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前往西班牙商館搭救干仔轄的族人


碼頭邊的海船,尾樓的船艙內,顏思齊,召集了陳衷紀、劉香、李魁奇等人後;此時大員島大度山國的國王之子,阿蘇拉米,亦在場。於是顏思齊,大略,便將欲前往長崎的西班牙商館,搭救大員島人一事,向眾人說起。陳衷紀、劉香、李魁奇等人,雖說與阿蘇拉米非親非故,但幾人卻也曾在大員島的魍港,居住過數年的時間,且與當地居民相處,還頗融洽。因此聽說西班牙人,侵入大員島燒殺擄掠,還抓走上百人當奴隸,一時陳衷紀等人,亦同感憤慨。當下,眾人便也慨然答應相助阿蘇拉米,並計議起,如何從西班牙商館,救出阿蘇拉米的族人。事實上,顏思齊,早先便已曾派日本國的浪人,前往長崎,去察探西班牙商館的虛實。此時,這幾個日本國浪人,自亦在船艙之中,與眾人共謀營救之事。

船艙內的議事桌旁,只見顏思齊的身邊,正站著一個兩眼炯炯的年輕武士;而這年輕的武士,正是曾幾次前往長崎的西班牙商館察探的浪人。於是但見顏思齊,先是對眾人,介紹說『各位兄弟。現下,在我身邊的這位武士,他叫"濱田彌兵衛"。濱田的武藝高強,且已幾次前往西班牙商館,察探過虛實。所以他對西班牙商館的情形,已了然於胸。而且濱田,不止武藝高強,更足智多謀,所以對這次的營救,濱田也早有詳細的籌劃。因此,這次的營救行動,我全權交給濱田負責,因為我信得過濱田的能力。唯有一事,我得交代清楚─即是我們的目的,只是要救出大員島的奴隸。因此倘若能兵不刃血是最好,但萬不得已,若與西班牙人發現,則各位兄弟也應儘量避免,與其發生正面的衝突。總之我們一切得暗中行事,避免暴露身份,以免惹來更多的爭端。於此,還望各位兄弟,都聽從濱田的指揮~~』。

濱田彌兵衛,這年輕的日本武士,何以能受到顏思齊如此信任,自不是沒道里。因為,自受命於顏思齊,到長崎的西班牙商館,去察探商館奴隸的情形,而濱田彌兵衛,果也盡忠職守的,便在西班牙商館外,直守了幾天幾夜。除了商館有多少守衛?守衛何時換班?奴隸何時會被帶往碼頭工作?又何時會被帶回商館關進地牢?...等等的細節;而濱田彌兵衛,對此無不詳細紀載。甚且觀察數日後,既已對商館瞭若指掌,而濱田彌兵衛,索性大著膽子,趁夜便潛進西班牙商館中;且將商館中的地形,及地牢所在,亦詳細畫下地圖。西班牙商館虛實及地形地物,既已堪察透徹。濱田彌兵衛,機靈的,竟自己更擬出了一套搭救奴隸的計劃;而後他再將所有計劃及堪察的情形,全都稟報給顏思齊知道。

顏思齊,原本只是想派個日本浪人,去長崎,以初步的探查一下西班牙商館的情形,再做後續打算。可意料之外,這叫濱田彌兵衛的年輕武士,居然如此膽大心細,且機靈;不但將商館查探的如此詳細,甚連營救計劃,也都了然於胸。於此顏思齊,自對這叫濱田彌兵衛的日本浪人,感到相當的佩服與賞識。且見這濱田彌兵衛,亦頗忠誠,因此顏思齊,便也將他留在身邊,以作為自己的心腹,及與日本浪人間連繫的橋樑。

尾樓船艙內,顏思齊既已指明,讓濱田彌兵衛,負責此次的營救行動。於是接下來,便也由濱田彌兵衛,向陳衷紀等眾人,解說他營救奴隸的計劃,以及分配眾人的任務。正當此時,只見顏思齊身邊,尚站著一個相貌堂堂的少年,而這少年,顯然並不在,此次參與營救的人員當中。於是正當濱田彌兵衛,正要分配眾人任務之時,卻見那相貌堂堂的少年,一臉急的,衝口而出,便說『顏哥~~也讓我去吧。我自小習武,身手也不弱。這件事,我一定可以幫得上忙的~』。原來,這相貌堂堂的少年,正是李旦的義子─鄭一官。

鄭一官,初時,因李旦的反對,而無法加入武裝船隊,隨眾人前往浪人村莊,受日本國武士的軍事訓練。不過幾經懇求,李旦終也拗不過,而答應讓鄭一官上船出海。然而李旦卻還是,對顏思齊特別交代,說切莫讓鄭一官冒任何風險。由於鄭一官,來到日本國後,已熟習日本語,荷蘭語及英國語,加上先前,便已熟習的葡萄牙語及西班牙語;於今,可說熟習了多國的語言。由於鄭一官,如此有語言天份,所以顏思齊,便也就將其留在身邊,當武裝船隊的通譯文職。縱然鄭一官,如願的加入了武裝船隊,可卻只個無實權的文職通譯,加之他既無功蹟,又並未如同他人,前往浪人村莊受軍事訓練。因此,當站在武裝船隊的其他兵員面前,鄭一官難免總感覺,自己似乎名不正言不順,總無法抬頭挺胸。正因如此,此時顏思齊,正要派人去搭救奴隸;於是鄭一官眼見,眼前正有個可以讓他為船隊立功的時機,所以他怎肯錯過。

正當鄭一官心急的,向顏思齊提出請求,說想參與營救行動。然而顏思齊,都尚未回話。此時,卻見向來直性子的劉香,已斜睨著眼,皮笑肉不笑的,朝鄭一官暗諷說『鄭公子啊~~我說你公子哥兒的,"金枝玉葉",我們怎麼敢讓你跟我們,去冒這風險。呵~~就算我們兄弟死幾個,也無所謂啊。可要是你公子哥~受了點皮肉傷,這讓我們兄弟,可都擔待不起哦~~』。乍聽劉香,對鄭一官無禮的言語,顏思齊,當下,便斥責劉香說『劉香~~往後大家都是海上的兄弟了,大家應該齊心協力。而你年紀也不小了,卻一點待人處事的道理都不懂。怎可出言如此不遜。~~還不向一官賠罪~』。劉香乍被顏思齊斥責,一時沉默無語。半晌,這才見劉香似心不甘情不願,鼓著腮幫子,悻悻然的對鄭一官說『鄭公子啊~~我劉香,向來直言直語,若有得罪,我向你倒歉便是。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劉香,且不論是心直口快,亦或是"那壺不開提那壺",故意要讓鄭一官難看;然而其一翻酸話,確也讓鄭一官,倍感有如芒刺在背。畢竟,鄭一官,正怕自己在武裝船隊,被人瞧不起,而劉香,卻故意在眾人面前,往鄭一官心中的疙瘩裡戳,毫不給他留情面。於此年少氣盛的鄭一官,自感憤恨,只是憤恨又何?「可恨的劉香佬,這矮子,分明是故意想讓我難堪。可是眼下陳衷紀、李魁奇...甚至包括顏哥,可能都是跟劉香佬站在同一邊的,畢竟他們都是曾經共患難的兄弟。而且,倘若現下我跟劉香佬起衝突,而搞得非得有人離開武裝船隊的話。如此那被迫離開下船的人,也必然是我,無庸置疑。哼~~好漢不吃眼前虧。小不忍則亂大謀,眼下我就先忍下這屈辱,待日後,有機會,我再找你矮子算帳~~」縱是年少氣盛,可鄭一官,倒也不是個糊塗之人,於此一翻心思在心中繞了幾繞,一時便也把心中的怒氣,給忍了下來。

劉香,既已向鄭一官賠罪。此時只見顏思齊,便也對鄭一官說『一官啊,前往長崎救人之事,有他們這些人去也就夠了。現下船隊就要出海,我正有許多事需要你幫忙。所以你還是就留下來幫我吧~』。顏思齊既如此說,而鄭一官既有了下台階,便也不敢再違拗;只是態度謙恭的,便退到顏思齊身後,不再言語。由於武裝船隊,預計後日便要出海,對於前往長崎人而言,時間上有點急迫。於是待得濱田彌兵衛,將營救計劃,對眾人解說過後,而眾人便也輕裝簡從;於當夜,便連夜,自平戶港搭乘小船,渡海前往長崎。至於鄭一官,原本興高采烈的加入武裝船隊,可卻沒想到船隊未出航,自己倒先受了劉香酸言酸語的一肚子穢氣。一時滿懷怒氣無處發洩,於是鄭一官,便藉口收拾細軟,向顏思齊告了個假;而後獨自騎馬,返回唐人町的李旦大宅。

鄭一官,返李旦大宅,卻那裡是想收拾包袱細軟。而是幾日前,李旦去了長崎,就一直未返回,所以鄭一官,趁著這幾日,便與李旦的愛妾千尋夫人勾搭上。一個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一個是獨守空閨的寂寞少婦,於是兩人乾柴烈火,幾乎夜夜都在千尋夫人的別苑裡,男女茍合偷情,難分難捨的纏綿到天亮。而當此,武裝船隊後日就要出海,鄭一官卻正與千尋夫人,陷入繾綣纏綿的熱戀。於此溫柔鄉裡,乍然面對分離,鄭一官自也萬般不捨。正因如此,所以鄭一官,怎能不趁著武裝船隊出海之前,把握最後的夜晚,再返李旦大宅,以潛入千尋夫人的別苑裡,彼此纏綿耳語一翻;且順便,也為自己在船隊所受的滿腹鳥氣,在千尋夫人酥軟的身上,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

暗夜裡的平戶港港灣,仍映照著平戶城烈火焚城的殷紅血色,正當濱田彌兵衛,帶著陳衷紀、劉香等人,正搭著小船,渡海往長崎;而此時,鄭一官,正也返回李旦大宅,偷偷的潛進內院西廂,通往千尋夫人別苑。「櫻林小築」滿院的櫻花樹正盛開,隨風而灑的粉紅色櫻花花瓣下,但見一條鬼鬼祟祟的黑影,閃過櫻花樹下小徑,直往千尋夫人的臥房而去;正是鄭一官,趁著船隊出海前,又來找千尋夫人偷歡。『誰!?~』臥房的紙糊拉門,悄巧被拉開,黑暗中但見一條黑影閃入,千尋夫人陡然驚醒,嚇得幾乎驚叫;不過,開口尚來不及驚叫,而她的嘴,卻已被那閃入的黑影給矇住,而出不了聲。正當千尋夫人,嚇得幾乎昏暈,可此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靠在她的耳畔說『千尋姊姊~~是我。一官啊~~』。乍知潛入臥房之人是鄭一官,一時千尋夫人,滿懷的驚懼全化成了柔情,只是想起這兩日,她才將自己的身子給了鄭一官;而鄭一官居然得了她的身子後,竟就要搭上海船出海。且兩人就此一別,更不知何日再相見,於此千尋夫人,心中怎能怨懟。

『一官~~你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上了船,不會再回來了。嗚~~~你這個狠心~~沒良心的,還回來找我幹嘛~...』這夜裡正當千尋夫人,帶著傷心入睡,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情郎,不料鄭一官卻又突然摸進她的臥房;一時千尋夫人自百感交集,靠到鄭一官的懷裡,便嗚嗚咽咽的又嗔又罵。有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何況是與義父的愛妾偷情,春宵一刻更值萬金,於是鄭一官,自也再不讓千尋夫人把話說下去,只是把自己的嘴,貼到了千尋夫人的小嘴上,便是一陣猛烈的親吻。千尋夫人的一張小嘴,櫻唇裡塞滿鄭一官的熱舌,再無法說話,只是嚶嚶的呻吟;任的鄭一官,邊是親嘴,又是摸乳的,真個滿院櫻花盛開窗光無限好,而臥房裡更是春情無限。兩人繾綣纏綿一夜,鄭一官,縱是無法參與到西班牙商館的武力營救行動,不過在千尋夫人溫暖的肉體上,倒也算是春蠶到死絲方盡的戰鬥了一場;而滿懷鳥氣與憤怒,自也總算是得到宣洩。至於千尋夫人,歷此一夜的男女纏綿,耳鬢廝磨的熬戰,對鄭一官的去而復返,自也不再心存怨懟。由此,對鄭一官的出海,千尋夫人更只是殷殷期盼,訴說將死心塌地的,等著他的歸來。....xxx


翌日,長崎的西班牙商館外,但見濱田彌兵衛,與劉香、陳衷紀等人,皆扮作市井百姓的模樣;或是於商館四周埋伏,或是窺探動靜。此時,讓濱田彌兵衛,感到不安的是,這日由商館側門的地牢門口,押往碼頭工作的奴隸,人數似乎少了許多。由於白日裡,商館及碼頭的西班牙人,都頗多,就算能救下奴隸,恐也難逃脫;於是眾人,便依計,還是又等到了入夜。這日入夜,待到夜深,而濱田彌兵衛,幾個日本國的武士,及陳衷紀等人,便皆以黑布矇頭蓋臉,扮成忍者的模樣。由於西班牙商館,並不知會有人來劫囚,所以戒備鬆散,一如平常。再說,此時牢中奴隸,皆是大員島人,而西班牙人,又怎能料到會有人來劫囚。唯一的難處是,由於西班牙商館,皆以磚石所造,一到夜裡鐵柵門鎖上後,便有如銅牆鐵壁般,難以進入。

濱田彌兵衛,之前,已有一次潛進西班牙商館的經驗。不過那次,濱田彌兵衛,之所以能潛進西班牙商館,卻是全靠一個花街妓女的幫忙。因為西班牙商館,縱是磚石所造的銅牆鐵壁,可看守銅牆鐵壁的人,卻也只是個有七情六慾的平凡人。尤其,是這些西班牙士兵,渡海到日本,也不知遠離家鄉幾十、幾百萬里,且身邊全無家人妻兒陪伴;因此,其對女人肉體的溫柔渴望,更是銅牆鐵壁中的最大弱點。正是如此,所以濱田彌兵衛,先前,之所以能潛進西班牙商館,靠得便是買通一個花街妓女,先色誘商館的守衛,進入商館後,將其迷昏;而後那花街妓女,再開門,讓濱田彌兵衛進入商館。只不過,前次潛進商館的方法,卻不適合此次,營救奴隸的行動。因為,此次,若是在買通花街妓女,先去迷昏商館的守衛,再讓濱田等人,進入商館地牢放出奴隸。如此,有那麼多的奴隸逃掉,商館必將究責,而找到那名妓女盤問。倘若如此,濱田彌兵衛,豈不將曝露身份。所以濱田彌兵衛,自不能冒這個風險。

此次的營救奴隸行動,濱田彌兵衛,是帶來了數個,具有飛簷走壁本領的忍者。其中,便由一個善於易容偽裝的影武者,穿上女裝的和服,裝扮成花街妓女的模樣,先行前往色誘西班牙商館的守衛;並將守衛打昏後,再開門,放眾人進去。營救的計劃已定,眾人便也分頭行事。

陳衷紀等人,主要是負責接應。所以陳衷紀等人,並未進入商館,而是租用四輛的馬車,埋伏於商館外的巷道間;以便大員島的奴隸,被救出商館後,可以立刻搭上馬車逃離。其中兩輛馬車,用來搭載大員島人,而另兩輛馬車,則是用來欺敵;以備,若不幸被西班牙人發現之時,可以用來混淆其追捕目標。鐵柵門重鎖森嚴的商館門口,影武者,所裝扮成的花街妓女,一如預期,順利的便色誘到商館的西班牙守衛。畢竟食色性也,不論古今中外的男人皆然,尤其是難近女色的士兵,更是見了"母豬賽貂嬋"。況是黑夜,這西班牙商館,饑渴於女色的士兵,卻怎分得清貌美如花的女子,竟是影武者所扮。而且縱知是陷井,但面對女色的誘惑,多半的男人卻也如"鳥為食亡"般,總會一再的陷入桃色陷井;甚至慾望所驅,置個生死於度外。於此,商館的西班牙守衛,眼見貌美如花的日本國女子,半夜裡自己找上門,自樂不支。

垂涎三尺的西班牙守衛,擅開商館鐵柵門,將貌美女子迎入後,便迫不及怠的,將其拉到黑暗的牆邊,脫褲子掏傢伙,便準備茍合雲雨一翻;不料,由貌美女子的袖口一揚,瞬間刀刃的白光一閃,而一把袖裡劍,竟這麼活生生,霎時便刺入了守衛的咽喉。咽喉被斷,但見西班牙守衛,雙手按頸鮮血卻仍噴湧,雙眼驚懼圓睜,可卻連叫喊都不及;轉身便已倒地;而脫到了大腿的褲子,更未及再拉上,身體抽搐了幾下便斃命。影武者已得手,自是趕緊開了大門,讓眾忍者,一擁而入商館。濱田彌兵衛,老馬識途的,帶領著眾忍者,穿梭於西班牙商館內的各個轉角,一路上,或打昏,或以暗器又殺了幾名守衛;而後一行忍者,便也順利的,來到商館關押奴隸的地牢。由守衛的身上,找到鑰匙,開了地牢,放出奴隸,只不過原本該關押二十幾個奴隸的地牢裡,此時卻剩十幾個奴隸。

濱田彌兵衛,比手劃腳的,問過大員島人後,這才約略知道,原來有已有近十個大員島的奴隸,已被帶上一艘西班牙海船,充當奴工;而那艘海船,數日前,更已起錨南航。於此,既知數名奴隸已被帶走,而西班牙商館這險地,亦不宜久留。於是濱田彌兵衛,隨即便也趕緊帶著大員島人,一路逃出西班牙商館。

商館外,等候接應的陳衷紀等人,一見商館的門口奔出十幾條人影,隨即便也駕馬驅車,前往接應。四輛馬車,十數大員島人及忍者,分別上了二輛馬車,另兩輛馬車,則是欺敵的空車,並未有人搭載。人員既已上馬車,四輛馬車,立時便也策馬狂馬,繞過黑夜的巷道間,直往長崎港的渡船頭去。長崎渡船頭,前往平戶港的小船,此時亦早已安排妥當,於是待得四輛馬車,皆到達渡船頭;而馬車上的十數人,立時便也下車,轉搭上港口的渡船。所幸,直到所有人都上渡船,待渡船亦慢慢的划離長崎港,而西班牙人,似都並未發現奴隸逃走,而追趕來;如此這夜的營救行動,當也算是大功告成。黑夜的海上,眾人奮力的划著槳,直到渡船離開長崎港已有段距離,仍未見有西班牙人追來,而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濱田兄弟~~果然好膽識,難怪統領信任你。今夜咱未傷一兵一卒,便自西班牙商館中,救出這十多個人。待得明日,當西班牙人發現,商館中的奴隸被放走,恐都還不知是誰幹的呢。呵呵~~』渡船划於黑夜的海上,只見得陳衷紀,忍不住哈哈大笑,誇讚起濱田彌兵衛。一時劉香,便也直笑說『是啊~~是啊。尤其是裝扮成女人,去色誘那些紅毛番。這一招真是高招啊。瞧那些紅毛番,急色的,連男女都不分了。真是死有餘辜啊。呵呵~~不過這倒讓我劉香也長了知識,往後到花街找女人,我可得好好的檢查她是男是女啊。不然搞不好,也要枉送我的一條命呢。你們說是也不是啊~~哈哈哈哈~~』。聽得劉香的玩笑話,眾人哈哈大笑,然而卻見船上的大員島人,卻是人人仍面色凝重。因為,這些被西班牙人當作奴隸的大員島人,一來既聽不大懂日本語,二來,更不知這些先前矇頭蓋臉的人,為何要從西班牙商館的地牢中,將他們放出;且又將他們帶上渡船,卻不知要划向何處。

黑夜汪洋的渡船上,個個驚恐的大員島人,但見得渡船,不斷向一座山頂冒著火光的黑暗島嶼划去。於此,船上的個個大員島人,更是不禁驚恐的懷疑─是否自己剛逃離西班牙人的魔掌,可卻又更落入另一批來自地獄惡魔的手裡。原來,此時黑暗中的汪洋海上,所見山頂漫天火光的黑暗島嶼,正是與長崎隔海的平戶島;而那籠罩山頂上,有若火山般的駭人火光,正是烈火焚燒的平戶城,竟尚在焚燒之中。所幸,陳衷紀及劉香等人,都曾在大員島上居住過數年時間,因此亦略通大員島人的語言。於是,見得船上的大員島人,個個臉帶驚懼之色,而陳衷紀,亦已大概猜出了其心思。於是陳衷紀,便將受命於顏思齊,前往西班牙商館搭救之事,簡略的告訴了船上的大員島人,以舒緩其心中驚恐之情。

『各位朋友,你們大可放心,我們不會害你們的。因為,我們統領~~是受了一個叫"干仔轄‧阿蘇拉米"的大員島人所託;這才命我們前往西班牙商館,搭救你們出地牢,所以你們儘可放心的跟我們走。而且我們的船隊,今日就要拔錨啟航,據我們統領說,救你們出來,就是要讓你們上我們的海船;而且還會把你們都送回大員島的~~』乍聽陳衷紀的話,個個大員島人,臉上的驚恐,頓時轉為驚喜。於事,只見船上的大員島人,個個更賣力的划槳,直朝漫天駭人火光的平戶島去。畢竟,自長崎划船到平戶港,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時間,而且時間若算得沒錯,正也是今日,武裝船隊,便也要拔錨啟航。於此,縱是沒有西班牙人的追趕,但時間卻仍一刻也耽擱不得。汪洋海上,但見有如一葉扁舟的渡船,便也直乘風破浪划向平戶港。....

碧藍汪洋上的天色已微明,平戶港亦已近在眼前,陳衷紀遠眺港口滿佈的海船,這也才真的鬆了口氣。因為前往長崎搭救奴隸的眾人,這也終於不負所託,總算在船隊啟航前,順利的趕回了平戶港。渡船入港後,天已大亮,只見繁忙的碼頭邊,滿佈的大小海船已整帆待發;而忙碌的船員們,吆喝聲與應和聲,更不絕於耳。陳衷紀與濱田彌兵衛,一到港口,便趕緊帶著搭救出的大員島人,穿過碼頭得大小海船,直往顏思齊所在的帥船而去。海風吹拂著港口的浪濤湧動,隨著浪濤略微搖擺的一艘大海船的船舷邊,此時只見顏思齊,正站於船舷邊,凝眸四顧的眼眸略帶愁容;似正擔心著,前往長崎搭救大員島人的陳衷紀等人的安危。畢竟,陳衷紀等人,此去長崎的西班牙商館營救奴隸,已過了一天兩夜的時間,卻未見有人返回,而這怎能讓顏思齊不擔心。

「西班牙紅毛人,向以殘酷勇悍而聞名,濱田彌兵衛,陳衷紀他們,此去長崎商館救人,該不會反而落入他們的手中吧。再則武裝船隊,這天也就要拔錨出海,而陳衷紀等人,要是無法即時趕回來的話,恐怕這武裝船隊,也無法一直在平戶港等他們了~」隨波搖擺的船舷邊,正當顏思齊憂心忡忡,不過此時,碼頭邊的鋪木棧道,卻見有一隊十幾人,直向著帥船奔來。只見十幾人,有人邊跑,邊大喊『統領~~統領。我們回來啦~~我們回來啦~』。此刻,顏思齊定神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因為向著帥船奔來的那一隊人,正是陳衷紀等人。陳衷紀等人,帶著十幾個大員島人,直奔上顏思齊的帥船。濱田彌兵衛與眾日本國武士,才奔到船上,更立刻屈膝半跪,向顏思齊覆命說『啟稟統領~~統領要我們去救的人。我們已經從西班牙商館中,救回來了。不過數日前,已有近十個奴隸,被帶上西班牙的海船,而那艘海船已南航。所以,我們未曾救出所有人,請統領降罪~』。顏思齊,趕緊驅前,扶起濱田彌兵衛等人,並說『濱田~~你們做的好。沒能救出所有人,這是我的錯。你們此次行動,只有功勞,何罪之有~』。

"干仔轄‧阿蘇拉米"此時,正在船艙之中,而乍聽甲板的講話聲,立時奔出船艙。阿蘇拉米,這才奔出船艙,果見與他同淪為西班牙人奴隸的族人,此時亦都衣衫襤褸的在甲板上。於是阿蘇拉米,立刻喊著族人的名字,奔了過去。一時,這些被搭救出的大員島人,眼見自己大度山王國的國王之子阿蘇拉米,安然無事,亦都不禁流了滿臉淚水;一群人虎口餘生,便與阿蘇拉米,相擁而泣。畢竟,阿蘇拉米與其族人,自離開家園,被西班牙人擄為奴隸,於今這種牛馬不如的日子,都已過了兩年多;而誰又想得到,眾人居然竟還能有,活著回到大員島的機會。當然,眾人之所以能脫離西班牙人的魔掌,重見天日,而這也都也賴顏思齊的幫忙;於此阿蘇拉米,與其族人,自是對顏思齊,更感激涕零。霎時,但見大船的甲板上,此起彼落的有人磕頭,亦有人不斷的伸手攙扶;此情此情,眾人都不禁紅了眼眶,甚連向來粗枝大葉的劉香,亦都不禁躲到一旁,偷偷拭淚。....

日已近午,正當十五滿潮,碼頭的水位越漲越高,已正是大船出港的好時機。『兄弟們~~時刻已到,現在我們就拔錨啟航了~~』帥船的船頭,顏思齊一聲令下,頓時各海船的海螺號角聲四響,彼此互相呼應,旗手亦開始打起旗號,以做為海船間的連繫。港口一艘一艘的海船,於此陸續開始緩緩移動,或拔錨,或揚起大帆;拉鐵鍊的拉鐵練,拉纜繩的拉纜繩,水手吆喝之聲遍及海港。此次武裝船隊,首次出航,雖說新建武裝海船只有二十幾艘,不過,隨武裝船隊出航的,尚有其他唐人海商的海船。於此大小海船,林林總總加起來,此次武裝船隊出航,所組成的船隊,竟也有近百艘的海船。

近百艘的海船,要同時出港,自是個壯觀浩瀚的大工程,自近午,眼見一艘艘的海船,開始揚帆出海;但及至黃昏,近百艘的海船,仍遍佈於港口的外海。畢竟,近百艘的海船,要隨武裝船隊出航,自是非編組成船隊不可。況且武裝船隊,是一支有嚴格紀律的船隊,並非一般的商船船隊可比擬。落日的餘輝,將港口的海灣照耀的殷紅如血,而由碼頭遠望外海,但見遍佈海上的船隊;此時,竟恰似揚起風帆的龐大船隊,正航向夕陽下,一片浩瀚無盡血海之上。事實上,顏思齊,之所以要等到武裝船隊出航前,這才派人往西班牙商館搭救奴隸,這也沒他的道理。

畢竟,西班牙商館遭侵入,奴隸遭劫走,此等大事,而當其發現後又焉能不追查,甚至報復。正因如此,倘或提早去搭救奴隸,而萬一被西班牙人追蹤到平戶,則彼此間一場血腥衝突,或將不可避免。但顏思齊,並不希望與西班牙人,在平戶發生衝突。因此,趁著武裝船隊出航前,再去劫囚,而今搭救出的奴隸已上了船隊,而船隊也以離港出航。於此,就算此時的西班牙商館,已發現地牢的奴隸被放走,可顏思齊的武裝船隊亦已出航;而西班牙人無憑無據,卻又能奈何?只不過,有近十名的大員島奴隸,已被帶上西班牙的海船出海,而這倒讓顏思齊,頗感遺憾;然而船隊出海後,顏思齊的心中,亦有了籌劃。畢竟,同在南航的海上,而西班牙的船隊,亦只早了數天出航,因此若要在海上追趕上西班牙的船隊,亦非不可能。武裝船隊,近百艘的海船同時航於海上,需得左右兼顧,航速難免比較慢,於是顏思齊,自船隊出行後,便也籌思著─或可派出幾艘快船,前往攔截西班牙船隊。....X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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