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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閩歸附~河洛人當家作主

「鬼火」飄然而至福州兵的前鋒營,守哨的衛兵嚇得腿軟,看都不敢看。"咻咻咻~"暗夜中,猝不及防,陡然幾支箭射來。守哨的衛兵,叫都來不及叫,就應聲倒地。「鬼怎麼會射箭?」就算沒被箭射倒的衛兵,也無暇多想。卻見一群滿臉鬼畫符般,面貌醜惡的鬼使鬼差,已然手舉刀槍,衝了上來,見人就砍。且這些面貌醜惡的鬼使鬼差,邊衝殺砍人,邊還滿嘴的叫嚷:『聖王公~御駕親征來囉。要把你們這些福州猴,押到陰曹地府去囉』。正是聖王公的神轎與金身神像,原本就不是走在陣頭的最前方。而是準備夜襲敵營,身穿夜行服的漳州義軍,其實早已假扮成鬼使鬼差,走在陣頭之前。只不過福州兵軍營,守哨的衛兵,僅看見有如「鬼火﹞飄浮晃動的神像金身。卻不知在「鬼火」之前,鬼使鬼差與家將,早已兵臨軍營。


「神明附體」總讓人以為自己就是神,擁有神明的無窮力量。乃至一個人所做所為,也是奉神的旨意。所以廟會陣頭,為爭奪地盤,扛出神轎,集體歇斯底里的火拼。因奉神之名,總是殺得特別凶狠,砍得特別凶狠。「自己不在只是自己,而是代表神,把自我意識膨漲成神的意識」有此自我膨脹的意識,人自然置個人死生於度外。畢竟一個人只要是奉神旨意,不論生死,自然都會有神的庇佑、恩寵與賞賜。再別說「以神之名的戰爭」,扛著神轎上戰場─「神要我殺人,我怎能不殺」,自是人人殺紅眼。管它戰爭,真是神的旨意,還是人假藉神之名,來滿足自己的願望。總之,漳州義軍,扛著聖王公的神轎,一舉殺如福州兵的前鋒營後,直是如猛虎出柙,狼入羊群。個個滿臉鬼畫符,自認擁有神明力量的鬼使鬼差與家將,奉神之名,無不刀光劍影,殺紅眼。

『聖王公~御駕親征來囉。聖王公~神力無邊。福州猴欺負咱河洛人,就是跟聖王公過不去。該死~~殺啦...』福州兵的先鋒營,鬼使鬼差與家將,一群青面獠牙殺了進來。三更半夜,營中官兵正熟睡。驟然,被嚷叫喊殺聲驚醒,個個睡眼惺忪之際,不知發生何事。只見那一個個有如牛鬼蛇神的青面獠牙,手拿刀劍槍矛,見人就砍,見人就殺。更有那聖王公的金神神像,橫衝直撞。正是黑夜,原本讓人容易驚恐。滿營福州兵,方從夢中驚醒,見眼前景象,卻更似又入夢魘。一時之間,滿營福州兵,倘真誤以為真有什麼聖王公顯靈出現,還帶著他的鬼使鬼差與家將,半夜裡,要來拘人。慌得滿營的福州兵,衣服都來不及穿,更惶論要拿刀劍抵抗。甚是,為逃離鬼神的拘捕,滿營官兵,更是兵慌馬亂,互相踐踏,競相奔逃。

畢竟人再多,也鬥不過神。潰不成軍的福州兵先鋒營,就這麼不戰而敗,數千官兵,棄營而走,四散奔逃。驚狂奔逃的慌亂之中,誰也不知道。那漳州義軍,夜襲敵營的陣頭,其實也不過就是幾百人而已。「鬼要來抓人,跑得慢的,就會被鬼抓走」「聖王公率領鬼使鬼差,青面獠牙與家將。要來抓人去陰曹地府...」兵慌馬亂的惡夜夢魘,驚狂的官兵,那還能辨其真假。恰如草原的鹿群,受虎狼的驚嚇,除群起驚狂奔逃外,誰也顧不了誰。就唯恐自己落於人後,會命喪虎狼之口。於是,福州兵前鋒營的官兵,為逃離被鬼神拘捕的夢魘,就這麼一路四散潰逃,競相逃往中軍營,或逃往左軍營,或逃往右軍營,或逃往後軍營。

「聖王公就像是聳立的仙遊山,那麼巨大。鋪天蓋地,衝進營中,都是聖王公的鬼使鬼差,還有青面獠牙的家將。不知幾千幾萬...」「真的啊。聖王公一身的黃金鎧甲,拔出長劍,一劍就砍幾百人。先鋒營的官兵,幾乎都死光了。只剩幾沒死的,更慘。都被鬼使鬼差還有家將,押去陰曹地府了。不逃不行啊。跑得慢的都沒命了啊...」「聖王公來了。聖王公來了。大家快逃啊」...。暗夜的驚狂,令人嚇破膽的謠言,就這麼隨著福州兵前鋒軍,四散奔逃。迅速的傳到了中軍營與後軍營、左軍營與右軍營。進而福洲兵的五軍軍營,恰如鳥群受驚嚇,群起鬨然而起。

「啊大家趕快走啦。趕快走啦。聖王公要來抓人了。隨人顧性命啦。快走啊,走最慢的衰啦...」福州兵的五軍軍營,就這麼驚狂之下,官兵丟兵卸甲,群起棄營驚遁。畢竟驚狂的暗夜,受驚嚇的人,看見什麼都像鬼。況上萬人驚狂奔逃,恐懼之情互相感染,豈能不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尤其回頭,但見黑壓壓的仙遊山,果真就像是聖王公巨大的身影,宛如夢魘般聳立黑夜,隨時欲攫人性命。使得上萬福州大軍,沒命的逃,卻也始終像是無法逃出聖王公的無邊法力。於是上萬福州兵,驚狂之下,就這麼丟兵卸甲,跌跌撞撞逃了一夜。

隔日,天初亮,仙遊山依然翠綠蓊鬱,聳立在晨曦中。上萬驚狂逃了一夜的福州兵,這才猛然醒悟,原來昨夜裡,看見背後鋪天蓋地的巨大黑影,只是仙遊山;並非是什麼聖王公。然福州兵,醒悟已太遲。雖才天初亮,遠處的仙遊山方向,隱約卻傳來幾聲響馬的哨箭哨音。"嗶~~嗶~~嗶"響馬哨音之後,忽更隱隱聽得戰鼓聲隆隆作響。"咚~~咚~咚~咚咚咚"戰鼓聲越來越急,陡見千軍萬馬,黑壓壓一片如蟻群出巢般,由仙遊山而下,直朝福州平原而來。

福州軍的主帥,福建觀察使范暉,眼見大軍從仙遊山直下福州平原,朝著福州兵而來。一時驚的面無血色,卻又不禁納悶。「壞了。泉州兵,不是僅剩了了殘兵敗將,死守仙遊山嗎?怎麼突然會有如此大軍襲來?」當然,范暉並不知道,昨夜裡,已有八千漳州義軍,馳援困守仙遊山的泉州兵。泉州兵與漳州義軍聯合後,可謂有備而來。相較於一夜驚狂潰散的福州兵而言,局勢逆轉,誰強誰弱,勝負已不言可喻。『福州官兵弟兄們。快擂戰鼓。泉州人來了。大家快重整齊鼓。把這些懦弱的泉州人,打得片甲不留...』驚亂之中,儘管范暉騎在馬背上,扯著喉嚨大聲疾呼。但早已潰不成軍的福州兵,軍心早已渙散。何況昨夜裡,一夜驚遁奔逃,兵士為求保命,怕被鬼抓去,早已把刀劍鎧甲兵器都丟棄。有的兵士,甚至連褲子連鞋都沒穿,猶然驚魂未定,如何有心再戰。

兵敗如山倒,莫過如此。范暉見得大軍湧至,而己方兵士,卻仍軍心渙散。為立軍威,陡見范暉盛怒之下,拔出腰間佩劍,一連便刺死了兩個不聽令的兵士。惶惑的兵士,見范暉揮劍斬殺自己兵士。頓是驚魂未定又更感驚恐。人人就怕沒死在泉州兵的手中,恐怕也要死在范暉的劍下。為茍活性命,一個驚恐的福州兵,拔腿驚逃。上萬福州兵,即又成成群的驚弓之鳥;頓是群起鬨然又拔腿驚逃。范暉見狀,氣急敗壞,即高舉手中長劍,策馬狂追。追上一個就刺死一個。『不要逃,不要逃。你們這些懦夫。還不重整旗鼓,還不給我殺敵...』正是范暉吼叫的越大聲,軍令越嚴,反卻讓福州兵士越感恐懼,跑得越快。整個福州平原,就見上萬的福州兵,宛如驚狂奔逃的鹿群奔逃般,直往閩江的方向奔去。


閩江,蜿蜒橫於福州平原,將福州城分隔成兩半,亦為一天然屏障。閩江之南,既是大軍潰散,後有追兵,勢已不可為。對於范暉而言,若能渡過閩江,逃到閩江以北。藉此隔江而守,重整軍心後,何嘗不能再與泉州兵,決一雌雄。既有此念,范暉即也不再懸念閩江以南的戰場,決意速速渡江回江北。況范暉亦知,這些泉州兵,皆自北方的中原河洛而來,根本無力水戰。且閩江上,本是遍佈福州兵的戰船。因此只要能到達閩江,渡過江北,至少就能讓福州兵,再次立於不敗之地。『福州官兵弟兄們。聽我令。快撤到閩江。待渡江到江北後,咱再與泉州兵,決一生死』總算,范暉順應了潰逃兵士的軍心,決意撤軍到閩江。且見范暉,一馬當先,策馬狂奔,直奔向閩江南的福州城。

潰散奔逃的福州兵,即將逃到閩江畔之時,果見閩江上,仍遍佈戰船。正當范暉與福州兵,以為只要到了閩江,兵敗如山倒的大軍,就可轉危為安。然見閩江上遍佈的戰船,卻有些不尋常。其一的不尋常是─江上濃煙密佈,居然有許多戰船被焚燒。細看那些被焚燒的戰船,還頗為眼熟。再見其船上掛的旌旗,不正是福州兵的戰船。掛著「福」字旌旗的船隻,盡被火焚。那遍江的戰船,卻又是那來的船?仔細看那滿江上,沒被火焚的戰船,船上掛的旌旗,都寫著個「漳」字。不正是漳州來的戰船。

原來,漳州的陳刺史,派八千義軍,馳援仙遊山之時。為斬范暉的去路,同時亦派了百艘的戰船,載運數千水兵,沿海而上。後又溯閩江而上,直達福州。當下,福州兵都已傾巢而出,前往攻打仙遊山。戰船上,都僅數人留守,根本毫無戰力可言。是以漳州水兵,以上百戰船,數千兵力,不費吹灰之力;即將福州兵的戰船,都給放火焚燒。且漳州水兵,原本擅於水戰。因唐初,這些征伐閩南的河洛府兵,自屯田開墾漳州,落地生根以來。歷經二百年,居於濱海邊疆。由於河洛人,自古以來,慣常一夫多妻,喜歡子孫滿堂。往往一個男人娶十幾個妻室,光一代,就生子孫近百。比之母系社會的百越族,往往都僅是一妻一夫。因此河洛人在閩南的族裔,倘真比老鼠繁衍的還快。但閩南又是山多田少。經得漳州河洛人在閩南繁衍了幾代,耕地早已不敷使用。

閩南耕地,既已無法供應漳州河洛人的生計。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居於濱海邊疆,於是漳州河洛人,為謀生計,只好往海上去討生活。或出海捕於為生,或造船遠航,出海做生意;甚或嘯聚匪類,劫掠海上,當起海盜。總之,唐初以來,漳州河洛人,即已熱衷於出海與航海。甚且有人不為謀生,不為做生意,乘船出海只是為了冒險。據聞,就曾有人從泉州出海,在茫茫汪洋,向東航行了二百日,到達一個從未有人知的國度。正是漳州河洛人,唐初以來,本善於航海。而海事頻繁,亦不乏盜賊叢生。是以漳州的水兵,自然嫻熟於航海,與善於水戰。難怪這了了的福州水兵,出其不意,被其一舉殲滅,也不足為怪。但閩江的福州戰船,盡被被火焚,這對范暉來說,可就真是連退路都被斷。

前有狼,後有虎,兩面被包抄,連得福州城,似也早被漳州水兵給奪下。使得潰逃的福州兵,就算想退入城中都不能。局勢演變至此,閩江以南的福州平原,前後已盡是漳州泉州河洛兵,合圍包抄。上萬潰逃的福州兵,見大勢已去,無不紛紛丟兵卸甲,跪地而降。然身為主帥的范暉,堂堂一個福建觀察使,豈肯就此稱降就範。眼見追兵將至。情急下,范暉帶了幾個親信護衛,即策馬突圍,向西狂奔。驚狂慌亂的直奔了半個時辰,到了一處山道小徑,前方有一座橋橫於溪流之上。范暉,見福州城與追兵已遠,這才喝令暫歇腳,並命人牽馬去溪邊飲水。怎料,范暉都尚未下馬,陡然山邊響起一聲響馬哨音。倏忽,一隊人馬從山後繞了出來。且見一面大旗飛揚,就寫著「泉」字。不正是泉州兵。而且騎著一匹色灰黑的駿馬,手持一柄大刀,雄糾糾,氣昂昂,走在這隊人馬之前的。不正是泉州三龍中,排行老二的王審邽。

王審邽,亦即顏程泉的魂魄所附身。而顏程泉胯下所騎的灰黑駿馬,正是他在恆春的海防哨所,所養的軍犬安妥,所變成的。比較奇怪的是,就在顏程泉率領的這隊人馬中,居然還有兵士,騎在馬上,手中還捧著一尊「開漳聖王陳元光」的金身神像。原來,正是聖王公的開示,指示需得派一對人馬,埋伏於福州西郊的山道,方能擒賊擒首。果然,王審邽率領一對人馬,埋伏於此山道,就見兵敗的范暉,欲從此條山路上潛逃。

既見賊首,只見顏程泉手持一柄,像是關羽的「青龍郾月刀」,一見范暉,即於厲聲喝斥道:『聖王公在此。大膽逆賊,還不束手就擒。再不乖乖束手就擒。就莫怪我手上的青龍偃月刀,取你首級』。范暉已然走頭無路,但畢竟是個封疆大吏,豈肯被一個無名小卒所擒。即昂首回說:『我乃福建觀察使范暉。哼~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擋我的去路。要我降你,你個無名小卒,想都別想。有本事的,那咱就刀下見功夫』。不愧是手握把閩軍權的大將,只見那范暉,死到臨頭,仍面不改色。

范暉既不肯降。而顏程泉也不可能仿傚關羽的那傻蛋,居然當曹操敗走華容道時;生生把曹操給放走,留下無窮後患。陡見顏程泉,舉起手中的青龍郾月刀,直指范暉,厲聲斥喝:『逆賊。你既不降,廢話少說。那咱就刀下見真章』。語罷,顏程泉大喝一聲,雙腿一夾,即策馬向范暉奔去。范暉亦不甘示弱,奪過護衛手中的一把通天畫戟,即亦策馬向顏程泉奔來。主將對陣,高手過招,一擊見生死。王審邽,雖是武藝高強。但范暉更是八閩總兵,雙方狹路相逢,鹿死誰手,誰也不知。但河洛人總是比較奸巧的,顏程泉是台灣的河洛人,王審邽是泉州的河洛人。兩相加乘之下,當然更奸巧。

畢竟范暉,是百戰沙場的老將。事實上,與其對陣,顏程泉也沒有絕對的勝算。正就雙方即將短兵相接,兩匹馬都已奔到橋的另一端。此時日頭正高掛東方,而顏程泉由橋的西端奔來,頗為刺眼。然奸巧的顏程泉,陡生一計,順勢而為。即仿效宮本武藏與佐佐木小次郎的對決,利用天時,轉變逆境。就見顏程泉,陡然以手中的大刀的刀鋒,去反射日光;並藉著刀刃折射的日光,去刺范暉的眼睛。刺眼的刀光,照到了范暉的眼睛。頓讓范暉,眼前一片白茫茫,眼睛睜都睜不開。說時遲,那時快。范暉的眼睛,都還被刀光刺得睜不開,兩匹馬已然交會橋中央。但見顏程泉擎起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大喝一聲,橫刀一掃。刀起刀落,頓見范暉的頭顱,應聲被斬斷,飛到了半天高。

日頭赤炎炎,正當范暉的頭顱被斬斷,飛到半天高。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刺眼白光中,范暉卻忽見眼前,出現一個身穿黃金鎧甲的神明。且見那神明巍峨如山,右手持劍,左手持經卷,腳踩玄龜。。正當范暉渺渺茫茫,不知身在何處?卻見得那神明,一臉正氣凜然,嗡然有聲,開口說:『我乃開漳聖王陳元光。范暉,跟我走吧』。神明面前,面對神力無邊,范暉沒來由的,即屈膝下跪,恭敬的回說:『弟子遵命』。...xxx


西元893年,大唐昭宗景福二年。泉州刺史王審潮,發兵攻克福州。汀州刺史鐘全慕,舉州來降,福建各地勢力,亦紛紛歸附。乾寧年間,唐昭宗任命王審潮,為福建觀察使。任王審知為副觀察使。由是福建八閩歸於一統,自此,由河洛人,當家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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