正當聖山的王社,魯狗六以其詭辯之詞的激動言語,煽動著巴宰勇士的獸性。而值此同時,大度山的北邊,牛罵山的山腳下,此時正亦有一群數百個,來自昔日大度山國的各部族勇士,齊聚在牛罵社;欲擁護干仔轄之子─阿蘇拉米,返回聖山,去繼任中晝王。


聖山大度山北麓,"牛罵山"山腳下的牛罵社。這夜,擁護"干仔轄‧阿蘇拉米"重返大度山,繼任中晝王的各部族,除居於大度山西麓的巴布拉族三家外;尚包括來自南方的巴布薩族,及來自北方的道卡斯族,都已紛紛來到牛罵社。牛罵社,村社中的議事公廨前,只見來自巴布薩族,道卡斯族及巴布拉族,數百腰圍竹編束腹的勇士,正圍著一篝火而坐。而熊熊燃燒的篝火旁,則見牛罵社的尪姨,手拿竹枝,繞著篝火又唱又跳,正在為明日即將護送阿蘇拉米,重返大度山的勇士們,占卜祈福。熊熊篝火映照處,只見牛罵社的尪姨,揮舞著手中的竹枝,鞭打著自己的身體,時而嗚嗚咽咽,時而又哭又叫的,說『ㄏ~茫渺渺,渺茫茫的迷霧中,我看見了。聖山上,現在已成一片惡靈之地。我好像走在通往地獄的黃土路啊。好多的削尖竹棍,插著死雞、插著血淋淋的牛頭。通往大度山的路上,滿路灑滿了我們祖靈的鮮血啊。聖山古老的樹林,正被巴宰族人砍伐。大度山上,處處都是燃燒的火光。啊~巴宰族人像野獸一樣凶狠的,正在放火燒山啊。嗚~嗚~我們的祖靈,在聖山已無處可居,就像被連根拔起的草,痛苦的哭號啊。啊~我們善良的祖靈,現在已就像是砍伐的老樹,飄離樹枝的枯葉一樣,充滿的仇恨啊。嗚嗚~~祖靈生氣了~~大地也將永無寧日啊~~』。公廨外,朝著空地的篝火成排而坐的,正是阿蘇拉米,巴布薩族、道卡斯族及巴布拉族的各村社頭目。此時聽得尪姨,以元靈出竅的通靈之法,說出了聖山大度山的慘狀。一時阿蘇拉米,與幾個村社頭目,人人無不面色沉重,或更有破口大罵者;無不說魯狗六,為竄謀王位,做盡喪盡天良之事,必遭天譴。然而此時的阿蘇拉米,滿目憂愁的凝眸,望向眼前熊熊的篝火,而在他的腦海中,頓時卻是浮現了牽手阿得柳絲的身影。

公廨前的空地,熊熊的篝火燃燒,此時尪姨占卜祈福過後,正是各族的勇士,陸續上場,跳戰舞;以為明日之戰,壯聲勢及祈福。而此時的阿蘇拉米,眼望著勇士們圍的篝火跳戰舞,但他的腦海中卻仍滿是與阿得柳絲,見那最後一面的情景。「阿得柳絲~妳還好嗎?~在魯狗六的殘暴之下,是否仍無恙?~迷霧籠罩著妳居住的竹搭小籠屋,我猶記得久別重逢的那一夜,夜裡如此冰冷的如落葉飄盡的寒冬,而我冰冷手更能感覺妳眼眶湧出的淚水的熱。妳說~妳一定會等我回到大度山,去把妳從魯狗六的手中救出來;妳說妳會在大度山上,等著與我牽手廝守到老。但經過了這麼多的苦難與災難後,痛苦與悲傷已充滿我們的心中,就算我再回到大度山;而我們又是否能夠再回到過去~那百姓和睦與善良的大度山,再過著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阿得柳絲~~但無論如何,妳一定要平安的等我回到大度山,去找妳。因為現在的我,也已經舉目無親。假如再失去妳,那縱然我繼任了中晝王,也將一生,只是一個人孤單的走在大度山;與孤獨的活在空蕩寂寞的公廨中...」。熊熊篝火中,髮如覆碗般蓋在頭上的道卡斯的勇士,正跳著戰舞。只見腰部及至胸背,渾身紋有龜鳥猛獸刺青的道卡斯勇士,一手持長茅,一手握拳於胸前,分列於篝火兩邊;且見其約三百人,同時腳踏同樣的步伐,分列於篝火兩邊,彼此嘴裡發出吆喝吼叫之聲。『吼吼吼~』篝火熊熊,吼叫聲中氣勢壯盛,更見道卡斯勇士,渾身刺青圖騰,直猶如鬼神下凡;讓人望其戰舞無不震撼。

公廨前的篝火熊熊,道卡斯勇士跳完其戰舞之後,隨之是巴布拉的勇士們,圍著篝火,跳起了巴布拉族的戰舞。巴布拉族的勇士們,頭綁黑布,腰間圍以竹片及麻繩編成的束腹;但喜好和平的巴布拉族,其戰舞,並不像道卡斯族人,那般威武雄壯,反而像是在祈福。只見約三百巴布拉族勇士,圍繞篝火成數圈,先是一前一後的踩著菱形步伐,雙手合於胸前拍掌,嘴發呼嚕祈求祖靈賜福之聲。而後熊熊篝火中,但見圍著篝火成數圈的巴布拉勇士,齊盤腿坐於地,彼此以手臂肩搭肩。"咚咚~咚"有一人在旁擊牛皮鼓為號,而眾巴布拉勇士,則隨著牛皮鼓聲,動作一致的吆喝。『喝喝~喝~~』吆喝聲中,但見數百巴布拉勇士,動作一致的齊搖頭晃腦;彼此搭肩的身體,更如海浪般的搖擺起來。『喝~喝』眾人齊口一致的吆喝聲中,陡然間竟是有一股神祕的力量,灌注入眾巴布拉勇士身上般;熊熊的篝火,頓更跰出火花四散。『喝喝~~喝~』吆喝聲中,眾巴布拉勇士們,如浪潮搖擺的身體越來越劇烈;霎似匯集眾人之力,竟可成波濤洶湧巨力萬鈞之勢。此時公廨前,阿蘇拉米,看著勇士們,跳著戰舞,雖說是氣勢澎湃;然而阿蘇拉米的心中,卻竟只是不由的感到悲傷。「唉~合眾人之力,縱是可成萬丈波濤。但部族間的征戰,這萬丈波濤~如滾滾洪水般的淹沒大地;而土地在滾滾洪流摧殘後,豈能不滿目瘡痍。唉~~就算土地上的綠草、林木能在長回來。但因征戰而死亡的親人,埋於土地之下,豈又能在回到家人的身邊!!...」。乍想及此,阿蘇拉米,愁容滿面中,又更愁更愁,竟不禁潸然流下淚水。

熊熊的篝火仍燃燒,繼巴布拉勇士跳完戰舞後,接著是來自南方的巴布薩族勇士,圍著篝火跳起了其戰舞。巴布薩族勇士,或頭挽雙髻,或雉髮綁辮,而其手上所穿的成串鐵釧;此時隨其戰舞,碰撞的鏗鏘作響,更是好不威風凜凜。來自南方的巴布薩勇士,約僅百人。熊熊篝火中,只巴布薩勇士,齊聲吆喝,以手臂的鐵釧碰撞,或齊舉手,或齊拍掌,或齊揮拳,皆讓手臂的鐵釧碰撞。"鏗鏘""鏗鏗"...巴布薩勇士的戰舞中,頓時只聽得鐵釧碰撞,鏗鏘之聲不絕於耳;霎似有如殺伐聲四起,讓人望之亦為之精神抖擻。漫天烏雲如駭人鬼魅,層疊籠罩的大度山,正當北麓的牛罵社,來自各族的勇士們,正圍著篝火跳戰舞之際;而此時,其東南方的聖山夜空,正被火光照耀的一片殷紅。因為佔據聖山的巴宰族人,為提防阿蘇拉米率眾返回大度山,所以正在大度山的西北兩面,放火燒山。野火獠原成火海,古老的樹林內,被火焚的老樹痛苦哀嚎;而鹿群與走獸,更在獠原的火光中,驚慌奔逃,濃煙與赤紅的火光中,但見哀鴻遍野。乃至,這漫天殷紅如血的火光,正亦猶似預言著明日聖山大度山,或將遭逢的一場殺戮的血光之災。黑夜的大度山,正當西北邊的火光漫天,王社中亦一片兵慌馬亂之際;此時卻見有一詭異的身影,飄忽如鬼魅般的,出現在王社後山的竹林邊。

王社後山,相思樹林茂密的樹林內,正是巴布拉族人的墓地。只見那飄忽如鬼魅的身影,留著一頭長髮及腰,身上僅披鹿皮,由其削瘦的身形來看,儼然是個女子。此時卻見那飄忽的女子,手裡拿著一根火把,竟幽蕩蕩的,便走入深幽幽的相思樹林內的墓地。藉著火把的火光,照耀到那女子的臉龐,此時可見這女子,一臉蒼白若無血色,臉頰消瘦無肉,更見兩眼黑洞洞的冰冷,猶似會將人的魂魄吸入一般,讓人望之不寒而慄。原來這詭異飄忽的女子,名叫"壞肉姨"。而這壞肉姨,其實她便是巴宰族岸里社裡,最讓人感到恐懼,且專以巫蠱之術害人的「鬼婆」。至於這巴宰族的鬼婆"壞肉姨",這夜因何卻會出現在巴布拉族人的王社。此不問可知,其這鬼婆"壞肉姨"之所以會出現在王社,其實便是魯狗六,為竄奪中晝王之位;而將其自岸里社,請到了聖山王社。畢竟一個人想要謀取大位,無論求神拜佛,或是施巫下咒害人,總得不擇手段。乃至這魯狗六,找來這壞肉姨的目地,正也是想藉助其旁門左道的巫術,以阻止阿蘇拉米返回大度山。深黑的相思樹林內,叢草間的墓地,原本蛙鳴虫叫聲不絕,不過當這壞肉姨的腳,一踏進樹林間;陡然整的相思樹林,卻霎似又隨其腳步所及,而進入凜冽寒冬,且所有的蛙叫虫鳴,頓更似被凍結的寂靜無聲。萬籟俱寂,且似被冰封的相思樹林墓地,卻見這壞肉姨,手持火把,鬼魅般的飄忽,穿梭於堆著石塊的墓地間,像是在尋找什麼。『嘻~~』繞了幾處石堆後,這壞肉姨,終於在一處石堆前停下腳步;且蒼白削瘦的臉上,露出詭異奸邪的微笑。繼之,更見壞肉姨,將火把插在一旁,褪掉身上的鹿皮,以一身赤裸的;便動手去扒挖,那石堆下的墳墓。原來,這堆著大小石頭的墓地,正是前中晝王"干仔轄‧丘莽"的墳。而這壞肉姨,之所以扒挖前中晝王的墳,正也是想藉其屍首來做法施巫;並藉以阻斷阿蘇拉米,返回聖山的路。

黑夜的樹林中,扒挖到屍首後,只見這渾身赤裸泥濘的壞肉姨,從土壤中拉出一隻手臂後;隨即,便以一柄刀,將那屍首的手臂砍斷。"喀嚓~~"繼之,更見壞肉姨,猛的將手中刀一揮,便將屍首的頭臚,亦砍下。....xxx


翌日,一縷晨曦剛自牛罵山的山後透出,照耀薄霧中的牛罵社。此時齊聚在牛罵社,來自道卡斯族,巴布拉族,以及巴布薩族的勇士,已精神抖擻的整裝待發,準備兵分兩路轉進上山。由於大度山重巒疊翠,山谷縱橫,山勢東邊和緩而西邊陡峭。因此若想由西麓上山,且別說有許多陡峭的峭壁,根本無法攀爬,而山谷與山壁間,更滿佈著許多千百年來,未曾有人走過的古老樹林。乃至叢草林木茂密古老樹林中,更是籐蔓纏繞,荊棘糾結,根本亦無路可走。所以自古以來,若要從西麓上聖山大度山,亦只有兩條路可走。其中一條路,即是由牛罵社,先行登上牛罵山;而後再由牛罵山,山後的小路,南行至聖山王社。另一條路,則是從沙轆社,翻過兩個山頭,登上聖山的王社。至於這日一早,兵分兩路上聖山,即是兵分北路及西路,亦將由牛罵社及沙轆社,這兩條路上山。北路兵,由道卡斯勇士與巴布拉勇士組成,約四百人;將由大甲西社的頭目"道卡斯‧武大"、及牛罵社的頭目"干馬轄‧牛造"率領。至於西路兵,則是由巴布薩與巴布拉勇士組成,約三百人;將由沙轆社的頭目"干仔旱‧阿得茍讓"、及巴布薩斗六門社的頭目,所率領。至於"干仔轄‧阿蘇拉米"則是跟隨北路兵而行,將先登上牛罵山,再轉南行至聖山王社。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甘仔轄‧鰲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