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呂蒙賺荊州」~計殺鄭聯

 

鄭聯說的沒錯。自從隆武帝殉難後,退守廈門島的鄭彩與鄭聯,就擁浙東的魯王為監國。國姓成功與鄭鴻逵則擁廣東的桂王為帝。二者因各擁其主,彼此也就鮮有往來。甚至自從鄭芝龍被誘捕軟禁北京後,向精明幹鍊的鄭彩,對國姓成功也頗有提防。就說月前,鄭彩帶領了一支軍隊前往舟山會見魯王之時,臨行之前也還對鄭聯耳提面命。一再告誡鄭聯說:『二弟,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對鄭芝龍的大兒子,也就是那個自稱"國姓"的,小心提防。如果他有船往來廈門,你更要全面戒備。切莫輕忽大意!』當時鄭聯,聽得鄭彩的話後,卻是一臉不屑回說:『大哥,你未免也太看重那個雜種了!那個雜種不過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兒,毛都還沒齊咧!雖然他對外自稱是"大明招討大將軍國姓"。但誰不知道那個名號,也就是當年隆武帝,看在鄭芝龍的面上,才封給他的一個虛名而已。有什麼值得把他當一回事的!』

見鄭聯不把國姓成功當回事,鄭彩即又鄭重的說:『二弟,你千萬不可輕敵。雖那個國姓年紀還輕,但這幾年來他號召天下英雄豪傑,興兵抗清。且我細看他用兵泉州潮州,調兵遣將,還真有那麼一回事!所以千萬別小看了他!』沒想到聽得鄭彩之言後,鄭聯卻忽然掀起了長鬚大笑,邊還語帶嘲諷說:『哈哈哈!大哥啊!你帶兵帶了大半輩子,怎麼說這個話像是個"沒卵葩"的腐儒呢!我們的船、我們的糧餉,都遠超過那個雜種十倍以上。而那個雜種手下不過就幾個兵、幾條艘。先前在泉州佔了同安,眨眼又被清兵拿回。現再他又跑到潮去,攻打那些土樓。要我說那雜種,頂多也就是孫猴子一樣,鎮日在沿海竄上跳下,卻是一事無成。憑他那幾個兵幾艘船,我就不相信那個雜種有那個膽,敢對咱妄想什麼!實話說,我看他那小胳膊小腿的,連正眼看我們一眼都不敢哩!有什麼好擔心的!』因見鄭聯輕狂,當下鄭彩,忍不住喝說:『二弟!正經點!一隻饑餓的老虎牠是什麼事都敢做,況且牠還就在我們附近。總之我帶兵到舟山去,你留守廈門必須非常謹慎。千萬不要把我的話當兒戲!聽到了沒!』

 

 

「餓虎不可為鄰!」鄭彩對鄭聯的耳提面命,顯然鄭彩一走,鄭聯也就將它拋到九霄雲外。又或是昨夜中秋,一夜酒池肉林狂歡後,鄭聯滿腦還暈昏昏的,那裡還記得鄭彩的耳提面命。雖說這日,驟聽國姓成功來找,鄭聯也感到詫異。但國姓成功既遠道來訪,且國姓成功還是鄭芝龍的長子,鄭聯心想若拒人於千里之外,豈不也太不近人情。一番梳洗過後,昨夜徹夜宴客的興致尚濃,鄭聯即滿帶笑容,走到客廳會見國姓成功。且一見面,鄭聯即高展雙手,滿口親熱即說:『賢弟啊!罕行啊!稀客啊!這幾年,做哥哥的真是想你啊!咱算來都是一家人,怎不常來坐坐啊!』雖說鄭彩與鄭聯兄弟,都已年約五十,年紀與鄭芝龍差不多。然就長幼輩份而言,鄭彩與鄭聯卻需稱呼鄭芝龍為叔父。所以二兄弟,年紀雖比國姓成功大了近倍,實際上卻是堂兄弟的關係。是以鄭聯一見國姓成功,即稱其為「賢弟」。國姓成功見鄭聯親熱,即也趕緊起身相迎,卻是臉帶慚愧的回:『阿兄,見笑啊!這幾年我與清兵作戰,屢戰屢敗,現在更輸到連一塊容身之地也沒!因為已經走頭無路,不得已才來找阿兄求助啊!』

 

『阿兄!如果你可憐我這個做弟弟的,現在連容身之地都無。假如阿兄願借一點兵力給我,讓我可以掙點容身之地。那做弟弟的,對阿兄的大恩大德,必定沒齒難忘!』國姓成功一身布衣來見,話說得謙虛誠懇。且這幾年確實也如其所言,國姓成功幾被清兵逼到了走頭無路;這也是鄭聯所知。既然國姓成功走頭無路之下,低聲下氣來相求,好面子的鄭聯,豈好拒絕。見鄭聯方走到了國姓成功身前,又是緊握著國姓成功的雙手,滿口仗義親熱的說:『賢弟啊!你也太見外了!兵家勝負乃是常事。既然咱是一家人,你有困難,我撥點兵幫你,這也是理所當然。又何需掛齒!只不過...』這才說到借兵,鄭聯臉色一轉,頓是面露難色,撫鬚嘆說:『唉!賢弟你也知,這廈門這裡的事,都是我大哥鄭彩做主。沒我大哥點頭,我是什麼都不敢自作主張。所以我是很想借兵給你。但總得大哥點頭啊!可是現在我大哥又不在。這可就有點麻煩了,還得請我大哥回來,再讓他做主才是!』國姓成功也知鄭聯滿口漂亮話,只是虛與委蛇。但也不與他點破。卻是滿口感謝,又更加恭謹的回說:『謝謝阿兄!我就知道阿兄疼惜小弟,這才敢來找阿兄。因為鄭彩大哥向來嚴肅,我也不敢去跟他講。只有拜託阿兄,替我在鄭彩大哥面前美言幾句!國姓定當不忘大恩!』

 

鄭聯見國姓成功謙恭,也是滿心歡喜。因時候早過午時,鄭聯也已饑腸轆,總算也沒忘了待客之道。即說:『賢弟!時已過午。讓賢弟等我一早,想必賢弟也餓了。這樣吧!我已叫我的夫人去備一桌宴席。我這裡正還有幾罈昨夜裡剩下的好酒。不如咱兄弟,就去邊吃邊談吧!』吃吃喝喝正是鄭聯所好。鄭聯既要做東請客,國姓成功豈又不應之理。聽得鄭聯吆喝之下,幾個婢女已然忙碌進廳,將酒菜擺了一桌。國姓成功也應鄭聯所好,舉杯就像鄭聯敬酒,更大讚酒好。酒過三巡,鄭聯話頭一起,不免又大談起昨夜裡的宴客,說是─中秋賞月,美女左摟右抱,一手把酒言歡,一手摸奶,徹夜狂歡,好不快活。說到興頭,又語帶責備,說國姓成功怎不昨夜來,白白錯過了一場好宴會。國姓成功聽在耳裡,也故作嘆息,直跺腳嘆說:『唉呀!可惜呀!可惜呀!只怪我敗戰連連,沒臉見人,也知昨夜人多,所以才不敢昨來掃阿兄的興。怎知竟然錯過了,與阿兄一起喝酒交心的好機會!為弟的,真是罪該萬死!』鄭聯聽了高興,即大喊:『知錯就好!罰喝三杯!』國姓成功一個仰頭,果然立刻連續喝了三碗酒。脖子一伸,喝下三碗酒後,國姓成功索性也開始佯狂,大嘆:『唉!有美酒下肚,卻沒美女相陪,這豈不讓英雄氣短嗎?就算美酒,喝了也喝不出個什麼滋味啊!』鄭聯正喜上心頭,聽得國姓成功嘆無美女作陪,即回:『賢弟!要美女還不容易!我現在就叫下人去給你找幾個來!如何?』國姓成功聽了,忙得猛搖手說:『不了!不了!阿兄!這可是你的府上啊!阿兄在廈門可是動見觀瞻,要是在府上行男女淫樂之事,這話傳出去,可不好聽!』續之,國姓成功不加思索,即又說:『不如這樣吧!明日,換我擺一桌宴席,來好好款待阿兄。算是我向阿兄回禮!當然,美酒美女,應有盡有,我都會給阿兄準備妥當。明日就讓咱兄弟倆,好好的喝上一杯,快活快活一整天。不知阿兄意下如何!』

「美酒美女,應有盡有!」聽到此,鄭聯早是靈魂出竅,色慾熏心。頓見鄭聯那豬頭般的肥臉上,又露出了垂涎神情,嘴角流著唾沫直笑說:『哈哈!賢弟啊!賢弟啊!大家都說你是個正經人,雖是鄭芝龍的兒子卻出污泥而不染。沒料到原來賢弟,其實也是咱同道中人啊!這才對啊!這才是真男人啊!真英雄啊!自古那個英雄,不愛美女與醇酒!不是嗎?就這麼說定,明日我一定跟賢弟好好喝上一攤,不醉不歸!哈哈哈哈!』

 

 

隔日午后。國姓成功在廈門城外,依山面海的虎坑巖,設了酒席;並即派人去鄭府邀請鄭聯,前來飲酒同樂。美景、美酒還有美人,誠如國姓成功所言,會給鄭聯準備周到。待鄭聯應邀前來赴宴,面對國姓成功擺出的盛宴,簡直讚不絕口。因見國姓成功誠懇,由是鄭聯更沒了戒心。卻不知,正當鄭聯在虎坑巖飲酒作樂,與眾美女投壺擲骰,渾然忘我之時。而國姓成功早已趁鄭聯不備,命施郎將原本泊於鼓浪嶼的幾艘巨艦,從鼓浪嶼轉泊到了廈門港的水仙宮前。正因中秋剛過,又無戰事,廈門港的鄭聯水師大多鬆於戒備,一艘船上頂多也僅留幾個兵看守。 施郎引領三巨艦入廈門港後,加上昨日國姓成功也帶了一艘巨艦入港。尚有十數艘偽裝成商船的戰船,也都在這二日內,已先後入港。且國姓成功的這些船入港後,更都刻意,要不是與鄭聯的戰船並排,要不就是堵其去路。待得施郎三艘巨艦入港後,同樣也是與鄭聯幾艘最大的巨艦並排。有鄭聯的船兵,見陌生的大船靠近併排,起了警覺,出面喝說:『喂!你們那來的!給我離遠一點。這船是鄭聯將軍的座駕,碰壞了,可要讓你們掉腦袋!』

 

『這位大哥,真是對不住!』施郎聽得鄭聯的船兵喝斥,忙出面緩頰說:『我們是招討大將軍國姓的船。因我們藩主正在虎坑巖與你們鄭聯將軍喝酒。所以我們奉命來接他的。待我放一砲,提醒我們藩主船已入港後,立馬就會離開!』話說完,果然施郎即命船上的士兵放砲。因施郎已說放砲,是為了提醒國姓成功船已入港。所以鄭聯船上的船兵也不介意。怎知,施郎的巨艦一砲打響後,卻是幾百兵士,忽從甲板遮蓋的布帆下竄出。且也不止是施郎的船上有幾百兵士竄出。而是早先泊進廈門港的國姓成功的船,聽得砲響之後,原本藏匿於每艘船上的兵士,無不個個奮勇竄出。包括偽裝成十數艘商船的船兵,亦皆從船艙中奮勇殺出。且因國姓成功的船,入港後皆與鄭聯的戰船併排,幾靠在一起。所以此一方,國姓成功每船幾百兵士竄出布帆,或竄出船艙後,即個個奮勇爭先,跳過鄭聯的戰船。而此一方,鄭聯的船上看船的兵士原本不多,且疏於防備。陡然被突襲,個個無不嚇得措手不及。眼見敵兵或拉著船帆的纜繩,或在船舷架起跳板,跳將過來砍殺,鄭聯的船兵大半戰都沒戰,即棄械投降,束手就擒。

 

虎坑巖的宴席間,鄭經正杯觥交錯,左摟右抱,尋歡作樂。"轟"水仙宮港口傳來的砲響,著實讓鄭聯,嚇了一跳。一杯酒端到了嘴邊,硬是又吐了出來噴灑了滿地,惶然驚問:『什麼聲音?是砲聲嗎?』國姓成功正要開口掩飾,見一個妖嬈女子卻早扭著腰枝,一屁股坐到了鄭聯的腿上。女子左手提著壺酒,邊一個仰頭就往自己嘴裡倒酒,含了滿口的酒水;邊卻用右手的兩根纖,指擰住鄭聯的鼻頭。鄭聯因鼻頭被擰住,吸不得氣,頓把嘴巴大大的張開要吸氣。誰知當鄭聯把嘴巴張開,那坐在他腿上的女子,一個低頭俯身竟把自己含了滿口的酒水,涓滴都吐入了鄭聯的嘴裡。滿口瓊漿玉液如喉,霎讓鄭聯感到一陣心蕩神馳,整個人銷魂銷到飄飄欲仙。騰雲駕霧間,卻聽女子嬌嗔說:『呦!鄭將軍啊!中秋剛過,士兵們趁興在港口,放個煙花玩玩,你就這麼大驚小怪的!人家說大人有大量,鄭將軍官當得這麼大,前夜裡,自個還在萬石巖放煙花放了一整夜。而今卻不準士兵在港口放個小小爆竹。這話傳出去,豈不要讓人把鄭將軍都看輕了!』鄭聯聽得美人之言,著實只覺自己似還魂遊物外,茫茫然只是涎著一張臉直說:『嘿嘿!美人啊!求你再賞口酒給我喝喝。就算士兵拉著大砲去放煙花,我也都不管了...』

既是天下各路英雄豪傑,皆來助國姓成功,其中當然也不乏雞鳴狗盜之輩。原來那擅風情的妖嬈女子,可不是從花街柳巷裡,隨便找來的陪酒女子。而是詔安九甲萬家兄弟中的妹子,也行走綠林的女中豪傑。江湖女子,本不受世俗禮教所拘,比風塵女子更敢玩,也更大膽。且其帶有一種風塵女子沒有的豪氣,更直是把鄭聯這個性好酒色老頭,整治的服服貼貼。

 

『美人啊!過癮啊!再來!咱再來玩啊!』從最簡單的划酒拳,輸得喝酒。再玩到擲壺喝酒,就是拿個空酒甕子擺在幾丈外,然後用羽箭遠遠投入酒甕中定輸贏。雖說鄭聯好歹是個將軍,嫻熟武器,要他用羽箭投入酒甕中,應是其所長。但鄭聯十根箭投入七根,偏偏那幾個陪酒的女子,各個十根箭中,居然都能投八九根入甕。硬是一杯杯的灌酒,直把鄭聯灌得像是挺著大肚的膨肚水蛙。這還不夠,就怕鄭聯玩膩,眾女又拿出了碗公擲骰子,而且輸贏可不只是喝酒,還得脫衣;擲輸一次骰子就得脫一件衣。這可讓鄭聯色心大起,更樂不可支。骰子一次一次擲下碗公,鄭聯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雖說眾女子也有擲輸脫衣者,但女人身上衣物總穿得多,況起女中豪傑,就算脫到剩下肚兜也不怕。反是拿了酒壺,豪爽的就從胸口倒酒下去,讓酒水師了滿衣襟。於是那涎著臉的鄭聯就伸長了豬嘴巴,拼命伸長豬舌頭在女子的胸口又舔又吮,活像是豬槽裡貪婪的吃著餿水的肥豬ㄧ般。就這麼從午後,玩到了黃昏。黃昏又玩到日落,點了蠟燭繼續玩。樂不思蜀之下,管他水仙宮港的艦隊已然都被國姓成功的船兵給控制住。待夜裡敲更得更夫,敲過了一更天,又敲過了二更天,但鄭聯就玩得欲罷不能。直玩到到了三更半夜,鄭聯已然醉得不省人事,這才由二了貼身的護衛,打著燈籠,一路將鄭聯給又扶又扛的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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