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故事就從我踏進高中男女合班的三年六班教室說起
同窗同班的女孩妳就坐在讓我望眼欲穿的窗邊的位置
教室走廊外的椰子樹搖曳著高三那一年大學聯考前的日子
同窗同班的妳總讓一個男孩就像傻瓜一樣的想與你戀愛

國文英文三民主義~同窗同班的讀書
我的課本的每一頁都寫滿妳的名字
歷史地理數學~同窗同班的情誼
我在課本的每一頁寫滿了青澀相思的詩句

男追女隔重山啊~男追女隔重山
妳的眼眸深處夏去秋來總讓我看見我對妳的朝朝暮暮
咫尺天涯的教室~感覺如此遙遠
即使是同窗同班的同學我卻始終走不到妳身邊


而今好久以前故事中的妳只是畢業紀念冊的一個名字
同窗同班的女孩我天天與妳四目交接在教室後門的牆邊
揉成紙團的情書曾經訴不盡是我對妳無時不刻的思念
同窗同班單戀的相思苦!但沒有妳我的青春沒有回憶

國文英文三民主義~同窗同班的讀書
我的課本的每一頁都寫滿妳的名字
歷史地理數學~同窗同班的情誼
我在課本的每一頁寫滿了青澀相思的詩句...」



西元1986年七月二日夏,中華民國七十五年,台灣台中海線,鰲峰山腳下的清水高中。晨曦的陽光蒸溶薄霧,從樹林蓊鬱的鰲峰山,一片金黃色光茫照向清水高中的校園;除初晨的鳥叫聲與稀落的蟬鳴外,恍若一片塵俗未染的淨土。清晨的靜寧校園,操場邊的司令台兩旁,成排鳳凰樹盛開著滿樹的火紅;而樹蔭下的黑色柏油路面,任得灑滿紅色的鳳凰花,卻沒人打掃。因為七月一日,學校已經開始放暑假,所以整個掿大的校園空空蕩蕩,並無學生的喧嘩。但這日一大早,才清晨六點多,司令台前的柏油路,與臨著操場邊的大禮堂前的空地;卻是早已停了十幾輛巨業巴士的遊覽車。車身漆成黃色帶有紅色條紋的巨業巴士,停滿空蕩的學校,且空氣中似微帶有汽油味。這景象,乍如寒假的時候,高三的畢業旅行;然而兩相比較,氣氛卻是大不相同。因為寒假畢業旅行的時候,學生揹著大包小包的行囊上車後,在遊覽車上是充滿歌聲與歡笑的。但這日,高三畢業生,上了遊覽車車後,整個遊覽車上的氣氛,卻是有如即將要上戰場般的緊張。因為七月二日這日,正是全國十萬考生,舉行大學聯考的日子。自不用說,這一大清晨,便停在清水高中校園中的巨業遊覽車,正也是要載著清水高中的高三畢業生,到台中市的考場,進京去趕考。

『各位同學。人家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你們在高中用功念書,努力了三年,就像是養兵千日一樣;然後今天你們就要真的上戰場了。三年的寒窗苦讀,成敗都看今天。所以你們一定要在考場上,把自己最好的表現拿出來。但各位同學進考場,考試的時候,也不要太緊張。嗯~考卷發下來的時候,最好用一點時間,先把整張考卷的考題,都從頭到尾看一遍。然後自己有把握的題目先作。因為大學聯考,題目答錯,是會倒扣分數的。所以對那些完全沒有把握的題目,也不要亂答,以免被倒扣分數。嗯~大學聯考,現在都是採電腦閱卷。所以你們把選擇題的答案,填在電腦的答案卡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要填錯格。要是答案填錯格,就算是會的題目,也都算是錯的。這樣你們三年的努力,心血可就要全都白費了。還有必需用2B鉛筆,塗滿答案卡的格子。不然可能電腦閱卷的時候,會無法感應。這個千萬要注意....』學生要上考場了,只見三年六班的班導師,已經七十幾歲的劉邦偉,頭上戴著頂草帽,站在遊覽車的前方;一貫語調遲緩的不斷殷殷告誡,做考前的最後叮嚀。由於大考已臨,坐滿五十人左右的遊覽車上,學生一上車,多是人人便又翻開書本或是翻看歷屆聯考的考古題;做考前最後的衝刺。整個坐滿人的遊覽車上,可說是人人帶著緊張的心情,低頭看書,一車的鴉雀無聲。所以儘管不用麥克風,七十多歲的導師講話的聲音也不大,但其考前叮嚀;所講的考場需注意的事,每個人卻也都清晰可聞。

七月二日,事實上,這日已是大學聯考的第二天。三天的大學聯考,昨天七月一日,考的「物理」「化學」與「生物」的自然組科目,所以是第二類組第三類組與第四類組的考生,率先上考場。而七月二日,這日考的,則四個類組的共同科目─「國文」「英文」與「三民主義」。因此這日,是自然組與社會組,四個類組的聯考考生,齊上考場。而全台灣的十萬考生,亦將在這日,齊聚考場,一決勝負。

「一試定終生」這坊間常用形容大學聯考,對這些高中畢業生重要性的這句話,說得再貼切不過。因為台灣的聯考制度,事實上,與中國幾千年來的科舉考試制度,是有些雷同的。就算是在課堂上,老師也常這樣的比喻─「國民小學畢業,就像是古時候科舉,鄉試及格的秀才。國中畢業考上高中,就像古時候,省試及格的舉人。所以大學聯考,就像是古時候的舉人進京趕考,參加殿試一樣。只要能考上大學,那就是算是進士及第了...」。說考上大學,就算是古時候的進士及第,這話,雖然有點言過其實。不過每年大學聯考有十萬考生,但錄取率卻約只有三成,社會組的錄取率更只有兩成多。所以十萬考生,能擠進大學窄門的,頂多也就只有二、三萬人。且若是再扣掉大量的重考生的話,那應屆能考上大學的,或許更僅剩一萬多人。兼之台灣的一千九百萬人口中,大學畢業生的比例,約僅佔總人口的百分之三。簡言之,考上大學,雖不能說像古時候的進士及第,立刻可以當官。但大學生卻仍是社會中少數中的少數,且被視為社會中的菁英及未來國家的棟樑。而且只要是大學生,有了張大學畢業証書,將來在社會上,往往也會比較有成就。正因如此千年傳承的「科舉制度」與「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士大夫關念。所以要是家裡要能有個大學生,親友之間亦能光耀門楣;尤其是在鄉下地方,甚可說是件光宗耀祖的事。背負父母的期望,背負家族的期望,背負未來的期望...。由此可見,大學聯考,對這些高中畢業生而言,是一件如何「一試定終生」的大事。


『各位同學。還要注意。今天大學聯考,第一堂考的是國文。寫作文的時候,要用藍色或黑色的原子筆寫,字體一定要工整。畢竟大學聯考有十萬考生,十萬份的作文,閱卷老師每個人都要看幾千幾百份考卷,不一定能詳細的看內容。所以給閱卷老師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要是字寫得太潦草,很容易給人隨便的感覺,就算你寫得再好,閱卷老師可能也不會給你高分。而要是你的字體工整,給人看了就覺得認真,分數自然就可能會比較高。還有,作文的時候,最好也能把一些報紙上的時事,還有一些國家大事,也進作文中。當然對國家領袖的中心思想,這也是很重要的,應該也要在作文中,把它明確的表現出來....』遊覽車的引擎已噗噗的發動,導師劉邦偉仍是殷殷叮嚀。雖然是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出生到現在,經歷過腐敗的滿清政府、被世界列強侵掠,後又是國父革命成功、推翻滿清建立民國;接著卻又是軍閥割據,後又是蔣中正北伐成功。繼之而來,卻是對日八年抗戰。抗戰成功後,卻又是國共內戰。乃至大陸淪陷,國民政府播遷來台。這隨國民政府,從大陸撤退到台灣的劉邦偉,一生歷經國破家亡流離失所,與第二次世界大戰,可說是什麼大風大浪,什麼生死關頭沒見過。可這日,帶領著這三年六班的這群子弟兵,御駕親征,卻見劉邦偉的臉上與講話的語氣,似仍難免帶點緊張。

導師劉邦偉,由不得要緊張。因為三年六班、三年二班及三年一班,這三個男女合班的班級,是學校的升學班。所以清水高中,今年的大學聯考的升學率,全都寄望在這三個班。而一所高中的大學升學率,除了關係到學校的聲譽,更關係到往後的招生。至於劉邦偉能夠擔任三年六班的導師,正亦代表學校對他的重視與信任,更盼藉其德高望重的帶領,能讓三年六班多幾個學生考上大學;也好讓清水高中今年的大學升學率,能好看一點。但萬一,三年六班的大學聯考,考差了,考上大學的學生不如預期;讓清水高中每年聯考放榜後,貼在中山路的外牆的大紅榜單,考上大學的學生縮水了。如此一來,不但學校的面子會掛不住,難免連得劉邦偉在學校老師間的德高望重,也會受到折損。正是三年六班,考上大學的學生多寡,實亦關係到導師的顏面與名聲;這也由不得七十幾歲的劉邦偉,帶著學生去參加大學聯考也要感到緊張。當然,還另有一件事,或許才更是讓劉邦偉牽腸掛肚,面對大學聯考,時刻感到坐立難安的。即是劉邦偉的兒子,就是三年二班的班長劉其真,這兩天,同樣也參加大學聯考。

舐犢情深,劉邦偉一個七十幾歲的老父親,論年齡都可當這些高中生的爺爺;但他的兒子,卻今年才要參加大學聯考。且說劉邦偉生於烽火年代,一生在中國大陸的百年戰亂中,顛沛流離。好不容易等到大陸淪陷於匪偽政權,這才得以隨國民政府撤退到寶島台灣,並在台灣娶妻生子;自此在台灣這反共復國基地,安居樂業。但成家後,待得兒子出生,劉邦偉卻也已是五十幾歲的人。事實上,像劉邦偉這樣的例子,也並不是什麼特例。因為像劉邦偉這樣的「外省人」在台灣就有好幾十萬人。這幾十萬的「外省人」,既在寶島台灣有了家庭,他鄉也就成了故鄉。只是劉邦偉隨國民政府,有如難民逃難般的隻身來台,在台灣自是舉目無親;而從事教職亦只能糊口。簡言之,劉邦偉亦自知,一個五十幾隨才生子的老父親,將來恐也是無法留什麼祖產或是什麼親族庇蔭,給自己剛出世的孩子。所以劉邦偉,唯一的企盼,恐有就是只能給孩子好的教育,並希望孩子將能在這塊萬里他鄉的海外土地,有安身立命的立足之地。

幸好劉邦偉的兒子─劉其真,也算是爭氣,從小功課就是學校的頂尖。唸清水國中的時候,還是當時每次學校月考,全校排名始終位居前四名的「四大天王」之一。因父親在清水高中教書,劉其真放棄台中一中的第一志願,選讀清水高中這個鄉下學校;三年高中下來,更永遠都是學校考試的榜首。及至今日參加大學聯考,成績優異的劉其真,選讀第三類組,目標是考上「台灣大學醫學系」。而在清水高中這樣的鄉下學校,要是有個學生能考上台灣大學醫學系,那可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或許百年都難得一見。正因劉邦偉的兒子劉其真,今年參加大學聯考,不但背負了是否能考上醫學院的期望;更是背負了清水高中在今年大學聯考,是否能有人考上台灣大學的唯一希望。一則為為三年六班的升學率,一則亦為兒子劉其真的將來。於此,劉邦偉面對這二、三天的大學聯考,怎能不感緊張。

清水高中的應屆畢業生,考上大學的升學率,向來不高。雖說大學聯考的錄取率,約有三成左右。但這卻並不表示,清水高中五六百個學生去趕考,就可以有一二百個人考上大學。畢竟三年前的高中聯招,就已經對高中學生分了等級。成績第一等的學生,約都已集中到台中市區的台中一中與台中女中就讀。成績第二等的,則念台中二中與曉明女中。所以大學聯考,這些第一等與第二等的高中,其學生八九成多能考上大學。還有一些私立高中所招的學生,成績也都在一中與二中的程度。其學生多半也都能順利考上大學。至於清水高中,由於是鄉下學校,在中區高中聯招中,所招收到的學生,原本也就遠不及一中二中;約是在五六等級的吊車尾位置。因此就算是五六百個學生去趕考,但清水高中應屆畢業生能考上大學生,卻是了了可數;就算十個指頭數不完,那再加上腳趾頭,大概就一定能數得完。而無論是高中聯招,或是大學聯考,按慣例,考場總是設在台中市區的學校。所以像是清水鎮的學生,就得一大早起床,先趕來學校搭車;再全班的學生,約搭上一個小時的車,一起進京去趕考。

今年的大學聯考,清水高中的考場,是被安排在台中商專這所學校。三年六班的趕考公車上,見導師劉邦偉,尚殷殷切切的,對學生耳提面命。而一輛一輛載著考生的巨業巴士,亦已逐一從校門口,開出學校。十幾輛的巨業巴士,沿著中山路往南行駛,到了沙鹿鎮中港路的天橋交叉路口,便轉往西。爾後,就這麼一直沿著中港路往西,翻過了大度山的兩座山頭,便可以到台中市區。雖說從清水鎮,約只要搭一個小時的車,便可以到台中市。但對於一些不常坐車的學生而言,就算只搭一個小時的車,恐怕也是會暈車;甚至嘔吐。譬若顏程泉,就有這個容易暈車的毛病。巨業巴士,從沙鹿鎮的中山路,轉向中港路,開始上坡爬山。當司機猛踩油門,巴士的引擎發出賣力爬坡的廝吼聲,此時坐在公車窗邊的顏程泉,幾似能聞到陣陣讓人作嘔的汽油煙味。

車上冷氣夾雜著汽油味的濁悶空氣,總讓顏程泉每次搭公車,一上車就會感到一種想嘔吐的感覺。巴士的車輪行駛在顛簸的路上,使得車身一陣一陣的跳動,往往更總讓顏程泉感覺,恍若胃酸在胃中開始翻攪。所以顏程泉很害怕搭公車,幾乎每次搭公車,也都會因暈車而嘔吐。甚至有一次,班上的同學,只是從清水鎮搭公車到大甲鐵砧山玩。短短的路程,才到鐵砧下,一下車,顏程泉便吐得死活來。所以這日,要從清水鎮搭車到台中市去趕考,最讓顏程泉感到害怕的,也就是搭公車。窗邊的位置,車行在中港路上,強忍暈車作嘔的感覺。大學聯考將臨,只見顏程泉手中拿著一本小冊子翻看。小冊子是台中市的補習班,發放的歷屆大學聯考的考古題,封面上則寫著「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幾個大字。「臨陣磨槍」或說是「臨時抱佛腳」,確實是顏程泉考試的專長。不過臨時抱佛腳,針對小範圍的月考,考前趕快把書背一背,或許還行。但大學聯考,這樣大範圍的考試,要臨時抱佛腳,忐忑有點難。所以距離大學聯考越來越近,考試範圍越來越大的模擬考,對顏程泉而言,因為書總是讀不完,似乎也總讓他越來越感恐慌;甚至考試的成績,也總是不斷的下滑。就說今天就要大學聯考了,但顏程泉卻總感覺,自己似有許多的書,考試範圍的內容,都尚未讀完。但是就要上考場了,要讀也來不及了,所以也就只能趁著考前的一二個小時,趕快背背補習班發的歷屆聯考的考古題。

顛簸的公車上,陳裕律就坐在顏程泉旁邊的位置。荒唐人總是與荒唐人坐在一起,雖說再幾個小時,就要進大學聯考的考場,但陳裕律坐在車上,卻仍是滿臉的嘻笑與漫不經心。左顧右盼,見得滿車的同學都在低頭看書,但陳裕律的書放在書包;而書包又放在座位頂上的置物架,不好拿下。索性陳裕律,就向旁邊的顏程泉,隨便借了本聯考第一堂要考的國文課本去翻看。不料,翻開顏程泉的國文課本,陳裕律卻又滿嘴的老不正經起來。『嘻嘻嘻~喔顏程泉啊。你的國文課本,怎麼好像鬼畫符一樣。整本課本到處寫滿字,密密麻麻的,快把課本都寫爛了。呵呵~~剛剛翻開,我還以為你是上課很認真,在課本做筆記咧。不過仔細看才發現。嘻嘻~~原來你都在課本寫楊惠惠的名字喔。哈哈哈~~應該拿給楊惠惠看,楊惠惠看了一定會很感動~~嘻嘻嘻~~』翻看著顏程泉的國文課本,陳裕律滿嘴的嘻笑及酸言酸語。原來顏程泉的國文課本,從內頁到封面,都有如塗鴨般的寫滿字。正是顏程泉平常上課的習慣,總是心不在焉的,拿著筆在課本上,到處隨性的塗鴨寫字。不過顏程泉自己倒也不知道,自己上課漫不經心塗鴨,居然在課本上寫了那麼多楊惠惠的名字。經得陳裕律提起,顏程泉轉頭看了一下,倒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課本裡的秘密,不小心被陳裕律發現了,就怕陳裕律到處去說。於是顏程泉,趕緊反擊說『唉呀~以前上課時,無聊亂寫的啦。都已經過去了啦。搞不好你的課本也寫很多蔡湘鳳的名字。半斤八兩啦,還敢說我~』。不過顏程泉喜歡楊惠惠,這一年來早是全班都知道的事,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況且現在都已經畢業,大學聯考以後,同學也就將各分東西;或許也已不會再見面。所以課本裡寫滿楊惠惠的名字,被陳裕律發現了,顏程泉倒也不是很在意。甚至顏程泉的心中,似還有點莫名的期待,期待陳裕律真會把他的課本,拿給楊惠惠看。事實上,顏程泉的嘴裡,雖是一派瀟灑的,對陳裕律說─"與楊惠惠的事都過去了"。但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尤其是六月中旬的畢業典禮過後,有時候週末假日,楊惠會沒到學校溫習功課。而當顏程泉發現蔡振佑,往往同樣也沒到學校。當下一整日,顏程泉的腦子裡總是會胡思亂想,情不自禁的心想─「楊惠惠一定是與蔡振佑一起去約會,或是看電影或是躲在那個角落裡傾卿我我」。

「朝朝暮暮思念的女孩,跟別的男生去約會了!」這對顏程泉而言,是多麼大的打擊與心碎的事。儘管說是「聯考為重,兒女私情為輕」。儘管日日到校,顏程泉的外表與言談舉止,也與平日沒什麼不同。但實際上,這心碎的打擊,卻是顏程泉的情緒,宛如變成一匹難以控制的脫韁野馬。時而輕狂浮躁,時而又陷入悲傷憂鬱,總是一整天東奔西跑,或找人聊天,或划滑板,或打藍球;就是無法平心靜氣的,坐在座位上讀書。從學校回家後,則是對著檯燈下的錄音機,一遍又一遍的播著悲傷的情歌。像顏程泉這種人,正是「看似溫良謙恭,卻是我行我素。但只為兒女私情,那管他師長教誨與人生輕重」。此等人,實難以承擔父母師長的期望;最後更總是難免要讓人感到失望。高一的時候,顏程泉與劉其真同班,當時劉邦偉正當顏程泉哥哥班上的導師。據說當時劉邦偉,還常拿顏程泉與劉其真,相提並論,大有得英才而教的企盼。但高三,當劉邦偉變成顏程泉的導師。一年下來,恐怕導師劉邦偉面對如此頑劣學生,應也已頓然覺醒。畢竟劉其真與顏程泉,一個是金玉良質,一個則有如糞土朽木,那真能相提並論。

不如就來看看,大學聯考將臨的這段日子,顏程泉都在做些什麼事:

「1986年六月高中記事:昨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書桌上一盞圓形的台燈昏昏暈暈,紅色封面的高中畢業紀念冊就擺在台燈下。我翻開了高中畢業紀念冊,找著三年六班的頁面;因為我想再看看那些老同學的面孔。...我真的很老了,台燈下的我滿臉的皺紋。皺巴巴有如乾枯樹枝的手,拿著一支筆,我總想寫下些什麼;為生命中逝去青春與離別的老同學。...離別讓我的心中充滿了悲傷,因為高中畢業紀念冊中的老同學,都已經離我而去;就像樹葉掛在秋風中的枝頭,由青翠到枯黃後,漸漸一個一個凋零死亡。...好像要參加大學聯考了,我的書卻都沒念完,尤其是數學。高中三年的六本數學課本,堆在我面前,雖然我總想趕快一本一本的,重頭去讀;但我卻一直都沒去動過它們。就要大學聯考了,念不完的書,似乎什麼都來不及了;讓我感到很恐慌。....好奇怪的夢,夢醒後看了一下鬧鐘,半夜三點,只覺心中充滿恐慌與悲傷。可能是再幾天就要大學聯考了,但今天到學校,卻整天都坐不住,到處跑。一整天就只算了一題數學。而且同學多在用功念書,讓我找不到人聊天,又找不到人一起玩。所以才會做這樣的怪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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