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613年夏初,明朝萬曆四十二年,南洋婆羅島,馬辰國的南方海上。荷蘭艦隊的船長雷爾生,只見他高大威武的身材,乘風破浪的站在船首,拔出腰間的指揮刀,正高聲吶喊的下令,對兩艘中國船開砲。『開砲~逼那兩艘中國船停船。警告他們,要不停船,就轟沉他們!!』夾板船上,但見得雷爾生,昂然而立,威武剛猛之姿,有若海上戰神。確實在其荷蘭國,這雷爾生,正亦被荷蘭國舉國的百姓,視為國家英雄;甚而有「荷蘭國的黃金戰士」之稱。因為這荷蘭國,原屬於西班牙國,後來卻因基督教的新舊教之爭;因荷蘭人所信奉的新教「喀爾文教派」,被西班牙人迫害。致使荷蘭人起而抗暴,並於西元1581年,宣佈脫離西班牙獨立。換句話說,荷蘭國獨立建國至今,也不過就是三十年左右。而一個如此年輕的國家,何以能迅速的成為橫行世界的海上強權?~其緣由,正是因在荷蘭國,有像雷爾生這樣,能叱吒海上的英勇海上戰士。荷蘭國建國後,為了奪取海上利益,於西元1602年,傾舉國之力,讓全民入股,成立「荷蘭東印度公司」。而「荷蘭東印度公司」成立至今,也不過就是十年的時間而已。僅就這十年的時間,荷蘭人來到東方後,卻從海上霸權的西班牙人,及葡萄牙人的手中;於一場又一場激烈的海戰中,奪取了許多的殖民地。蘇門答喇、爪哇及摩鹿加群島...等,南中國海,原本屬於葡萄牙人及西班牙人的大片殖民地;此時過半,盡都已落入荷蘭人的手中。使得昔日海上霸權的西班牙與葡萄牙,現幾已成日落黃昏之勢,而取而代之的,正是新崛起的荷蘭國,有如旭日東昇之勢,正成為新的海上霸權。而荷蘭國,之所以能成為新的海上霸權,這許多年來,雷爾生率船隊的海上征戰,更可說是居功至偉。

雷爾生,身高約七尺,不但在紅毛人間,算是異常高大魁武。而來到東方以後,無論中國人,或在當地土人,光是站在其面前,看雷爾生威武若神祇之狀,便也會恐懼的腿軟。加之長年征戰海上,風吹日曬,使得雷爾生一張臉,直如海上的珊瑚礁般坑坑疤疤;而眉目之間,露出一股暴戾殺氣,更讓人望之不寒而慄。曾有見過雷爾生的中國人,形容雷爾生的眼神,碧綠中帶著寒氣,就像是翻滾浪中,張著利牙欲吞噬人的海中狂鯊;因此光是與他面對面,不經意的看上一眼,往往就會讓人夜夜做惡夢,做上一年都尚心驚肉跳。但這還不是最駭人的。因為據說雷爾生,對待敵人的手段,相當的凶殘,尤其是那些斗膽,敢挺身跟他作戰的敵人,更是如此。傳聞:雷爾生在為「荷蘭東印度公司」,征伐蘇門答喇的一個土著部落之時,因為其部落的酋長,頑強抵抗,不肯投降;且讓雷爾生所率的軍隊,損失了不少的荷蘭士兵。因此勦滅那部落後,抓到了該部落的酋長,而雷爾生,忿而便將那酋長,活生生的剝皮。且雷爾生,更令裁縫匠,將那酋長剝下來的皮,縫製成了一件無袖的短衫;好讓他日日穿在身上以洩憤。並且剝了那酋長的皮後,雷爾生還命廚師,將那酋長的肉,一刀刀生生割下來,送給每個荷蘭兵吃。肉已吃盡,剩下骨骸,雷爾生卻仍尚不放過那酋長,還用那酋長的手骨,做成人骨煙斗,再用其腿骨,做成他的指揮劍的劍柄;而頭骨,則刮淨上漆,擺在雷爾生的船艙內,成了裝飾品。總之,只因那酋長反抗,不肯降服,於是雷爾生,便將那酋長,有如一頭牲口般的宰殺;且連皮帶骨,還都將其製成器物,以當成自己的戰利品。由此便可見,這荷蘭國的黃金戰士,英勇的海上戰神,其性情之乖張與手段之凶殘;直是讓人聽了,便覺毛骨悚然,渾身顫慄。

至於雷爾生本人,則是最喜歡與人;或與他的部下,講起一則故事。這則故事,總是這樣說─「我小的時候,曾經養過一條狗。這條狗,是一條日耳曼的母牧羊犬,在森林中跟狼後交配,生下的半狼半狗。因為這條狼狗,胸前還有一叢白毛,長得有點奇怪。所以小的時候,牠常受到其他狗的群起欺負。不過後來,這隻狼夠越長越大,長得就像狼一樣,而且體型又比狼還大。而且受到其他的狗欺負時,這隻狼狗,便也漸漸像狼一樣凶猛,幾十條狗都咬不過牠;漸漸就再沒狗敢欺負他。從這裡,我就得到啟發。因為這條狼狗,雖然跟其他的狗一樣,被養在一起,但牠的內心原本卻是條狼。所以當這條狼狗,內心狼的獸性,漸漸被喚醒後;所有的狗,就都怕牠,不敢再欺負牠。不止這樣,有一次,我帶著我養的這群狗,到荒野中去打獵;不小心卻遇到一群狼。所有的狗看到狼,都嚇跑了,不然就是被咬死。只有這條狼狗,咬死了好幾隻的狼,還把那群狼給嚇跑了。可惜的是,當狼群逃跑後,那狼夠卻還去追趕,從此就消失在叢林中,再也看不到牠的蹤跡。後來經過二年後,我聽說,有人在北方的森林,看到一群狼出沒。而且帶領那群狼的,是一條看起來很像狗的狼,胸前還有一叢白毛。於是我想,那狼王,可能就是我養的狼狗;就就到北方的森林去,想察個究竟。果然有一個晚上,我看見了那群狼,而且帶領那群狼的狼王,真的就是我養的那隻狼狗。我喚叫了牠的名字,牠好像還認得我,還回頭看了我一下;這才又跟那群狼消失在森林。從這裡,我又得到了啟發。一條小時候,老是被欺負的狗,為什麼長大後,會變成一群狼的狼王;讓所有的狼都怕牠??!~這是因為,這條狼狗,在弱肉強食的森林裡面,為了生存,為了不被吃掉。所以牠內心狼的獸性,徹底被喚醒了,也從一條狗,變成一頭真正的狼。因此,牠才能在弱肉強食的荒野中,生存下來,並且變得比其他的狼還更凶猛,才能成為狼王...」。

「至於這個"狗變狼王"的故事,給我們荷蘭人的啟發,就是─大海就是弱肉強食的森林與荒野,所以假如我們荷蘭想在大海生存,那就得喚醒我們內心中的獸性。我們荷蘭人得變得像狼一樣凶猛,甚至比狼還要凶狠。強凌弱,大吃小,原本就是森林荒野及大海,野獸的生存原則。所以我們荷蘭人,若想在大海生存,那就得變成最凶猛的猛獸,讓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中國人,看到我們就會感到恐懼。因為他們是草原上的綿羊及鹿群,而我們是凶猛的狼群。而狼群吃羊群鹿群,這就是天經地義....」正因荷蘭艦隊船長雷爾生,常常對人講這"狗變狼王"的故事;或以這故事訓斥,激發其部下內心的狂暴獸性。因此這雷爾生,在「荷蘭東印度公司」,便又有了「海狼雷爾生」這樣的稱號。乃至「海狼雷爾生」這個名號,於今更是在南中國海及南洋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止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中國人或當地土著,聽了聞風喪膽;甚至連荷蘭人,但聽得「海狼雷爾生」這名號,亦都對感到害怕恐懼。可在海上,無人敢纓其鋒,膽敢與他做對。...

「海狼雷爾生」正拔出他腰間人骨為劍柄的指揮劍,昂然立於船首,威武有若戰神,號令為中國船砲擊;一如一頭嗜血的餓狼,熱衷於殺戮與戰鬥。不,其實追捕這兩艘中國船,並不能算是戰鬥。因為對海狼雷爾生來講,與葡萄牙及西班牙的艦隊衝突,那才叫戰鬥;而擄掠中國船,頂多就只是享受海上的狩獵的樂趣而已。『弟兄們~別讓眼前這兩頭,美味多汁的中國小鹿給跑了。擄了他們,咱們又是有得吃喝啦~』正當雷爾生,正興奮的喊著,不料眼前,幾十丈遠的海面,突然轟然一聲,濺起比船還高的水柱。"轟~"轟然聲中,海浪掀湧,大船猛烈晃動,險些讓雷爾生,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跤。起初雷爾生,亦嚇了一跳,不過隨之,站穩身後,卻又裂嘴大笑說『呵呵呵~~中國人居然打砲,反擊我們啦。原來中國人,也會打砲啊。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原本我還怕這狩獵,會太無趣;讓弟兄們提不起勁,睡著吶~』。隨即,但見雷爾生,板起一張坑疤的珊瑚礁臉,立時號令說『號角手吹號。旗手打號,通知另兩艘船。看來這兩條中國船,是不不會乖乖停船啦。那咱們就分進合擊,採用三角戰術,將他們包圍起來。截斷他們的去路,看他們還怎麼逃。還有要小心,保持在火砲範圍之外,用槍射死他們船上的人就是。可別把船弄沉了,那咱們的貨物,就沒了~』。號角響起,旗手打號呼應。隨之,側翼的兩艘高桅夾板船,即便加速衝出,分成兩邊,乘風破浪前行;採三面合圍之勢,欲包夾兩艘「李錦記商號」的中國貨船。...

四、蘇鳴崗絕路逢生~巧遇"中國海商聯盟武裝船隊"
紅毛夾板船,夾艙多層,原本即比中國船,要高大許多。況且兩艘「李錦記商號」的中國貨船,都僅二桅,不但船速慢;而比之紅毛人的三桅夾板船,噸位又更小了一半。因此當兩艘紅毛夾板船,自左右兩邊包夾追趕上來,此時兩艘中國船,可說更居劣勢。紅毛夾板船高大,從船上甲板開槍,由上往下,左右不斷向中國船射擊;頓時只見得中國船的船上,毫無躲藏逃生之處。致使許多拉帆的船工,霎時皆被射傷或射死,哀號遍地。縱然兩艘中國船的船主,蘇鳴崗,亦命船工開槍反擊。無奈,高大的紅毛夾板船,之於兩艘中國船而言,直如圍在左右兩邊的兩賭高大城牆;任憑火槍在怎麼射,也射不到夾板船上的紅毛人。恰如大人與小孩打鬥一般,儘管中國船,已被打得鼻青臉腫;可卻一拳,都還構不到紅毛船的身上。武力相差懸殊,勝負由此以見真章。但荷蘭人,並非是想轟沉中國船,而是欲擄船貨。當見中國船,因拉帆的傷員多,船速慢下後;此時便見,原本西側的一艘紅毛船,又乘風破浪,加速往前;似欲到前方阻截,迫使中國船停船。「李錦記商號」兩艘唐船船主,蘇鳴崗見狀,內心驚駭惶恐不已。因為眼下局勢,似已成絕路,難再有逃生的生路。但螻蟻尚且偷生,蘇鳴崗又怎願束手就斃,於是狠心一想,大不了就拼個魚死網破。西邊航路,已被紅毛夾板船所阻截,於今之計,亦只有讓海船,偏東南航行,希望能拼出一條活路。『弟兄們~~左滿舵,咱往東南走。』傷兵累累的拉帆工,聽得蘇鳴崗急命,此時就算剩得一口氣,也只有死命的拉帆;讓海船朝東南方走,以拼最後一線生機。

兩艘唐船,轉往東南方逃,並不時開砲,以阻紅毛船。而三艘紅毛夾板船,見中國船往東南逃,自是亦隨之調頭,立刻又從後面趕上。船過處,波浪翻湧,砲起時,水柱沖天,前後五船之間,濤起浪落;真亦如海上的三條猛鯊,在追食兩群小魚群般,生死之間博鬥激烈。正就此時,東方的海面上,正就兩艘中國船逃竄的方向,遠方的海天之間,竟然又出現許多海船的風帆。三艘、五艘、十艘、二十艘,居然是數都數不盡的龐大船隊;盤據航行在東邊的海面。唐船的瞭望手,看見了,急呼喊通知蘇鳴崗。蘇鳴崗,趕緊拿望遠鏡察看海面。但這不看還好,一見之下,蘇鳴崗原本,僅存的一絲逃生念頭,頓時竟成萬念俱灰。因為東方海面龐大的船隊,很明顯的,有許多艘都是高桅大檣,桅桿風帆眾多的紅毛夾板船。望遠鏡中,乍見此景,蘇鳴崗,頓跌坐在地。因為後有三艘紅毛夾板船追趕,以難逃生,沒想到前方,竟有更龐大的紅毛艦隊,盤據海面。這時蘇鳴崗,縱是再沉著冷靜,都不禁只想大嘆「今日,我命休矣」。正當蘇鳴崗,萬念俱灰,想束手就擒。可怪的是,原本後方,三艘全速追趕的紅毛夾板船;此時,卻亦放慢了速度。原來,三艘荷蘭船的瞭望兵,正亦發現了東方海面,出現了一隊來路不明的龐大船隊。

「海狼雷爾生」獲桅桿上的瞭望兵通報後,急拿望遠鏡瞭望;果見有一龐大艦隊出現。雷爾生,看了又看,又叫副手宋克來看。可任憑兩人征戰海上,閱歷豐富,但兩人,從望遠鏡中,卻竟都看不出這龐大的艦隊,是何國的艦隊。雷爾生,問宋克說『宋克~這是誰的艦隊!??~眼下這個世界上,能有這麼艦隊的。除了咱們荷蘭國外,要不就是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或是英國的皇家艦隊。但蘇門答喇,爪哇國這一帶,現在已都是咱"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地盤。難不成,是西班牙人,或英國人,想來跟咱們爭奪殖民地??!~否則怎會派這麼大的艦隊,出現在這南洋的海上?!』。宋克,雖不如雷爾生,威猛善戰,不過卻比雷爾生,更心思細密,及精明許多。望遠鏡裡,看了會,宋克便回說『船長先生~這支艦隊,我從來沒看過。不像是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但從他們海船的形狀來看,倒是有點像是英國皇家艦隊的船。只是我也不敢確定。因為這支艦隊中,還雜有許多像是中國船。所以不論如何,咱們還是得小心為上!』。海狼雷爾生,此時所率,不過就是三艘夾板船,但遠方海面,出現的龐大艦隊,卻是有數十條船。因此雷爾生,縱是在勇猛,自也知道得小心謹慎;便命三條夾板船,放慢速度。然而,卻聽得雷爾生,繼之又說『哼~難道英國皇家艦隊,居然也想來搶咱們的獵物不成。這可沒那麼容易。畢竟這兩條中國貨船,是咱們先盯梢到的。怎能將獵物拱手讓人!!』。正說著,海郎雷爾生,又拿望遠鏡看。此時望遠鏡中,果見那龐大的艦隊,似亦發現了荷蘭船及兩艘中國船;正派三艘快船,迎面乘風破浪而來。

海面局勢,頓陷詭譎。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東方海面,突然出現的龐大艦隊,意圖為何?然而,卻見那兩艘中國貨船,仍繼續的往東逃竄。這下海狼雷爾生,可火了。因為與其眼睜睜,看著兩艘中國貨船,落入英國艦隊的手中,那雷爾生,可就寧願把它轟沉。正是「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猛然間,但見得雷爾生,怒眉一蹙,便憤而下令說『開砲~~把那兩艘中國船,給我轟沉。婊子~~別讓咱們辛苦了半日。到讓那些英國人,現成來揀了便宜~』。號令既出,頓時三艘荷蘭船,砲火猛烈的,盡向兩艘中國貨船轟去。此時,三艘從東橫切而來,看似英國皇家艦隊的戰船,亦已距荷蘭船,約莫十海浬之距。"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霎時,那看似英國皇家艦隊的戰船,數十砲齊發。正當中國船的船工,及蘇鳴崗,以為那些紅毛夾板船的砲火,是朝自己而來。怎料,那些砲火,卻是越過兩艘中國船,直朝荷蘭船轟去。幾十發砲,頓落三艘荷蘭船的附近海域,掀起一波一波的大浪,漫天水花沖天,與激起的浪濤,更幾要把三艘荷蘭船給淹沒。三艘荷蘭船在浪濤中,左搖右擺,差點撞在一起;這下,可讓雷爾生,嚇到了。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三艘荷蘭船,怎敵得過一整個艦隊。於是海狼雷爾生,像一隻落水狗,夾著尾巴,匆忙下令;將海船轉向,準備往西逃。正就此時,浪濤聲中,隱隱竟似聽得,有人以荷蘭語喊叫,聲音竟像是從,那看似英國艦隊的三艘船上,傳來。『荷蘭人~~不許你們再劫掠中國船。要不~我們中國人,也不會放過你們!』由浪濤聲大,荷蘭船又匆促操帆轉向,所以那聲音聽得並不明確。況且雷爾生倉皇而逃,深怕被英國艦隊趕上狙擊,更無暇顧及此。只見得三艘荷蘭船,乘風滿帆,早已轉向,已往西逃走。

荷蘭船逃走後,三艘由東航來的紅毛夾板船,亦已迫近兩艘中國船。蘇鳴崗,及中國船船上的船工,此時個個早已嚇白臉,全身癱軟的,亦無力再逃。正當蘇鳴崗以為,逃過了一批紅毛人的擄掠,卻又落入另一批紅毛人的手裡。怎料,當三艘紅毛夾板船,靠近之時,蘇鳴崗抬頭上望,卻見紅毛夾板船上的,竟非是紅毛人;而是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國人。不,蘇鳴崗,定神再看,發現船上的並不是中國人。因為夾板船上,大部份竟都是頭頂雉髮,生性凶殘的日本倭寇。「唉~~沒想到逃出了紅毛人的手。卻落入日本倭寇的手裡。到頭來,還不都是死路一條。天滅我啊~」正當蘇鳴崗,慘白著臉,惶恐已極,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此時,卻聽得夾板船上,傳來熟悉的同安縣腔調的河洛語。『喂~~同鄉的。你們不要怕。我們是河洛人。是中國海商的武裝船隊,是來保護你們的!!』乍聽得熟悉的河洛腔,蘇鳴崗,舉頭往夾板船上望。此時卻見一個頭上束髮,模樣英挺的少年,正站在夾板船的船舷邊,向他喊話。原來,高大的夾板船上,站於船舷邊,正向蘇鳴崗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鄭一官。只見得鄭一官,以同安縣的河洛語,又向蘇鳴崗,喊說『喂~同鄉的。沒事了,那三艘紅毛人的船,已經逃走了。你們已經沒事了。儘可放心了。對了~~這位大哥。你們是那家商號的,到船上來聊聊,認識個朋友,好不好!??』。

大船放下了舷梯,蘇鳴崗,為感救命之恩,豈能不親上大船致謝;便乘小船,爬繩梯上了鄭一官的大船。經得蘇鳴崗詢問,又經得鄭一官回答。這時蘇鳴崗,滿腹的不安與疑惑,才終真的寬心與明瞭。此時蘇鳴崗,這有才知道─原來這支龐大的武裝船隊,是一個叫顏思齊的人,在日本國招募失業的武士,以及一些諸侯國被滅後,眾多成了浪人的兵將所組成。至於,這些看似紅毛人的夾板船,原來亦是在日本國的長崎島所造;是李旦商號,從日本平戶的荷蘭商館,招募了一個叫"亞當姆斯"的英國造船師,到長崎港監造。因此,夾板船的外觀,看起來,頗似英國的船艦。原來,顏思齊所率的中國海商聯合武裝商隊,離開西班牙殖民地的馬尼拉後,南航近月,欲往爪哇國的萬丹;與荷蘭人及英國人,進行買賣交易。這日,數十艘船的船隊,正好航行到了婆羅國的南方,與香料群島之間。不料,海上一片萬里無雲的晴天中,卻聽得雷聲不斷轟隆隆的作響;隱隱聽得那雷聲,卻又像是砲聲。事有蹊蹺,顏思齊便囑咐瞭望兵,要特別注意海面的動靜。果不其然,約莫一刻鐘後,瞭望兵,便傳來說,看見西邊的海面上,有數艘海船在追逐,彼此開砲。顏思齊獲報,爬上帥船尾樓瞭望台,以望遠鏡瞭望,果見三艘紅毛船,正在追逐兩艘唐船。紅毛船追逐唐船,無非就是想擄掠。於是當下,顏思齊,立刻命鄭一官高貫及陳勳,各率一艘快船,前往援救唐船;又派兩艘戰船,尾隨於後支援。正因如此,於蘇鳴崗,生死交關,臨危之際,這才絕路逢生,被鄭一官所救。

蘇鳴崗,逃過死劫,又保住兩船貨物,心中感謝自不在言下。彼此通了姓名後,見得蘇鳴崗,不斷彎腰拱手,頻頻向鄭一官致謝著說『這位少年英雄,救命大大恩,不敢言謝。聽你的口音,你是泉州的同安縣人吧?!~想不到我同安縣,居然有你這樣了得的海上英雄。真是我蘇鳴崗,有眼不識泰山!!~還有您說的那位海上英雄顏思齊,多虧他及時相救,這大恩~我當得向他叩謝才是。不知少年英雄,能否引我去見這位海上英雄顏思齊~』。鄭一官,聽得蘇鳴崗,亦是泉州同安縣人,萬里海上遇到故鄉人,心中又豈有不喜;且見蘇鳴崗的兩艘貨船,掛的都是「李錦記商號」的旗。武裝商隊,此次下南洋,除了與荷蘭人英國人做買賣交易,及在南洋拓展通商航路,建立貨倉外;尚另有一重要任務,即是要去找"李錦"這個南洋的河洛海商巨頭,以與他商談合作之事。而鄭一官,左右不離顏思齊,自亦知此次下南洋的重要任務。於此見得蘇鳴崗,是"李錦記商號"的船主,此時鄭一官,自是態度更倍為親切,笑答說『蘇大哥。咱們河洛海商,在海上受到紅毛人的威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您又何必說什麼大恩不大恩的。不過若是蘇大哥,想見我們顏統領,現下我倒可以馬上帶您過去。卻不知蘇大哥,你們的貨船,是要往那邊去?!』。蘇鳴崗,又是打躬作揖,恭敬的回說『鄭英雄~~您真是年少卻氣度不凡。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現下我的貨船,剛離開馬辰國不久,是要到爪哇國的萬丹去。不料卻在海上遇到紅毛人打劫。幸虧遇到你們的船隊,否則我們這兩船的人還有貨,恐怕都要落入紅毛人的手裡啦。無論如何,我總得先親自,去向你們顏統領致謝才是。還請鄭英雄領路!』。

鄭一官,聽得蘇鳴崗的貨船,是要去爪哇萬丹,隨即回說『蘇大哥~正巧我們的船隊,也是要去爪哇國的萬丹吶。算來咱們是同路。不如蘇大哥~就跟我們同行,如此豈不更好。人多勢眾,也不怕他紅毛人來欺負我們。而且蘇大哥,也可到我們顏統領的帥船上,與我們顏統領交個朋友。畢竟再河洛人總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何況咱們是在萬里他鄉的海外。多個朋友總是好的,不是嗎?!』。鄭一官盛情邀請,蘇鳴崗受人所救,卻之不恭。況且鄭一官所言,確實中肯有理。於是蘇鳴崗,便命兩艘"李錦記商號"的貨船,尾隨於鄭一官的大船之後;一道同行,加入"中國海商聯盟武裝商隊"的船隊之中。返航途中,鄭一官既知蘇鳴崗,是"李錦記商號"的人,於是便又試探的,問說『蘇大哥,你"李錦記商號",在南洋一帶,可是大大有名,是個首屈一指的大商號。卻不知你們商號,近來營運如何?~還有一事,就是你們大掌櫃李錦老先生。這次我們到南洋,也想拜會他,與他商談合作之事。聽說李錦老先生,多是在大泥國及爪哇國的萬丹一帶活動,卻不知蘇大哥,是否能代為引薦!!』。聽得鄭一官的問話,卻見蘇鳴崗的臉色,忽轉暗澹,有如海上的晴空飄而來一片烏雲籠罩般。只見蘇鳴崗,嘆了口氣,不諱言的回說『唉~鄭英雄。我們"李錦記商號",現在在南洋,早已是有如江水日下,今非昔比啊。更別說商號的大掌櫃,我義父李錦,他早就已失勢,大權旁落。不但在大泥國的產業,盡被奪。現在他人,還被荷蘭人,軟禁在香料群島的安汶島上。生死不明啊。連我數次想去求見他,都被荷蘭人擋在港口,不準上岸。所以若是你們顏統領,想找我義父商談合作之事,這恐怕是要失望了!!~因為打去年,我義父,便離開大泥,現在也不在爪哇國萬丹。而是被軟禁在安汶島啊!!』。

李錦,這個在南洋,能呼風喚雨的河洛海商巨頭;此時居然被荷蘭人,軟禁在香料群島的安汶島。這可是件大事,鄭一官聽了,心下也是一驚。況且由海圖上所見,摩鹿加群島的安汶島,應就在左近。而倘武裝商隊,一直南航到爪哇國的萬丹,恐反而見不到李錦。事關重大,當下鄭一官,便急忙說『啊~這是件大事啊。這可事不宜遲啊。蘇大哥~~我現在就趕緊,帶你去見我們顏統領。到時還煩你,得把這事,趕快向我們顏統領說清楚。否則咱們再南航,過了香料群島,可就見不到李錦老先生了。至於該怎麼做,那就看我們顏統領定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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