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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牛屎第一次到熱蘭遮城來投誠,不但把赤崁的中國軍隊,缺糧與水土不服的慘況,都告訴了揆一。而且還建議揆一,說是只要派艦隊封鎖海上,就能讓國姓爺不戰而敗。當時其提供的情報與建議,可說頗受到揆一的重視。於是揆一重賞後,還派蔡牛屎再回赤崁去收集情報。由此可見揆一對蔡牛屎的信任與倚重。然當荷蘭艦隊海戰潰敗,蔡牛屎又被舉報形跡可疑。這下,原本向荷蘭人投誠,提供情報,與飽受歡迎的座上賓,眨眼可就成了階下囚。甚麼是「紅毛番翻臉如翻書般的冷酷無情」這下,蔡牛屎可也就點滴在心頭。畢竟荷蘭艦隊海戰潰敗,總得找出原因。而那原因,當然不可能是揆一的剛愎自用、傲慢與無能,並堅持讓艦隊進入內海作戰。總之,揆一終於找到了證據,並認為這一切都是中國間諜,故意提供假情報。甚至假藉投誠,潛入熱蘭遮城,暗中竊取荷蘭人的情報所致。勃然大怒之下,揆一自然立刻下令抓捕蔡牛屎,及所有向荷蘭人投誠的中國商人與農民;並將其關押地牢,嚴刑拷打逼供。

 

『冤枉啊!大人!因為國姓爺在窄狹水道南邊的喜樹,佈置了重兵,我沒有辦法再從那邊經過。為了來熱蘭遮城通風報信,所以我才冒險從赤崁先搭渡船到大員市鎮。再繞路到市鎮南邊墓園的偏僻小路,來熱蘭遮城。我痛恨國姓爺,也痛恨中國人。我已經在台灣住了幾十年,全家也都受洗為基督徒,跟你們是站在同一邊的。所以我才想幫你們打敗國姓爺,殲滅那些入侵台灣的中國軍隊。大人!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間諜。我只是希望台灣能繼續被荷蘭人統治。因為國姓爺來了以後,糧食都被徵光了,台灣的中國人過得更苦啊!』儘管蔡牛屎,努力為自己辯白。但對揆一而言,原本他就不信任這些居住在台灣的中國人。誠如在國姓爺還沒率兵到台灣的前一年,揆一也就以台灣的中國人可能與國姓爺私通的罪名,大舉抓捕五百多個中國商人與農民,沒收其家產,放火燒到他門的穀倉。並將這些中國商人與農民,都關押地牢,嚴刑逼供與拷問。後來,國姓爺率兵來到台灣後,揆一更將這五百多個關押熱蘭遮城的中國商人與農民,全部屠殺以洩憤。而今荷蘭艦隊海戰潰敗,急欲找代罪羔羊的揆一,豈又可能放過這二三十個前來熱蘭遮城投誠,卻可能是中國間諜的中國商人與農民。

『婊子養的!把那些假裝投誠的中國間諜,全都給我押到船上監禁起來...』既是證據確鑿,揆一一聲令下,即也將這二三十個投誠的中國人,視為俘虜,全部送上外海的戰艦,嚴加看管與監禁。荷蘭艦隊於內海的海戰潰敗,二艘主力戰艦擱淺被殲滅,三艘小艇被俘虜。更三百多名將官與士兵被中國軍隊屠殺,殘缺的屍骸飄滿南海灣。其損失之慘重,幾乎要去掉整支艦隊的一半戰力。由此退到外海後,整支艦隊士氣之低迷與對中國人的憤恨,不言可喻。而揆一卻將投誠熱蘭遮城的二三十個中國人,以間諜之名,送上外海的艦隊監禁。值此整支荷蘭艦隊的士兵,人人恨不得將中國人抽筋扒皮之際,而這二三十個被送上艦隊的中國人,豈不正有如羊入虎口。其凶險恐更甚於羔羊置身於成群的餓狼當中。

 

 

十月深秋。東北風颳得海上的浪濤澎拜洶湧,陣陣白浪拍打著熱蘭遮城西南外海的海灣。海灣中泊著五六艘的荷蘭戰艦,陣陣浪濤聲中隱隱夾雜著恐怖與淒厲的哀號。『啊~啊~冤枉啊!我不是中國間諜!饒了我吧!我不是中國人!我是基督徒啊...』循著那淒厲的哀號聲,應是從海灣中最大的一艘戰艦耶穌號傳來。陣陣浪濤拍打著耶穌號的船身,激起白色的浪花。且見耶穌號的甲板上擠滿了人,還有不少士兵正搭著小船,從其他的戰艦來到耶穌號。猶如在趕一場盛會般。因為人太多,甲板擠不了那麼多人,所以連得船上的每一根桅桿與懸掛的網繩上,也都有如滿樹的猴群般爬滿了人。唯獨甲板中央卻空了出來,擺了一張看似餐桌的長桌。只不過那甲板中央的長桌上,擺得並不是豐盛的食物,而是綁著一個人。說是一個人,卻是模樣有如一隻待宰的羔羊,手腳四肢盡被大大的攤開,牢牢綁於長桌上。而長桌的旁邊則見站著一個滿頭白髮,身材削瘦,看似充滿紳士風範與風度翩翩的長者。原來這風度翩翩的長者,正是艦隊的資深船醫,通常大家都暱稱他─拜登叔叔。然而看似和藹可親,充滿紳士風度的拜登叔叔,其實卻還有一個令人膽寒的綽號,那就是背地裡,大家都叫他─陰險狠毒的老喬。

 

 

「拜登叔叔,這個救人性命的醫生,何以會被稱為陰險狠毒的老喬?」一個托盤就擺在拜登叔叔的身邊,托盤中整齊擺放著銳利手術刀、鉅骨頭用的鋸子、鉗子...等等手術的工具。且見拜登叔叔身上圍著圍兜,正一臉正色的,一樣一樣拿起托盤上的手術器具檢視,看似正要準備動手術。理所當然,拜登叔叔要動手術的對象,當就是那個正被綁在戰艦甲板上,手術台上的那個人。但被綁在手術台上的那個人,眼見拜登叔叔手裡拿起亮晃晃的手術刀在檢視時,卻是臉露驚恐,不斷扯開喉嚨大喊嘶吼。猶似很不甘願被拜登叔叔動手術。怪的是,眼見被綁於手術台上的人充滿驚恐的嘶吼。當下擠滿船上的荷蘭士兵,與攀爬桅桿上的士兵,卻是個個欣喜若狂,有如羅馬競技場般,不斷的鼓譟與叫嚷。當此戰艦上的情緒高亢,唯獨見拜登叔叔,面無表情,檢視完托盤的器具後,即高舉手來示意眾人安靜。隨後,即以學者般平淡的口氣,開口說:『安靜!安靜!今天這堂課,原本我是為艦隊的年輕醫生與實習醫生準備的。但醫學跟每一個人都有關。如果能讓每個人都更了解自己的身體,那也是好事。所以我才決定,就在甲板上公開教學。而且這堂課很重要,主要就是我們要活體解剖中國人,藉以觀察邪惡的異教徒與上帝的子民有甚麼不同!所以大家要專心的聽講...』

 

「活體解剖中國人,以觀察邪惡的異教徒與上帝的子民有甚麼不同!」陰險狠毒的老喬,果然名不虛傳,以其醫生崇高的學術口吻宣佈了他今天要做的事,完全不帶半點的情緒。其冷酷的話語,更是恰如一柄鋒利冰冷的手術刀滑過每個人的肌膚一般,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感到不寒而慄。恍若隨時隨地,陰險狠毒的老喬,也可能用他那把鋒利的手術刀,不帶任人感情的去劃開每個人的胸膛挖出心臟一般。一片安靜之後,整艘船上的荷蘭士兵,豁然卻欣喜若狂,齊聲開始高呼起的名字。『拜登叔叔!拜登叔叔!拜登叔叔...』約五六個年輕的醫生,環繞在拜登叔叔的身邊,每個人手裡都拿著筆記本,開始忙碌的紀錄或是繪圖。而拜登叔叔,也就恰如一個行刑的劊子手,被簇擁出場般,走到了手術台的旁邊。當此整艘戰艦甲板一片熱烈之時,被綁在手術台上的那人,卻是開始不斷的掙扎,以生硬的荷蘭語恐懼的大喊:『我不是中國人!我不是中國間諜!我是投誠的基督徒!我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我痛恨國姓爺!我痛恨中國人!我來投靠你們,就是希望你們強大的荷蘭人,你們充滿正義的基督徒,可以幫我們消滅國姓爺,消滅那些入侵台灣的中國人啊!』

 

『我是台灣人!我不是中國人!我願意當棋子被你們利用,幫你們去打聽情報。就算當一條看們狗也可以!饒了我啊,請饒了我啊...』原來被綁在手術台上,那即將被活體解剖的中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向熱蘭遮城投誠的赤崁農民─蔡牛屎。當然蔡牛屎,自己萬萬也想不到。原本自己只是怨恨國姓爺徵糧,為了報復國姓爺,所以趁機跑到熱蘭遮城去投誠。說來無非就是希望藉著荷蘭人的強大艦隊,去殲滅國姓爺與來到台灣的中國軍隊。當時首長揆一獲得蔡牛屎提供的情報後,不但待之以上賓,還送了一大筆錢給他。揆一甚至還緊握蔡牛屎的手,對他致謝,並再充滿信任的派他返回赤崁,收集情報。怎料荷蘭艦隊海戰潰敗後,蔡牛屎竟反被指認為中國間諜,就此被送上外海艦隊監禁。最後更被綁到手術台上,淪落到被活體解剖的下場。這從原本的座上賓,淪落到階下囚,又叫蔡牛屎怎能不拼命喊冤。然而陰險狠毒的老喬,拜登叔叔,任憑蔡牛屎再怎麼掙扎喊冤,卻也是面無表情。從托盤取了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後,就再蔡牛屎的身上比畫了起來。邊比劃,邊還有如一個老學究般,叨叨不休的說:

『甚麼台灣人、中國人!甚麼你跟我們一樣是基督徒!從生物學的角度看,你們都只是低賤的黃皮狗!你說你願意當一顆棋子被我們利用!還說甚麼你願意當我們的一條看們狗!只要我們荷蘭人能幫你們消滅國姓爺,還有那些入侵台灣的中國軍隊,就好!但你好像搞不清楚狀況哦!那就是你搞不清楚,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之所以能稱霸世界,那是因為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向來都是公司的利益至上,從不做賠本的生意。既然你要我們替你消滅國姓爺,趕走中國軍隊!那你總得拿點好處給我們吧!光是當一顆棋子給我們利用,光是當我們的一條看門狗,那是不夠的!況且你們這些居住在台灣的中國人,小鼻子小眼睛,甚麼都看不清楚!當一條看們狗,卻還提供一大堆的錯誤情報給我們,害得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蒙受了重大的損失!這些損失,你要怎麼賠償給我們?難道不該讓我把你剖開看看,看你有甚麼值錢的東西,可以賠償給我們嗎?我說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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